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宝珠:童学书程(明·丰坊) (六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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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学书程(明·丰坊)  论用笔

学书必先审于执笔,双钩悬腕,让左侧右,虚掌实指,意先笔后,此口诀也。用笔必以正锋为主,又不必太拘,隐锋以藏气脉,露锋以耀精神,乃千古之秘旨。


论次第

学书之序,必先楷法,楷法必先大字。自八岁入小学,便学大字,以颜为法;十余岁乃习中楷,以欧为法;中楷既熟,然后敛为小楷,以钟、王为法。楷书既成,乃纵为行书;行书既成,乃纵为草书。学草书者,先习章草,知偏旁来历,然后变化为草圣。凡行书必先小而后大,欲其专法二王,不可遽放也。学篆者,亦必由楷书,正锋既熟,则易为力。学八分者,先学篆,篆既熟,方学八分,乃有古意。


论名言

古人论书者,孙过庭、姜尧章最得其要,今录其尤精者于左:

孙过庭《书谱》:“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篆尚婉而通,隶欲精而密,草贵流而畅,章务检而便。然后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违而不犯,和而不同;留不常迟,遣不常疾;带燥方润,将浓遂枯;泯规矩于方圆,遁钩绳于曲直。”

姜尧章《书谱》:“笔正则锋藏,笔偃则锋出,一起一倒,一晦一明,而神奇出焉。常欲笔锋在画中,则左右皆无病矣。”“一字之体,率多有变,有起有应,如此起者,当如此应,各有义理。王右军书‘羲之’字、‘当’字、‘得’字、‘深’字、‘慰’字最多,多至数十字,无有同者,而未尝不同也,可谓不逾矩矣。”


论法帖

学书,必多学古人法帖,一点一画皆记其来历,然后下笔无俗字。看帖贵博,尤不可不知。所择如《淳化阁帖》本,乃法帖之祖,其间剩有伪迹混杂,足误来学,况其他乎!《淳化》之后,如《星凤楼》、《二王府》、《宝晋斋》、《雪溪堂》、《绛州》、《潭州》等刻皆好,亦必得宋拓为佳。他若《武陵》、《汝州》、《东书堂》、《宝贤堂》等,俗恶可恶,当一切痛绝,不可滥及。


论墨迹

学古人书,若徒见刻本,终无所得,盖下笔轻重,用墨浅深,勒者皆不能形容于石,徒存梗概而已,故必见古人真迹为妙。晋唐人书邈不可得,宋人变魏、晋之体,不可为法。唯元人差近之,虽所造有浅深,要之异于宋人矣。学王书者,唯赵子昂甚得其法,但太守规矩,且姿媚有余,而古拙不足,故有“插花美女”之评。学者能舍短取长,由是以造晋人之高古,未为不可。


论临摹

临者对临,摹者影写。临书能得其神,摹书得其点画位置。然初学者必先摹而后临,临而不摹,如舍规矩以为方圆;摹而不临,有食糠秕而弃精凿,均之非善学也。


学书次第之图

大楷:八岁至十岁,《中兴颂》、《东方朔碑》、《万安桥记》。

中楷:十一岁至十三岁,《九成宫铭》、《虞恭公碑》、《姚恭公墓志》、《遗教经》。

小楷:十四岁至十六岁,《宣示表》、《戎路表》、《力命表》、《乐魏表》、《曹娥表》。

行书:十七、十八岁,《兰亭序》、《开皇帖》;十九、二十岁,《圣教序》、《阴符经》、献之帖。

草书:二十一岁,《急就章》、二十二岁至二十四岁,右军帖;二十五岁,旭、素帖。

篆书:十三岁,《琅琊帖》;十四、十五岁,《绎山碑》;十六、十七岁,《泰山碑》、张有书、周伯琦书、蒋冕书。

古篆:十八岁至二十岁,《石鼓文》;二十一岁至二十三岁,钟鼎《千文》。

八分:二十四岁,《泰山碑铭》、《景君碑》;二十五岁,《鸿都石经》、《费凤碑阴》。

此图所限年数,止为中人设耳,若天资高者,十年之功可了众体。盖书本童子之学,有非儒者明体适用之务,故先贤有丧志之戒,是又当知轻重。


楷书  先大后小

颜鲁公书:《大唐中兴颂》、《东方朔碑》。此二碑当用薄纸钩出,填作墨字,褙成影本,每日习五十字,四年之功,可得七万字,则他日作题匾大字有法。

宋蔡君谟书:《万安桥记》。闽中有石刻,亦可参看。又元溥光、我朝詹孟举大字墨迹有可观,刻者不佳。

欧阳询书:《九成宫铭》、《虞恭公碑》。此二碑钩填如前法,日影百字,三年之功,可得十万字,熟此则八法具备,思过半矣。进而魏、晋,如堂构已成,丹雘何有?詹孟举中楷学欧者亦得其法,宜取墨迹观之。

欧阳询书:《姚恭公墓志》。元宣昭学此碑,甚得其法。

比丘道常书:《佛遗教经》。唐人书结字结八方,少古意,故习《遗教》为渐近于古矣。

王羲之临钟繇《宣示表》。《宣示表》合钟、王之妙,得今古之宜,乃至极无上,通玄神化,天下法帖第一。学者当服膺终身而弗失也。亦须钩填,或日影十纸,或日影十五纸。

钟繇书:《戎路表》、《力命表》。

皆与《宣示》同习。宋克学钟书,伤于姿媚而乏古雅,亦时有俗笔,细小者可观。吾鄞徐兰楷书颇得钟法,惜其以分得名,而掩其楷。分书不见古碑,唯出杜撰,备极诸丑,时乃好之。

王右军书:《乐毅论》、《曹娥碑》。二帖皆有钟法,与《力命表》相出入。

王右军书:《东方朔画像赞》、《黄庭经》;王献之书:《洛神赋十三行》(见《星凤楼帖》)。此三帖渐趋姿媚,唐人之所宗也。

褚遂良书:《度人经》、《阴符经》。此楷书之尤小者,法度具足,而无局促之态,故附于此。然学者能熟钟体,此等小能,皆下风矣。

所以先楷书,欲其定用笔之法;所以先大者,欲其足于气而不局促;所以先颜者,以其端方雄伟,骨肉匀称,施于题匾大字为宜。中楷而后,则当痛扫颜、柳之习,故以欧《九成宫》继之。缘《九成宫》亦方正,然骨已胜肉,脱去俗气。由《九成宫》而敛为《虞恭公》,则于晋人笔法近矣。凡书碑碣及悬轴文字,皆当以欧为法,由《虞恭公》敛为《姚辨》,由《姚辨》敛为《遗教经》,则可进于钟矣。书中有钟繇,犹儒有孔子,学书以欧为门户,以钟为归宿,而王右军、颜鲁公则其羽翼筌蹄也。欲观墨迹,则赵子昂父子,鲜于枢、偈傒斯、黄搢、周伯琦、宣昭、胡长孺、危素、宋克之类皆知笔意。大抵姿媚有余,而古雅不足,学者识破此病,藉此进于古人,斯善学也。唯近世沈度、姜立纲等,俗浊之甚,在所痛绝。                                                 

 


行书  先小后大

王右军书:《兰亭序》,取“定武本”钩填影习,如《宣示》之功。右军《开皇帖》、《蜡本帖》、《霜寒帖》、《官奴帖》、《快雪时晴帖》、《来禽帖》、《安西帖》、《毒热帖》、《自慰帖》、《鲤鱼帖》、《伯熊帖》、《从弟帖》、《此月帖》、《铁轲帖》、《小祥帖》、《敬问帖》、怀仁集《三藏圣教序》、大雅集《兴福寺碑》、集书《阴符经》。右军唯楷书差让于钟,其行书、草书迥绝于千古,如孟子谓金声玉振而集大成,道书谓形神俱妙与道合真,圣矣神矣。所以尽掩前人,作则来世。

