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王妃安知晓新版:无间道之南非历险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0:06:26
 南非历险记
  
  刚果惊魂一番经历,九死一生,平安回到南非后,我以为噩梦就此结束了,却没想到我的历险其实才刚刚开始。
  
  一. 序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刚果之行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们在那里的生意就逐渐打开了局面,成立了分公司,并从国内调来两个新同事支持刚果的业务。
  
  老孙和老杨都曾被派驻美国从事国际贸易多年,到非洲还是第一次。去刚果之前,先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做短暂休整,顺便熟悉一下业务流程。
  
  “知道非洲和你们美国最大的区别在哪吗?”我问老孙。
  
  老孙斯斯文文地带着眼镜,人过中年,说话却总带几分孩童般的调皮,“知道!黑人,爱滋病,女人穷得都穿不起衣服,露着上半身,还有……”
  
  “扯蛋,黑人和爱滋病美国都不少。你别瞧不起咱非洲,南非怎么说也算是“准”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吧。这里的高速公路不比美国差,人人都住大HOUSE,24小时热水!还有一样儿你们那儿绝对比不了。” 我说。
  
  “啥?”老孙问。
  
  “安全!——约翰内斯堡和开普顿的犯罪率在世界上名列前茅。每天市中心都有几十起抢劫,好几个人被宰掉。”到南非半年多来,给每个刚从国内来的人讲这里的安全问题和华人被抢劫的故事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习惯。由于南非接近三分之一的失业率和枪支不受管制,约翰内斯堡的犯罪和安全问题在国际上早就臭名召著,十几万华人因为种种原因则往往成为匪徒袭击的对象。经常有持枪匪徒尾随华人回家,入室抢劫后将全家杀害;华人经营的店铺更是劫匪时常“光顾”的地方。据说这里著名的“凤城”火锅店的老板每天都要在路上兜个把小时的圈子,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敢回家;但最后还是难逃厄运,被一群武装歹徒进入饭店洗劫了十几万,老板身中四枪,竟然保住了性命。类似发生在华人身上的惨剧简直不胜枚举。
  
  “安全?这叫‘不’安全!”老孙听了我的故事后煞有介事地强调,却还没忘了调侃,“你在刚果被叛军的冲锋枪指着头都不怕,难道还怕南非的几个小毛贼不成?”
  
  “咱们家住的那片还算安全吧?”一直没做声的老杨很认真地看着我,问道。
  
  “咱们家附近不是有个小湖吗?半年前政府对湖底清淤的时候,捞出了七具尸体,有的还是新鲜的!”我说的是事实。
  
  两人愕然。
     
  二.入瓮
  
  老孙和老杨起程前往刚果之前,我们在约翰内斯堡的唐人街采购了几千块钱的办公用品和中餐食品,把我心爱的红色丰田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上了高速公路,车子跑起来显得有点吃力。“这车可不行,小翟,你怎么的也得给我们刚果公司配一台4X4吧。” 我开车,老孙在后座从后视镜里望着我说。
  
  “没问题,给你一台后边那样的。”越过老孙的大眼镜,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台白色的“霸道”越野车。车虽然有点旧,横在前面的“皿”字型前保险杠傻大黑粗,仍彰显着几分“霸道”。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忙不迭地说,“说定了哦!”
   
  
  从24号公路上了37号路,十几分钟后左转进了一大片的HOUSE区 ,就快到家了。孙杨二人仍然在后座上有说有笑;我静静地把车停在了路边。
  
  “哎?走啊,怎么停了?前面右转就到家了。”老孙问。我当然知道,右转第一个大门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只是我们现在不能回去,因为,“我们被跟踪了!”我静静地说。
  
  后视镜里,那辆一直跟我进入小区的白色“霸道”见我忽然停在路边,也停了下来,和我们保持着约20米的距离;那里不是门口,也没有商店。毫无理由。
  
  孙杨两人回头看着,“是那辆车吗?一直跟着我们?”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确定,24号路和37号路都是主要公路,走相同的路线也不奇怪。可是我在小区里拐了几个弯,它都在后面。”我说,“我们停,它也停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我们回头静静地盯着那辆“霸道”。
  
  “霸道”沉默了约有10秒钟,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原地转向,一头扎在了路对面的一间院子门口,车上下来一个黑人,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还煞有介事地向里张望。也就是在3秒钟后,不见有人来开门,这个黑人便很“失望”地上了车。既然“家里没人”,“霸道”又重新启动,按原路向我们的方向开过来。
  
  “他们在做戏。”老孙盯着车子,吐出几个字,“过来了,过来了!”
  
