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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时代明军为何常胜:军事技术领先欧洲200年

2011年01月22日 10:03
来源:凤凰网历史 作者:李湖光

核心提示:沐英也比欧洲领先了200年左右,欧洲还要到16世纪末17世纪初,荷兰士兵才在训练时分成几排轮番射击,它与沐英的叠阵基本是一致的。元末明初,拥有大量火器的朱元璋军队,其先进的装备、编制、战术,已经将亚欧各国远远抛在了后面。

明太祖朱元璋画像(资料图)

文章摘自《大明帝国战争史》 作者:李湖光 出版: 凤凰出版社

古代枪炮在实战中的缺点是装填弹药的速度慢、发射程序繁琐,打完一发弹丸之后,重新装配弹药要消耗太多的时间,这个难题深深地困绕着枪炮手,因为如果对手是骑兵的话,早就挥刀跃马奔驰过来啦。由此可见,枪炮要迅速连续射击才能在战斗中摆脱被动局面,并威慑对手。可是,初期的火器怎能与连续射击的现代精良枪械相比。那么,古人是如何解决这一难题的呢?其实,我们不应该低估古人的智商,这个难题在金属管形火器出现后不久就解决了,时间大约在元末明初。说来话长,当然要从灭掉元朝创建明朝的明太祖朱元璋说起。

朱元璋于1328年(天历元年)出生于濠州(今安徽凤阳),自幼家境贫困,然而却天生资质聪明过人,胸怀济世安民之志。他乘元末社会矛盾激化而天下大乱之机,毅然从军,投靠濠州的起义军将领郭子兴。从普通一兵干起,因功跃升为带兵官,到处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到了1355年(至正十五年)郭子兴病死时,朱元璋已经羽翼渐丰了。同年6月,他率水陆大军渡过天险长江,南下开拓根据地,不久占领了集庆(令江苏南京)这个传统上虎踞龙蟠的形胜之地,收降军民50余万,以此为基础,势力慢慢向四周扩张。

说了这么多,该说到朱元璋与火器的联系了。朱元璋打天下必然离不开火器,他最早与火器打交道是在南渡长江的前夕,当时还驻军于江北的和州,多方招揽人才,等待时机,在此期间,有一个名叫焦玉的匠人前来求见,并献上几十条“火龙枪”。朱元璋命得力助手徐达在军中试射,证实这种武器能够洞穿一层皮革。朱元璋非常高兴,认为拥有此枪取天下就更加容易了。遗憾的是,火龙枪的样式及具体构造如今已经失传,后人无从知晓。但是从元末明初保存至今的大批火器实物表明,朱元璋及他的对手装备得更多的枪铳类火器是“手铳”。

手铳各种型号不一,一般长约4.2至4.5厘米、口径2厘米左右、重约5至9斤,共分为三部分,即由发射弹丸的前膛、填充火药的药室以及尾銎这三部分组成,尾銎是供将士们在作战时插入长木柄的,这样,两手抓紧木柄就可以将手铳举起来射击了。如果在铳身加固四至五道横箍,还可以起到防止爆膛的作用。作战时只要点燃手铳药室外面的引信(通常是左手持铳,右手点引信),弹丸会迅速射出来。但是,那时候的手铳还没有准星及照门,因而射击的准确度比较差,在不瞄准的情况下想射中目标主要是靠运气了。朱元璋军队南征北战,处处可以看到手铳的身影。

朱元璋首次使用火器作战是在与张士诚争霸的时候,当时朱元璋已经攻下集庆(马上改名为“应天”),接下来便与盘踞在浙西的一代枭雄张士诚发生了摩擦。寻根究底,张士诚也是元末起义的群雄之一,他出身盐贩子,乘局势动荡之机,崛起于江北淮东,不久渡江南下,占领了以平江(今江苏苏州)为中心的浙西一带地区,与随后南下的朱元璋的根据地毗邻而居。一山难容二虎,两人由摩擦发展成大规模的武装冲突,拼了个你死我活。

1359年(至正十九年)2月,朱元璋的骁将胡大海向绍兴发动进攻。

防守绍兴的是张士诚的手下吕珍,他率领守军冒着枪林弹雨、以火筒(即火铳)、火箭、炮石从城上往下射击。接着,他又出奇兵冲出城反击,下令手下将士以数十条火筒对着目标同时开火。很明显,这样的齐射是一次性的,射完之后便难以为继了,那时还没有办法保持连续射击,做到用优势的火力长时间地压制对手。不过,火器在这次战斗中还是有成果的,胡大海的部将蔡元帅就在攻城时被守军用火筒击中而倒地不起。

不久,胡大海也以牙还牙,使用了火筒、铁弹丸、石炮等火器,在弓箭等冷兵器的配合之下进攻。最惹人注目的是,在这次攻城中首次使用了金属弹丸铁弹丸,这是具有划时代的历史意义的。

胡大海屡攻不下绍兴,在反复较量的过程中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代价,只好撤走。在此战中,双方都不约而同在战争中动用了火器。但是火器还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参战将士也不懂连续射击的战术。

