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丝面膜怎么使用:患病代课老师为12名学生上最后一节课-搜狐新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9:36:14

患病代课老师为12名学生上最后一节课

来源:中国广播网 2011年02月22日09:05  央视《新闻1+1》2011年2月21日播出节目《乡村教师》,以下为节目内容:

  最后一次升旗仪式

  最后一堂课

  李章娃:老师给你们上最后一堂课了。

  新学期开始,陕西商洛市商州区麻街镇窑坡初小,代课老师李章娃,12名学生和自己的学校挥手告别,9名孩子下山求学,有些孩子准备随父母去异地打工,一个孩子却想中断自己的学业。

  学生家长:孩子太小,从小就没离过大人。

  撤点并校,优化资源配置,提高教学质量,异地老师又是否能够坚守住三尺讲台?《新闻1+1》今日关注乡村教师。

  主持人 李小萌:

  欢迎来到《新闻1+1》。

  今天是很多中小学开学的日子,在陕西的一个偏远农村,开学前他们举行了一个仪式,不过不是开学仪式,而是一个告别仪式,在元宵节,正月十五这一天,我们的记者赶到了那里,记录他们的故事,也了解变革当中的农村教育。

  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陕西商洛市商州区麻街镇窑坡初小。

  寒假的最后一天,这是一场自发举行的升旗仪式,既为团圆,也为告别。从此秦岭深处陕西商洛市商州区麻街镇窑坡,这个只有1名老师,12个孩子,最后要撤并的教学点成为了历史。

  李章娃 商洛市商州区窑坡初小代课老师:

  同学们,这是最后一节课了,老师给你们上最后一节课了。同学们,我再也不能教你们了,咱们年年都是第一名,应该保持这个荣誉,希望同学们把学习搞好,喜欢自己的新学校。

  大病初愈的李章娃老师一直怨恨自己生病,虽然他早就列入代课老师清退名单,小学也在几年前列入撤并计划,但因为村民反对撤校,他还能留在心爱的讲台上,尽管工资每月只有300元,然而2010年的最后一天,59岁的李老师病倒在站了40年的讲台上,省医院诊断为心肌梗塞加肺部感染,心脏大部分死亡,重症视力,想到近十万元的手术费,李老师多次拔掉手上的针管,被家人制止。

  李章娃:

  睡梦中还念叨,念叨我这个学校怎么办,原来计划教到60几岁。

  这场病让李老师提前告别了教师生涯,这些荣誉证书记载着一个老师的骄傲,而这个显示1970年工作的民办教师证,虽然早已经失效,也一直被李老师珍藏着。

  李章娃:

  三百块钱我觉得挺好,原来几十块钱。

  同样留念这所学校的还有当地的村民,他们说这里偏僻贫困,乡里请来的几个老师都走了,李老师是唯一留下来的,村里两代人都是李老师教的,小学成绩在乡里一直数一数二,这所学校还承载了家的意义。

  李章娃妻子:

  一到冬季、夏季、下雪、下雨,基本上远路的娃,基本上娃都在我这儿吃饭。

  杨娥 学生家长:

  我女儿就是他教出去的,他教得非常好。

  杨大姐的三个孩子都是李老师教的,欣慰的是儿子王杰刚到山下小学,考试就得了第一名。

  记者:

  以后这个学校可能就没了。

  王明晨 学生:

  是的。

  记者:

  你怎么想?

  王明晨:

  非常难过。

  记者:

  为什么?

  王明晨:

  因为这个学校充满着诗情画意,让老师教我们知识。

  记者:

  新学校也可以教知识?

  王明晨:

  是的,可是它没有李老师教我多。

  一场大病,让李老师家里欠款七万多元,而一个好消息是,陕西省将从今年开始,对2003年前曾在民办教师岗位满三年的代课人员,按工龄从60岁后发放额外的养老补助,这意味着有40年工龄的李老师,今后每月可以领多200多元的补助。

  冀兆安 商洛市商州区教育局副局长:

  情感上想把他们招回来,但是教育发展的需要,或者是现实情况有困难。

  在商州区教育局,我们看到这本给清退老师等人发放补助的统计名册,已经统计了四千多人,占当地总人口的1%,区教育局说,李老师口碑很好,撤点并校难度很大,而如今李老师的病加快了撤校的速度。

  商州区教育局副局长冀兆安:

  老师有病,没有人上课了,赶紧撤下来,群众好像还接受了。

  记者:但这似乎是一种尴尬的机会。

  商州区教育局副局长冀兆安:就是,还是有一点尴尬。

  本台记者刘楠:

  40年前,19岁的小李老师第一次走上讲台,意气风发,40年中他唯一一次出去打工,而学校的荒废和孩子的挽留让他铁了心回来,尽管因为贫寒他的女儿辍学,尽管当地的公办教师工资是他的近十倍,而他就像那把奏国歌的二胡,从未间断,而如今这座空教室似乎也已经完成了使命。

  1993年,跟学生庙会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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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教师节,乡先进教师合影。

  1999年,跟学生六一联欢。

  2010年,教师节,学生送他野菊花。

  2011年1月,在西安重病监护室。

  2011年,元宵节和学生告别。

  主持人:

  老师的眼泪,孩子的眼泪,让我们有点都不忍心看,代课老师指的就是没有事业编制的老师,工资非常低,待遇更谈不上,但恰恰在偏远的农村,正是这些代课老师在承担着孩子们的教育。岩松你看,在这样一个学校,随着老师身体不行了,学校也关门了,怎么看?

  白岩松 评论员:

  可能很多的观众看今天的《新闻1+1》的时候稍微有点不适应,觉得像是在看《感动中国》,其实是挺让人感动的,但是在感动的背后有很多让你思考的点。比如说关于代课教师待遇的问题,关于撤点并校该不该的问题,尤其到了具体这个老师身上的时候,你又突然能想到一个数字,一个人是一个村子40年的教育,而且是上千名,这村子里几代人了,就靠这一个人撑着,病了这一切就戛然而止了,这里看似好像是喜剧的一个结局了,因为孩子可以去并校之后更大的学校等等,但是其实的确遗留了很多问题,也值得大家去思考。

  主持人:

  在接下来,因为老师的身体问题,学校没有了,对于孩子们来讲,刚才那个孩子的话我们都很感触,他说这是一个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学校。

  白岩松:

  有很多东西看样就是 不能用数字来简单地衡量,或者说用外在的东西简单地衡量,你看如果我们现在用外在衡量的话,这几个孩子应该是好像因祸得福。

  主持人:

  去更好的学校。

  白岩松:

  对,因为还住宿,去更好的学校,电脑,各种,这儿你看只有这一间屋子,恨不得几年级的同学还要混在一起上,如果这么看的话好像是孩子赚了,但是为什么孩子的眼中有泪水,为什么我们在看的时候也似乎心很酸呢,因为这里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无法用数字去衡量,非常珍贵的一些东西,比如说情感,比如说孩子们可以跟家人在一起,比如说这个村子不管多么偏僻,永远就有一块文化的殿堂,它几乎这一个小学校扮演了这个村子文化、精神,凝聚全部所在,随着这个学校的关闭,这个村子从此也老了。

  主持人:

  是。曾经是为了保证农村的教育水平就清退代课教师,但是后来发现在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困难重重,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代课教师在讲台上去讲课,而且依赖着他们,这样的一个现象似乎是个困境。

  白岩松:

  中国太大了,任何出台了一个政策之后也许思路是好的,但是在执行的时候如果无情政策在无情执行的话,往往会走向反面,其实几年前的时候我们在节目当中就提过这一点,不能让政策如此地坚硬,首先要对所有的过去叫民办教师、乡村教师,现在叫代课老师,要先说声谢谢,他们用他们极其微薄的工资,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填补了共和国教育所不能到达的地方,深深地鞠一躬都是应该的。

  另外在清退这方面的时候的确,后来教育部本身,我们现在来看,它也强调,后来也意识到了不能去僵硬地去执行无情的政策,无情政策要有情操作。你看教育部新闻发言人2011年1月,也就是上个月,接受媒体采访时候说,“教育部并没有提出一个解决代课教师问题的时间表,解决代课人员问题的主体在地方政府,时限要根据各地现实情况决定,但解决代课人员现象是改善教育环境的刚性需求。”就是说方向是这么定的,但是没说一夜之间就一刀切,而且现在还剩下31万代课教师,中国这么大,你说这个村子里需不需要他,真的需要,他如果要没有病的话会继续需要,接下来在全国还面临这31万代课教师的时候,恐怕也需要用一种很有情的方式,去根据不同地区的状况来作出决定。

  其实中央领导针对这个,所谓原来叫清理代课教师,现在好像一般不用这么无情的词了,也说了不能一刀切。

  主持人:

  学校撤掉之后,好像不仅仅是孩子们上学的路远了,好像整个村子都少了很多东西。

  白岩松:

  是,也许我们生活在城市里头,有的时候习惯了用外在的东西,你看这不更新换代了,去了住宿,一帮同学在一起等等等等,不是,在很多这种偏远的村子当中,一个小学校教的不仅仅是孩子,甚至是教这个村,让这个村会知道该尊重什么,让他们觉得教育是可以靠近的,然后甚至大人也在耳濡目染的过程当中也会改变很多。另外有孩子的读书声,这个村子就充满了活力。你可以去想象,将来这个村子,中年人都已经外出打工了,孩子已经离开这个村子去上学了,整个这个村子就剩下老人,中国得有多少这样的空巢村子呢?我们现在说越来越面对的是城市里的空巢家庭,但是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村子都变成空巢了,而且把它的文化气给抽走了,大方向是对的,但是现实中我觉得这不是唱挽歌,而是现实的挑战就放在这里,我们该怎么面对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村子。

  主持人:

  是的,李老师40年的教学生涯谢幕了,但是孩子们的求学之路还要继续,但是在这样一条路上,这些孩子们瘦小的身影确实令我们放心不下,我们稍后继续。

  陕西商洛市麻街镇窑坡,农历正月十六,开学报到第一天。

  解说:

  开学报到第一天,一早杨娥给两个儿子,12岁的王杰,7岁的王雷收拾了行李,在李老师的教学点被撤并后,孩子们要到山下镇上的五星学校寄宿读书。

  记者:

  那你放心吗?

  杨娥:

  不放心。

  记者:

  为什么?

  杨娥:

  因为孩子太小,从小就没有离过大人,住在下面,娃吃住也不习惯。

  记者:

  您爱人在外面打工,那现在孩子也去寄宿,等于说就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

  杨娥:

  很孤单,我想要是在学校,娃在学校住的不习惯,我就搬下去,住到一起租个房子。

  记者:

  租个房子专门照看他。

  杨娥:

  租个房子,住在一起,专门看娃。

  记者:

  那您家里种地怎么办?

  杨娥:

  我星期天上来,把庄稼一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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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章娃:

  好好学习。

  解说:

  告别来送行的李章娃老师,孩子们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来到了他们依旧有点陌生的新学校,宿舍八人一间,统一发放的被褥、脸盆,还安了空调,虽然条件不错,但是要适应新的生活却并不容易。

  张永刚 商洛市麻街镇五星小学校长:

  像去年撤并下来这11个学生里头,有三个一年级学生,撤下来之后,晚上睡觉的时候,穿的棉衣服也不会脱衣服,早晨棉衣服也不会穿,曾经有一个家长在学校住在宿舍里,陪学生陪了两天时间。

  解说:

  之所以是11名同学,是因为一个原来被李章娃老师好不容易劝回上学的孩子,12岁的郭小燕,如今选择了辍学,家境贫寒的她,住在三个小时路程外的坡上,她的家长因为寄宿多花钱,选择了放弃。

  记者:

  假如这个学校没有撤的话,还在这儿念吗?

  学生家长:

  我供不起了。

  解说:

  五星小学的张校长说,现在他还有一件很为难的事,就是和家长协商食宿费用,现在国家政策,给寄宿生一学生补贴250元,但是被褥、空调等算下来,一个孩子一学期要交200多元,学校才能保本。

  记者:

  一学期再交250块钱,你觉得压力大吗?

  学生家长:

  这话说回来,他(孩子)条件也好,念书也挺麻烦。现在打工说不清,生意好了就挣1000来块钱,不好了就千数块钱。

  五星小学校长张永刚:

  生源下降,公用经费不足,国家按人头经费,一个学生一个学期是150块钱。

  解说:

  如今李章娃老师的12名学生中又有两个学生也可能离开,因为家长外出打工不放心,准备带走,生源流失也给新的学校带来了一系列的压力。按照计划,有三所小学都要撤并进入五星学校,学校现在六个年级有105名学生,只有10个老师,按照规定乡村小学的教师编制按照师生比1:23分配,虽然10个教师达到了编制要求,但是年级多,课程多,让学校不得不采取复式上课,二年级和四年级的孩子在一间教室轮流上课。

  崔世梅 商洛市麻街镇五星小学教师:

  我兼语文、英语,还有思品、音乐、美术、综合。

  记者:

  那你以前是学什么的?

  崔世梅:

  我以前学化学。

  记者:

  除了这些课程,你还兼什么?

