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6路公交车路线:沈逸:当“互联网自由”遭遇“国家利益”——美国外交政策面对新考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8:25:17
 2011年伊始,互联网用户躁动的情绪与快速的信息流动再度向人们展示了自己所具备的狂躁的力量:继突尼斯之后,埃及国内也出现了相当程度的动荡。和突尼斯的情况不同,走上开罗和亚历山大等地街头的人们毫不避讳的称自己为“面簿(facebook,或称脸书)青年”,意为完全依靠推特和面簿组织起来的人,他们将矛头指向了长期执政并在2010年刚刚再度赢得选举的穆巴拉克总统及其所在的执政党。

互联网自由冲击美国利益

  从本质上说,这一事件和2009年伊朗总统选后的示威没有区别,都是在现实政治过程中未能赢得权力的反对派,试图借助互联网来扭转自己的不利局面。但这一事件所引发的外界反应却是相当耐人寻味的:美国国务院21世纪治国方略小组的成员并没有打电话要求推特或者脸书采取技术手段,确保开罗街头的民众可以持续使用新媒体来有效地组织行动;相反,很快人们发现已经无法再上推特了。倒是前一段支持维基泄密去攻击万事达等网站的松散黑客组织“匿名”开始介入,试图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支持。曾经发表互联网自由演说的希拉里(希拉莉)国务卿则温和而明确地表达了美国官方的立场:支持穆巴拉克总统,希望埃及政府尽快平息事态。

  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那就是时常被人们所“遗忘”的“国家利益”:穆巴拉克及其所在政党代表的是阿拉伯世界里温和且亲西方的世俗力量,这一力量执掌埃及政权,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此次走上街头的埃及民众,在意识形态和政治身份上相当复杂,来自埃及国内的世俗激进力量,宗教力量(穆斯林兄弟会)以及左翼(埃及共产党),任何一个派别如果成功的取代穆巴拉克执政,埃及的对外政策必然发生重大变化,中东地区的世俗-宗教,温和-激进,亲西方-反西方的三大力量对比也势必因此产生重大变革。所以,很自然的,无论是脸书、推特、谷歌抑或者是美国国务院,都采取了迥然有别于2009伊朗总统选后示威时的态度。

  这其中的道理并不复杂,一如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的“永恒不变的,只有国家利益”。但说来颇有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恰恰是美国自身强力推进的公共外交,使得世界其他国家的不少人们产生了比较天真的想法:美国并没有自己独特而自私的国家利益,他可以为了某种抽象的价值,而无条件的支持任何符合此类价值的行为。

  从2009年伊朗选举之后的动荡,到2010年的谷歌撤离大陆事件,到互联网自由演说,再到维基泄密系列爆料风波中对阿桑奇的压制,美国似乎证明他有能力控制并塑造互联网内的信息流动,并使其既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又符合某些普世价值。但美国并不是孤立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美国国家利益也不是美国单独一家能够完全支撑起来的,他还需要众多的盟友来支撑;然而,美国有能力掌控互联网,不代表美国的盟友也有能力掌控互联网。

中东的山寨版维基泄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希拉里发表的互联网自由演说,一如打开了潘多拉盒子的一角,唤醒其中沉睡的有些狂躁的极端自由主义情绪,一如20世纪60-70年代曾经因为越战而弥散于整个西方世界的那种狂躁情绪,不同的是,今天这种情绪得到了网络的帮助。于是,在维基泄密之后,模仿的山寨版泄密和行动已经初露端倪:半岛电视台爆了巴勒斯坦和以色列谈判的料,结果是唯一的巴勒斯坦温和派别领导人阿巴斯被弄得灰头土脸,奥巴马政府寄以厚望的巴以和谈进程不说鸡飞蛋打,至少在2012美国总统大选之前是没什么可能当作外交成果来说的了。

   突尼斯总统仓皇出走,留下一个不那么容易收拾的烂摊子,伊拉克和阿富汗的经验显示,此类烂摊子往往容易成为滋生基地(卡伊达)组织或者其他极端派别的温床。

  温和派的穆巴拉克被面簿青年在街头围剿,弄得美国异常尴尬,美国若支持面簿青年,推进民主化,后果很可能是如巴勒斯坦大选选出个哈马斯一样,让激进宗教力量堂而皇之地掌控埃及政权,破坏中东战略格局。进退维谷,恐怕是此刻美国处境最为恰当的写照。

建立新的全球网络行为准则

  若干年前某个很风靡的电影里有句经典的台词,“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这个基本上可以看作是混沌效应的艺术化诠释。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在2010年2月发表“互联网自由”演说时,应该是没有看过这句台词的,否则她当初肯定不会充满强烈而纯粹的乐观主义情绪,将互联网看作是实现美国外交的工具。

  从2009年的推特革命,到2011年突尼斯和埃及的内部动荡,不到2年的时间里,事态的发展充分证明即使强大如美国,也无法完全预估互联网上信息高速流动所可能带来的后果与冲击。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动荡和挑战的背后也有着相应的机遇:几乎所有主权国家都面临着类似的外部挑战,从理论上来说,当面临共同外部威胁时,国家之间的合作会变得更加容易。或许,现在到了各国领导人认真思考如何协调政策,放弃某些短期可以获得的利益,建立符合全球长远战略利益的网络空间行为准则的时候了。

  作者是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国际政治系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