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米叶网广场舞100个:典雅的溺水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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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雅的溺水水仙

 

短篇小说

 

(纯属虚构,切勿对号、胡乱猜测)

 

2004年农历十月,回到老家湖南邵阳,为母祝寿,母亲要我在家与她过一个春节。是啊,有六年没有和母亲一起过年了。怎能拒绝?况我又是自由职业者,天老大,我老二,无上司的管束,闲云野鹤,漂泊五湖,浪迹四海,让母亲高兴,也是一份孝心,我的吮诺让母亲喜上眉梢。

离过年还有近三个月,我只怕这么长时间天天在母亲身边,她必定要问及我的婚事。说来惭愧,老大不小的了,还未婚配,岂能不叫老娘担心。可我始终认为姻缘天注定。看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兴许还会有三五次相亲,六七个媒人上门,想着都有点怕,但也只有骑毛驴看账本,走着瞧了。

这天看了一阵老子的《道德经》,突然想出去走走。放下书,来在街上,漫无目标,沿宝庆西路一直向东,闲逛信步。脑子里还在想着老子的话“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心想这老先生实在高明,如此大彻,把世上的事物看得那么透彻。他若活到今天,我们的改革开放怕是不用摸着石头过河的。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邵水桥,我拐下桥来,沿邵水河向青龙桥走去,河边的风光想必很美,我未注意,因为脑子中还在悟着“非恒道”、“非恒名”的哲理。

突然,左手前方,一个花店店牌上的四个字如电击一般让我从遐想中醒来,让我心头一震,眼睛一亮:“溺水水仙”。这不是六年前,我画的送初中时的同窗好友水君益的那幅画,我提的画名么?一瞬,又自觉好笑,刚才还想着“名,可名,非恒名。”难道我想到的画名别人就想不得。

然而我的兴趣来了,又回到了现实中。于是我过了马路向花店走去。

我素来喜爱水仙。是因为她不与群芳为伍,耐得住寂寞的性格;是因为她那典雅、文雅、清雅的气质。

我快步走进花店,迎面看到一位美貌的姑娘,我呆了,心想怎么样是她?我之所以迟迟未婚,一是我不喜欢现在那些风风火火的姑娘,怕过不长久;我喜欢贤良温淑的姑娘,相信能爱我一辈子。二是多年前我在梦中见过一位姑娘,美艳而不风俏,娴淑典雅,清纯大方,一双明亮的大眼能告诉我她的一切,还能洞彻我的心底,后来又无数次进入我的梦里。我用脚印遍了神州大地,也是在找她。没想到梦里寻她千百度,她却在此开花铺。内心一阵激动,却一动不动痴痴的看着她。发现她也在看我,没有像招呼一般顾客样招呼我。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眼神,却在一瞬间发现一个问题,她没有怪我的意思,但眼神也是怪怪的,好像疑问中透着一种惊喜。

“请问老板,有水仙花吗?”我开始与她谈生意以打破这僵局。她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热情地说:“先生要水仙花呀,您算是找对地方了,别的花不敢说,水仙花小店是全市是最好的。”在她的指引下,我看到店内水仙确实很多,都有点水仙花专店的味了,难怪起了这么个店名,但为何要用“溺水”二字,还是不明白。因已有心再次光顾,所以没有问,是想为再次造访留点由头。我挑了三个鳞茎大而形状独特已长出一寸多长叶片的水仙。她说我很有眼光,我也只当是一般的生意应酬。我又看到一个已种上水仙的紫砂陶盆,想要买个同样的。“对不起,先生。”她说:“这个是刚才一位顾客已经付钱了的,他去买别的东西,马上会来取的,小店现在只有这一件。不过没关系,我们有送货上门业务。您只要留下电话和地址,明天下午我们就会给您送到家的。”

只好这样,“明天谁去送啊?”我看了一眼另外两个姑娘,心想要是她们的话,我还是自己来取的好。“我亲自为你送去。”她急忙说。从那两个姑娘疑问的眼神中我知道她是老板,平时不送货的。心中十分的高兴。连花盆的钱一起付了,留下电话和地址,带着满心的欢喜和精选的水仙,离开了“溺水水仙”。

在回家的大巴上想,她正是我要找的女子,但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在邵阳这地方,一般是该结婚了的,……