  我们都看到它过来了,但在我们来得及思考“霸道”将要对我们做什么之前,车子竟很平静地经过我们,径直往前开去。
     
  静默,有几秒钟的时间。
  
  “我们跟上去。”我忽然说,同时发动了车子。
  
  “你疯了?他们已经走了!”老孙喊道。
  
  “我们必须确定他们已彻底离开,才可以回家。”否则,湖里有会多出三具尸体,我心想,却没敢说出来。
  
  
  三.较量
  
  幽静恬适的湖畔别墅区里,各具特色的别墅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形成类似围棋盘的网格状道路。由于不是高峰时间,几乎没有其他的车辆,也看不到行人;一辆白色的“霸道”越野车,一辆红色的丰田,悠然地在格子里兜着圈子“闲逛”,仿佛两个欣赏湖光水色的游客一样怡然自得。可是我们却分明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
  
  我没有跟得特别紧。我们已经发现他们在跟踪我们,他们也肯定已经发现我们已经发现他们在跟踪我们,我们也知道他们也肯定已经发现我们已经发现他们在跟踪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跟得太近,无异于逼人太甚。我也并不想冒险惹得他们狗急跳墙,只是想知道他们是否会离开。
  
  几分钟后,我开始不直接跟在“霸道”后面,而是自己在小区的格子路上随意穿梭。我知道,横竖就这几条线,反正也丢不了它,只要它不离开,总会看得见它在哪里;虽然我不希望再看到它。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们几次在垂直相交的路口和“霸道”擦肩而过,直到有一次当我刚刚转过一个路口后竟然发现“霸道”也迎面转上了这条路。它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前开。我也犹豫了一下,但我也别无选择。双方已经心照不宣地展开了一场较量。他们在知道自己被发现后绝对不会想到会反过来被我们跟踪,所以即使他们本来打算先假装离开再掉过头来尾随我们回家,或者想放弃我们,真的离开,现在都不那么容易做出决定。他们有武器,在南非入室抢劫的黑人甚至有冲锋枪,这一点我是肯定的。但是他们不清楚我们跟踪他们的意图和决心——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否有武器,——他们现在,也不敢回家!
  
  一红一白两辆车相对而行,逐渐接近。没有人会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老孙和老杨双手紧紧把住座椅,盯着越来越近的“霸道”,肩膀都不敢都一下。车的速度只有大约30公里,我把脚放在油门上,随时准备一脚踩下去。但在有任何情况发生之前我却不敢有任何突然加速或停车的动作,以免激起对方过激的反应。
  
  在两车相遇的那一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结了。
  
  我们盯着对面的车子,“霸道”里坐着三个黑人,也紧紧地盯着我们。
  
  三对三。
  
  六双眼睛,目光交错,都试图读懂对方的眼神。
  
  没有人动。
  
  没有任何人敢动一下。
  
  两车转瞬擦肩而过。就象是高速公路上无数的车辆一样,似乎谁也不认识谁,谁和谁都没有任何关系。
     
  四.对峙
  
  无声的较量继续在格子路上进行着,双方似乎都已经骑虎难下。
  
  我们决定直接开到警察局,不管“霸道”是否继续跟着我们;这是退出这个“游戏”的唯一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失去了“霸道”的踪影,连续转过几个路口都没再见它。
  
  “走了?”
  
  “希望是。”老孙和老杨左右张望着。
  
  正奇怪的当儿,我赫然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皿”字型的保险杠!只有粗黑粗黑的前保险杠,而几乎看不到白色的车身——“霸道”不知什么时候忽然间出现在我后面,并已经紧贴着我的车!
  
  挑战!
  