朱元璋的军队用火器攻城,也必定会用火器守城,这叫“风水轮流转”。1362年(至正二十二年)3月,张士诚令其弟张士信、吕珍率军万余反击朱元璋,包围了诸暨,守将谢再兴抵抗了29天之后,援军胡德济终于赶到了,并参与守城。当时到处传闻朱元璋又派出了新的援军,正在日夜兼程赶来。张士信、吕珍所部害怕遭到守军与援军的内外夹击,从而军心不稳。胡德济、谢再兴两人决定乘隙出击,他们事先让将士们饱食一顿,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令将士们一齐出城高声呐喊,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射击铳炮,装作又有大批援军已经来到的样子。张士信、吕珍果然大惊失色,争路而逃,部属自相蹂躏,惨败而归。

这些战例表明那时候已经在陆战中广泛使用火器,那么在水战中是否也使用火器呢?历史记载朱元璋确实在水战中大规模动用过火器,而且过程非常精彩,下面需要详细介绍。不过,有胆量与朱元璋进行水战的不是老对手张士诚,而是野心勃勃的陈友谅。

陈友谅,沔阳人(今湖北仙桃),渔民出身,乘天下乱成一锅粥的机会浑水摸鱼,投靠湖广起义军徐寿辉部,用不了多久,他便削尖脑袋费尽心机钻入了领导层,做了个领兵元帅。按照这个升迁速度顺利地再发展下去,下一步就是弑主自立,另起炉灶了。1360年(至正二十年)闰五月,陈友谅经过精心策划,杀死了徐寿辉,在长江边的采石五圣庙中称“帝”,国号“汉”,地盘横跨湖广、河南、江浙、江西的部分地区。但他还不满足,企图顺着长江而下,一口吞并朱元璋。然而,骄兵必败,汉军在应天城下中计受挫,顶不住朱元璋强大的军事压力,接连丢掉了太平、安庆、江州,一直倒退回了武昌。

陈友谅虽败,但实力犹存,他利用朱元璋主力回师江北之际,在1363年(至正二十三年)4月顷巢而出,以号称“八十万”的水陆大军包围了重要的战略枢纽鄱阳湖边的洪都(今江西南昌),同时,顺势攻取了吉安、临江、无为州。

陈友谅这次出兵,成败的关键在于能否迅速攻克洪都,庞大的汉军水师经长江口集结在鄱阳湖,参与进攻洪都。这支水师有丰富的攻坚经验,但他们不是凭着当时的先进武器火器来攻城,而是靠巨舰。巨舰攻城不是天方夜潭,例如1360年(至正二十年)闰五月,陈友谅在进攻长江边的太平城时,动用巨舰乘水涨之机紧挨在太平城西南边的墙垣而停泊,就这样,一群群的水兵们轻易地从高大的舰上跃上城墙,一举破城。

汉军的巨舰高数丈,上下分成三层,楼层与楼层之间互相听不见说话,每一层都放置了走马栅,可容得下三千余人。这一刻,陈友谅打算故伎重施,力图以巨舰强行停靠在鄱阳湖边的洪都城墙,再重演攻克太平的一幕。谁知,巨舰怎么也靠近不了城墙,原来朱元璋吸取了太平之败的教训,事先已经将俯瞰湖泊的城墙重新改建,向后移了三十步。

鄱阳湖里的汉军水师面对着可望而不可及的城墙,只有干瞪眼的份,没办法,只好以步兵强攻了。汉军步兵携带着箕形的竹盾登上岸,蚂蚁一般地向洪都城抚州门涌来,有几处城墙在这些人不惜代价的进攻之下坍塌了,城池眼看就快要失守。在这个关键时刻,洪都守将邓愈率领的军队拿着火铳,及时出现在城墙破损口处,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这里,立马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疲惫的汉军,其竹盾在防备利箭与石块时已经疤痕累累,现在难以再防备火铳射出的如电光石火般迅速的弹丸,只好暂时撤退回去了。

邓愈抓紧时间,在城墙的破损之处坚立起一排排的木栅。汉军不甘心功亏一篑,又疯狂地扑上前去,踏着尸体来争夺,守军只好一边用火铳射击,一边立栅。连洪都城里最大的官都督朱文正也亲自赶来督战,经过一个通宵的战斗,终于击破汉军的骚扰,筑好了排栅。不久,守军又在新城门一带打败了汉军。

洪都守军既然已经使用火器,攻城一方理应同样用火器还击。可是,汉军在随后发动的攻势中仍然主要依靠冷兵器,这说明他们装备的火器不多,归根结底,是陈友谅漠视火器,根本没有大量使用这种新武器的意识。

汉军接连攻城失利,便重新补充竹盾等攻城器械转而进攻水关,企图破栅而入。他们抓住守军的火铳装填弹药时比较慢,不能够快速地长时间连续射击这些弱点,不顾性命,一波波地涌来。城内,都督朱文正果断下令将士们用长槊伸出木栅外面,不断刺杀密集而来的敌人。栅外的汉军没有退缩,前面的人大胆地伸出手来抢夺长槊,后面的人继续突进。朱文正见形势不利,立即要求守军改用铁戟、铁钩向外猛刺。这些武器的枪尖旁边都有横向伸出的铁钩,难以用手抢夺。伸手抢夺的汉军全部被铁戟及铁钩划得鲜血淋漓,肉沫横飞,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又一次退了回去。