王大令:《辞中令书》、《海盐帖》、《吴兴帖》、《天宝帖》、《鹅还帖》、《授衣帖》、《礜石帖》、《相过帖》、《比驎帖》、《诸女帖》、《外甥帖》、《岁寒帖》、《卫军帖》、《宽喻帖》、《节过帖》、《夏节帖》、《夏日帖》、《余杭帖》、《子高帖》、《奉别帖》、《得雄帖》、《奉对帖》、《日寒帖》、《富春帖》、《小婢帖》。大令行书本于父,而天真焕发,逸气横生,故能济美当时,齐名百世。

王操之:《先墓帖》、《识好帖》、《中书帖》。

王徽之:《新月帖》。

王涣之:《二嫂帖》。

王凝之:《授衣帖》。

钟繇:《雪寒帖》、《吴人帖》、《常羸帖》。

张翌:《亡舅帖》。

谢安:《中郎帖》、《善护帖》。

谢奕:《秋日帖》。

庾翼:《榻事帖》。

李邕:《缙云帖》、《当涂帖》、《潭永帖》。

学行书以二王为祖宗,而魏、晋为羽翼。王氏四子传其家法,元常而下五人,皆淳古有篆籀笔意。

右军:《罔极帖》。

大令:《中秋帖》、《东问帖》。

王慈:《尊体帖》、《柏酒帖》、《陈赐帖》。

王志:《一日帖》。

颜鲁公:《过埭帖》、《卢八帖》、《裴将军诗》。

柳公权:《辱问帖》。

行书大者,唐以前极少,右数家皆有规矩可法。米元章过于豪放,古意渐泯。王黄华、张圣之遂为恶札之祖,元赵子昂、鲜于枢、巎子山等,乃有可观。

李北海:《岳麓寺碑》、《云麾将军李思训碑》、《莎罗树碑》、《云麾将军李秀碑》、《法华寺碑》。

唐如大宗虞、欧、褚、薛,行书皆好,但各得一偏,未足为来学一法。唯泰和法本二王,而加以遒劲豪迈,称为书中仙子。元唯陈子翚得其法。

赵子昂:《赤壁赋》。

元自子昂仲穆,鲜、巎之外若邓文原、陈绎曾、陈子翚、盛熙明等,皆得晋人笔意。《赤壁赋》徽州绩溪有木刻,颇精,故附著于此。然学者更须观其墨迹,乃知用笔之意。盖唐、宋以来,得二王之法者,赵公一人而已。


章草  先小后大

皇休明书:《急就章》极淳古,非诸家所能及。

右军:《豹奴帖》、《未眷帖》。

大令书:《诸葛亮传》。

二王乃章草之变,而纵逸可喜。元吴志淳,本朝宋克、宋璲皆能之,而璲用笔刚劲高古,在二人之上。


草书  先小后大

右军:《十七帖》、《逸民帖》、《服食帖》、《诸葛显帖》、《七儿帖》、《谦周帖》、《复领帖》、《峨眉帖》、《虞安吉帖》、《阮生帖》、《大热帖》、《母子帖》、《昨近帖》、《学书帖》、《得书帖》、《安然帖》、《道意帖》、《鹘等帖》、《知同帖》、《迁转帖》、《宅图帖》、《东旋帖》、《县户帖》、《都下帖》、《彦仁帖》、《裹鲊帖》、《月过半帖》、《行禳帖》、《解甲帖》、《大黄帖》、《类书帖》、《转热帖》、《所论帖》、《大醉帖》、《安石帖》、《别纸帖》、《白石枕帖》、《北军帖》、《卞城帖》、《内镇帖》、《广陵帖》、《羊参军帖》、《摧寇帖》、《讲堂帖》、《寒切帖》、《秋月帖》、《谢生帖》、《谢光禄帖》、《狙暑帖》、《月半帖》、《雪候帖》、《清和帖》、《狼毒帖》、《执手帖》、《飞白帖》、《舍子帖》、《中郎女帖》、《采菊帖》、《黄甘帖》、《耳痛帖》、《袁生帖》、《初月帖》。

草书必宗右军,如儒生之必宗孔子。以上诸帖亦须临摹数过,熟记结构使转之法,斯有功。唐唯孙过庭,元唯赵子昂得其法。赵好临《十七帖》,世多传其真迹,得而观之,乃学王之楷梯也。

怀素:《圣母帖》、《自序》、《千文》、《颠书帖》。

怀素去二王不远,书大轴者当以为法。

唐人:《相对帖》、《安道帖》。

张旭:《长风帖》、《二吴帖》、《镇军帖》、《贺八帖》。

彦修:《捣衣帖》。

书横卷小幅,宜守规矩,必法二王。书悬轴大幅,则尚雄逸,旭、素、彦修雄逸之尤者也。元唯巎子山,本朝唯宋仲衍最得其法,以其从二王规矩中来,而化以旭、素之错综,故能度越诸子。近时张东海之学,缠绕无骨,备死蛇结蚓之态;李西涯之行,怒张无体,创缩头长脚之形,时俗趋之,更成画虎,此古法所以益远也。


篆书  先大后小今先后古

李阳冰书:《琅琊山新凿泉题》。

少温篆本不古,唯此碑秀逸有神,可以启发初学。

周穆王书:“吉日癸巳”。

李斯书:《绎山碑》、《泰山碑》。

篆之有三碑,如至圆不能过规,至方不能逾矩,亦当用钩填影习之功,乃有得力处。宋张有书《伯夷颂》,元周伯琦临张有书《严先生祠堂记》,周伯琦书《虞人箴》,甚得其法,予皆摹而梓之矣。数子之外,可法者少,而赵古则、程南云尤俗恶。近时乃有李西涯、乔白岩诸公出,一扫敝习,追踪古人,其篆法之中兴欤!

此小篆之可法者。元蒋冕所书《千文》,字更小而法备,最可爱玩。

史籀书:《石鼓文》。

此大篆也。周公制礼作乐,命史籀变仓颉古文为大篆。而成王搜于歧阳,群臣作诗颂德,因书之石鼓,其字体本之古文,而结笔下圆,已类今篆,故学今篆之后,即当学此。周伯琦盖知之。

曹喜书:《大风歌》、汉宋贤墓前石兽字。

学古篆先从此始,便用笔铦利有力,乃可进于三代。学此之后,可学薛尚功集钟鼎《千文》。

薛尚功书:《周仲丁壶》、《晋姜鼎》、《张仲簠》、《杞公匜》、《孟姜匜》、《伯姬鼎》、《父乙甗》、《寅簋》、《齐侯钟》。

薛子《款识》博矣,而独著此九种者,以其笔法简易高古,可为法故也。学篆所以先今后古者,欲其先易后难。且先明《说文》之篆,而进之古则不差耳。《说文》之书,如徐锴《解字》,周氏《正讹》,赵氏《本义》皆可观,第互有得失。杨恒《六书统》载古篆极博,亦有一二谬处。予尝著《书海溯原》以折衷之。


八分书  先大后小

唐明皇:《泰山碑铭》。

明皇书本不古,以其可发初学,姑录之。宋虞似良有所书韩愈《颂李愿归盘谷序》在吾鄞袁柳庄家。

汉诏赐功臣家字、《蜀都太守何君阁道碑》、《司隶校尉鲁峻碑》、《北海相景君碑》、《荡阴令张迁碑》、《酸枣令刘熊碑》、《堂邑令费凤碑阴》、《溧阳长校官碑》、《执金吾丞武荣碑》、《武氏石室画像》、《淆阮君神祠碑阴》、《鸿都石经》、《耿氏灯铭》、《注水匜铭》。

篆、分之必由大到小,与学楷书同意。分之小者,《匜铭》极精,其铭犹有篆法,盖篆之初变为分也。所以谓之“分”者,蔡琰曰:“存篆八分,入隶二分。”隶即今之楷书也。自欧阳修误以八分为隶,后人皆踵其讹。杜甫云:“大小二篆生八分。”孙过庭云:“钟繇隶奇。”则唐以前因无以分为隶者。由此观之,分、隶之辨明矣。分书以方劲古拙为尚。元人能此者,虞伯生、熊明来、李申伯、吴主一皆得古法,而龚圣予全用篆笔,有《水匜》之遗意,最为可重。本朝无能分书者,沈度、程南云、金湜辈皆肥浊;而徐兰之杜撰,予固已论之矣。唯近时文仲子始以汉碑为准。