回家后,我把最大的那个水仙的鳞茎雕成大象的造型。另外两个雕成了一只肥猪和一只熊猫。还用黑漆把熊猫的耳、眼、四肢染成黑色。母亲也看出来我与往日的不同,往日我不是坐在电脑旁,就是抱着我床头的那些书:《老子》、《庄子》、《易经》,还有普里戈金的《从混沌到有序》。这次回来快一个月了,一次画笔都没动过。就连前些天我答应朋友的画到现在也未动笔。今天却在兴致勃勃地雕起水仙来。但只要见到子女有一点点高兴,母亲总是笑得那么的甜,这就是母亲伟大的爱。母亲说三个动物都雕得好,尤其那只熊猫,染上黑漆后活灵活现。

次日上午,我哼着自己即兴作词配曲的歌《典雅的溺水水仙》,到资江边捡回许多五彩纷呈的小卵石,准备下午种水仙用。回家后我把卵石刷洗干净后放在那不管了,却铺开了宣纸画起画来。三张画一挥而就,加上印章,提上字,摊在条桌上只等朋友来取。母亲知道我从来一件事不做完是不会干别的事情的,问我水仙怎么不种了,我神秘一笑,告诉她下午种。

午饭后,我小睡了一会就起来了,到厨房去洗水果。这时母亲接了个电话,告诉我说一个姑娘找我的,说是马上就到,是来送花盆的。我异常高兴,连忙到客厅把果盘准备好,又找出招待贵客的铁观音。

门铃铛响了。我为之一振,立即跑去开门,想见到我那美若天仙的梦中情人。我兴奋地打开门,却浇了一头冷水。查煤气表的。

门铃再次响起,把我从沮丧中唤醒,心想这回真来了,立马打开门,又是一盆凉水,抄水表的。我不理采,父亲只好陪她去看水表。我回到卧室,手碰到了昨天看的那本《老子》,才静下心来,想我何时才能修炼出老子的涵养,无论何时都气定神闲。

门铃第三次响起,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再浇我冷水或凉水了。一开门果真是她,我高兴地说:“你来啦。”并接过她手中的花盆,但口中竟下意识地溜出了一句:“姗姗来迟。”她疑惑地问:“我来晚了吗?”“不是,不是。我刚送走了两个程咬金。”“什么?程咬金?”母亲解释了刚才的事,就听她爽朗地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把我托上了九天。

母亲好像已经猜出了我的心思。异常热情地招呼姑娘落座,并要为她沏茶。她连忙起身:“伯母,怎能叫您动手呢,我来吧。”母亲用眼示意我,可我不动,心想她上得了厅堂,我到要看看她下不下得了厨房。她看一眼我和母亲的眼神,仿佛什么都明白,冲我淡淡一笑。她利索地把我预备好的纸杯抽出四个,放进杯托,放好茶叶,倒上开水。第一杯给父亲,第二杯给母亲,二老乐得脸都开了花;第三杯给我,最后一杯才是自己的。我心中当时就决定,只要她没结婚、没有对象,我一定要娶她。让我纳闷的是,她不像是来送货的,她到像是来相亲的。

坐下说话时,她突然看到我雕好的水仙,和我洗好的卵石。惊喜的过去拿起那只熊猫,看着我:“这是你雕的?”我点点头。她口中喃喃地说:“真好,真可爱”,脸上泛出一阵红晖。我第二次纳闷。这真可爱不像是说那些水仙,到像是在说我。我问:“你能帮我种上吗?”我想看看她的艺术气质。她也像是明白我的意思。点点头就动起手来。

她把那个长约50厘米,平底,深5厘米的专种水仙的紫砂陶盆放在那个小茶几上。把大象和熊猫用卵石固定在一头,又用卵石把肥猪固定在另一头,中间什么也没有。我取来清水倒上,效果立即出来了。正是国画艺术中的虚实相映的偏对称格局,一泓清水把两头的卵石围成两个小岛,让我想起泸沽湖和那湖中的两个岛来。我异常地惊讶,她怎么这么了解我的心思?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的几句话更是让我惊讶。“昨天你只挑了三个水仙,却要买这么大的一个盆,我就知道你是个清雅脱俗,很有艺术造诣,又虚怀若谷的人。不像我店里昨天摆的那盆,水仙挤得不能再挤了,透着一股子俗气。顾客一定是个老板,脑子里只有钱。”

母亲亲切地招呼她坐下歇会,父亲在欣赏那盆水仙。母亲问她有对象了吗?结婚了吗?问得姑娘脸都红了,但这也是我急切想知道的,为怕她难为情,我把头转过去不看她,却把耳朵竖起。听到她否定的答复,我高兴得都想叫出来。母亲问她为什么连对象都没谈。她直率地说:“我在等一个人。”“是谁呀?同学还是朋友?”“都不是。”她的声音大了些,似乎在说给我听:“不认识,也没见过。”母亲原是个资深的老干部,居然也一时不知如何接她的话头了。我却隐约感到她要等的人是我。