  我隐隐地察觉到他们这样的举动有“来者不善”的味道。
  
  换档,加速。警察局。似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但是一旦他们发现我们有逃跑的意图,我们在刚才的较量中狐假虎威营造的假象就会被马上揭穿,他们就会明白我们没有武器,也就没有和他们对峙的资本。那么接下来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长舒一口气,放心地离开;二是恼羞成怒,追上来杀人抢车。黑人劫匪的思维,是无法用我们的理性方法判断的;如果判断错误,那么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如果我们要走,就一定要走的干净彻底,不让第二种可能有实施的余地。
  
  我的车子突然提速,右转,象冲出牢笼的狮子咆哮而出。可是我后视镜里的保险杠在停滞了一下后,再又变得清晰。4X4的优越性能,很快得以有效地验证。
  
  加速右转之后,我赫然发现前方路上竟然挡着一排“施工”字样的围栏,围栏里的路面上没有盖子的下水道口黑洞洞地张着大嘴,没有人在工作;但靠路的另一侧还有勉强可容一辆车通过的空间。
  
  我猛打方向盘,想从那儿挤过去。后面的“霸道”却一声呼啸,抢先扎到了那仅有的可容通过的路面,刹车。我也刹车。
  
  两车并列,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世间的万物也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他们的存在,只有这静谧的小路上一红一白两辆车对峙。我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霸道”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了三个黑人的脸,满是怒容的脸!
  
  由于是越野车的缘故,“霸道”的座位比我们高出许多,使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我们在车内的动作,如果射击的话,也是绝佳的角度。
  
  我轻轻地挂上倒档,准备往后退。
  
  坐在“霸道”后座上的那个黑人在这个时候扬起双手,冲我做了个耸肩的动作,眼神里除了愤怒,似乎还有几分不解。我盯着他,没动。
  
  他再次扬手,耸肩,对我喊着什么,眼神里似乎还有几分无辜。
  
  轻轻按下按钮,我的车窗也开始缓缓下降!
  
  “也许我们错了?”我想。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只是直觉告诉我,也许这是安全的。直觉没有允许我进一步思考直接面对匪徒是否会使他们“可能”的射击更加容易——如果他们一定那样做的话,玻璃也是根本无法降低子弹射进我们身体的速度的。
  
  后面的老孙和老杨没有任何声音,我也根本没有可能征求他们的意见了。
  
  “Why are you following us?”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们?)对面的黑人对我喊。
  
  “On the contrary, I think you are following us.” (正相反,我觉得是你们在跟踪我们!)我回道,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脚轻踩着油门踏版。
  
  “We are the fucking police;why are you following us?” (我们是他妈的警察,你们为什么跟踪我们?)对面车里的三个黑人在这个时候同时把手伸进衣服里!
  
  五.峰回
  
  我不知道“黑客帝国”里的NEO(尼奥)是如何在黑衣人射出子弹的一刹那判断出弹道的方向和轨迹并做出经典的闪避动作的;子弹在相距甚近的两个人之间飞行的时间如电光火石,一个人真的可以在生死攸关的一刹那达到那种境界,在电光火石之间思考、判断、决定并赴诸实施吗?
  
  在我自己的生死攸关的那一刹那,我想了什么做了什么,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记起了。只记得对面的三个黑人同时从怀里拿出了他们的证件——警证,警察的身份证明——而不是手枪!
  
  “We are the fucking police;why are you following us?” (我们是他妈的警察,你们为什么跟踪我们?)他们还是那句话,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Oh, thank God. You are police. That is fine. I thought you were hijacker, following us on our way home. You know many Chinese were robbed recently, so we were scared.” (哦,谢天谢地,你们是警察,好极了。我以为你们是抢匪,跟踪我们回家。你知道最近很多华人被抢劫,我们都吓坏了。)
  
  “Shit, don’t ever do that again.” (妈的,别再这么干了。)在听完我喋喋不休地解释之前,几个黑家伙就恨恨地发动车子,骂了句脏话,径直走了。
  
  
  峰回路转。我和老孙、老杨停在原地良久,相互对望,豆大的汗珠一直从额头滚到鼻尖。
  
  倒车,回家。
  
  虚惊一场之后的开怀庆幸似乎是应有的结局;在我们打开大门驶进院子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老孙忽然问了一句,“你们觉得,他们真的是警察吗?”
  
  你们觉得,他们真的是警察吗?
  
  倒车,回家。
  
  虚惊一场之后的开怀庆幸似乎是应有的结局;当我以一种重生的心情来到家门口,遥控打开大门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老孙忽然问了一句,“你们觉得,他们真的是警察吗?”
  
