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实习律师招聘:[世界概览]欧亚大陆民族的古典帝国精神遗产

 大家都知道，盎格鲁-撒克逊人和欧洲大陆人是不一样的。就如西方的法系分为迥然不同的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西方的文明也可以分为迥然不同的英美文明和大陆文明。简而言之，英美（以及荷兰等）的文明是商人的，海洋的文明，而欧洲大陆的文明是君主的（或武士的），陆地的文明，或者两者的混合。
　　欧洲大陆的帝国，不仅和英美同属于西方文明（或欧洲文明），和亚洲大陆的帝国也具有很多共通性，这些共通性来源于英美所没有的欧亚古典帝国的遗产。
　　虽然古希腊被作为西方文明，包括西方文明中的海洋文明因素的源头，但是继承了古希腊文化的罗马帝国，依然可以视为欧亚古典帝国的一分子，甚至是其中的代表。随后的欧洲大陆各个帝国，基本都继承了古罗马的帝国制度和精神的衣钵。罗马并不是独特和偶然的，与其交相辉映的是亚洲大陆历史上的各个帝国，从中东到中亚，从北亚到东亚，这些帝国和他们所代表的帝国制度及精神是几千年人类文明的最常态和压倒性的统治力量。
　　欧亚古典帝国带给近现代欧亚大陆国家的遗产，主要有崇拜暴力，强权人物，极端思维，世俗主义，专制集权，大一统思维等。欧亚古典帝国的遗产，并非说一定就是野蛮落后，只是代表了一种不同于次大陆，闪含和近代崛起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传统文明形态。在这种传统文明形态中，还有一种最极端的形态，其代表就是蒙古帝国，以及它的两个继承者——罗刹帝国和中华帝国。甚至广义上，还包括了奥斯曼突厥帝国。
　　我们可以以法国，德国，俄罗斯，土耳其，伊朗，中国，日本这些传统的欧亚强权为例，来考察这些欧亚古典帝国的精神遗产。其中日本虽然是个岛国，但是文化特质上深受中国影响，因此也可以看作一个精神上的欧亚大陆国家。
　　欧亚古典帝国遗产的第一个特征，就是对暴力的首位崇拜。和闪含宗教文明，次大陆文明的以信仰或等级的精神控制，盎格鲁-撒克逊文明的巧妙成熟的规则控制不同，欧亚帝国的文明最推崇的是暴力，用暴力去改变自己和挑战世界秩序。法国是世界暴力革命的源头，从法国大革命到巴黎公社。拿破轮的征服则是法国人企图用暴力去建立世界秩序最大的一次尝试。德国也一直是19世纪欧洲暴力革命的一个重地，并且20世纪上半叶挑起了两次世界大战。俄罗斯则从莫斯科大公国开始不停的扩张和对外战争，直到苏联社会帝国的轰然倒塌，其野蛮嗜血，贪婪凶残程度举世公认。土耳其完全继承了突厥人的好战和残暴，一味崇拜武力。波斯人也自古非常富有侵略性，上世纪的伊斯兰革命依然是暴力夺权。先秦时代的中国人，还是带有一种贵族气息的礼仪，道义，秩序感，强秦的一统天下，破坏了这种秩序，开创了你争我夺只比拳头的王朝循环的序幕。虽然很快被推翻，但是又因此形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绵延2000多年的农民起义的序幕。可以说，是秦首先开启了中国人的暴力崇拜传统。但是元之前的古典中国，还是比较遵循儒家规范的，是蒙古人使得中国第一次被野蛮彻底征服，中国社会倒退了几百年，并在满清的入主后，从此中国的野蛮化无法再逆转。这种野蛮化的直接后果，就是对暴力和强权的极端和无原则的崇拜，就近现代而言，从太平天国到义和团到五四运动到红色革命到文革，几乎一脉相承的。而日本对比中国，其实这方面更加明显，日本是个天生的具有暴力因子的民族。