她指着墙上挂的画,和客厅那头条桌上摆的我上午刚画的画问我:“这些都是你画的?”我点点头。“我能看看吗?”“当然,请便。”她起来直向一幅叫《溺水之仙》的水仙画走去。我看她似乎有点激动:“这幅为什么叫《溺水之仙》?”“当时画了两幅,神韵相似,花型有异,那幅叫《溺水水仙》,送给好友了。”我看她激动得嘴唇在颤动,眼中汪满了晶莹的液体,差点流淌下来。她又近前一步,注视着画上的那枚印章,又去条桌边,只看印章不看画。好像是在验证什么。她轻柔地对我说:“能把你这枚印章给我看看吗?”

她接过印章,手在发颤,认真地看了看,从手包中取出个精美的小本,到条桌上沾了印油,在小本上按下了我的印章,然后把印章在手中紧紧地捏着,犹如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东西,生怕它跑掉一样。眼中那晶莹的液体竟流了出来。搞得我和父母既糊涂又惊慌。但我发现她脸上透着幸福。见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喂,哥,真的是他…………你说是谁?就是昨晚我电话里告诉你的人,你快过来!…………还能在哪,在他家,你不是知道地方吗?……一定要快啊!”

她一连串的举动,简直是乐山大佛,让我摸不到头脑。我把纸巾递给她:“给谁打电话,这么急,追捕逃犯呢?”她含着泪笑了:“就是,在逃六年了。”我更糊涂了,为让她不再哭,我说:“给你讲个关于那两幅水仙画的故事,或说是笑话。五年前,我在五台山结缘了一位高僧,我们在一起聊了三天,很是投缘。就在我告别他时,他对我说,‘你的婚姻要落缘在你画的两张水仙的画上。一张你留下了,得到另一张画的就是你的妻啊。’他说的我画了两张水仙的画,我吃了一惊,三天来我从未跟他提过我画画的事。但说我未来的妻子得到了那张画,我付之一笑。我告诉他另一张画送给了我的好友,是个男的。他微笑着说:‘贫僧的话日后自有验证。’还自有验证呢都五年过去了。”

没想到坏事了,我的故事反让她泪流不止。我不停地递纸巾。父母在一旁也不知如何解劝。一会,她低声说:“那高僧真神,马上就要应验了。”我张口结舌。她接着说:“我哥是你同学,姓水。”“水君益?”她点点头:“你送他的画当天就归我了。”“清清,你是清清?”“我正是清清。”“你就是那个在我背上尿尿的丫头?”她佯作嗔怒:“哪有那事。”这时母亲笑说:“清清,这事是真的,他回来后,外衣、毛衣、衬衣都是我洗的。”见母亲这么说,她不好意思低下头低声说:“我知道,长大后我哥跟我说过。”

那是二十三、四年前的事,当时我刚上初一。一个星期天,我去找水君益玩,他母亲一定让他带上他小妹才让出去。他小妹叫水君清,刚要满两岁,他背上清清,我们去玩。后来我替他背清清,在邵水河边,也就是现在“溺水水仙”花店前的地方。我就觉得后背发热,接下来就全湿了。我知道小清清在我身上干好事了,连忙叫水君益把清清抱过去。他接过清清一看我后背哈哈大笑:“好家伙。这一大泡。你后背全湿了。”说着就要打清清的小屁股。我赶紧拦住:“她这么点你打她干吗?还不赶快抱她回去换裤子,她的也湿透了呀。”

我对清清说:“动物有个习性,在山上尿尿,圈定自己的地盘,你怎么跑我后背上圈地盘了。”她不好意思地偎在母亲的怀里:“伯母,你看他,欺负人。”又回过头对我说:“我那是把你号住,你是我的了,一辈子都跑不脱。”母亲问她;“清清,你愿意当我儿媳妇?”“伯母,你问他吧,我都等他六年了。”“儿子,你呢?”“我乐意,我乐意。”

门铃第四次响起,我一开门水君益进来了。一看清清还偎在我母亲怀里就说:“鬼丫头,进展得不错嘛,连婆母都认了,看来不用我帮忙了,我走吧。”“你敢!就要你说。”水君益落座后,清清站起来:“哥你跟伯父、伯母说。”过来拉着我的手:“咱们去你卧室。”

