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谦大学生来了图片:四千年的沉睡被唤醒以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13:16:15
 四千年的沉睡被唤醒以后             ———探问“忙怀文化”(电视专题片解说词 


                                  张学宇 

                  



 

     作为对新石器文化遗存的命名,你可能对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大汶口文化、河姆渡文化这些概念并不陌生,可是你听说过“忙怀文化”吗?让我们怀着对历史的温情和敬意,去追寻“忙怀文化。”

1974年的一天,一位身挎布包的男同志风尘仆仆地走进云县文化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将一个纸箱放下说“这是你们忙怀的新石器样品,请你们留下来,以后有用。”

   “忙怀新石器”由此而受到云县人的关注。

    忙怀新石器的惊现,是云县、临沧乃至澜沧江流域文物考古的一大发现。如同许多重要历史遗迹的发现一样,忙怀新石器遗址的发现也带有一定的偶然性。

追根溯源,这一重大发现的首功应归于时任忙怀公社党委书记的张寿增。他当时下队工作,在一个叫作旧地基的山村里看到遍地都是同一形状的石块,人为制作痕迹很明显。张寿增想到,这可能和文物古迹有关,于是他收集了一些地上的石块,装了一木箱寄到省博物馆,省博物馆随即派人来作实地考察、发掘。

   旧地基是一个小村落,位于忙怀乡政府以北两公里处的半山坡。旧地基新石器遗址东西长130米,南北宽120米,面积约1.56万平方米。罗扎河自西向东与由北往南的澜沧江就在旧地基以东的峡谷中交汇南下,消逝在重峦叠嶂之中。

1974年6月,云南省博物馆文物工作队就在旧地基村落附近进行试掘。在遗址约1米厚的文化层里,发掘出了石斧、石网坠、印模、陶片、石砧等器物约140件。石器以有肩石斧为主,多为打制,制作比较原始,也有少量磨制石器。

    石斧器型有三种:一种是器身扁薄而成靴形,另一种器身呈钺形,第三种器形呈长条形。这些石斧刃部一般都有使用过的痕迹。石器大多为质地坚硬的鹅卵石,火成岩打制而成,都是澜沧江畔和罗扎河边较常见的石料。陶器包括夹砂灰陶和夹砂红陶。从陶片可辨认出的器形分别为罐、钵、圆底器等。纹饰有纯纹和纯纹加乳钉纹。石器印模发现一件,为黑云母石片岩的长条形卵石片,在石面上刻有纵横交叉的方格纹。

 

    忙怀新石器以其独特的打制双肩石斧,被考古学家确定为一个新的文化类型,并将它命名为“忙怀型石器”。

    根据所发掘的文化遗存,专家判断旧地基古人类遗址属新石器时代,时间大约在四千年前。

     四千年,这是一条古老幽深的时光隧道。只有莾莾群山、亘古长流的澜沧江和散落在地的这些石块才能见证岁月的苍老,见证云县先民的繁衍生息。



    让我们沿着澜沧江的流向把目光投进江畔河谷的深山丛林,追寻云县先民的足迹。

    慢志,位于旧地基以东罗扎河南岸,是忙怀乡的一个村名。在旧地基新石器发现之后,考古人员又在这南北长100米,东西宽40米的范围内发掘出土了大量打制的有肩石斧,和少量的长条形石斧和陶片,它们也属忙怀型的新石器。陶片以夹砂灰陶为主,虽然火候很低,但是足以证明,生息在慢志的先民和旧地基的先民一样,已经懂得用火。

   顺江而下,再往南延伸50公里就是栗树乡的曼干村。1998年8月省考古队又在濒临澜沧江的小曼干村发现一处新石器遗址,这又是澜沧江中上游地区的一大发现。

这里的遗迹有沟、柱洞、灰坑等,遗物有有肩石斧、条形无肩石斧石刀、石锤、石球、饼形石器、陶器等。石器类型也是以打制有肩石斧为主,是忙怀型新石器。

从遗迹有沟、柱洞、灰坑等文化遗存可知,生活在曼干的先民已经学会搭建房屋,懂得用火,其文明程度似乎高于其他群体部落。

    曼干新石器是“忙怀型”新石器的延伸。由于曼干新石器文化遗存的进一步发现,“忙怀型”新石器文化遗存由此而提升为“忙怀文化”。此后,在中国考古研究的视野中,又增添了一个新的文化概念——“忙怀文化”,它与北方的半坡文化、龙山文化、红山文化等等新石器文化遗存遥相映衬。