　　欧亚古典帝国遗产的第二个特征，就是对强权人物的期盼，塑造和崇拜，依赖。丘吉尔在二战后选举落败后，灰溜溜地说下了那句名言：对曾做出伟大贡献的领袖人物的无情抛弃，是强大民族的一个特征。实际上，这句话至少在当时，只是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一个写照，而不是所有的强大民族。当丘吉尔被英国人遗忘的时候，戴高乐依然被法国人牢记。英美国家，从来没有哪一个领袖有着鹤立鸡群的地位并被当作神一样的人物用来崇拜和供奉，华盛顿和林肯都不是。而近代弱小的阿拉伯人，自从穆罕默德创立伊斯兰教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极其强力的领袖人物（萨拉丁都是库尔德人），他们的兄弟犹太人从耶酥后也从未出现过极具号召力的领袖人物（耶酥本身也对犹太人不具号召力）。印度历史上，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类强权人物。只有欧亚大陆上的民族，每个强大过的民族在近现代都有这么一两个地位有如神一般的强权领袖人物。法国的拿破轮，德国的希特勒，俄国的列宁和斯大林乃至现在的普京，土耳其的凯末尔，伊朗的霍梅尼，中国的孙毛邓，日本的天皇（和英国女王有名无实不同，二战前的日本天皇是有名有实的）。这些国家不仅出现过这样的强权领袖，而且在内心的潜意识里，依然有一种对出现强权人物拯救国家和民族的热切盼望，而这种超人和救世主式的期盼是英美民族所没有的。
　　欧亚古典帝国遗产的第三个特征，是思想性格上的极端主义。第一条说的崇拜暴力，也是这种极端的体现。这里说的极端，更体现在意识形态的选择上。法国人在民主和专制，共和和帝制之间来回折腾了整个19世纪，一直到现代共产主义思想依然有市场。德国人的两大近现代神教的创始人地位那是无人可敌的，纳粹屠犹更是欧洲历史上罕见的大屠杀。俄国人在选择了共产主义后则完全成了全世界的公敌。土耳其和伊朗都是伊斯兰国家，这个没什么好说了。而对中国，也不得不谈到近代以来的一系列关于意识形态的政治事件，包括文化自宫的所谓新文化运动，以及延续至今的专制和普世的大争论。日本则最终按其民族性几乎必然地选择了法西斯军国主义。从民族性格来讲，欧亚大陆的民族也大都具有一定的双重性，比如法国人的傲慢和包容，德国人的理性和狂热，俄国人的良知和暴虐，中国人的善良温和和道德沦丧，日本人的安分礼貌和变态残暴。这种对比鲜明甚至有些极端的民族性，也是英美民族所没有的。
　　欧亚古典帝国遗产的第四个特征，是世俗主义。这点上英美国家也是世俗的，不过就美国而言，其世俗化程度还是略微不如欧洲和俄罗斯的。但印度和阿拉伯就不是世俗主义的，这就有了对照。伊朗和土耳其虽然也是伊斯兰国家，但是前者属于普通民众心态比较世俗化的，其在伊斯兰革命前开放程度也是相当高，后者则不惜用法律和军队来保证其世俗化，这是那些比较极端和保守的伊斯兰国家所不能比的。至于中国和日本，本来就属于东方的儒家世俗化国家。
　　欧亚古典帝国遗产的第五个特征，就是专制集权传统。很多JY惊叹英国13世纪就出现了大宪章这样的东西，于是套上了整个西方文明，这其实是不对的。欧洲大陆的帝国并不是这样的。法国直到资产阶级势力已经很大和成熟了后，才出现了启蒙运动，并且资产阶级最后获得对封建主的胜利，也是经过了很多的反复。德国的封建生产关系比法国更加落后和稳固，更不用提普鲁士的军国主义专制传统了。不仅法德，整个欧洲大陆的封建势力和专制主义思想都要比英美根深蒂固地多，包括奥匈，意大利，甚至一直延续到上世纪70年代开始民主化前的西班牙。俄国和天朝的东方专制主义传统，就不用多说了，日本在被美国人改造前也是个典型的东方专制集权国家。中东的国家，则无论土耳其，伊朗还是阿拉伯，都有专制集权传统，区别在于安拉的地位高低程度，无疑其中阿拉伯是最讲究神性的，另外土耳其和伊朗还是有大帝国的组织体系，而阿拉伯诸国更象是一个个土王，权力的集中能力还是没法相比。而印度的专制集权的程度是显然比不上欧亚大陆和阿拉伯的国家，而且和阿拉伯一样神性很强。
