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压载水管理计划:伍德斯托克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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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5日,伍德斯托克音乐节40周年纪念活动上,一个女孩吹起了肥皂泡。

  袁越 乐评人

  《制造伍德斯托克》是一个充满人性纯真美好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泰柏,以坦率的笔调,宽容地谅解了曾经与他敌对的世界。他为这场惊天动地的音乐节,补足了不为人知的幕后一角,那是关于一个少年的成长和解放,如何从压力与沉溺的泥沼中,滋生勇气、找到自我的动人故事。——李安

  关于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任何一本美国正史里都有相似的记载:这是1969年8月15日-17日举办的一个摇滚音乐节,地点就在美国纽约州伍德斯托克小镇附近一个名叫白湖的地方。这个以“和平与音乐”为口号的音乐节吸引了大约50万嬉皮士前来参加,被公认为美国上世纪60年代嬉皮士运动的最具代表性的事件。

  一转眼40年过去了。在这40年里,陆陆续续有很多本关于这次音乐节的回忆录出版,为后人还原出一个更加真实的伍德斯托克。

  伍德斯托克原本是一个距离纽约市中心160公里的避暑胜地,当地居民多以务农为生。1902年,一个富有的英国商人为寻找一片未被工业化污染的净土来到此地,建立了一个以手工作坊为主的工匠村。他本想尝试以手工制造的产品换取金钱来维持伍德斯托克的繁荣,可这个计划却遭到了无情的失败。工匠们生产的手工产品造价太高,根本无法和大规模机器生产相对抗,维持这个小区的生计还要靠他父亲当年开纺织厂时赚来的钱。

  半个世纪之后,这个理想主义者的故事又一次在伍德斯托克重演了。

  鲍勃·迪伦被施了魔法

  上世纪60年代中期,一批音乐家看中了这里的艺术氛围,纷纷移居此地,其中就包括著名的美国抗议民歌手鲍勃·迪伦。1966年迪伦在伍德斯托克的森林里骑摩托车时遭遇了一起神秘的车祸,从公众视线中消失了一年。复出后风格大变,唱起了毫无棱角的乡村爱情歌曲。歌迷们大为不解,不知道这个伍德斯托克给他们心中的偶像施了何种魔法。

  与此同时,一个名叫迈克尔·朗的长相英俊的嬉皮士搬到了伍德斯托克。朗擅长组织音乐节,曾经成功地举办过“迈阿密流行音乐节”。这个于1968年底举行的音乐节吸引了5万名观众,是那年数一数二的大音乐节。说来也怪,很多人认为音乐节是那个时代的标志,但是纵观1968年,整个美国办得成功的就只有这个迈阿密音乐节。因为大部分音乐节举办者缺乏资金,而嬉皮士观众又不喜欢买门票,结果造成了音乐节普遍质量低下,根本赚不到钱。因此,到了1969年,全美国已经没人敢再操办音乐节了。

  朗打算在伍德斯托克建一个录音棚,需要一笔投资。他去找国会大厦唱片公司副总裁阿蒂·科恩菲尔德商量,两人决定先在这里办一个音乐节,把修录音棚的钱挣出来。恰在此时,两个毕业于常青藤学校的富家子弟约翰·罗伯茨和乔尔·罗森曼也打算投资一个项目挣点钱,四人一拍即合,成立了一个“伍德斯托克风险公司”,每人各占25%的股份。其中真正有钱的是罗伯茨,他的开牙膏厂的父亲为他设立了一个委托基金,规定在他年满21岁时可以领取25万美元,25岁时可领取100万,30岁时还有100万,35岁时再有100万!要知道,上世纪60年代的1美元大概相当于现在的10美元。所以说,罗伯茨从来就没有尝过缺钱的滋味。

  朗因为有组织迈阿密音乐节的经验,被委以重任,负责整个演出的筹备工作。办音乐节说起来容易,可实行起来却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首先就是场地问题。伍德斯托克小镇本身没有大块的平地,被排除在外。组委会经过仔细的调查,发现在离伍德斯托克50公里远的沃基尔有一块待租的空地。经过讨价还价,组委会以7500美元的代价把这块地租了下来。

  组委会最初向当地人保证说音乐节最多不会超过5万人。但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观众,以便挣到更多的钱,组委会决定花大钱请大牌歌手和乐队。一开始,那些大牌乐队都不愿意来,因为谁也没听说过这样一个演出公司。可他们都错了,这个公司背后的资助人罗伯茨可是真的有钱!组委会决定先不惜工本请来几个大牌乐队,希望能引起连锁效应。他们首先用1万美元的出场费把“克里登斯清水复兴”乐队签了下来,而一般情况下他们的整场音乐会出场费也就是5000元左右。之后,著名的摇滚女歌手贾尼斯·乔普林又以15000美元的高价被签了下来,甚至连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的民歌女王琼·贝兹也无法拒绝1万美元的出场费。最后,组委会决定一定要请一个重量级的摇滚乐队来压阵。“披头士”和迪伦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人选,可“披头士”当时已经处于半解散的状态,无论花多少钱也请不动。迪伦虽然就住在附近,可英国怀特岛音乐节破天荒地给了他84000美元的出场费,硬是把他从伍德斯托克拉走了。最后,组委会只得以18000美元的代价把他们的第三选择——著名摇滚吉他手吉米·亨德里克斯划入了演出名单。为了安抚其他乐队,组委会不得不对外谎称亨德里克斯要演两场,总算没有引起抗议。