  


《童学书程》/明·丰坊--明代书论系列

卷上

  书契之来,原于画卦,形势生于篆籀。字则自少而入多,法则自难而趋简。淳薄渐更,世代非一,溯观作者,可得而言。至于心手相师,无间,穷生成之用,极神化之模,无古无今,苍颉所不能易,佐吏所不能废。自昔名书,未经向人拈出,苟非窥测有限,实由缄秘自私。虽造化之巧,未易尽泄其藏,意千古以还,必有独行不谬者。予学书垂三十年,目穷手诣,颇详其指,聊述一二,以示来叶,且冀同志者览焉,因共质辨尔。
 
  今人初学临池,皆称右军。至问右军佳处,不过曰龙跳虎卧、登峰造极已耳,不知掩前绝后,正当何在。能于右军妙境识其肯綮,便许于书
家具只眼。
 
  大凡天地间至微至妙,莫如化工,故曰神,曰化,皆由合下自然,不烦凑泊,物物有之,书固宜然。今观执笔者手,运手者心,赋形者笔,虚拳实指,让左侧右,意在笔先,字居心后,此心手相资之说。特作字之法,非字之本旨。字有自然之形,笔有自然之势,顺笔之势则字形成,尽笔之势则字法妙,不假安排,目前皆具此化工也。锺、张以来,惟右军以超悟得之,故行、草、楷则种种入神,世人但见其可喜可愕耳。
 
  今之真书,古所谓隶;今所谓隶,古所谓八分。分则小篆之捷,隶又八分之捷。古篆变而为秦篆,秦篆变而为八分及隶,隶变而为急就,以便简牍,即行书之险捷者也。行流而入于草,颠、素又草之狂纵者也。
尧章谓作行草亦须略考篆隶,此不足知书。夫行草不能离真以为体,真不能舍篆隶以成势,习尚不同,精理无二。譬之树木,篆,其根也;八分与真,其干也;行草,其花叶也。譬之江河,篆,其源也;八分与真,其滥觞也;行草,其委输也。根之不存,华叶安附?源之不浚,委输何从?故学书而不穷篆隶,则必不知用之方;用笔而不师古人,则必不臻神理之致。古人论书专言用笔,既知执笔,而又能用之,功过半矣。孙虔礼云:真书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书以使转为形质,点画为情性。点画使转,皆笔也;成此点画使转,皆用笔也。小而偏傍,大而全体,有顺利以导,而天机流荡,生意蔚然;有反衄以成,而气力委婉,精神横溢。顺之不类蛇蚓,逆之不作生柴。方书而形神俱融,成字而飞动自在。此造化之工、鬼神之秘也。且以篆、隶言之,古人制笔以半竹为之,谓之不聿,故其为字,象人持半之形,以漆代墨,笔虽刚峭,墨则濡迟,作字之时,随其向方,上下左右,钩环转换,向背离合,各有自然之势,虽巧匠任心,不能加损其间。此书之本体也。故作意在左,则下笔向右,作意在右,则下笔向左;结束在下,则上必蹁跹,上体既尽,则下必流易;见左畔奔驰,则知右有馀力,观上多著意,则知下自宽闲。以至隶有蚕头,由下笔反挫,顺笔平行,燕尾自出,盖恐笔墨不行,故就承上起下之中,因势立法,成书中间毫无己意。尝见往时以八分名者,作径尺书,皆手腕著,于一画将尽,各停手掣笔向外而作燕尾,此何异不栽培于春夏而责成于秋冬也;抑劳矣。故篆、隶有起伏,即真、草有牵掣;篆、隶有首尾,即真、草有波磔。向背转换,尤不待假借而始知。今人作篆、隶,用笔稍偏,不能成画,何独于行草而疑之!故真书如黄庭经、兰亭集叙,皆势从笔顺。象逐心生,见其落笔,即知全体,甫思承前,即寓起后;晔如春华而泯藻缋之迹,灿若神明而无变幻之奇。草书如十七帖、王略及官书诸佳者,游龙惊鹄,矫矫不群,流水行云,翩翩自逝。离之则一处一法不为竞巧,合之则醉心醒目若出一时,可谓极用笔之妙矣。究其所自,皆缘陶铸篆隶,独观玄诣,顶门一针,意象俱泯。照映千古,集厥大成,不亦宜乎!世人不得其门,动生退恧,犹为自知。苟昧藏锋之诀,乏生动之姿,妄意模拟,遂成软熟。唐文皇以无骨为讳,稍存风力。圣教一序,经怀仁之手,便同欧率更滥觞之渐。文皇搜览极富,自谓深知笃好,犹不能入其堂室,况其他乎!
 
  古人书,自篆、隶而下,必须悬腕,虽作小楷,无不皆然。所以不著之言论者,以无所复事,不虞后世之不察一至此也。盖腕悬则掌自虚,掌虚则笔自直,而众指俱得力为用,指各得力,则前后左右轻重疾徐罔不
如意,此不易之谈,中庸之道。然指欲可用而不欲用,能动而卒不动,方寸以下,运之在腕而不觉腕之劳,径尺以上,运之在肘而不藉肘之力,此玄解斫轮之喻,彻上彻下、一以贯之矣。学者诚寻绎斯旨,博涉泛观,冢笔池墨,所谓鬼神通之,何患不臻其妙!俗书乃谓执笔欲紧,腕着纸则有力,自相授受,目为前代典刑。习之既久,腕骨掌心皆生重趼,虽使九华与居,何益成败之数矣。
 
  晋、魏名书手迹,既难复睹,至如流传刻本,辗转相沿,人璧户珠,莫可穷诘。下者无论已,即阁本所摹,米南宫尚多指为赝作,矧真书点画细小,临拓为难,讹舛相袭,尤易误人。所贵得之心目之间,求之象数之外,以古人视古人,不以今人律古人,庶几不谬所从适矣。且如元常真书,如宣示、戎路、雪寒诸帖,详其用笔,绸缪委至,情意款密,盖由结体尚似八分,故沉着处独冠诸家。右军得之,加以潇散,遂如光弼将子仪军。世或谓锺体扁而右军体长,不知长短间正非所论也。伯英、休明,右军所师,今其书不可概见,意右军简淡处,从二公来为多。不然,木叶树皮,讵可易尽也。大抵习以时变,质由文改,汉、魏之书,朴茂犹在,右军承之,可谓郁郁乎盛矣。然质文之变,自是形格小异,用笔之精,迨今莫之易也,况晋唐而上乎。故知以古为师,虽或不迨,去时人则远矣。
 
  真书点画,笔笔皆须著意,所贵修短合度,意态完足。盖字形本有长短广狭,小大繁简,不可概齐,但能各就本体,尽其形势,虽复字字异形,行行殊致,乃能极其自然,令人有意表之想。然又须仿象规矩,平均点画,使有墙壁,然后求工,庶成正果。今人未知执笔,妄逐时好,目不睹古人之迹,心不悟点画之方,谬加己意,自谓新奇。遂令散漫无端,颠末不属,虽异书佐,亦奚取焉。大抵真书不熟,手下犹能逮心,贵在模拟精之而已。行草则生意由笔底,变化在目前,使非工力至到,鲜有不临楮窒碍者矣。余尝以射喻书,最为端的。盖古法者,正鹄也;笔者,弓矢也。视之者目,运之者心,发之者手也。即使天下之拙射,持弓执矢,向的而立,的在目前,心未尝不期舍矢如破也。乃百发而不一中,则非弓矢之过也,发之无法与得其法而习之未熟也。故善学书者,其初不必多费楮墨,取古人之书而熟观之,闭目而索之,心中若有成字,然后举笔而追之。字成而以相校,始得其二三,既得其四五,然后多书以极其量,自将去古人为不远矣。禅学贵悟,诗学亦贵悟,唯书亦然。诗有别才,书学亦有才。即如丰考功、祝京兆二公,俱以书称,丰见帖为最富,工夫为最深,祝之模拟似所不逮,而书迹辄过丰者,祝才胜也。今人有竭精此艺,颇知法古而卒无成名,盖才实限之。乃归咎手拙,误矣。
 
