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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散结构与中医学关系浅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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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药学刊　2003年12月第21卷第12期

耗散结构理论指出，一个远离平衡态的开放系统，通过与外界不断交换物资、能量和信息，从外界获得负熵流来抵消自身的熵产生，在外界条件的变化达到一定阈值时，能从原来无序的混沌状态转变为稳定有序的结构，即耗散结构。本文拟从耗散结构形成的条件和机制来探讨其与中医学的关系。

一  系统从无序走向有序，必须处于远离平衡的状态。

这里的平衡是热力学的平衡，指系统中各物理量都达到一致，如系统中温度处处相等称为热平衡，压力一样称为力平衡，浓度和组分不变称为化学平衡等。在热力学的平衡态或近平衡态，都不会产生有序结构，只有远离平衡态的系统才能从无序的初态，跃迁到新的有序状态。对人体来说，平衡就意味着死亡，只有远离平衡，才能保持有序化的生命。所以普里高津强调“非平衡是有序之源”。

中医也有类似非平衡的描述，并给它冠以东方特色的名字——“阴阳”。阴阳将复杂的万事万物以及事物内部的各要素概括为互相对立而又互相统一的两个方面．而且把他们的对立统一看成宇宙间万物产生、发展和变化的普遍规律。以人体而论，头为阳、足为阴，背为阳、腹为阴，气为阳、血为阴，卫外为阳、内守为阴，阴阳两者具有不同的特性和数量。这本身就是耗散结构的非平衡。阴阳是人体赖以生长的基础，二者缺一不可，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例如，单纯的卵子不可能发育成胚胎，只有男女交媾，形成受精卵以后，有了阴阳的非平衡，才能通过与外界的交流而不断发育成为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有寤有寐的有序的人体。《索问·生气通天论篇》中“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与普里高津的“非平衡是有序之源”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  产生有序结构的系统，必须是一个开放的系统．

即系统内外环境之间要有物质、能量、信息的交换与流通，并且必须使系统从外部输入的负熵流绝对值大于系统内部的熵产生，从而逐步减少系统的熵。熵增加的过程是一个质和能量从不均匀状态到均匀状态的过程，也就是一个从有序到混乱的过程。人体要避免这种熵值的增加，必须通过与外界的交流，譬如，饮食、呼吸、排泄甚至辟谷食气、社会交际等等途径来获得足够的负熵流。《素问·六节藏象论篇》中“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和《灵枢·五癃津液别》中“天暑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天寒则腠理闭。气湿不行，水下流于膀胱，则为溺与气。”均描述了人体与外界的负熵流的生理调节．中医的“开鬼门、洁净府”以及汗、吐、下等治法亦皆是通过畅通人体与外界熵流的通道，使体内熵值下降而治疗因内熵值升高导致部分结构混乱无序所引发的疾病。近年来，有学者利用耗散结构的“熵流”来解释和研究人体经络系统[2]，不失为一种有益的探索。

三  形成有序结构的各要素之间存在着非线性的相互作用。
四  正反馈推动系统走向有序。
五  涨落和突变是产生有序状态的条件。

把后面这三条放在一起讨论，是因为第一条的一个遗留问题：我们在分析第一条时谈到阴阳就是非平衡，可中医却天天讲阴阳平衡，是否矛盾呢?这其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前所述，这里“非平衡”中的平衡是热力学上的平衡，而“阴阳平衡”中的平衡指的是一种稳定有序的结构状态，这种状态是靠“非线性的相互作用”、“正反馈”、“涨落和突变”来综合实现和维持的。反映到中医学中，

① 中医以五脏配属五行，且通过五行的相生相克来解决五脏的相互关系，所以，从五行的任何一行来说都存在着“生我”、“我生”,“克我”、“我克”等多方面的联系，这在意义上与耗散结构的“非线性的相互关系”是一致的。

② 阴阳的对立制约、互根互用和五行的生克制化等共同构成了一个复杂的人体正反馈系统，推动人体向有序的方向发展，如果其中某一环节反馈机制失效，则会产生部分无序导致的疾病，就要借助于导引、针灸、汤药等来调节这种反馈，如肝郁化火太过，肺金衰弱难以克木，就用“佐金平木”的治法来使金克木的反馈机制恢复正常。

③ 涨落和突变正是阴阳的消长平衡和相互转化的典型表现，例如，阴盛阳衰、阳盛阴衰的阴阳涨落和重寒则热、重热则寒的突变等。

从以上的论述中，不难看出，耗散结构与中医学有很多相通之处，但相对来说，中医理论更深奥而广博。《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所以，笔者的导师刘力红博士强调，学中医必须熟读经典，不但要读中医的经典，而且要读中华传统文化的经典，才能深刻领悟中医的内涵。另一方面，我们也要不断地吸纳新生的科学技术和自然哲学，这不仅有利于我们对经典的理解，更有利于思维的创新，有创新才有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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