进了卧室,她把门关上,把双臂搭在我肩上说:“让我好好看看你,你让我等了你六年,昨天才第一次见到你。”还没等我说话,双臂就把我的脖子搂紧,香唇就紧紧地印在了我的唇上,还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我的爱火一下子被点燃。我紧紧地抱住她,由被动变主动,疯狂地吻着她。我们就这样香香甜甜地,久久地吻遍了对方所有裸露的地方,手还在对方身上到处游弋。

客厅里,水君益向我父母讲述了一个痴情女的故事:

六年前我那次回家也住了近半年。快走时,画了好几幅画分送给朋友们。其中两幅水仙的画自己最喜欢。自己留下了《溺水之仙》,把《溺水水仙》送给在家乡最好的朋友水君益。他拿回家后,正在读高中的小妹清清一眼就看上了那幅画。水君益全家人都疼爱这个乖乖女,当大哥的当然不例外,不管什么,那怕是自己最喜爱的,只要清清一张口,没二话,拿去。这次一样,尽管自己非常喜欢这幅画。但照样毫不含糊地捧送。

过了几天他发现清清好像对那画着了迷,每天放学一回来就痴痴地看着那画,口中还总是在喃喃地念念有词。一天他过去故意摸着清清的额头说:“怪事,也没发烧呀。”“去你的,你才有病呢!”说着那小拳头就在他身上擂了好几下。接着又双手抱住他的胳膊,热情又神秘地说:“哥,求你了,带我去见见他好吗?”“见谁呀?”“哥,你装蒜,我不理你啦。”“我的小姑姑奶奶,他昨天走了。”“什么?该死!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说完清清就趴在桌上哭开了。

这下把水君益闹糊涂了,不知如何是好了,边哄她边开玩笑地说:“好了,好了。都大姑娘了,还动不动哭鼻子,也不怕嫁不出去?我怎么知你要见他,你又从来没跟我说过。再说你好意思去见他吗?”清清奇怪又着急的问:“我怎么不好意思见他?我是你妹呀,你不跟他是铁哥儿们吗?”“我不是说的这个,你趴在人家背上尿尿了一大泡尿,现在成大姑娘了,还好意思去见他?”“你胡说!”水君益就把她两岁时的事说了一遍,清清脸红了一下就又破啼为笑了:“是吗?那太好了,两岁时我就把他号下了。”“什么叫号下了?”水君益觉得十分纳闷:“清清,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清清很干脆地说:“对,爱上他了!”“清清,你疯了,真的疯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怎么不可能?”“你从上小学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呀?”“谁说没见过。”说着从一个本中抽一叠照片来。

君益看全是自己相册中他和我的合影,我一人的,我与大家一起的,凡是有我的她全都搜刮来了,就知道清清是来真的了。“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照片都偷走了,快给我。”说着要去收照片。清清一把按住照片同时还大叫起来:“不许动,你要是拿走我跟你急。过些日子我还给你还不成吗?”水君益十分认真地对她说:“清清,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和我一样大,比你大十几岁。他是个大才子。上中学时追他的女孩子至少有一个班,上大学时也得有一个排,他谁都没看上。”他这么一说,清清反而更坚定了:“就是啊,这更说明他是我的,他怎么会看上别人呢?”“我的傻妹妹,你别做梦了,他现在在北方工作,几年才回一趟家的。他周围比你漂亮,比你好的女孩子有的是,轮不上你的,你死这条心吧。”“不用你管,他跑不了。只要他没结婚,我就不放弃!”

后来把我的照片翻拍放大洗了好多,贴得满屋都是;后来她把名字也改了,叫水仙,并让朋友们叫她“溺水水仙”;后来她大学学的是园艺,回来开了花店,起名叫“溺水水仙”,她的网名、QQ昵称全是这四个字。说我要是见了这四个字准动心,她要用这四个字把我牵回来 。

昨天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几次想喊我又怕万一搞错难为情。后听我说要紫砂花盆就心生一计,明明店里有,就说没有,好上门验证我的真假。晚上还给水君益打了个电话,说我到她花店来找她了。

故事说到这,水君益对我父母说:“伯父、伯母。看来清清还真用这四个字把阿力给牵回来了。看现在这意思,他们自己已经搞定了。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趁阿力在家,把他们的婚事办了?”

我父母刚才就喜欢上清清了,当然是一百二十个同意。

 

那些日子,我和清清整天在爱河里畅游,一切事都由水君益操办。

我和溺水水仙,终于走入了结婚庆典。

 

龚立人  2005/8/17  写于一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