  右军书于发笔处最深留意,故有上体过多而重,左偏含蓄而迟。盖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下笔既审,因而成之,所谓文从理顺,操纵自如,造化在笔端矣。故不雕琢而新,不挥霍而劲,不矫激而遒;手舞足蹈不害为倾欹,冠裳佩玉不病其拘检,奇形异状不失于纵诞,冲玄平淡不流为枯槁;若化工之于万类,浓纤质冶各极其趣,而特因物赋之而已。故人见其字体,一成若不可易,不知右军能极尽其自有者耳。想其平生不出以示人,有子如子敬尚欲俟其自悟。故子敬书豪爽迭宕,特以求胜于父,正不知坐此乃为失之也。岂家鸡是厌,固不如好野鹜者耶?真大醉之言,可谓痛着一鞭矣。而子敬竟不悟,才固有独至者也,况后世乎!
 
  字本无分骨肉,自笔阵图传,后世乃屑屑为言。不知骨生于笔,肉成于墨,笔墨不可相离,骨肉何所分别。人多不悟作书之法,乃留意于枯槁生硬以示骨,效丑于浓重臃肿以见肉,二者不可得兼,并其一体而失之。不知古人之书,轻重得宜,肥瘦合度,则意态流畅,精神飞动,众妙具焉,何骨何肉之分也!唐文皇讥子敬之无骨,不言多肉,意亦可见。故评书者但当以枯润劲弱为别可矣。
 
  锋在画中,则左右皆无病,此书家精一之传也。作篆隶,于此法更不容毫发假借。唯大篆下笔须尖,及收笔又须锋出,则知一得笔行,便收归画中,以为掣笔之地,盖起伏转换,自然之势如此。今观二王落笔处,多有侧锋向外者,昧者但谓侧以取妍,不知落笔稍偏,正所以济正锋之不及,未几而卒归于正。间有一画全偏者,随以正锋承之,所谓出奇应变,偶一为之耳。若谓侧笔专以取妍,则是藏锋书绝无姿态矣,可乎?
 
  书之大小,本无二法,自仲将登凌云,垩帚成飞白,始称大者愈难,世因目为署书,似是自成一家。其实大字收还即成小字,小字展放即成大字,但须气足以盖之。眼底有成字,即一笔书就,乃免钩勒近俗耳。
 
  唐诸书家,当以虞永兴称首,欧、褚、薛正相次。永兴庙堂真书,圆秀浑成,深得右军三昧。率更用笔极为不苟,警策奇峭,其所独得,唯于起止转折处颇露圭角,晋人之法于是小变矣。褚河南雅尚姿媚,其用笔又异率更,盖是手指转动笔锋,雕琢而成,婵娟罗绮,溢纸动心,而古法之亡过半矣。观米氏父子沿袭馀波,不待末流始为申、韩也。严沧浪有云:论诗以李、杜为准,挟天子以令诸侯。故予论书一以右军律诸家。倘有以夸诞罪我,何敢辞焉。

 

卷下

  姜尧章云草转真折,其言已谬;又云真以转而后遒,草以折而后劲,直长语耳。夫真不可折,犹草必用转,书之古今高下,正系于此。书固以转而后遒,实不因折而始劲。若谓劲生于折,则古法澌尽矣。盖遒,如人之一身筋脉联络,精神贯穿,可以骑射驰骋,可以上竿踏壁。劲,如人臂强足健,坚实凌厉,止属遒中一节。故有劲而乏遒,未有遒而不劲者也。唐自欧、虞、褚、薛而下,迨乎颜、柳,亦犹诗之有晚唐矣。二公见前代作者法度森然,不师其意而泥其迹,乃创作一体,务以雄健加人,遂使晋、魏萧散温润之风一切委地。在当时即称为干禄书,已不免佐史之讥。昔人谓诗家之视靖节,犹孔门之视伯夷,以晋、魏而视二公,又不侔矣。
 
  本朝沈氏兄弟,学古而失之,遂成浅俗。姜永嘉学沈而不得其流丽处,辄复参入颜、柳二家。永嘉不足深辩,作法于凉,只可为颜、柳惜耳。江河万古流,自不可废,其盈其涸,故不在畎浍间也。
 
  书贵质,不贵工;贵淡,不贵艳;贵自然,不贵作意。质,非鄙拙之谓也,清庙明堂,大雅斯在是已。淡,非浮易之谓也,大羹玄酒,至味存焉是已。自然,非信手放意之谓也,不事雕琢,神气浑全,险易同途,繁简一致是已。大凡古人书,初览似少意味,至于再至于三,精神益生,出没始见。近世书,伸纸一目,殊觉可喜,展玩稍久,疵颣毕陈。此何故焉?今之浮俗者多,古之沉着者胜也。要之文章与时高下,书亦宜然。但能一意法古,梦寐求之,久之必有所合,恐无俟借材于异代也。
 
  宋人评书,犹其论诗,多不可据。馀无论也,苏、黄、米三公可谓博观深诣矣,乃其言不能无弊。长公以鲁公比子美,以为能事已毕,遂终身委质焉,宁谓后世无人乎?瘗鹤铭书极冲淡之趣,鲁直学之,颇得其疏秀处,如登览诸刻,直超长公而上之。若草书,则学藏真而不至误藏真者也。米南宫论书甚刻,父子一师褚河南,至谓河南非欧、虞所能比肩,则过矣。祝京兆真行尽出二王,独颠草由于鲁直吴人,以其易学,益赝作以杂之,是京兆以草书自掩其名也。
 
  元赵吴兴书,世谓早学师宜官,晚学李北海。师宜官不可得而知矣,今观吴兴真行得意处,本出大令,北海固不得而臣之也。所不可知者,妍丑错陈,瑕瑜互见,恐是少作,循名者早为流播,遂使人目为吴兴体耳。又云吴兴见鲜于伯机书,始知上学晋、魏。今伯机书固多有也,即使吴兴见之而始改所从,可谓青出于蓝矣。
 
  论画者先观气,次观神,而后论其笔之工拙。世固有笔工而神气不全者,未有神气既具而笔犹拙者也。作书既工于用笔,以渐至熟,则神采飞扬,气象超越,不求工而自工矣。神生于笔墨之中,气出于笔墨之外。神可拟议,气不可捉摸,在观者自知之,作者并不得而自知之也。
 
  书必先生而后熟,亦必先熟而后生。始之生者,学力未到,心手相违也。熟而生者,不落蹊径,不随世俗,新意时出,笔底具化工也。故熟非庸俗,生不雕疏。今去汉、魏、晋人数千年矣,人间翻拓既已失其真矣,具眼者一见佳本,便觉触目醒心,恍若对面同时之人,响拓临摹竟不得其仿佛,此则生之说也。故由生入熟易,由熟得生难。书者心画,此扬子云之言也。柳诚悬因有心正笔正之说,宋人遂据以为断案。此似然而实不然也。譬之以木石为人,衣冠坐立描写极似,非不俨然庄肃也,而色笑蹈舞一之不具,即庄肃何取焉?晋人虽称蔑弃礼法,至于作字,实其用意处。张怀瓘评中散草书加右军数等,使非功用精密,何以至此?已不类其为人矣。若概以为简堕使然,则不作可矣。右军在晋最娴经世,颜之推谓其人品最高,惜为书所掩。右军之比中散其人又可知。乃其书则风流蕴藉,翱翔物表。盖法有固然,不必斤斤以心术为校也。世有文章德业晔然名世者,即不事铅椠,举而登之锺、王之列,其孰从而信之?急就为古人绝学,至本朝唯宋仲温以此得名,甚自矜重,秘惜其法,不以语人。今观其书,作意太过,乏古人不尽之味,盖急就中之颠、素也。蔡中郎八分书,平画及波皆极长纵,笔势无复馀剩,其法类世所传曹娥碑,瘗鹤铭实祖之,锺太尉又入以行书流动之趣。盖八分体本简古,故运笔欲得疏畅。急就之法,萌芽于此。既作急就,则已浸淫草书,必须收敛斩截,便易痛快,使有苍然之色,不待倾侧牵引以为奇也。不然,则直作近草可耳。此书家之微旨,辄尽发之。
 
