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代表委员们学教育
王旭明
说起来可能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教育还需要学吗？似乎是每一个人都能对教育说上几句，就不用说有知识、有学问、有话语权的了。谁都对校教育说上几句似乎已成为这个时代一道风景。
但我要说的是，教育真的是一门学问，真的是有规律的，真的是应该学的。今年两会期间，教育仍然是代表委员关注的热点。而我从一些代表委员的发言和提案、议案中，学到了教育观，学到了我以为很多人都缺乏的教育理念。《中国青年报》一篇《教育为何动辄得骂》让我们领略了代表委员们先进的教育理念。
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教育改革？全国人大代表张志勇说：“我们都呼吁‘不要用一把尺子量所有的孩子’，但是当我们多了几把尺子的时候，我们就反对它，说这个可能有社会不公问题，可能有腐败问题，可能选不出所需要的人才。有一些批评，我认为是非理性的。”张志勇称这样一种对待改革的态度为叶公好龙的态度。全国政协委员钟秉林和张济顺都有相同的看法，他们认为，不同的利益群体诉求不同，对教育的心态也不同。我以为，我们今天讨论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时候，最要不得的，也是危害最大的就是叶公好龙式的态度。叫的比谁都欢，一动真格就设置难题，甚至扣帽子打板子，无论是高考改革还是减负，直至解决入园难，不都存在着这样好龙的叶公吗？
应该以怎样的理念指导改革？是理性的，还是非理性；是科学的，还是非科学的，这是真教育改革还是假教育改革、乱教育改革的分水岭。张志勇代表说，有些教育工作者认为，所谓“办让人民满意的教育”，就是让每个孩子都能升入重点中学、重点大学。这可能吗？在葛剑雄委员看来，这些年的教育改革，很大的一个缺点，就是政府给百姓开的支票太多，造成大家期望值太高。这样一来，大家都会感到失望。“教育的改革要积极推进，但是千万不能用过高期望讨好公众。”葛剑雄委员直截了当地说。这两位代表委员看教育看得可真够准的，教育的确是一件经不起折腾，也经不起忽悠的事儿，不要非理性、非科学的拿它说事儿，糊弄甚至愚弄百姓。
对教育的问题能够就教育说教育吗？近来，我写了批评春晚和呼吁央视一套和各地上星卫视建立公益频道等文章，有人责难，你不是搞教育的吗？这些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听听这几位代表和委员是怎样回答的吧？如解决高考独木桥问题，用葛剑雄的话说，当每个人都发现普通的工人、农民社会地位不高，而社会地位高的人是通过考大学得到的地位，你怎么去让人们相信你说的道理？“我认为本质的问题是社会不公，引起了阶层之间的过大差距。”他说。张济顺委员说，在社会的剧烈转型和变动中，经济发生了这么大的变革，整个社会的价值体系都面临着重建，而教育也是其中的一环。葛剑雄则继续说，如果一个社会能够为人提供广泛的出路，人们就不会把上升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升学这一条独木桥上。而且，如今多数孩子是独生子女，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不允许出现失误，就过度关注教育了。柯杨委员则指出，教育原本的功能是教化人，让人脱离人性的弱点，教人生存的本领，还有一个作用是改变人的社会地位。这个作用在过去这些年里，在高度功利化的社会中，被强调得过分了。人们把改变命运的筹码都放到升学上了。几位代表委员的核心理念是，教育问题的根源在社会。葛剑雄委员的话尤其令人深思：“户籍制度与升学挂钩，逼着孩子千军万马走独木桥去考大学；高校‘去行政化’，首先需要从公务员、从政府部门改起；家长是孩子最重要的老师，家长整天商量贪赃枉法，孩子诚信得了吗？任何改革都需要各方面配套，只改教育，相当于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这几位代表委员是从教育的本质特征去阐述当前的教育问题，从教育与社会生活的关系、与人才成长的关系、与社会进步的氛围的关系等角度去看待教育问题，这本来是教育理论的常识，但时下鲜有这样阐释的。这几位代表委员不仅站得高、看的深，而且看到了问题的核心，触及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本质。我在一篇文章中曾说，很难设想，一个经济不发达、人们素质低下道德水平不高的社会却有一流的教育，也合了这几位代表委员的意思。一句话，教育改革与发展，必须与全社会的改革与发展协调有序的进行，不可滞后，亦难超前，更不能脱离出来单打独斗。
当然，代表委员关于教育的发言中也有特别雷人的。如全国政协委员王平说，目前的城镇化让每个地方都千篇一律，不要鼓励农村孩子读大学，像这么高的房价什么时候农村孩子买得起？而农村孩子如果读中专或高中的话，他们不用来城里，在农村也许就发展起来了，有技术有目标有幸福。尽管对此指责声一片，但细细想起来，这看似雷人语言的背后，蕴含着的不正是教育的改革与发展应该与社会改革与发展协调的客观规律吗？
无论是代表委员科学理性的发言建议，还是代表委员听似雷人的话语，其中反映出来的教育科学理念和教育教学思想不应当被忽视，特别值得教育政策的决策者们揣摩体味。而像我这样的普通公众，不妨就当作向代表委员学教育，上了一堂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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