  
  六.惊变
  
  约翰内斯堡的高犯罪率带来的是人们对警务人员的依赖,随之而来也有许多不法之徒利用民众的这一心理而冒充警察作案。经常有歹徒化装成警务人员以例行检查的名义进入商铺、民房、拦截车辆然后实施抢劫的事例见诸报端。由于警队管理的混乱,执法人员严重腐败,警匪勾结作案的比例在南非也是高居不下。几个月前我的一个白人朋友就射杀了两个自称警察但试图抢劫他的汽车的黑人,造成一死一伤;后来证实那两人竟然还是真的警察。
  
  
  ————警察,真的警察,是不可能叫自己“fucking police”(他妈的警察)的。
  
  他们不是真警察。他们根本就不是警察!他们是,劫匪!
  
  如果他们是抢劫的,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在哪呢?无数个可能性在我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院子的大门正轰隆隆地在我面前打开。
  
  ——后面!如果他们是聪明的劫匪,“霸道”现在就应该在我的后面。
  
  我下意识地望向后视镜……
  
  那粗黑粗黑的“霸道”保险杠并没有出现在后视镜里;镜子里除了老孙那副斯文的眼镜和老杨惊恐的脸,什么都没有。
  
  直到大门终于在我们身后轰隆隆地关上,我们才真正感到一丝庆幸,“这些笨贼!”
     
  第二天约翰内斯堡的当地报纸都报道了这样一则消息:四个乘白色越野车的蒙面黑人在湖畔别墅区连续入室抢劫两户华人家庭,打死一人,伤数人,劫走现金物品价值十几万元。
  
  “看,怎么样。就是这伙人干的,跟踪咱们没成功,就跟别人回家了。他们有四个人呢,还有一个咱们没瞧见。绝对不是真警察,我猜的没错吧?”下班回家的路上,老孙忘形地讲述着自己的分析。
  
  “不过有一件事你肯定没猜到!”车子快到家的时候,我说,“你看咱们家门口!”
     
  “不见不散”里的葛优度假回来发现自己的铺子前面停满了警车时的惊讶,此时就完完全全地写在我们的脸上。三四辆约翰内斯堡警察局的警车横七竖八地摆在我们家大门口,没有警笛嘶鸣,但是车顶上警灯转出的眩目的光芒足以告诉我们,这里出事了!
  

  七.暗战
  
  院子的大门仍然紧闭着。几个全副武装的黑人警察正在院墙周围走来走去,不时向院子里张望。看见我们停在这里,一个黑人便衣——他的胸前带着警章——走过来问,“你们住在这里吗?”
  
  “是的,出了什么事吗?”我说。
  
   “我是莫迪探长。我们刚刚在附近逮捕了一个持非法证件的中国籍女子,她提供给我们的住址恰好是你的房子,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窝藏非法滞留者及每个住在这里的人证件的合法性。现在请让我们进入检查。”
  
  “我们家没被抢劫吗?”老孙从后车窗伸出脑袋,关切地问。
  
  “抢劫?没有。正好相反——你们现在很安全。”莫迪的话,让我们大松了一口气。但是我总觉得“没被抢劫”的“正好相反”应该是“被抢劫”,时态可以是“将来时”,或者“现在时”。
  
  “这些警察应该是真的吧?如果被这么多假警察抢,我们就死定了。”老杨用汉语嘟囔着。
  
  “你有搜查令吗?”我问莫迪。
  
  “现在还没有,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马上去办一个,但是我们一定要进入这个房子。”莫迪居高临下的态度让我不舒服。在昨天被莫名跟踪之后,今天忽然来了这么多警察,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并且他要求进入搜查的理由也很牵强。“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女人。”我说,“我想你还是调查清楚后,或者有了搜查令再来吧。”
  
  “我们现在一定要进去,否则我会怀疑你的房子里藏有非法物品。”莫迪挺了挺腰板,手扶着别在腰里的枪说。
  
  “你可以怀疑,有任何想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的律师。”我越发怀疑他坚持要进入的动机,同时拿出手机,做出要给律师打电话的样子。
  
  “不用了。”莫迪愤愤地冲后面的几个警察招了招手,“过来检查他们所有人的证件。”
  
  到现在为止,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们是真正的警察——有警车,警章和警证;我甚至可以完全排除他们所谓的“逮捕了一个中国籍女人”的借口,但是他们到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莫迪的手下一边仔细检查我们的护照,一边随口问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们也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答着。
  
  “来南非多长时间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办公室在哪个区?”
  