  颠、素并称,自昔已然,不知长史非藏真比也。智永书法承受有绪,藏真从而光大之。圣母之与自叙,体制不同,而各极其分量,盖已超凡入圣矣。长史笔多偏枯,所得古法盖少。今有学藏真而失之者,似从长史门墙中来,为弊非一日矣。学者诚能于篆隶而下,遍观名书,从头一一理会,自然目中如辨黑白。言说虽多,要之无益,故不能画而语画,不能书而评书,皆妄也。
 
  秦程邈始为隶书,今官本所载,米南宫虽指为伪作,然形体实不可废,即今真书也。后汉王次仲始为八分。蔡琰云:割李斯小篆去八分存二分,故名八分。是隶法居十分之八。据此则隶应先出。曹喜、蔡中郎俱后汉人,想其世代相次,一时流传,互相习学,俱师次仲亦不可知。但谓隶是八分之流,真书又与隶不类,则不应斯、籀古篆尚存见闻,而隶法绝无基绪。古人书谱品目悉具,卒无专举正楷为言者,此明隶即真书无疑。要之程邈作隶时,去篆法未尽,八分既出,隶反近之。不若晋、唐以还,一洗篆法,别成堂奥,故昧者相沿不能自决耳。又张怀瓘云:秦王次仲始作八分,非后汉之次仲。则八分固与隶书并出矣。大小二篆生八分,子美盖有据云。
 
  世传右军好鹅,莫知其说。盖作书用笔,其力全凭手腕,鹅之一身,唯项最为圆活,今以手比鹅头,腕作鹅项,则亦高下俯仰,前后左右,无不如意。鹅鸣则昂首,视则侧目,刷羽则随意浅深,眠沙则曲藏怀腋,取此以为腕法而习熟之,虽使右军复生,耳提面命,当不过是。非谑谈也,想当时兴寄偶到,且知音见赏,兼为后世立话柄耳。或者以为昙<石襄>鹅群,羽毛有异,故特好之,何殊说梦耶!
 
  学书最忌近俗,诸体皆然,真书尤甚。徐东海谓大蹙令小,小放令大,疏肥令密,密瘦令疏。此最误后学,书家之罪人

  卢携《临池诀》  吴郡张旭言:自智永禅师过江,楷法随渡。永禅师乃羲、献之孙,得其家法,以授虞世南,虞传陆柬之,陆传子彦远,彦远仆之堂舅,以授余。不然,何以知古人之词云尔。携按:永禅师从侄纂及孙涣皆善书,能继世。张怀瓘《书断》称上官仪师法虞公,过于纂矣。张志逊又纂之亚。是则非独专于陆也。王叔明《书后品》又云虞、褚同师于史陵。陵盖隋人也。旭之传法,盖多其人,若韩太傅滉、徐吏部浩、颜鲁公真卿、魏仲犀。又传蒋陆及从侄野奴二人。予所知者,又传清河崔邈,邈传褚长文、韩方明。徐吏部传之皇甫阅。阅以柳宗元员外为入室,刘尚书禹锡为及门者,言柳公常未许为伍。柳传方少卿直温,近代贺拔员外惎、寇司马璋、李中丞戎,与方皆得名者。盖书非口传手授而云能知,未之见也。小子蒙昧,常有心焉。而良师不遇,岁月久矣,天机懵然,因取《翰林隐术》、右军《笔势论》、徐吏部《论书》、《窦臮字格》、《永字八法势论》,删繁选要,以为其篇。《系辞》言智者观其彖辞,思过半矣。倘学者覃思于此,钟繇、羲、献,诚可见其心乎!    卫夫人《笔阵图》释读   卫夫人《笔阵图》释读
原文:
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六艺之奥,莫重乎银钩   1。昔秦丞相斯所见周穆王书,七日兴叹,患其无骨  2。蔡尚书邕入鸿都观碣,十旬不返,嗟其出群  3。故知达其源者少,暗于理者多  4。近代以来,殊不师古,而缘情弃道,才记姓名,或学不该赡,闻见又寡,致使成功不就,虚费精神 5。自非通灵感物,不可与谈斯道矣  6。今删李斯《笔妙》,更加润色,总七条,并作其形容,列事如左,贻诸子孙,永为模范,庶将来君子,时复览焉  7。
注释:
1、三端:在古代文化中指文士的笔端、武士的锋端、辩士的舌端。
银钩:本指书法中的“钩”这种基本笔画,因优美的笔画能表达出婉媚有力,故谓之“银钩”。在本文中指代书法艺术本身,即古代“六艺”中之“书”也。
2、周穆王:西周国王,昭王之子,姓姬名满。
3、鸿都:东汉时的皇家藏书之所。
      碣:石碑圆顶者谓之碣,此特指碑碣文字。
     十旬:指一百天。
4、达:通达。
达其源:通达文字产生发展的源流。
暗于理:不懂书法的道理。
5、殊:此作副词,有竟然之意。
师古:即师法于古人。
缘情:抒发感情,此理解为凭兴趣。
弃道:背弃书道。
该赡:渊博丰赡,此“该”通于“赅”。
6、通灵感物:指通于神灵,并且能感化他物。
7、更加润色:再加以修饰文字以使其具有光彩。
总:概括、归纳或谓总结。
列事:指陈述事情。
贻:遗留。
庶:希望、但愿。
释文:
古代三端的妙用,没有先于用笔的;而六艺的奥妙,没有重于书法的。昔日秦丞相李斯见到周穆王的书法,感叹了七天之久,不满意他的书法缺乏笔力。蔡邕到鸿都观看碑碣,一百天了还不忍返回,不停的称赞那些超群出众的碑碣,所以知道通达书之源流的少,不懂得书法道理的多。近代以来竟而不师法古人,只凭兴趣背离书道,只记得姓名,有的学识并不渊博丰赡,见识又少,致使没有成就,空费了精神。于是,不是通于神灵,能感化他人的人,便不足以与其谈论此道。现今删改李斯的《笔妙》,再加以修饰的文字使其完整,总括起来有七条,并且予以说明,把对其所作的形容列在左边,遗留于子孙,永为楷模,希望将来的学书者,能有时间看看。


