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翻新沙发电话:为毒奶粉所打破的“集体表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21:07:45

 

为毒奶粉所打破的集体表象
  
  
   在这一年里,吾等国人经历了两场大悲大喜的历史性事件。这两大事件从各自的角度向我们提供了一种幻觉,这幻觉就是我们似乎开始意识到我们在精神上好像同属于一个叫做“中国”的祖国了。在那两场大悲大喜的历史性事件中,由一面旗帜所代表的“集体表象”和发自我们集体无意识深处的种族归属感让我们一霎时似乎忘记了那些个折磨了我们太久的、普遍存在于我们社会的每个角落的贫与富、强与弱、善与恶之间的严重不对等的分裂与冲突;在那两场集体性的大悲于与大喜中,我们整个民族就像是醉汉般在狂歌与痛哭中挥洒了一回我们作为一个整体的、无差别的集体性存在感。我们似乎为我们找到了一个巨大的集体镜像———“中国”。这个镜像也似乎把我们破碎的、分裂的自身存在刹那间统合了起来。总之,在这个“集体表象”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巨人,这个巨人肩负着所有的历史悲情,正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并向整个世界宣告着自己不可战胜的伟大。
  
   然而,这个伟大的镜像近来却被砸了个粉碎,并且,砸碎它的并非什么坚船利炮,而不过是一包包带毒的奶粉而已。
  
   那带毒的奶粉究为何物,乃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其实,可怕的还不在带毒的奶粉本身,而在于在这个事件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在同一片被叫做“中国”的蓝天下,在我们通通所归属的这个“集体表象”之下,一部分人其实是根本不把另一部分人当“人类”来看待的。在他们看来,另一部分人只不过是他们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工具而已。他们的“存在”,是以另一些人的“非存在”为前提的。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一部分人不把另一部分人当人类看更可怕的事吗?当年德国纳粹为了让德国人敢于屠杀犹太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犹太人“非人化”,犹太人被叫做“大便”。今天,在我们的社会中,我们看到了一种类似的苗头:在一部分人眼里,那些生活于社会底层的弱势的族群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的生命不过就是潜在的“利润”而已;他们生命的价值只是向这些有钱有势的人们交出“利润”,并以自己的贫困与痛苦来反衬后者的强大与富有、仅此而已。这简直就是一种更加恐怖的恐怖主义,它之所以更加恐怖就在于它使用的炸弹就埋藏在许多人的思想中;那炸弹引爆的地方就在绝大多数的底层人民的日常生活的切身感受之中,叫人防不胜防。
  
   那么,是什么样的一种神秘力量竟然可以让一部分人不把另一部分人视为人类呢?难道他们只有不把另一些人视为人类,他们因此才能是某种“人类”吗?
  
   先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让一个人把另一个人视为人的吧。
  
   人作为个体首先感受到的是自身的破碎与软弱。这让人需要一个来自外部世界的整体形象把自己统合起来并赋予自身以强大感。对于幼儿,这个外部形象就是镜子里自身的形象,对于成人而言就是由一系列文化符号所构建起来的社会象征体系。人多大程度上认同于那个外部世界的符号体系就多大程度上获得了一种整体感与存在感。在一个封闭的社会中,强大的由文化传统所支撑的符号体系为人们提供了这样的整体感与存在感,反过来,在这样的封闭社会中,每个人从社会那里所获得的整体感与存在感也让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把其他人视为和自己一样的人来对待,否则,他们就难以存在与这样一个社会之中。一个封闭的社会因此可以赖此得以正常运行。
  
   我们漫长的封建社会就是这么一个封闭的社会,它为生活于其中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共同的价值感,在这个价值感的统合下,人人各安其位。
  
   然而,无常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一个封闭的社会符号体系在历史的进程中也会因为一些异质的侵略性的因素的介入而失去它为它的人民提供存在感与整体感的能力。它甚至会因此而陷入一种更加可悲的处境———它存在的依据反而成了它所统辖的人们反对它的理由。
  
   自十九世纪以来,在西方文明的冲击下,我们社会的符号体系经受着前所未有的分崩离析的考验,它渐渐在失去它那神秘的解释权与统合性。它自身的破碎表明它已经不能向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个体提供整体感与存在感了,相反,我们整个近代史的的合法性似乎都建立在反对它的基础上。也就是说,我们自近代以来,打倒那为我们提供了几千年的存在感与整体感的文化符号系统竟然成了我们获得存在感与整体感的依据!而这一切都似乎在对抗“亡国灭种”的巨大危机中获得了它的可能性。我已经不能从我们的集体的民族镜像中获得那种原本靠传统文化支撑的存在感与整体感了,能给予我们以存在感与整体感的只能是“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这一巨大的恐怖以及为了抗拒这种恐怖而生长出来的歇斯底里的思想与行为方式。
  
   我们整个近代史所形成的集体人格就是一个反社会的人格!一个反社会的人格是不能没有敌人的,它的内在机制就导致了它只有将另一部分人视为非人它才能获得它的存在感与整体感!
  
   在过去的三十年中,“非人”这个符号是被强加在“封资修”的头上的。在对“封资修”的斗争中,我们获得了我们作为一个集体的价值认同,并因此“团结”在了一起。最近的三十年,形式似乎逆转了,“胡汉三”们又杀回“苏区”做了老大,而最底层的劳苦大众则逐渐地沦为了“非人”!他们的流出来鲜血除了用来书写GDP之类的空洞数字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了;他们那痛苦的呼号在一片“盛世”与“崛起”的大而无当颂歌声中失去了表达的能力。我们社会那庞大的宣传机器也似乎都一边倒地跪倒在金钱与权利这位新的“神灵”的脚下,并催眠般自觉地宣扬着崇拜荣华、鄙弃朴实的“宗教教义”。这真应了毛*主*席那句断言:“我们的祖先林黛玉说得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照此看来,眼下的毒奶粉事件以及层出不穷的弱势群体被“非人化”、他们的利益与生存权被理直气壮的牺牲诸如此类的现象的大规模上演就不难解释了。在一个失去了主体文化精神与固有价值体系的社会中,人是没有能力通过把他人视为人而获得其存在感和整体感的,恰恰相反,他们需要把另一部分人视为“非人”,从而加以残害与盘剥才能获得他们的存在感与整体感。———这仿佛是一道来自历史的诅咒。
  
   当然,一个社会也总有自我修复与自我治疗的功能。随着我们更大程度上地接触与了解世界以及更加明白我们在世界中的位置,我们的社会近来也逐渐的开始意识到构建一个强有力的、文明的、普世的价值观与拥有一个渊源有自的文化身份认同是多么的重要!它或许不能给我们带来迅速的“崛起”,但它庶几可以安顿我们每个人的、在我们民族的整个近代史进程中被无数次撕裂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