   “忙怀文化” 是澜沧江流域新石器文化的代表。它涵盖着澜沧江流域分布广泛的新石器文化遗存。“忙怀文化”的命题指向,确定了澜沧江是祖国大西南的一条文化走廊。

     这条文化走廊向南、向北两头延伸。

     由曼干继续南下约20公里,进入大朝山西镇的小山村马鹿塘。发源于涌宝的拿鱼河在这一带汇入澜沧江,澜沧江在此拐弯继续向南流去,约十公里外,就是大朝山水电站。


马鹿塘村

   

    拿鱼河与澜沧江之间的这片缓坡地带,地理环境与忙怀相似,根据省地质队提供线索,1982年文物普查时确定,整个马鹿塘都是新石器遗址范围。其特点是遗物多,范围广,石器制作原始,大量的有肩石斧、网坠及少量的陶片器型与忙怀的相同。

   拿鱼河,马鹿塘,顾名思义,都可能因为鱼多和马鹿多而得名,大自然为远古的部落群体提供了充足的食物。由此我们可以想像,在山间江畔河边这片温热的地带,先民们渔猎谋生的情景。

    旧地基、慢志、曼干、马鹿塘新石器的发掘,其遗物都有一个相似的特征,那就是有肩石斧、网坠和陶器比较普遍,虽然器型大同小异,精细程度不一,各部落群体发展进步的程度也有所差异,但它们都属于“忙怀文化”这一命题范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忙怀文化”命题范畴下的先民们主要的生存方式是采集和渔猎。

    而有纹饰的陶片遗存,更表明了先民们已经告别了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原始艺术已经萌芽,先民们已经懂得用火来烧制器物,用火来烧烤食物,而且懂得用美来装饰生活。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

    火的使用是人类向文明迈进的一大标志,可以说,四千多年前,云县乃至临沧境内文明的火光就在澜沧江沿岸擦亮、点燃。“忙怀文化”由此而平添了几分温润和光彩。

    澜沧江继续向南,进入今天临翔区的邦东乡。

     2008年12月,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考古队,在邦东乡的昔归新石器遗址考古发掘出的打制双肩石斧、网坠以及少量的陶片,同样是“忙怀文化”的物证。

再向南,还可追寻至临翔区马台乡的那蚌,双江县境内的忙糯,澜沧江东岸的普洱,西双版纳,以至境外的缅甸、老挝等澜沧江下游地区都有新旧石器时代遗址。

随着澜沧江流域新石器遗址考古发掘成果的不断积累,“忙怀文化”辐射的空间的外延也在不断扩大。

    如果溯江北上,我们可以把追寻的目光向保山、怒江等地扩展。

    就在澜沧江以西的怒江流域,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也发现了多处新石器文化遗址,所发掘出的器物特征也与澜沧江中游的“忙怀文化”相同。这是否说明两江流域的部落群体,在经济文化上已有一定的交往呢?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如此边远的原始部落群体,竟然还与内蒙古奈曼旗,辽宁赤峰、沈阳等地的“红山文化”属同一类型。四千多年前,山长水远的各地原始部落,为什么生活状况竟能如此相似,这,也许是人类发展史上值得研究的一个课题。

    忙怀大转弯,它离旧地基新石器遗址大约两千米。国道214线在此绕山而过。

路下就是罗扎河与澜沧江的交汇点,十多年前,这里还是树木丛生,礁石林立之地,当然也是人们张网垂钓的好去处,如今是潮平岸阔、客货云集的码头; 60多年前,滇缅铁路在此留下了遗迹;而四千多年前则是旧地基先民们经常涉足的渔猎之地。

    由忙怀大转弯溯江而上十多公里,就是高峡平湖的漫湾电站。

漫湾镇的一个小地方昔平村就在百里长湖南岸。在《云县旅游导游图》上,昔平所处位置叫做“百户寨新石器遗址”。这个遗址是1984年6月临沧地区文物管理所受省文物工作队委托,到漫湾电站淹没区作重点调查时发现的。其特点是范围广,遗物多,在一万多平方米的范围内都有遗物发现,出土的器型与忙怀的相同,而且发现有梯形磨制石器。

    百户寨,过去又称蒲蛮王山,居民大多是布朗族。明朝时期,这里曾设置过土巡检,它是澜沧江畔的一个重要关隘。今天,昔掌与平掌两村布朗族学龄儿童的朗朗书声早已覆盖了昔日先民们粗犷的呐喊。