原文:
笔要取崇山绝仞中兔毫 ,八九月收之,其笔头长一寸,管长五寸,锋齐腰强者  8。其砚取前涸新石,润涩相兼, 浮津耀墨者  9。其墨取庐山之松烟,代郡之鹿角胶,十年以上,强如石者为之  10。纸取东 阳鱼卵,虚柔滑净者  11。凡学书字,先学 执笔,若真书,去笔头二寸一分,若行草书,去笔头三寸一分,执之  12。下笔点画波撇屈曲,皆须尽一身之力而送之  13。初学先大书,不得 从小  14。善鉴者不写,善写者不鉴  15。善于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谓之筋书,多肉微骨谓之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  16。一 一 从 其消息而用之  17。
注释:
8、崇山绝仞:指高山最高的地方。
锋齐:锋毫要齐。
腰强:“腰”指笔毫的中部,此即谓笔毫中部要有强 度、有弹力。
9、前涸:通翦涸,指浅黑干涸。
润涩:此为一对反义词,即指润滑和不润滑。
浮津耀墨:浮耀墨汁的光泽。
10、鹿角胶:由鹿角熬制成的胶。
11、东阳鱼卵:一种产于东阳的鱼卵纸,东阳在今天安徽省天长县。
12、真书:魏晋之后对正体的一种称呼,也称作楷 书。
行草书:由称草行,一种比较流动而近于草书的书体。
13、点画:文字点与横竖笔画的总称。
波撇:指磔和掠,即捺和撇。
屈曲:弯曲、曲折。
14、大书:写大的字。
        从小:指写小字。
15、鉴:鉴别、鉴赏。
16、筋书:瘦劲有力的书
墨猪:笔画肥而无力的书。
圣:超凡、卓越。
17、消息:奥妙、真谛。
释文:
笔毫要取那高山绝壁中的兔毛,八九月间猎取,笔头要一寸,管长要五寸,锋毫要齐整,锋腰要有强度。砚台要选用浅黑干涸的新石,润滑与滞涩兼顾,能浮耀墨汁的光泽。至于墨要取庐山的松烟、代郡的鹿角胶,要十年以上,强硬如石的作为制造的原料。纸则要取东阳鱼卵纸,柔软滑净的。大凡学写字,先要学执笔之法,如果作真书,要执去笔头二寸一分处;如果是行草,要执去笔头三寸一分处。下笔点画波撇曲折,都要尽一身之力行笔。初学书者先学大字,不得从小字开始。善于鉴赏的不善于写,善于写的不善于鉴赏。善用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骨少肉者叫它“筋书”,多肉少骨的叫它“墨猪”,多力丰筋的是可取之法,无力无筋的为错误之法。要一一从其间吸取奥妙、体会真谛,并且合理地运用它。


原文:
一, 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
、,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也。
丿,陆断犀象  。
(戈画),百钧弩发。
1,万岁枯滕。
乁,崩浪雷奔。
(横折钩),劲弩筋节。
右七条笔阵出入斩斫图。执笔有七种。有心急而执笔缓者,有心缓而执笔急者  18。若执笔近而不能紧者,心手不齐,意后笔前者败;若 执笔远 而急,意 前 笔 后 者胜  19。又有六种用笔:
结构圆备如篆法20;
飘扬洒落如章草21;
凶险可畏如八分22;
窃窕出入如飞白23;
耿介特立如鹤头24;
郁拔纵横如古隶25。
然心存委曲,每为一字,各象其形,斯造妙矣,书道毕矣  26。永 和 四 年,上 虞 制记27。

注释:
18、笔阵:将书法比作作战行阵。
        执笔急:指执笔松。
19、执笔近:指执笔处距离笔毫近。执笔近不能很好
   的运腕行笔,执笔不紧,运笔则无力。
20、结构圆备:指字的点画安排和形势布置完备。
        篆法:此为大小篆的总称。
21、飘扬洒落:指章草自由奔放洒脱的笔势。
22、八分:东汉后期的准隶书书体,传自王次仲始,
    尽其笔势,舒展波撇,其势凶险可畏。
23、飞白:相传为蔡邕所创之体,此之“窃窕出入”
    喻其笔势在那丝丝露白处的入与出,显得娴静优美。
24、耿介:指高耸突兀貌。
25、古隶:指西汉至东汉前期通行的隶书,尚带有篆
    书意味,无明显的波挑,无篆书的圆润之态,其笔画尤
    显纵横,粗壮朴拙而厚实。
26、心存委曲:谓作书前思考要透彻详细。
27、永 和 四 年,上 虞 制记:此二句为作者写作之
    行款,永和即东晋穆帝之年号,上 虞在今天浙江上 虞
    县之西。