  “你开车吗?我好象看见你开车。”
  
  我们的证件都没有问题。
  
  望着悻悻地远去的警官们,我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老杨,刚才那个警察是说好象看见过你开车吗?”
  
  “是,可是我没开呀,一直是你在开。”
  
  “你不知道他们黑人不会认中国人吗?他们总是觉得所有中国人都长的一样。很有可能把我错认成你。”我说。
  
  “可刚才一直坐在司机位子上的是你啊,他们都在这看得清清楚楚啊。他们以前也没见过我们。”老杨说。
  
  “如果见过呢……”老孙似乎明白了什么,惊恐的眼神望着我。
  
  “没错,今天开车回来的是我,他们都看见了。”我看了一眼老孙,接着说,“那么,那个警
  
  察说好象看见过老杨开车,指的就不是今天,而是…………”
  
  ——“昨天!?” 良久,老杨终于似乎极不情愿地吐出这两个字。
  
  
  昨天,我开车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和劫匪斗智斗勇的那个把小时。也就是说,那个警官很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看见我开车,并把我错认成老杨的。而据报道昨天蒙面作案抢劫杀人的是四个黑人,但我们只看清三个,那么这个警官就是——第四个!
  
  如果他是“第四个”,那么他真的是个“警察”吗?今天他带着这么多的警察“同事”来借口搜查我家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不是警察,那么今天以莫迪“探长”为首的这七八个黑人冒充警察携带武器来我家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杀人灭口!
  
  
  八.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
  
  找到真相的办法也只有一个——莫迪“探长”。只需到警察局查询一下莫迪探长是否确有其人便知。
  
  第二天,带着我们公司在南非注册的全部资料和员工档案,我来到了约翰内斯堡警察总局,“
  
  拜访”莫迪探长。出乎我的意料——但却是最好的结果,昨天搜查我们的那个莫迪就端端正正地坐在办公室里。虽然对我的拜访感到突然,但在查看了我们这家在当地投资了数百万美金的中国公司的资料之后,莫迪立即对我表示了充分的友好,并邀我共进晚餐,以示歉意。
     
  中黑(中国人和黑人)之间虽然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差异和智力鸿沟,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却也不无共通之处。莫迪在了解了我们公司的实力和背景之后把我这个差点成为他阶下囚的中国人立奉为上宾,我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只不过,我也需要这顿晚餐来揭开那个藏在背后的故事。
  
  
  三杯酒下肚,莫迪已经和我称兄道弟了。黑人的酒量,不过如此。
  
   “James,你们华人的‘黑手党’太厉害了,这么多年可给我找了不少麻烦。”莫迪在警察局
  
  里是专门负责在南华人社团的犯罪案件的。实际上南非的黑社会和毒品、走私等非法交易有很大一部分控制在华人帮会的手中,而大多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黑人只能干些打砸抢的体力活。听了莫迪这话,我真不知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麻烦?也包括你逮捕的那个没有证件的中国女人吗?”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莫迪顿了一下,象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哈哈大笑起来,“James,哪有什么中国女人。没有的事。”
  
  “哦?你们昨天可是来势汹汹,不是为了那个女人,那又是为了什么?” 莫迪的话印证了我们的判断,所谓的中国女人只不过是借口,他们来我家确实另有所图。
  
  “毒品!” 莫迪压低声音说,“还有钱。James,你要小心那帮家伙。”
  
  莫迪的回答语无伦次;但让我愕然的是我们是如何和毒品扯上关系的。
  
  这回没等我发问,莫迪自己先说开了,“其实昨天和我没什么关系,毒品犯罪科的人说他们怀疑几个中国人,就是你们,和毒品有关,要我一起去看一下,你知道,我是专门管中国人的案子的。可这事我真的不想管。今天早上,就是你来之前,他们又告诉我是他们弄错了,这事和你们没关系。”
  
  莫迪的话几乎没有逻辑,但我却隐隐地感到我正在逐渐接近我想要的真相。
  
  “是啊,我们本来就和这事没什么关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和毒品扯上关系。”我说。
     