就这样,洪都守军在守城的85个日日夜夜里,不知击退了多少次汉军的进攻,终于盼来了援兵。

朱元璋知道洪都被围的消息之后率领主力从江北回师,纠集了20万大军赶来增援,同年7月,到达长江至鄱阳湖的入口,首先部署军队封锁了这一带,再浩浩荡荡地开入鄱阳湖。陈友谅不得不解除对洪都的包围,转而全力对付朱元璋。

汉军的战舰首尾相连,全部涂成了红色,分为大、中、小三种,大舰可容3000人,中舰可容2500人,小舰可容2000人。朱元璋的战舰则是白色的,缺点是比较小,优点是机动灵活。

双方水战的战术既有共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共同之处是他们都鼓励“接舷战”。所谓“接舷战”,是指双方的将士在战舰靠近时进行白刃战。不同之处是汉军的战舰巨大,可以在水战中横冲直撞,力图将对手的小舰撞毁击沉;而朱元璋军队的小舰反应敏捷,擅长使用各种火器发起攻击。

朱元璋的水师装备了大量火器,主要有火铳、大小将军筒、大小铁炮、大小火枪、火箭、神机箭、火蒺藜以及燃烧性火器“没奈何”等。下面先对枪炮等管形火器的性能作一介绍:

火铳,一般是指盏口铳或者碗口铳。盏口铳因铳口形似酒杯而得名。碗口铳因铳口形似大碗而得名。古人有意扩大这些铳的铳口是为了减小膛压、防止爆膛。这两种铳的结构差不多,炮身分为四部分,分别是盏口形(或碗口形)、前膛、药室及安装炮架的尾銎。从保存至今的一些小型碗口铳来看,其长度约为31.5至52厘米不等、口径为10厘米左右、重约8.35至26.5公斤。而有些大型的碗口铳炮,其长度约为63厘米、口径约为23厘米、重量为73.5公斤左右。值得一提的是,那时候的人还没有将铳与炮明确区别开来,所以盏口铳与碗口铳有时又可以用来代表盏口炮及碗口炮。

古人为了让各种火器连续射击,想尽了办法,其中之一就是对军械进行改革,以碗口铳为例,这类火器后来被装上了特制的炮架。所谓特制炮架,是在一张凳子上面铺块木板,再把两门碗口铳分别嵌入这块木板的头尾两端,另外木板的中间还有一个活动轴子,这个轴子可让木板自由转动。在作战时,当木板头端的铳射击完毕后,便利用轴子将木板向后作180度的转动,让木板首尾倒置,再发射尾端的铳。经过这样的改装,碗口铳便能够在短时间内连射两次了。然而,连射两次之后势必又要暂时停顿下来,重新装载弹药,还是达不到长时间快速地连续射击的效果。

大小将军筒,即是大小将军炮,因威力比较大,因此冠以“将军”之名。根据保存至今的一种大将军炮,炮身长约80厘米、口径22厘米、重34.8公斤;另一种小将军炮长约55厘米、口径7.3厘米、重约20公斤。

大小铁炮,炮型类似于将军炮,元代的炮多用铜来造,后来进一步发展为铁制,仅就成本而言,铁炮比铜炮便宜得多。古代最先使用铁炮的是朱元璋军队,根据保存至今的文物,大铁炮的炮身长约100厘米、口径21厘米、尾长10厘米。在这里要指出的是,这类炮为长条形的直筒状,炮口不再好像盏口炮及碗口炮那样呈喇叭状敞开,因此比盏口炮及碗口炮的膛压要大,射程更远。为了防止爆膛,炮管外面有四五道箍,两侧还各有一根炮轴,方便运输。

上述所有的枪炮全没有准星及照门,不能精确瞄准射击。不过,这些枪炮在近距离发射时还是很容易射中汉军体形超级巨大的战舰。

朱元璋的军队除了管形火器之外,还有用来焚毁对手战舰的燃烧性火器。例如:

火枪,是指在冷兵器长枪的枪头一侧绑上一两个火药喷筒,筒子外面有引信,点燃引信之后,筒子喷出火焰,可达几丈远。

火箭,是在箭镞的侧边绑上火药筒,筒后有引信,点燃引信,筒里的火药燃烧喷射,产生反作用力推动火箭射向目标。

神机箭,属于多发性齐射型火箭,在一个大竹筒内装入两至三支箭,每支箭的箭杆上都绑着火药筒,筒外面有引信,点燃引信,射程可达百步之外。

火蒺藜,一般为圆形,还有数个凸起的角形器,体内装有火药,体表开有一个小口子放置引信,点燃后即可爆炸。

最后说明一下燃烧性火器“没奈何”,这种火器的制法是先把火药及各种武器放在芦席里面,将芦席卷成长7尺的圆状,再糊上一层纸或布,外面有引信。将它用绳子绑在竹竿中,悬挂于船的头桅之上,当碰到敌船时,便点燃引信,斩断悬索,让“没奈何”落入敌船中爆炸,引发熊熊烈火。