百户寨,据说是居住过很多人家的意思。但是从另一角度望文生义,“百户寨”或许是由“百濮寨”演化而来也未可知。因为,在古代,澜沧江以西的广大西南地区是“百濮”民族群体的活动地区。

   据历史文献记载,从西汉至明清时期所称的“蒲蛮”或“濮人”正是“百濮”部落的一部分,主要分布在澜沧江以西的保山、临沧等地。“百濮”部族后来又分化为现在的布朗族、佤族、崩龙族等。云县在西汉时属于云南益州郡,当时的濮人活动地区就纳入了西汉王朝的郡县范围;在宋代大理国时属勐佑蒲蛮部落十三寨之一,可见“濮人”部落曾经兴旺一时。

     从百户寨又称蒲蛮王山,更说明了这里曾是布朗族先民“濮人”部落称雄的地方。那么,今天生活在漫湾昔平一带的布朗族,与过去的蒲蛮王或许还是一脉相承的。

    布朗族的历史源远流长,但它的人口不足十万,在全国乃至云县,属于特少民族。

    云县的布朗族主要集中在山水相连的忙怀、茂兰、漫湾三个乡镇。今天的忙怀乡全称是忙怀彝族、布朗族乡,布朗族人口占全乡总人口19% 。主要集中在帮六村。帮六村旧地基的村民大部分也是布朗族。

    据当今旧地基的布朗族老人说,在他们布朗族迁来之前,旧地基曾是佤族人居住,旧地基之名也许由此而来。其实他们不知道布朗族和佤族都是由百濮一族演变而来,属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佤崩龙语支。布朗族中部分自称“布朗”,部分自称“阿佤”、“阿尔佤”、“伊佤”和“翁拱”等,这进一步说明了当今的布朗族和佤族,有着历史渊源关系。至于旧地基村民的来历,目前无从确定。

也许生活在旧地基的新石器时代部落群体,经过长期发展,分化为百濮,百濮一族再发展,分化为布朗族和佤族。

    那么,同是“百濮”后裔的佤族和布朗族以及大西南的各部族之间,在漫长的岁月中,又是怎样迁徙流转、发展演变呢?

    这扑朔迷离的历史早已溶进茫茫群山和滔滔江水了。

    大江长河被喻为人类文明的遥篮。

    澜沧江、金沙江、怒江“三江”并流,蕴含着丰富的物质资源和人文资源。忙怀型新石器,是三江流域所发现的新石器的典型代表。以忙怀型新石器为特征的澜沧江流域新石器遗址的广泛发现,证明澜沧江是人类重要发祥地之一,它与黄河流域,长江流域在中国版图上构成了中国三大人类文明的摇篮。虽然由于山重水复的地域因素,澜沧江流域的文明进程要比黄河、长江流域缓慢和落后。但是,“忙怀文化”是祖国大西南人类发展史的活化石,是祖国境内新石器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忙怀文化”稍晚于黄河流域4500年前的仰韶文化和五、六千年前的大汶口文化,晚于长江流域六千多年前的河姆渡文化,而与黄河流域4000—3100年前的龙山文化同期共生,遥相呼应。

 

    握着这一块块石斧,我们仿佛在与四千年前的古人握手。

    是这一块块石斧、石器告诉了我们,四千多年前秘境临沧大地上先民们的生存状况。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有肩石斧并非澜沧江沿岸独有。

    在远离澜沧江的山区,人们开荒种地偶尔也会捡到这样一个石块,民间常把它叫做 “雷楔”,认为可以做药。

    这更说明,三、四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高山绵延、江河纵横、气候宜人的云县境内,人类活动的踪迹所在多有。由此审视“忙怀文化”,它涵盖的广度不仅仅局限于澜沧江沿岸,还遍及广大深山地区。



    悠悠岁月,滔滔沧江。

    澜沧江在云县境内的流程是170多千米,浓缩到中国版图上微乎其微,但是就在这短短的流程里,百里长湖和千峰电缆,巍峨大坝和万家灯火与4000年前的新石器遗址和忙怀文化,共同构成了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四千年来,人类探索自然,利用自然,顺应自然,迈向文明的脚步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手握石斧,遥望群山,目送滔滔江水,追寻忙怀文化。忙怀文化引发人们的是无尽的遐思……

 

 

      2009-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