  莫迪呷了口酒。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叫“二锅头”的中国酒;南非阴冷的春雨过后,喝上一口,
  
  肚子里舒服极了,莫迪说。
  
  “他们说前几天,他们看见他们一直盯着的那帮家伙去了唐人街,然后跟着几个中国人一起出来——就是你们——可能是去拿‘货’,就跟着。结果两辆车都跟丢了。他们是从你的车号查着你们家的。他们这些人,也就是能整天看着那些小人物;唐人街的事,谁是大人物,我还不知道吗。”
  
  莫迪似乎对毒品犯罪科的人插手本来属于他管辖的范围很不满;但他的只言片语,已经让我的脑海里对藏在背后的那个故事有了个大概的轮廓,但还有几个关键的问题,“他们,”我问,
  
  “就是毒品科的那帮人,开什么车?”
  
  “他们不开警车,好多车呢,我哪记得住,好象有白色的吧。James,你要小心那帮人。以后你去什么地方,要告诉我,我派人带AK保护你。你们和什么人合作生意,我可以帮你调查他的背景。你们最好别住那儿了,中国人太多的地方,总是有麻烦,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应该住更好的,我的房子正好要卖,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莫迪在发了一顿牢骚之后,开始推销自己的“服务”。我却正试图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南非历险”的图画。
  
  前天我和老孙老杨去唐人街买东西,大概因为过于露富而引起几个“小人物”的注意进而被其跟踪;正巧这几个莫迪所谓的“小人物”也正处在毒品犯罪科的监视之中,便误认为我们是一起前往某个地方交易毒品,于是我们也进入了毒品科的跟踪范围还被记下了车号,并导致第二天被毒品科搜查。莫迪被扯进这个案子则完全是因为毒品科没有证据但又需要一个搜查中国人房子的借口和招牌而已。
  
  真相似乎大白,虚惊也仅此一场,足矣。那天晚上,我也喝了不少。
  
  
  九.无间道
  
  第二天一早送老孙和老杨上了飞往刚果的飞机。老孙临走时说,“我本来去刚果是准备下地狱的,现在一看啊,离开南非,到哪儿都是天堂。知道天堂和地狱有啥区别吗?天堂里其实也有坏人,但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就躲的远远的;在地狱,你永远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送你下来的。”
  
  我笑了,“现在不是明白了吗?都是误会。”
  
  
  坐进我的红色丰田,离开机场,又上了24号公路。昨夜的酒醉仍让我感到一丝头痛。没有劫后余生的释然,老孙的话,却莫名地给我一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的望向后视镜,里面,是一副粗黑粗黑的白色吉普车的“皿”字型前保险杠!
  
  我拼命地睁了睁眼睛——不是幻觉!
  
  一瞬间,我因酒醉而发胀的大脑变得无比清醒——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昨晚莫迪说毒品科的人把“两辆车都跟丢了”,却没讲清楚是如何“丢”的。如果是那些见财起意的“小人物”发现自己被跟踪,而放弃对我们的跟踪,然后自己跑掉,那么我们遇到的“跟踪者”就应该是毒品科的人;但如果毒品科的人是自己把自己弄丢了,那么我们遇到的就是那些真正想抢劫我们的“小人物”,他们认得我的车,很有可能也知道我家的住址。抢劫湖畔小区两户华人的是这帮“小人物”,还是另有其人?或者干脆就是开“白色”车的毒品科的人自己?
  
  毒品科的人在搜查未果的第二天早上就通知莫迪他们已经解除了对我们的怀疑;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做出这样的结论?是良心发现,还是缓兵之计?莫迪在提到毒品科的人搜查我家的目的时说“毒品,还有钱”是什么意思?他提醒我“小心那帮人”似乎也不仅仅是发泄对毒品科同事的不满,并且毒品科的人也在唐人街目睹了我们拿着大笔现金疯狂采购的过程,知道我们家底不薄。
  
  但现在比毒品科更了解我们的几百万美金的家底的人是——莫迪!如果莫迪所讲的故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如果真的是警匪一家,那我们低估了黑人的智商,绝对是个致命的错误!
  
  后视镜里的黑色保险杠变得更加清晰了。我忽然想起老孙的那句话,“在地狱,你永远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送你下来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