朱元璋的军队为了让各种火器长时间快速地连续射击,想尽了办法,他将各种枪炮与弓弩等远程冷兵器组成几层叠阵,轮番射击;又将舟师分为11队,每队均配备了枪炮与弓弩,排列为几层,作战时,先发射枪炮、再发射弓弩,以此达到快速地连续射击的效果。当靠近敌舟时,则用冷兵器展开白刃战。

朱元璋将各种冷热兵器放在同一个阵中协同作战,也算是一个史无前例的进步,但是,稍微不足之处在于这一种叠阵里面,枪炮是与弓弩等冷兵器混合在一起轮流射击的,那时还未能做到仅仅只让枪炮等火器组成叠阵轮番射击。尽管如此,一支军队拥有这么多的火器及新颖的战术,肯定会在水战时占了上风。

两军开战,首先在鄱阳湖中的康郎山交锋。战前,朱元璋告诫将士们要注意服从命令,那么,用什么来传达指挥信号呢?白天是用旗帜、晚上用灯笼、远处听信炮、近处听金鼓。开战之后,朱元璋的部下徐达奉命带壮士闯入敌阵,杀敌1500人。双方水师如犬牙交错般混战在一起。另一将领俞通海乘风发射火炮,焚毁汉军舰只20余艘。出乎意料的是,随着风向的改变,火势竟然向徐达的舟师中蔓延过来。后来徐达在援兵的帮助下,扑灭了火,击退了汉军。最惊险的是,朱元璋的楼船在这次混战中因遭到汉军的堵截而一度搁浅,幸好部将及时赶到而安然无恙。

首战结束,朱元璋基本上已经摸清了陈友谅水师的底细,他克敌制胜的信心十足,甚至放心地命令徐达率领部分将士离开鄱阳湖,返回应天,防止张士诚等人趁火打劫。

两军在湖中择日再战。朱元璋亲自布阵,利用小船灵活的优势围绕着汉军的巨舰进退自如,轮番进攻。汉军战死及溺毙者无算。同时,朱元璋军队的伤亡也很严重,例如院判张志雄因所乘的船只折断了桅杆而失控,他为了避免被手持铁钩攻到面前的汉军活捉,毅然自刎。最奇怪的是一位名叫丁普郎的将领,死时身上有数十个伤口,他那失去了脑袋的身体仍然扶持着兵器摆出战斗姿势,屹立不倒。一连数天,激烈的战斗一直在进行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吹起了东北风,朱元璋不失时机,指挥敢死队员,驾驶着七条装满火药与芦苇的船只(船中还放满了身披盔甲、插上兵器的稻草人,伪装成进攻的模样),闯进汉军的水寨,焚烧了数百艘首尾相连的舰只,还烧死了陈友谅的两个弟弟及一批将领,朱元璋军队乘胜追击,斩首2000余级。

就这样,鄱阳湖上杀声震天,双方全都打红了眼,尸浮水面,血染湖赤,便宜了水中的鱼虾鳖蟹。朱元璋的军队经常驾驶着白船,满载着铳炮弓弩、轮流仰射汉军高大而转动不便的红船。经过反复较量,汉军形势渐渐不利,欲退往鞋山(今大孤山),但遭到朱元璋水师的阻挡,陈友谅只得敛军自守,高挂免战牌,不想再战。

至此,战局逐渐明朗,朱元璋突然在夜间将水师移至左蠡(今江西都昌县西北),汉军发觉之后,也跟着将水师移泊潴矶(今星子南70里),双方相持数日。陈友谅军心不稳,两员得力大将在此期间投降了朱元璋,朱元璋乘机派军队加强封锁鄱阳湖至长江的出口,力图扼住陈友谅的归路,并出兵攻克了蕲州及兴国两地,俘获了数十艘巨舰。

成了瓮中之鳖的陈友谅,粮食基本已经吃完,只好出动五百艘舰只前往湖畔的都昌抢掠,刚抢了一点粮,还没来得及分吃,不巧又被洪都的朱文正秘密派出的军队放火烧光了。

穷途末路的汉军,只能孤注一掷,准备发起攻击,企图突出朱元璋军队封锁住的长江口。最后决战的时刻来临了,朱元璋下令将所有战舰的门钉死,楼船也要撤掉上下的梯子,使参战将士毫无退路,他又抢先发动攻势,命令士兵们顺着西风出力摇撸,使舰队好像山洪爆发一样飞速向汉军水师冲了过来。当朱元璋军队的白船距离汉军的红船300步左右时,便开始用远程兵器进行投射,越接近时火力越猛烈,各种火铳、将军筒、弓箭,甚至标叉等轮番交替而上。火力处于劣势的汉军,有的以板牌遮身,有的伏下,有的躲藏起来,有的转身逃跑,但是,在陈友谅的严厉监督下,有些人还是继续勉强支撑下去。