　　欧亚古典帝国遗产的第六个特征，是大一统的意识。大一统并非中国独有的文化，而是整个欧亚大陆文明所共有的一种意识存在。英国人是没有大一统意识的，只有岛国的大陆均势政策。美国人虽然建国后不停地在扩张，并且还打了南北战争，但是这和旧大陆的大一统并不是一回事。阿拉伯人和印度人也是没有大一统意识的，因此阿拉伯人1000多年来一直四分五裂，印度人在英国人到来之前从来没有统一过，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但是欧亚大陆的帝国是有大一统意识的。法国人，德国人，俄罗斯人，都曾有统一欧洲大陆的野心和企图。欧盟也是大陆上的法德意核心主导的，英国人一直游离在边缘地区，而美国人在自己的家门口也从不搞美洲一体化之类的东西。土耳其，伊朗，也都是有着扩张的帝国传统的国家。中国人的大一统意识和传统，就无须多言了，而日本由于一些原因，和立足海外和海洋的同为岛国的英国不同，反而是个大陆意识，大陆情结强烈和浓厚的国家，因此也受到中国传统的逐鹿中原一统天下的至高理想的影响和诱惑，有着一统东亚，甚至迁都中原的野心和意识。大一统思维不仅表现在对待领土和地区扩张或整合问题上，也表现为中央集权或权威的程度和取消地区文化差异和强制推普的程度。这方面，法国几乎是现代意义上的大一统制度的祖师爷和典范，也是现代中国学习的重要蓝本之一。另外，法国人对待科西嘉和海外殖民地的态度，也远没有英国人对待爱尔兰和海外殖民地那么开明。德国虽然名义上是联邦制，但是历史上的第二帝国和第三帝国却一点也不联邦，德国方言消失的速度和标准德语普及的程度依然非常快和大。俄罗斯中央集权和中央权威的程度相当高，虽然俄罗斯面积广大，但是并未听说过不同地区的俄罗斯族人差异，从文化和语言来说，有西欧大国内部差异那么大。土耳其也是个中央高度集权的国家，消灭少数民族语言文化也是不谴余力，甚至不承认库尔德人是独立民族。伊朗同样是这样一个中央高度集权的国家，它的少数民族都非常波斯化，而且是伊朗的主体民族波斯族只占总人口的60%多点，不象其他欧亚大国那么主体民族占人口的绝对比例优势的情况下。天朝的中央集权和权威程度，天朝的消灭地域文化语言多样性的文化语言政策，这个也不用多说了。日本也一样，仍然是个喜欢中央集权的东方国家，甚至他们的民族性比中国更喜欢“求同”，关东关西虽然有一定差异但是显然以中国的标准来看不算大，而在日本的语言政策下，琉求语和阿伊努语离消亡不远了。相比之下，英国虽然也是单一制国家，但是四个地区的区分更明确，自治程度更是高地多，虽然英国的少数民族的文化语言都已经盎格鲁-撒克逊化，但是民族意识一点也不减，而且至少没有强制推普。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更是联邦制国家，虽然从规律上来讲移民国家更倾向于文化的融合和语言的标准化，但是这些国家仍然是多元文化的坚定捍卫者（虽然核心还是WASP），也没有推普一说，相反加拿大英语区学生都要学法语，美国非拉丁学生也多少要懂点西班牙语，而且和很多大国不同，美国至今未从官方角度（或法律角度）把英语定为国语。因此，盎格鲁-撒克逊民族没有像欧亚大陆国家有那么强的大一统思维。很多阿拉伯国家由于存在很多游牧部落的原因，所以中央集权度和生产方式的统一度没有欧亚大陆的民族那么高，本国虽然通常民族成分单一，文化语言差异不大，但是各个阿拉伯国家之间，文化语言还是有明显差异的。印度是联邦制，且由于历史原因，没有什么联合意识，其文化语言多样性也是非常的高，也没有推普和消灭地方文化的行为，因此大一统的程度还是相当低的。
　　
　　以上是我能想到的几点。当然，这里说的法德日，很大程度是二战以前的事情了，二战后的西欧和日本，被美国全面占领和掌控，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文明形态很大程度取代了传统欧洲大陆和日本的文明形态，欧洲大陆国家和日本的古典帝国文明的精神遗产已经差不多快消耗贻尽了。目前的土耳其伊朗都是小国，而中国，俄罗斯的文明形态，又是典型的欧亚古典帝国的极端特化（或者说野蛮化）后的状态下经近代化形成的，所以目前世界上已经几乎不存在一个最能代表传统的欧亚古典帝国文明气质的大国。但是，这些古典帝国留下的精神遗产，依然深入到亚洲和俄罗斯民族的骨髓之中，并会像幽灵一样继续徘徊在欧洲大陆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