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婚纱一条街停车场:首届西施文化节暨第五届中国(国际)珍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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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美韵流转千年
http://www.zjrb.cn  诸暨网  2006-3-21
春秋末年,吴越争霸。我们后来印象中那些操一口呢喃软糯之语、在花柳繁盛地、温柔富贵乡吟诗作赋、曲水流觞的江南雅士,还没有生长定型。那时节,他们强悍骁勇的前辈持长戈利剑,沐血雨腥风,在柔美润泽的吴越大地,拚死厮杀。天与地都为之苍黄灰暗。
唯有一个女子,成为这硬朗、粗砺、灰色背景下的亮色。是她,西施,令这段凄惶仓促的历史,有了另一个侧面,并以美丽、柔润、崇高的方式定格。
从此,西施成为一个符号,她代表极致、绝色之美,还代表别的许多……她在“俗”和“雅”两种文化中被一再抒写,比历史上任何一位著名美女都更频繁地进入成语、俗语、典故。在中国语言和中国文化中,“西施”两个字已经无法被置换。
1、美而韵,美而慧
让我们暂时把目光转到900多年前的一幕:
在杭州通判任上,苏东坡最爱留连西湖。1073年的一天,他闲来又与友人泛舟湖上。天光水色清婉旖旎,把酒临风,如临仙境。不过,西湖的天也是说变就变,方才还晴朗的天空,忽然就雨丝风片飘拂。好在,西湖是晴有晴的美,雨有雨的美,那首最滋养西湖的《饮湖上初晴后雨》,也就顺风顺水涌上笔尖: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西湖的秀润、恣媚,只有最端丽、娇艳、明媚的女子才够资格与她媲美。想来,落笔的那一刻,古往今来多少名姝佳丽一定也从东坡先生脑海里也飞快地掠过。这个,不够吻合;那个,欠缺一点。忽然,他灵光骤闪,有一个形象翩若惊鸿,跃进脑子——她就是西施。
这首诗一出,西湖与西施就永远被组合在一起。武衍评说:“除却浓妆淡抹句,更将何语比西湖?”真是这样,后来的诗人点染西湖,谁人能出其右?于是,西湖有了西子湖之别名。而以西子之美喻西湖,也成千年定评。
其实,东坡诗中屡屡将西子与西湖并称:“西湖真西子,烟树点眉目”;“只有西湖似西子,故应婉转为君荣”……东坡先生的才情何等奔涌恣肆,无论写景状物抒情,笔端何等摇曳飘洒、妙丽新奇?但他就是喜欢一再地拿西子比拟西湖,决不怕单调重复,决不让西湖跟别的美人也多点牵连。东坡先生是一根筋地认定,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一定要与他心目中最美的景致搭配,相互烘托、相得益彰。
算起来,自句践率越军大败吴师,西施离开著名的馆娃宫,已近2480年。时空漫漫,但西施的故事,依然妇孺皆知。最通行的说法是:吴王阖闾在大战中败给越军,自己也因伤而亡。夫差继位后厉兵秣马,发誓替父报仇。正好句践主动挑战,夫差率吴军大破越军。句践被围困,在范蠡、文种等大臣辅佐下,以厚礼美色重贿吴国太宰伯嚭,得免一死。此后,越王与王后等到吴国为人质,卑事吴王。历经屈辱,越王返国,卧薪尝胆,并采用文种之策,以美女奇珍异宝献与夫差,使其奢靡丧志。最后,句践终于率越军成功破吴,一雪前耻。