各种大小战舰穿梭往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解难分,大家都伤亡惨重。连朱元璋的坐舰也曾经在混战中被汉军的炮弹击碎过,不得不赶紧换船。而这次陈友谅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他被乱箭射中,这箭从眼睛穿入,透过了脑袋,神仙也救治不了。陈友谅死后,汉军残部拼了老命冲出朱元璋设在长江口的封锁线,垂头丧气地沿着长江一路撤回武昌,为了稳定人心,陈友谅的儿子陈理在武昌继位称帝。

36天的鄱阳湖大战,以朱元璋获胜而告终,但朱元璋没有松懈,对汉军残部进行穷追猛打,包围了武昌。1364年(至正二十四年)2月,陈理投降,汉亡。同年,朱元璋回到应天,自立为吴王。

鄱阳湖之战,朱元璋恐怕动用了数以千计的火器参战,不过具体数据现在已经难以考究了。而有确切数据证明朱元璋一次动用数以千计的火器参战的战例,则是发生在鄱阳湖之战结束五年后的的平江(今江苏苏州)之战。平江是张士诚的老巢。朱元璋消灭了陈友谅的势力之后,将矛头转而对准了张士诚,决定新账旧账一起算。

1365年(至正二十五年),朱元璋任命徐达为大将军、常遇春为副手,率兵20万,横扫了张士诚在长江以北的地盘,接着主力回师渡江南下,在江南各部的配合下,攻克湖州、杭州等地,经南浔、吴江而兵锋直指平江。

同年11月25日,徐达在平江城南鲇鱼口击败张士诚部将窦义,而向平江进军的另一将领康茂才也在尹山桥击败了张士诚的军队,并烧毁其千余艘战舰及一批物资,从而形成了对平江的合围,揭开了此战的序幕,漫长的战事一直持续到1366年(至正二十六年)。

张士诚不甘束手待毙,督兵从平江城的一个城门娄门出击,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却用箭射死了徐达辖下将领武德卫指挥副使茅成。

戒备森严的平江城难以骤然攻下,徐达明智地选择长期围困的办法,他亲自驻军于平江的葑门之外,而命令辖下将领常遇春驻军于虎邱(今吴县西北)、郭子兴驻军于娄门、华云龙驻军于胥门、汤和驻军于阊门、王弼驻军于盘门、张温驻军于西门、康茂才驻军于北门、耿炳文驻军于城东北、仇城驻军于城东南、何文辉驻军于城西南。各路兵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围城的部队共有48卫,每一卫大约5000人,装备了大、小将军筒50余座,另外还有5座襄阳炮(前文提到过的一种配重式抛石机)、50座七梢炮(一种靠人力发射的抛石机)。这说明,48卫的将士总共拥有2400多门大、小将军筒,这一大批火器将在240多座襄阳炮以及2400多座七梢炮的协助之下向敌人发起攻击。

徐达又下令在城的四周崛地,挖起了互相连接的长壕,并筑起了很多堡垒。同时,搭起了高达四丈、分成三层的敌台,每一层都安置着弓弩、火铳,还可以从最顶层往下观察城中往来的男男女女。

将士们把数以千计的攻城器械布置在城的周围,日夜轰个不停,铳炮之声不绝于耳,把平江城轰了个千疮百孔。然而,那时候的火器还没有击塌城墙的能力,它们主要的任务是对城上的守军进行火力压制。

在平江被围困期间,周围的松江、嘉定、大仓、昆山、崇明等城先后投降了朱元璋。可是,松江府投降之后不久,以豪绅钱鹤皋为首的旧势力对徐达清查田地、征砖筑城的战时经济政策强烈不满,他们勾结张士诚的旧部举行暴动,聚集了3万余人,杀掉了朱元璋派驻在松江府的守臣苟玉,还使人率领数千艘小船前往平江求援。

葛俊奉徐达之令平乱,与钱鹤皋的暴动队伍在一个叫“连湖荡”的地方相遇。葛俊的军队用火器先下手为强,连放了数十炮。钱鹤皋的暴动队伍几乎全是手持农具的农民,这些人听见炮响就惊溃而逃,溺死者不计其数。这使葛俊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松江,捉获钱鹤皋,送徐达处斩首。

松江之乱平息之后,被围个水泄不通的平江更加孤立。张士诚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徐达日复一日地在城外发射铳炮,他决定出击。那么,出击方向选在哪里好呢?城东门外是徐达的防区,平日军容整肃,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从这里出击肯定占不了便宜,选来选去,最后,张士诚选中了西门作为出击方向。他在1366年(至正二十六年)六月初四派遣徐义、潘原绍等将领潜出西门之外,向华云龙的防区发起突然袭击,虽然打死了神武卫指挥杨国兴,但是却被城周围星罗密布的长壕、堡垒以及敌台组成的火力网拦截了,不得已,只好转而向城西北的阊门进军,直逼常遇春的驻地。

常遇春面对来犯的敌军指挥若定,分出部分兵力往北壕方向阻击其后援,然后迎战。此时,在后面压阵的张士诚已经得知徐义、潘原绍等将领被常遇春挡在半路上,他先是派遣一个参将带着千余兵前往增援,无奈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只好自己亲自出马,率大队前往。双方仿佛进行一场集结兵力的竞赛,看看谁的主力能抢先到达。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张士诚仓促之间竟然鬼使神差般犯了错误,走进一条狭窄而崎岖的小道,大批人马挤在一起,步步为艰。