  崔世梅:

  管男生宿舍。还有实验室管理员这些。

  解说:

  大学毕业分配来的崔老师,家在安康,一周回家一次,去看望自己一岁的儿子。

  记者:

  你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崔世梅:

  现在就是想离家近一点,找个附近点学校,好好教育学生。

  解说:

  崔老师说,她晚上想家就看相机里孩子的两百多张照片,而与孩子分离也让她特别体谅住宿孩子的心情。

  记者:

  你让他们(住宿孩子)看过照片吗?

  崔世梅:

  有的孩子看过。

  记者:

  他们怎么说?

  崔世梅:

  他们说挺可爱的。有时候还问我你想不想孩子。

  记者:

  就学生问你?

  崔世梅:

  我说你想不想你妈妈,他说想,我说你妈妈想你不,他说肯定想。我说是一样的。

  解说:

  显然新的学校,新的寄宿制度,新的外来教师,都在一一考验着这所学校,对于张校长而言,他既要让家长孩子安心,也同样需要让教师们安心,如今商州区教育局开始实行代理家长工程,让优秀老师和当地干部担任寄宿孩子,特别是其中留守儿童的代理家长,为孩子疏导心理问题。

  字幕提示:

  商州区从2007年前的678所小学,如今撤并为244所,其中寄宿制学校90多所,占了近一半。

  主持人:

  学校合并了,教育资源更加集中了,但是我们看到在这样一个合并的学校里面,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在经历着跟亲情分离的一种煎熬,这样的一个现实我们怎么看?

  白岩松:

  我觉得在中国的GDP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之后,我们来关注这样一种情况,其实挺像是一种提醒,不仅仅是情感煎熬,这里头还有更严肃和严峻的挑战,比如说我们强调的是九年义务教育,刚才辍学的孩子她是在义务教育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撤点并校大方向是对的,也许是对的,但是现实当中就会使很多的家庭教育成本。

  主持人:

  大大提高。

  白岩松:

  增长了。在教育成本增长的情况下的时候,他就要权衡一下,因此有的孩子就又重新辍学。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孩子住宿,但是面临着很多挑战,因为像这样并校之后的这个校条件也并不会像大学一样,都是临时固的周围的女同胞给他们扮演妈妈的角色,甚至有的学校半夜要打铃,因为怕孩子尿床,用打铃让他们集体去上厕所的方式,而且他们生活的成本也都加大,如果要是很多的家长还要租房在那儿住的话,这个成本又会进一步加大,别忘了在去年12月份的时候,也是因为撤点并校导致了一种情况,很多家长联手雇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改装的车扮演班车,最后发生事故在衡阳的因果村,一下子死了14个,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摆放在这里。

  主持人:

  我们该如何面对这样出现的一个问题,因为对于七八岁的孩子来讲,可能教育资源是一方面,但对于亲情,家庭这种分离对他们的影响可能都抵消了这种教育资源的提升,怎么办?

  白岩松:

  我们这么多年养成了一种习惯,对硬条件格外地在意,觉得这就算进步,因为你变成更大的学校等等,我们忽略了另外一些非常柔软的东西,它可能是退步,我们得了,但是失去的是什么,我们尊不尊重我们失去的,比如说亲情,比如说一个村子的活力等等,包括有老师在村子里头的时候,整个文化的扩散性等等,所以有的时候我们也会想,是不是撤点并校,条件如果比较具备,条件相对好来说可以这样做,但是有的地方是不是需要我们反向操作,我们不用代课教师了,但是我们让我们的年轻教师头几年必须得有这样基层的经验,可以把他派到村子里去,让他重新充满活力。有人说现在村子里生源不足了,不对,如果你的教育质量要提升了的话,更多的人是愿意让孩子就在自己的村子里去上学,这样的投入加起来应该也不会太大,总比很多孩子失去教育的机会,或者说让一个又一个家庭背上教育更重的负担要好得多。

  主持人:

  但确实它的现实就是你合并了之后,合并的这个学校老师忙不过来,不合并的话,一个老师可能又不能够充分发挥他该有的这个能力。

  白岩松:

  所以我说中国太大了,在中国太大这种情况下的时候一定要根据不同的情况选择不同的政策或者说是方法,如果真的是一刀切的话会很麻烦,比如说刚才我们看的整个这样一个过程,由一个老师的得病变成撤点并校快速实现,孩子也许将来会适应,可是他失去的是什么,我们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我们现在的国家会有几千万的留守儿童,他们长期不跟父母在一起,然后现在又撤点并校,从小就没有父爱,没有母爱,连爷爷爱、奶奶爱、姥姥爱、姥爷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