  随着签约歌星的数量和名气越来越大,沃基尔人开始感到不对劲了。他们意识到马上要在他们的后院举行的不是一个只有5万观众的音乐演出,而是一次全国嬉皮士都要来参加的大派对。在这些保守的乡下人看来,嬉皮士就等于吸毒、性乱和暴力。他们可不愿意为了几个钱而牺牲自己宁静的乡村生活。值得深思的是,当初组委会选择这里就是要顺应嬉皮士们回归乡野的潮流,可最先反对音乐节的却是那些原本生活在乡村的农民们。

  一个名叫马丁·斯科塞斯的助手

  于是,就在距离音乐节开始只有一个月的时候,沃基尔村委会收回了演出执照。组委会没办法,只好到处打广告征求新的演出地点。一个名叫埃利奥特·提伯的旅馆小业主看到了这个广告,主动向组委会提供自家的场地。朗立刻坐着直升飞机前来看场地,却嫌地方太小。提伯便推荐了一个名叫马克斯·雅斯各的农场主,他在离伍德斯托克不远的白湖拥有一片农场,主体部分是一块足有600英亩(约合2.4平方公里)的碗形山谷,其形状完全像是一个天然剧场。更妙的是,这块地后面还有一个风景优美的湖!

  雅斯各很聪明,他在组委会原本答应付给沃基尔的7500美元后面加了个零,组委会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答应了下来。这个消息传开后,当地也有不少居民表示反对,还有人联名起草了一封公开信,呼吁大家拒买雅斯各的牛奶。雅斯各是个很守信用的人,收了钱后他保证绝不反悔,为此他顶住了来自周围的压力,使音乐节得以顺利举行。不过历史学家们后来认为,这里的居民普遍比沃基尔的要穷一些,音乐节带来的额外收入对这里居民的吸引力比沃基尔的大多了。这也就是白湖的居民中反对音乐节的呼声比沃基尔要小很多的主要原因。

  定下地方后,组委会立刻招兵买马,搭建舞台,架设音响设备,建造后勤设施。谁知距离音乐节开始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就有大批嬉皮士从全国各地赶来,使得组委会根本来不及修栏杆。没有栏杆就没法收门票,组委会想通过办音乐节挣钱的计划彻底泡汤了。组委会怕出乱子,只好宣布音乐节免费,打算依靠出卖纪录片版权赚回投资。谁知一直到音乐节开始前几天都没有找到一家合适的买主。后来有一个名叫迈克尔·沃德利的独立电影制片人答应自己掏钱拍摄一部影片,并在发行后和组委会平分利润。值得一提的是,沃德利的助手名叫马丁·斯科塞斯,关于他的故事可以另写一本书了。

  就在演出前两天,沃德利因为拿不出拍摄需要的10万块钱而想反悔,有人建议罗伯茨自己掏钱先把电影拍下来,以后再想法卖。可当时已经彻底破产了的罗伯茨没有答应,而是又去找别的投资人。最后直到音乐节开始后的第二天,华纳公司才终于答应提供拍摄所需的10万美元,并以100万美元的代价把整个影片的版权买了下来。当时罗伯茨是轻松地舒了一口气的,因为他终于有了第一笔实实在在的收入。可后来的事实却证明这是罗伯茨一生所做的最糟糕的决定。电影《伍德斯托克》及其附带的原声唱片在出版后的前十年里就为华纳挣来了5000万美元,而伍德斯托克组委会只拿到了其中一个很小的零头。

  50万嬉皮士和他们火红的青春

  到了8月15日,闻讯赶来的嬉皮士把整个伍德斯托克地区的交通完全弄瘫痪了。据统计,当天涌进演出场地的嬉皮士大约有50万人,另有100万人因为交通拥挤而被堵在了路上。因为路不通,原本计划开场的摇滚乐队和设备运不进来,组委会只好让黑人歌手里奇·海文斯打头阵。他是唱民歌的,只需要一把吉他。于是,海文斯硬着头皮上台,并在连唱了将近三个小时、返场六次之后,把自己的存货都唱完了。当他第七次被迫返场时,望着台下50万双纯洁的眼睛,他灵机一动,想起一首古老的黑人民歌《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只听他唱道: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

  这个场景被斯科西斯忠实地记录了下来,成为纪录片《伍德斯托克》中最经典的画面。但是后人从这部电影里看不到组织者的焦头烂额,因此也就很难想象这样一场充满了自由博爱精神的音乐节,最初却是来自几个家境富裕的纨绔子弟的灵机一动。如果没有他们从家族继承下来的大笔金钱,伍德斯托克神话是不可能实现的。

  演出结束后,组委会立刻接到了约80起各类诉讼,虽然大多数诉讼最后都不了了之,可还是让组委会头痛了很久。从组委会后来公布的账目来看,音乐节共支出340万美元,而收入只有130万美元,亏了200万美元。虽然后来有很多人指责组委会公布的数字有虚假的成分,但他们亏了很多钱应该是没错的。最后还是罗伯茨的父亲用牙膏厂赚来的钱替儿子填补了亏空,才算没有迫使他申请破产保护。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取自己的利益,四个创始人为了得到伍德斯托克这个名字的使用权而互相起诉,当初创业时建立起来的友谊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可不管怎么说,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仍然是世界音乐史上最著名的一次音乐节。从此以后,整整一代人就又多了一个共同的称号:“伍德斯托克一代”。虽然后来人们都说,当初参加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年轻人现在都是公司老板和华尔街的股票经纪人,可即使如此,伍德斯托克以及后来的这部纪录片都真实地记录了这一代人曾经有过的梦想和他们火红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