将贵精不贵多,常遇春命令从盘门赶来增援的猛将王弼,前往阻击张士诚。王弼驾驭铁骑,挥舞着双刀,闯进那条小道,一路披荆斩棘,杀入张士诚军中。此刻,张士诚虽然人多,但是在窄路中无用武之地,不得不稍为退却,谁知前面的人一退使后面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人人面面相觑,皆无斗志,局面已经渐渐失控。终于,张士诚所有的军队在常遇春派出的各路精干部队的猛烈突击之下,全线崩溃,到处乱窜,遗尸枕藉,浮满河面。张士诚本人在仓皇撤离时,因战马受惊而落水,差点儿淹死,幸好被下属及时捞起,抬回城里。

张士诚回到城里,缓过气后,仍不死心,过了3日,再次率兵从胥门出击,没想到这次的运气比上次更糟糕,一出门便遇上了克星常遇春,未等交手,已经怯场。张士城的弟弟张士信在城楼上观战,见势不妙,大声乱嚷了起来:“将士们累了,暂停,暂停!”并鸣金收兵。常遇春得势不饶人,猛冲猛打,一路打到西城门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堡垒也修到了城门之下。

围城的部队既然将堡垒修到了城门之下,那么城门就危机四伏,待在这地方的守军性命朝不保夕。火器不长眼睛,对多大的官都不留情面。有一天,张士信肆无惮忌地在城楼上督战,正悠哉游哉地坐在银椅子中品尝桃子时,被围城部队用铜将军炮发射的石弹击中面颊,脑壳破碎而死。

死了弟弟的张士诚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两次出击失败,丝毫改变不了被围城军队用火器、抛石机压着打的被动状态,为了打破僵局,他斟酌再三,采纳了熊天瑞的建议,打算制造一批抛石机进行反击。在制造抛石器械的过程中,平江城里的木头石块竟被囊括一空,甚至连祠堂、庙宇以及和尚、尼姑的居舍都拆了做弹丸,可是仍然供不应求。

张士诚的抛石机砸伤了一些围城的将士,徐达下令军中用木架制成一种会移动的屋子,屋顶铺上可以防御矢箭飞石的竹笆,攻城将士伏在下面,这样就安全多了。

经过长期的围困,平江城终于在九月八日被攻破了,徐达首先从葑门进入,常遇春接着破阊门新寨,平江城里的将士纷纷出降。精疲力竭的张士诚困兽犹斗,集合二三万残兵败将进行巷战,却又在万寿东街惨败,最后只剩下单枪匹马逃回家中,看见妻妾已经登楼自焚,便上吊自尽,谁知命不该绝,又被尾随而至的追兵救活,送到应天与朱元璋见脸,然后糊里糊涂地死了,有人说他因为态度恶劣而死于乱杖之下,也有人说他是自缢而死,总之,这人从此便人间蒸发了。

回顾历史,朱元璋当初在长江与陈友谅及张士诚互相对峙时,夹在这两个对手中间陈友谅在西边,张士诚在东边,双拳难敌四手,形势似乎不是很有利。但是,朱元璋却最终将两人各个击破,展现了过人的领导才华,为下一步逐鹿中原、进而问鼎天下作好了充分的准备。

1368年(洪武元年),朱元璋正式称帝,国号“大明”,朱元璋也就变成了明朝的开国皇帝明太祖,此前一年,他为了谋求统一天下,已经着手发动结束分裂的战略攻势,同时四面出击,命令汤和为征南将军、吴祯为副将军,讨伐江浙的方国珍;命令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北伐中原;命令胡廷瑞为征南将军、何文辉为副将军,夺取福建;命令湖广行省平章杨、左丞周德兴、参政张彬夺取广西。其中,北伐中原的徐达,总兵力为25万,是全面攻势中的重中之重,所面对的对手包括元朝的政府军以及实力雄厚的军阀王保保、李思齐、张思道等。

徐达、常遇春等将士经过三四年的奋战,一举占领了山东、河南、河北、山西、陕西等地,歼灭了主要对手王保保、李思齐、张思道等人的主力,元朝的末代皇帝元顺帝被迫逃往塞外,不久死于痢疾,元朝灭亡。

在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明军在北伐作战中,枪炮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事实的真相令人失望,枪炮的作用并不大,因为这些火器,过去主要用于攻城、守城及水战,在北方的平原,进行大规模的野战还是要靠冷兵器。

这段期间,明军在野战时的远程兵器主要使用弓、弩。例如1373年(洪武六年),朱元璋要求将领在训练时,用弓射出的箭要到160步(古代1步大约等于5尺,明制1尺相当于公制31.10厘米,160步即248米左右),而士兵的要求就低一点儿,但也要达到120步(186米左右);另外还要射得准,要在50步(77米左右)之内射中靶子。至于弩,要求也很严格,例如,蹶张弩射出的箭要达到80步(155米左右),同样要在50步(77米左右)之内射中靶子;而划车弩射出的箭要达到150步(233米左右),也要在50步(77米左右)之内射中靶子。