释文:
横画:要像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高低不同的形状。
侧点:要像高峰坠石,磕磕然实际在崩塌。
撇掠:锋锷能在陆地截断犀角象牙。
戈笔:要像百钧重的弓张箭发。
努笔:要像万岁枯藤一样多节而瘦劲。
背抛法:要像蹦浪雷奔一样徐迟有力。
钧弩势:要有如强弩筋骨一样遒劲。
右边是七条笔阵出入斩斫图。执笔有七种情形。有时候心情紧急而执笔却不紧,有时心情宽松执笔却很紧。如果执笔离笔头近而又不紧,意在笔先就会成功。于是又有六种用笔之法:
结构字体、布置形势完备的如篆法;
笔势飘逸洒脱而又自由奔放的有如章草;
波撇凶险可畏如八分书;
那笔法出入娴静优雅的好比作飞白书;
笔画高耸挺立如鹤头书;
纵横沉凝遒劲的如古隶。
    然而还要用心思考,考虑详尽,再作一字,各象其形,这样才有可能臻于妙境,书道也只有在这时才算穷尽。岁在永和四年,上虞 制图并撰文   蔡邕《九势》释读   蔡邕《九势》〔1〕释读
夫书肇于自然〔2〕,自然既立,阴阳生矣〔3〕,阴阳既生,形势出矣〔4〕。藏头护尾〔5〕,国在其中,下笔用力,肌肤之丽〔6〕。故曰:势来不可止〔7〕,势去不可遏,惟笔软则奇怪生焉〔8〕。
凡落笔结字〔9〕,上皆覆下,下以承上,使其形势递相映带〔10〕,无使势背〔11〕。
转笔〔12〕,宜左右回顾,无使节目孤露〔13〕。
藏锋〔14〕,点画出入之迹,欲左先右,至回左亦尔。
藏头,圆笔属纸〔15〕,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16〕。
护尾,画点势尽〔17〕,力收之。
疾势,出于啄磔之中,又在竖笔紧趯之内〔18〕。
掠笔,在于趱锋峻趯用之〔19〕。
涩势,在于紧駃战行之法〔20〕。
横鳞,竖勒之规〔21〕。
此名九势,得之虽无师授,亦能妙合古人。须翰墨功多,即造妙境耳〔22〕。
注释:
〔1〕此文见载于《书苑菁华》卷九,题为蔡邕《九势八诀》,把颜真卿《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大部分内容续写在“九势”后。后转载于《佩文斋书画谱》卷三,删去了“八诀”,题为《九势》。此文有认为不能肯定是蔡邕所作的,但更多的人认定文中观点出于蔡邕无疑,后人可能在文字上有增减。近人沈尹默《论书丛稿》指出:“篇中所论均合于篆、隶二体所用的笔法,即使是后人所托,亦必有所根据。”
〔2〕肇:开始,发端,初始《史记·五帝本纪》:“肇十有二州,决川。”自然:指自然界,自然事件。仓颉制文,就是由象形于自然事物而来的。
〔3〕阴阳:古代哲学概念,本义指日照的背向,后遂用以指两种对立的气。古代思想家把万事万物概括为“阴”、“阳”两个对立的范畴(如天、火,暑是阳,地、水,寒是阴)。柳宗元《天说》:“寒而暑者,世谓之阴阳。”东汉盛行用阴阳对立统一哲学来解释天地万物的生成和变化。如王充《论衡·自然》云:“天地合气,万物自生,犹夫妇合气,子自生矣。”天地合气,即阴阳合气也。书法既象形于自然,就要取法于大自然这种阴阳对立的统一,如虚实、刚柔、动静等,以造成书法形式的出现。
〔4〕形势:指书法之形体和态势,此处着重指态势即笔势。
〔5〕藏头护尾:指书写时点画两头藏锋画中,不露痕迹。为书写点画的重要方法。藏头,笔尖逆落纸上,锋藏而行。护尾,全力收毫,回收锋尖,这样则力入字中,故云“藏头护尾,力在字中。”这样才会产生“肌肤之丽”。
〔6〕肌肤之丽:喻指书法有人的肌肤一样的美感。只有活着而充满生命力的人,才会有肌肤的光润美丽,力是书的灵魂和生命,故云“下笔用力,肌肤之丽。”
〔7〕势:本指势头、力量的趋向,形势。此指书法的形势、态势。势以力为动因,运笔时采取一定的技法以取得这种势,如“欲下先上,欲右先左。”“竖画横下,横画竖下”势一旦形成,就不可以上遏,故云“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遏:阻止、阻拦。《三国志·魏书·武帝纪》:“遏淇水入白沟以通粮道。”《列子·汤问》:“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8〕奇怪:奇异,此指书法形态、形式的多样变化和丰富性。
〔9〕落笔:亦叫起笔,发笔,兴笔,引笔。它是用笔法之一,指书写下笔落纸。结字:指字的点画安排和形势布置,即安排笔画、结构字体。
〔10〕映带:即照应关联,连带。
〔11〕背:背离相冲突,亦可谓之“乖”也。
〔12〕转笔:笔法之一,与折相对而言,一般而言,篆书圆笔多用之,即作书时笔毫左右圆转运行,在点画中行动时,是一线连续又略停顿,使断连之间似可分又不可分,以显出浑然天成之妙。
〔13〕左右回顾:指笔毫停顿处注意连续,因停顿是笔毫左右圆转的停顿,故以“左右回顾”注意连续,这样不使“节目孤露。”节目:本指树木支干交接处的坚硬而纹理纠结不顺部分,此指笔画似断又连处。孤露:孤立的显露。
〔14〕藏锋:并非指中锋,可以用藏头护尾解释。此言“出入之迹”,即言起笔与收笔时的藏锋,起笔若左行,则先向右;至左行到收笔时,又退向右,可谓逆出逆入,将锋藏起,将力注入字中。
〔15〕藏头:此应指藏锋,即中锋。因释云“圆笔属纸,令笔心常在电画中行”,若指“藏头护尾”之“藏头”,乃起头也,则不可如此释也。圆笔属纸,指笔毫逆落藏锋后,顺势按捺下去,平铺纸上。
〔16〕笔心:为副毫包裹着的长锋,从根至尖,叫作笔心。副毫,笔心外围的短毫或曰侧毫。电画:字的笔画的总称。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则要求毛笔中锋。
〔17〕护尾:回锋逆收,藏锋画中。势尽:笔势终尽。
〔18〕疾势:快势,迅疾之势也。但此处所指快又非单纯的快,故云:“出于磔之中,又在竖笔紧趯内。”“啄”如“永”字右边第一画短撇,先是藏锋起笔,再折锋向右下作顿,转锋向左下力行,然后才迅疾锋利撇出。“磔”即波画也,所谓一波三折也。第一折稍短,行笔略快,第二折稍长,放缓行笔;第三折快行笔,近出锋处,一按即收。“趯”如“永”字竖画之出钩处,出钩前是蹲笔,然后才突然而起,有如踢脚之力骤也。
〔19掠笔:即长行的撇,如“广”字,“庆”字左蔡邕《九势》〔1〕释读
夫书肇于自然〔2〕,自然既立,阴阳生矣〔3〕,阴阳既生,形势出矣〔4〕。藏头护尾〔5〕,国在其中,下笔用力,肌肤之丽〔6〕。故曰:势来不可止〔7〕,势去不可遏,惟笔软则奇怪生焉〔8〕。
凡落笔结字〔9〕,上皆覆下,下以承上,使其形势递相映带〔10〕,无使势背〔11〕。
转笔〔12〕,宜左右回顾,无使节目孤露〔13〕。
藏锋〔14〕,点画出入之迹,欲左先右,至回左亦尔。
藏头,圆笔属纸〔15〕,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16〕。
护尾,画点势尽〔17〕,力收之。
疾势,出于啄磔之中,又在竖笔紧趯之内〔18〕。
掠笔,在于趱锋峻趯用之〔19〕。
涩势,在于紧駃战行之法〔20〕。
横鳞,竖勒之规〔21〕。
此名九势,得之虽无师授,亦能妙合古人。须翰墨功多,即造妙境耳〔22〕。
注释:
〔1〕此文见载于《书苑菁华》卷九,题为蔡邕《九势八诀》,把颜真卿《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大部分内容续写在“九势”后。后转载于《佩文斋书画谱》卷三,删去了“八诀”,题为《九势》。此文有认为不能肯定是蔡邕所作的,但更多的人认定文中观点出于蔡邕无疑,后人可能在文字上有增减。近人沈尹默《论书丛稿》指出:“篇中所论均合于篆、隶二体所用的笔法,即使是后人所托,亦必有所根据。”
〔2〕肇:开始,发端,初始《史记·五帝本纪》:“肇十有二州,决川。”自然:指自然界,自然事件。仓颉制文,就是由象形于自然事物而来的。
〔3〕阴阳:古代哲学概念,本义指日照的背向,后遂用以指两种对立的气。古代思想家把万事万物概括为“阴”、“阳”两个对立的范畴(如天、火,暑是阳,地、水,寒是阴)。柳宗元《天说》:“寒而暑者,世谓之阴阳。”东汉盛行用阴阳对立统一哲学来解释天地万物的生成和变化。如王充《论衡·自然》云:“天地合气,万物自生,犹夫妇合气,子自生矣。”天地合气,即阴阳合气也。书法既象形于自然,就要取法于大自然这种阴阳对立的统一,如虚实、刚柔、动静等,以造成书法形式的出现。
〔4〕形势:指书法之形体和态势,此处着重指态势即笔势。
〔5〕藏头护尾:指书写时点画两头藏锋画中,不露痕迹。为书写点画的重要方法。藏头,笔尖逆落纸上,锋藏而行。护尾,全力收毫,回收锋尖,这样则力入字中,故云“藏头护尾,力在字中。”这样才会产生“肌肤之丽”。
〔6〕肌肤之丽:喻指书法有人的肌肤一样的美感。只有活着而充满生命力的人,才会有肌肤的光润美丽,力是书的灵魂和生命,故云“下笔用力,肌肤之丽。”
〔7〕势:本指势头、力量的趋向,形势。此指书法的形势、态势。势以力为动因,运笔时采取一定的技法以取得这种势,如“欲下先上,欲右先左。”“竖画横下,横画竖下”势一旦形成,就不可以上遏,故云“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遏:阻止、阻拦。《三国志·魏书·武帝纪》:“遏淇水入白沟以通粮道。”《列子·汤问》:“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8〕奇怪:奇异,此指书法形态、形式的多样变化和丰富性。
〔9〕落笔:亦叫起笔,发笔,兴笔,引笔。它是用笔法之一,指书写下笔落纸。结字:指字的点画安排和形势布置,即安排笔画、结构字体。
〔10〕映带:即照应关联,连带。
〔11〕背:背离相冲突,亦可谓之“乖”也。
〔12〕转笔:笔法之一,与折相对而言,一般而言,篆书圆笔多用之,即作书时笔毫左右圆转运行,在点画中行动时,是一线连续又略停顿,使断连之间似可分又不可分,以显出浑然天成之妙。
〔13〕左右回顾:指笔毫停顿处注意连续,因停顿是笔毫左右圆转的停顿,故以“左右回顾”注意连续,这样不使“节目孤露。”节目:本指树木支干交接处的坚硬而纹理纠结不顺部分,此指笔画似断又连处。孤露:孤立的显露。
〔14〕藏锋:并非指中锋,可以用藏头护尾解释。此言“出入之迹”,即言起笔与收笔时的藏锋,起笔若左行,则先向右;至左行到收笔时,又退向右,可谓逆出逆入,将锋藏起,将力注入字中。
〔15〕藏头:此应指藏锋,即中锋。因释云“圆笔属纸,令笔心常在电画中行”,若指“藏头护尾”之“藏头”,乃起头也,则不可如此释也。圆笔属纸,指笔毫逆落藏锋后,顺势按捺下去,平铺纸上。
〔16〕笔心:为副毫包裹着的长锋,从根至尖,叫作笔心。副毫,笔心外围的短毫或曰侧毫。电画:字的笔画的总称。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则要求毛笔中锋。
〔17〕护尾:回锋逆收,藏锋画中。势尽:笔势终尽。
〔18〕疾势:快势,迅疾之势也。但此处所指快又非单纯的快,故云:“出于磔之中,又在竖笔紧趯内。”“啄”如“永”字右边第一画短撇,先是藏锋起笔,再折锋向右下作顿,转锋向左下力行,然后才迅疾锋利撇出。“磔”即波画也,所谓一波三折也。第一折稍短,行笔略快,第二折稍长,放缓行笔;第三折快行笔,近出锋处,一按即收。“趯”如“永”字竖画之出钩处,出钩前是蹲笔,然后才突然而起,有如踢脚之力骤也。
〔19掠笔:即长行的撇,如“广”字,“庆”字左下一撇,写长撇,初为竖笔,行至中途偏向左行;这是笔毫略按,使笔画变粗,然后作收,把紧行的笔毫略略放散,故谓“趱缓”,趱就有散走之意。接着又是紧张收笔,这种笔势,才是趯法;又是紧收笔,故谓之“峻趯”,而在趱峻,峻趯两种笔法中,完成掠笔这长行的撇。
〔20〕涩势:谓克服阻力向前推进。紧駃战行:即紧张不停地战行。駃:不停之意。涩之含义,就是道险阻不畅通,故用紧张不停地战斗以向前推进来说明它。
〔21〕横鳞竖勒:指横、竖两种笔画的笔势。横画不可一味齐平,一滑而过,须如鱼鳞片片,看似平而实不平。竖化画不可一泻直下,须快中有慢,疾中有涩,如勒马缰,于不断放松中又时时勒紧。这样,故谓制横鳞勒紧。
〔22〕此后一段,《佩文斋书画谱》略低于上文后,表明非《九势》正文,或系后来编者所加也。
下一撇,写长撇,初为竖笔,行至中途偏向左行;这是笔毫略按,使笔画变粗,然后作收,把紧行的笔毫略略放散,故谓“趱缓”,趱就有散走之意。接着又是紧张收笔,这种笔势,才是趯法;又是紧收笔,故谓之“峻趯”,而在趱峻,峻趯两种笔法中,完成掠笔这长行的撇。
〔20〕涩势:谓克服阻力向前推进。紧駃战行:即紧张不停地战行。駃:不停之意。涩之含义,就是道险阻不畅通,故用紧张不停地战斗以向前推进来说明它。
〔21〕横鳞竖勒:指横、竖两种笔画的笔势。横画不可一味齐平,一滑而过,须如鱼鳞片片,看似平而实不平。竖化画不可一泻直下,须快中有慢,疾中有涩,如勒马缰,于不断放松中又时时勒紧。这样,故谓制横鳞勒紧。
〔22〕此后一段,《佩文斋书画谱》略低于上文后,表明非《九势》正文,或系后来编者所加也。  书法中常用农历岁时 