西施的登场则是这样的——经多年经营,越国国力渐趋强大,但仍毫不松懈,继续迷惑吴王。越王下令于国中遍访佳丽时,范蠡慕名而至诸暨苎萝山若耶溪畔,寻得名不虚传的浣纱女西施。返回国都会稽,西施甫一亮相,果然艳冠群芳。范蠡和西施已互生爱慕,虽千般缠绵,为了复国大计,却不得不搁置儿女私情,将佳期约定在灭吴之后。经多方训练,西施等被送与夫差,果然令夫差目眩神迷,不理朝政。最后,吴国文恬武嬉,越王励精图治,吴国大败,夫差羞愤自刎。西施范蠡终续前缘。
我们姑且不去深究西施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左右或影响了夫差的决断,但最起码,文种“灭吴九术”之一——“遗之以好美以荧其志(赠送美色美物以扰乱吴王,使其消沉、迷惑)——这一计是确乎有效的。至于说吴国之亡,全仗西施以谗言令吴王怒诛伍子胥,继而亲小人远贤臣,骄奢淫逸,使百姓怨声载道等等,未免有越国人出自善意的夸张或吴国人有失公允的迁怒。
这一点,历来倒有许多人看得明白。晚唐诗人崔道融说:“宰嚭亡吴国,西施陷恶名。浣纱春水急,似有不平声。”罗隐也同样为她鸣不平:“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西施进入吴宫时一定是这样的效果:一上玉阶,她的美貌就令几乎所有人眩晕。她舒缓轻盈地跨进宫阙,飘然行来,原本漫不经心的夫差立即变得意外、警觉,继而聚精会神。后来,他甚至情不自禁地整了整衣冠,理了理胡须。西施愈走愈近,她的美粲然夺目,艳光四射。仿佛有电光火石、石破天惊的效果,“哗!”的一声,夫差惊讶得合不拢嘴。那一瞬间,所有珠环翠绕的绝代佳人仿佛纷纷隐身,那些曾经令他赏心悦目的花容月貌,顿失鲜妍。他的眼睛立刻被西施填满。
夫差对那个臣服、驯良、善解人意的越王,十分满意。自此,“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吴梅村《圆圆曲》)。西施成为吴王宠妃。
说起来,吴越自古多娇娃,远一点,齐、晋等地美女也不逊色。那时,越国早已匍匐称臣,夫差还动不动就要伐齐攻晋的。以吴国之威,以夫差之尊,吴王阅人无数,饱览秀色。泛泛的美女早已见惯不惊,但西施异常地令他惊艳。
西施不是寻常意义上需要固宠的后宫妃嫔,故而她的美除了在丽人堆里脱颖而出,除了庄妍靓雅,还需秾丽、佻巧、慧黠……可以想象,西施之美,别有一番超逸绝伦的秀媚颖慧与气韵生动。古人品藻丽人,常以美而韵、美而慧为最高境界,西施无疑既“韵”且“慧”。
2、馆娃宫的理智与情感
西施的吴宫岁月,被幽微浩渺的心事,重重封锁。那些缭绕不去的纷乱头绪,既跟她的使命有关,更跟范蠡有关。
范蠡这个人物,与历史上那些同样叱咤风云的名臣良将有些不同,他的形象似乎更具兼容性和理想色彩——在一代代文人和非文人的集体叙述中,他作为英雄、才子与情种的混合体,诸般气质被揉和得恰到分寸,他甚至在不同性别的视角和不同价值观的书写中,都显得无可挑剔、独具神彩。
范蠡、句践夫妇到吴国为人质,尽执贱役。夫差欣赏范蠡的文武兼备,有心重用。范蠡却不为所动,他有理有节拒绝:亡国之臣,不敢语政。臣在越国不能辅佐越王为善,以致得罪大王。不被诛灭,已是万幸,岂敢奢望富贵?换成很多人,一眨眼就能从吴王的阶下囚变为重臣新贵,多么求之不得呢?舍身而取义,这是范蠡的忠勇;夫差曾在远处高台上眺望他身份特殊的囚犯,见范蠡与句践夫妇,虽乱头粗服,身处马圈,做笨重肮脏之活,但恪守君臣之礼。那场景连夫差也禁不住赞叹欣羡。处困厄而不失规矩秩序,这是范蠡的仪度;句践历时20余年,终于一雪会稽之耻。句践报仇雪恨的过程中,范蠡是自始至终的灵魂人物。我们在史籍上不断看到这样的记载——句践经常问范蠡:我们现在攻吴可以了吗?范蠡说:不行。有一次又问范蠡:可以了吗?范蠡终于说,可以了。