显然,明军在北方不大量使用枪炮的原因之一就是其射程比不上弓弩,理由是当时的枪炮还比较落后,使用的主要是石弹与铁弹,通常弹丸要比口径小得多,点燃火药发射时会泄气,对射程有不利的影响;而同时发射多枚小弹丸时,每个小弹丸底面承受的压强不一样,导致射程也不一样。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枪炮在实战中还没有使用“木马”。木马是一种放置在火药与弹丸之间的附件,它由硬木制成,塞入管形火器药室里面能够压实火药。而且大小与口径差不多,发射时木马底面承受的压强一样,还能防止泄气,所以会增加射程。这东西要等到朱元璋的儿子朱棣在位时才出现。

那么,是不是明军在北方作战时没有用过枪炮等火器呢?不是的,例如1369年(洪武二年),徐达派遣薛显、韩政携带火器到山西平定各处地方势力修筑的山寨(相当于一个个独立王国),他们在进攻尾尖寨时就使用了包括将军筒在内的一些铳炮。

明军大规模动用火器进行精彩的野战,是在基本平定北方之后的统一四川之战。当时,四川有一个国家叫夏国,创始人叫明玉珍,随州(今湖北随县)人。中小地主出身,于元末天下大乱时归附了义军领袖徐寿辉,凭着战功升做了统兵大元帅,带兵打下四川,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后来,明玉珍知道徐寿辉被弑杀后,拒绝听命于篡位的陈友谅,并在1362年(至正二十二年)在重庆称帝,国号“夏”,这人在5年之后死去(时年36岁),由儿子明升继位。

1371年(洪武四年)春,朱元璋致书夏国领袖明升,要求借道四川征讨云南。明升拒不听命。朱元璋于是以此为借口讨伐四川,他兵分两路:一路叫做“东路军”,由中山侯征西将军汤和、江夏侯左副将军周德兴、德兴侯右副将军廖永忠、荥阳侯杨、都督佥事叶升等率领京卫、荆、湘水师,经天险瞿塘关进军重庆;另一路又叫“北路军”,由颍川侯前将军傅友德、济宁侯左副将军顾时、都督佥事何文辉等率领河南、陕西等步骑大军,从秦陇进军成都。

汤和等东路军连取龙伏隘、温阳关,沿途还扫荡了归州、桑植等地的一些地方割据势力的山寨,浩浩荡荡地向瞿塘关前进。

瞿塘关在长江三峡中,地势雄伟险峻。两岸是高山峻岭、悬崖峭壁,中间的滔滔大江在深谷里日夜奔流。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明升命令主力扼守此地。他们在瞿塘关布置了三道工事:

第一道工事是凿开两岸石壁,用绳索横贯南岸与北岸,制成悬挂在半空的桥,桥上面再铺上木板,布置着铁铳、炮、石、木杆等武器,形成了居高临下的火力网。这样的桥名叫“飞桥”,共有三道。

第二道工事是在两岸布置大炮。

第三道工事是用铁索拦截江口。

如果敌人的水师从瞿塘关畔的长江驶过,首先,正面会遭到铁索的拦截,其次,头顶会被空中的飞桥射出的弹丸炮石所击,最后两侧还会遭到大炮猛轰。这么厉害的立体的火力,让此地变成了鬼门关。

明军东路军从这一年的3月起向瞿塘关发动进攻,一直到6月为止还是不能前进一步,无奈只得暂时退兵返回归州休整。

然而,夏国将主力集结在东线的瞿塘关,北面的防务就不可避免地变得空虚。由于这个原因,傅友德的北路军进展神速,他一路凯歌,经过陈仓、阶州、文州,攻取青川果阳关,渡过白水沟,连克江油、彰明、龙州、绵州,向成都进军。不料,却被波涛汹涌的汉水阻止了,傅友德立即砍伐树木,制造百余艘船只,准备抢渡,并制造了数千个木牌,上面写着攻克阶州、文州的日期,投入汉水之中,希望这些木牌能够乘江水暴涨之机顺流而下,汇入长江,流经瞿塘,从而达到与东路军的水师互通消息的目的。

话说东路军的水师正巧在这时卷土重来,从归州出发,驻扎于大溪口,先头将领廖永忠在江水中捞到木牌,知道北路军进展飞速,士气大震,于六月初七自百盐山、纸牌坊、溪径击破守军,重新推进到瞿塘关。

这时瞿塘关的兵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因为成都受到明军北路军的威胁,明升不得不从南线调动瞿塘关主力回援。

廖永忠决定智取瞿塘关,他暗中命令数百名壮士,身披着青蓑衣等伪装,携带干粮、水筒,并抬着小船,翻山越岭,秘密绕到瞿塘关的后面,潜伏在碧绿的茂林中,准备约期夹击瞿塘关守军。

总攻的时刻到了,廖永忠首先一举攻克瞿塘关陆寨,同时进攻水寨。明军水师的战船皆裹着铁皮,船上的将士发射火筒、火炮,冒着头顶上弹丸、利箭、石块的威胁,击断了横贯长江的铁索。这时,数百名壮士已经从上流扬旗鼓噪而下。瞿塘关守军遭到两路夹击,大败而逃,守将邹兴被火箭射死。悬挂在半空的三道“飞桥”,也彻底毁于战火。