一月

孟春、首春、上春、寅孟春、始春、早春、元春、新春、初春、端春、肇春、献春、春王、首岁、华岁、肇岁、开岁、献岁、芳岁、初岁、发岁、初阳、孟阳、新阳、春阳、正阳、太簇、岁始、王正月、初空月、霞初月、初春月、陬月、王月、端月、孟陬、泰月、谨月、建寅、寅月、杨月、孟春月、三微月、三正、三之日、睦月、上月、正月、月正、新正、初月、早月、太月、十三月

二月

如月、梅见月、梅月、丽月、卯月、杏月、酣月、令月、跳月、婚月、媒月、小草生月、中和月、四阳月、四之月、春中、夹钟、仲钟、仲春、酣春、中春、仲阳、大壮、竹秋、花朝

三月

暮春、末春、季春、晚春、杪春、褉春、三春、香春、蚕月、花月、桐月、桃月、夬月、禊月、嘉月、辰月、稻月、樱筍月、五阳月、桃李月、花飞月、小清明、姑洗、桃浪、雩风、竹秋

四月

乏月、荒月、阳月、农月、乾月、巳月、畏月、云月、槐月、麦月、朱月、余月、和月、仲月

五月

炎夏、起夏、仲夏、超夏、中夏、暑月、鹑月、始月、星月、皇月、蒲月、兰月、忙月、午月、榴月、毒月、恶月、橘月、皋月、榴月、一阳月、端阳月、吹喜月、蕤宾、鸣蛙、夏五、小刑、天中、芒种、启明、郁蒸

六月

溽月、且月、荷月、暑月、焦月、伏月、季月、未月、盛夏、三夏、暮夏、杪夏、晚夏、季夏、长夏、极暑、组暑、溽暑、林钟、精阳

七月

初秋、素秋、孟秋、首秋、上秋、瓜秋、早秋、新秋、肇秋、兰秋、兰月、申月、巧月、瓜月、凉月、相月、文月、七夕月、文披月、大庆月、三阴月、夷则、初商、孟商、瓜时

八月

中秋、仲秋、清秋、正秋、桂秋、获月、壮月、爽月、桂月、叶月、酉月、柘月、雁来月、秋风月、四阴月、大清月、月见月、红染月、南吕、仲商、秋高、秋半、中律、橘春、竹小春

九月

菊月、柯月、剥月、贯月、霜月、长月、戌月、朽月、咏月、玄月、五阴月、授衣月、青女月、小田月、菊开月、红叶月、三秋、季秋、暮秋、晚秋、菊秋、穷秋、杪秋、深秋、末秋、残秋、凉秋、素秋、秋末、秋商、暮商、季白、无射、霜序

十月

露月、拾月、阳月、亥月、吉月、良月、阳月、坤月、正阳月、小阳春、神无月、时雨月、初霜月、初冬、孟冬、上冬、开冬、玄冬、元冬、玄英、应钟、小春、大章、始冰、极阳、阳止

十一月

仲冬、中冬、正冬、冬月、隆冬、雪月、寒月、畅月、霜月、复月、子月、辜月、葭月、纸月、霜见月、天正月、一阳月、广寒月、龙潜月、黄钟、阳复、阳祭、冰壮、三至、亚岁、中寒

十二月

腊月、除月、丑月、严月、冰月、余月、极月、涂月、暮月、临月、萘月、地正月、二阳月、嘉平月、三冬月、梅初月、春待月、季冬、暮冬、晚冬、杪冬、穷冬、黄冬、腊冬、残冬、末冬、严冬、师走、大吕、星回节、暮节、穷节、暮岁、殷正、清祀、冬素

 

书法落款常用礼语

□称谓

△长辈:吾师,道长,学长,先生,女士(小姐)

△平辈(或小一辈):兄,弟,仁兄,尊兄,大兄,贤兄(弟),学兄(弟),道兄,道友,学友,方家,先生,小姐,法家(对书画或某一方面有专长之称)

△关系较亲密:学(仁)弟,吾兄(弟)

△老师对学生:学(仁)弟,学(仁)棣,贤契,贤弟同学:学长,学兄,同窗,同砚,同席

□上款客套语或敬词

雅属,雅赏,雅正,雅评,雅鉴,雅教,雅存,珍存,惠存,清鉴,清览,清品,清属,清赏,清正,清及,清教,清玩,鋻可,鉴正,敲正,惠正,赐正,斧正,法正,法鉴,博鉴,尊鉴,肠鉴,法教,博教,大教,大雅,补壁,糊壁,是正,教正,讲正,察正,请正,两正,就正,即正,指正,指疪,鉴之,正之,哂正,笑正,教之,正腕,正举,存念,属粲,一粲,粲正,一笑,笑笑,笑存,笑鉴,属,鉴,玩

□下款客套语或敬词

△书法题款用:敬书,拜书,谨书,顿首,嘱书,醉书,醉笔,漫笔,戏书,节临,书,录,题,笔,写,临,篆

△绘画题款用:敬衵,敬赠,特赠,画祝,写祝,写奉,顿首,题,,并题,戏题,题识,题句,敬识,记,题记,谨记,并题,跋,题跋,拜观,录,并录,赞,自赞,题赞,自嘲,手笔,随笔,戏墨,漫涂,率题,画,写,谨写,敬写

△篆刻边款用:刻作,记,制,治石,篆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