于是出兵,于是顺理成章得胜。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是范蠡的谋略;辅佐越王后,范蠡功成身退。明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有贤俊之姿,独见之明”,懂得出处的分寸,这是范蠡的智慧;范蠡的才华终于可以为自家施展了,他归隐后成为一代巨商,“十九年中三致千金”。这是范蠡的商才;……范蠡越是不同流俗,西施深陷吴宫、与他无法相守的遭际,就越是令人感喟。美人英雄或美人才子的搭配总让人感到顺理成章,而西施这样非同寻常的美人与范蠡这种非同寻常的英雄+才子的遇合,除了是一出千古传奇,更经历了千般磋磨。
这场“特殊战场的作战”,西施是身不由已还是深明大义?范蠡是敢为天下先还是绝情寡义?西施的“间谍”生涯中,阴谋与爱情是怎样胶着、对立的?西施对娇宠她的夫差,有怎样复杂的感情?用不同的价值观、伦理观,结论会非常矛盾或含混。
不过,我还是愿意认同,这是理智战胜情感的佳话。范蠡与西施的关系,因为缠绕着情与理、公与私的纠葛,所以尤其充满张力。越国的一出美人计能够在这对有情人尖锐的内心冲突中岌岌可危地演到最后一幕——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难以想象——并胜利闭幕,范蠡的承担令人惊叹,而西施的担当和隐忍更让人啧啧称奇。
所以,西施不是寻常意义上美人。“美人”两个字还是太轻薄、太庸常,远不能勾勒她内心的丰厚与坚定。我们只能说,她是一位柔韧又坚毅的美人。
3、终究花好月圆
有关西施的结局,说法甚多。
版本之一是:越军破吴都姑苏,西施见灭吴大事已竞,沉水而亡。
版本之二:吴国亡,吴人怒沉西施于江,以追逝被夫差投入江中、冤屈而死的伍子胥;
版本之三:西施归国,越人见她依然美貌绝伦,觉得这女子既然“狐媚偏能惑主”,那当然既能令吴国沦陷、也可能使越国倾覆,遂沉西施于江。这个版本对女人所包含的谴责意味,太具讽刺意味,对西施尤其不公。似乎,西施从前“不惜万金躯,何惧险象生”的种种艰辛,都被“红颜误国”、“女人为祸水”的荒诞定理,任意抹煞。
不管怎样,上面几种说法,西施都脱不开 “一代倾城逐浪花”的命运。黛玉也这么认定,所以她不免唏嘘感叹:人们都只知笑话那傻乎乎捧着心口效颦的东施,却不知羡慕东施能在家乡一生平安,到老来依旧可以悠然浣纱,而西施早已随流水而逝。
那么,西施的归宿究竟如何?我愿意相信——就像大部分人所相信的那样——最后,她是与范蠡一道,驾一叶扁舟,凌波蹈浪,飘然而去,两相厮守。“小舟从此逝,江海度余生”。
这样的收束,算是对她那么长时间所做牺牲的回报吧?这让我们这些遥远的旁观者,也多少感到心安,感到平衡。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认定,她盘桓吴宫的岁月,是一种巨大的牺牲。以一介柔弱女子之身,承载家国天下的重负,其中既有作为“间谍”无法言说的紧张惊惧,也有对范蠡难以割舍的思念,或许,还有对夫差混合着复杂情感的畏惧、不安与内疚。
这些足以将人的神经撕扯、搅拌得崩溃的紧张、焦虑,无论她的白昼如何深陷绮罗珠玉之林,无论她的晚间如何响彻夜夜笙歌,都无法轻易挥散。虽然夫差大兴土木、特意为她营造的馆娃宫精美堂皇、富丽绝伦;虽然夫差别出心裁,在宫殿构筑的“响履廊”,使得西施每一次轻移莲步,楼阁台殿都有清澈空灵之声回旋;虽然夫差为她建造的人工湖群芳争妍、锦帆点点……这一切当然会让她有另一层欣慰:毕竟,令夫差挥霍糜费、少理国事,正是西施赴吴的重要任务。但她毕竟不是那种可以在物欲中沉溺的女子,她无法在这些寻常人欣羡的享乐前真正舒展眉头。
所以,我们只能相信西施最终与范蠡重逢、从此隐身江湖这一种结局。当然,更大快人心的是,范蠡在完成灭吴大计、离开越国后,居然成为富甲天下的陶朱公。《史记•货殖列传》载:“朱公(范蠡离开越国后,改名易姓,称朱公)以陶(今山东定陶)为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也。乃治产积居,与时逐,而不责于人……十九年中三致千金,再分散与贫交诸昆弟,此所谓富好行其德者也。后年衰老而听子孙,子孙脩业而息之,遂至巨万。故言富者皆称陶朱公”。
因为范蠡,“陶朱公”成为大富翁的代名。这个故事的美妙之处是,范蠡不仅成为巨富,还富而且仁,富而“好行其德”。
而西施的故事讲到最后,到这令人舒坦的最后,的确可以告慰我们曾经的揪心、不忍与曾经的无奈,真是最最符合人们期冀大团圆的心理。这个被民间智慧和民间温情浸润、琢磨了千百年的版本,涵盖甚广,无论国家大义,还是儿女私情,都被一网打尽——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忍辱负重、最后得偿夙愿;一对不得不饱受离别相思之苦的爱人历经曲折惊险终于团聚;一代君王卧薪尝胆,依靠群贤辅佐反败为胜……它昭示人们,所有磨难和艰险都可能翻越,而那些你须臾不忘、百转千回的念想,终将实现。
或许,正因为现实生活往往残缺、破败和黯然,所以人们需要大团圆故事的圆融、饱满和明丽,来耀亮我们泛黄的、枯索的、晦暗的心境。所以,我们相信它们,并且坚信不移。
也因此,西施的传奇在四大美人的故事中最为人津津乐道,也最能在曲折回旋之后,柳暗花明,令人心情为之一爽。
杨贵妃虽然宠冠六宫,但两人先前再怎么缠绵,生死存亡关头,唐玄宗在马嵬坡为求自保,竟是赐给她一丈白绫,可谓将从前恩宠一笔勾销。此后,李隆基再怎么日思夜盼,杨玉环她终究是“魂魄不曾入梦来”。当然不可能来了,任是谁也不会再去轻信七月七日长生殿的信誓旦旦——“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折悲剧里有感情难以蒙受考验、誓言不可轻信的凋敝伤感;
昭君和亲,是为化干戈为玉帛的奇女子。但大漠孤烟,衰草连天。遥望南方,乡关何处?想来也是要柔肠寸断的;貂蝉在成功实施王允的“连环计”后,成为吕布之妾。吕布被曹操所杀,据说貂蝉被曹操送与关羽,企图使“桃园三结义”因绝色美女而内生嫌隙。貂蝉的下落,一说被向来重义轻色的关羽杀掉,以绝后患。一说被关羽释放,出家或不知所终。关羽若果真放了貂蝉,倒也还不辱没他“义士”的尊号。可不论这出戏是哪种结尾,此前离间董卓、吕布时浓墨重彩的貂蝉,一旦“功成身退”,叙述者对其身后事竟是异常浮皮潦草:她要么成为刀下鬼,怨屈谁诉;要么行只影单,说不尽的孤寒。
所幸,还有西施和范蠡好事多磨、终于花好月圆的尾声,告慰众生。
西施的传奇,承载了大众对理想化生活与理想化人格的诸多遐想,有关国家安泰、爱情恒久、苦尽甘来、舍身取义……等等,寄寓了他们对人性之醇美、人生之圆满的无限渴慕。
所以,西施位列中国四大美人之首,不是没有缘由的。西施作为美的代名词,最是恰如其分。在这里,“美”既涵盖了容颜、仪态之美,却又早已超越这一范畴,延伸至更广义、更丰富的层面。
用这样的眼光来看西施之美,咀嚼这个故事轻灵又丰饶,澄澈又缜密,甘甜又醇厚的元素,品味其中的声色俱佳、形神兼备、情理毕现……不仅感叹,西施和西施传奇,仿佛印在中国往事上的一抹红唇:美丽,夺目,点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