明军乘胜攻克夔州,不久,中山侯汤和率陆师赶到,明军水陆两路并进,准备会师于重庆。他们沿江而上,所过州县纷纷归附。当明军到达铜锣峡(今巴东附近)时,坐镇重庆的明升见大势已去,心里盘算着准备投降。22日,汤和至重庆,与廖永忠会师,一起接受明升投降,并使人持书前往继续抵抗的成都,劝谕守将归附。

再说北路军傅友德渡过汉水攻克汉州之后,回师平定了夏国残余部队在文州的暴乱,延误了时间,直到7月份才到达成都。守臣戴涛、向大亨决定在城外布阵,与远道而来的明军接战。

成都守军的阵前排列着以大象为坐骑,全身披挂盔甲的勇士。明军前锋指挥李英率部用弓箭、火器向前突击,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野战。明军在野战中布的阵,应该就是鄱阳湖之战中使用过的叠阵,即将部队分为几层,每层均配备了弓弩与火器,轮流发射。区别在于鄱阳湖之战是水战,这次是陆战。

大象体形庞大,在野战中很容易成为铳箭的靶子,这牲畜一旦受伤便转身四处乱撞、左冲右突,从而直接导致成都守军的阵线崩溃,被迫撤回城里。而明军统帅傅友德也在战斗中被乱箭射伤。

这时,明升在重庆投降的消息传到了成都,成都将士皆无斗志,第二天便向明军投降,至此,四川正式归明。

四川之战,东、北两路明军均使用了大量火器。那么,明初的明军究竟装备了多少火器呢?可以参考一下1380年(洪武十三年)明政府的规定,每一个100多人的“百户”,要有十人使用火铳、20人使用刀牌、30人使用弓箭、40人使用长枪。按照这个比例,火铳占了“百户”这个明代基层军事单位武器装备总数的十分之一。通常,由若干个“百户”组成“千户所”,再由若干个“千户所”组成“卫”,卫所分驻各地(每一个卫一般有5600人、每一个千户所一般有1200人)。据史籍记录,1392年(洪武二十五年),明军大约有121万余人,那么,理论上应该有11万左右的将士装备了火铳。然而,1380年,火铳占了“百户”武器装备总数的1/10,并不等于1392年“百户”装备的兵器比例仍旧是1/10,估计可能早已经超过了1/10。为什么?因为明军在其间的1388年(洪武二十一年)终于有能力用枪炮进行连续射击了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必然是在军队中增加枪炮的装备数量。

明军首次用枪炮进行连续射击的战斗,是发生在什么地方呢?这要从朱元璋出兵云南说起,1381年(洪武十四年),傅友德、蓝玉、沐英等将领率30万大军,从湖广、四川等地兵分两路进入云南,一路上势如破竹,迅速攻克了昆明,故元宗室梁王自杀。接着,他们又顺利攻取了大理,并设立土司等管理机构,招抚诸少数民族。云南平定之后,傅友德、蓝玉班师回朝,沐英奉命率领数万将士镇守边疆。沐英是朱元璋的养子,理应肩负重任。

但是,云南的一些少数民族却叛服无常,与驻防明军时有冲突。沐英为了巩固统治,非常注重加强防务。他针对云南位于边陲的复杂地理环境,从楚雄至景东,平均每一百里布置一营,作好了军事斗争的准备。

山雨欲来风满楼,当时驻防明军与地方土著“麓川平缅军民宣慰使司”首领思伦发的关系比较紧张。朱元璋在1387年(洪武二十年)叮嘱沐英要抓紧时间,日夜抢修工事,以防万一,尤其是金齿、楚雄、品甸以及兰苍江中道等要塞,不但要城高壕深,而且还要在四周布置粗大的排栅。他还特别交代,在每一个要塞里都要配备大量火铳,数目可以是一两千支、也可以是数千支。最后,他还要求云南制造火药的工场,连晚上也要加班生产,以备不时之需。其实,洪武年间的火器最初是由中央政府专门负责制造的,那时制造火器的机构先后有宝源局、军器局、兵仗局以及鞍辔局,同时还禁止制造火器技术的外传以及贩卖制造火药的原料,后来因为边陲未靖,战乱还时有发生,所以因时导势,允许一些边镇自行制造。

从朱元璋的指示中可以看出,云南的明军,在某些军事据点布防时,动用了数以千计的火铳,这也是前无古人的创举。

1386年(洪武十九年),明军与思伦发在云南景东地区爆发了冲突,并逐渐升级为大规模的激战。1388年(洪武二十一年)正月,思伦发又开始了蓄谋已久的进攻,他的军队来到摩沙勒安营扎寨。沐英指挥命令宁正率部前往应战获胜,斩首1500人。

思伦发吃了亏,不肯就此罢休,在3月份重新进犯,亲自带领号称“30万”的大军发动了规模宏大的进攻。边陲的军事要地定边(今云南南涧)告急,沐英反应迅速,带着3万余骑兵从云南府(今云南昆明)出发,日夜兼程,经过15天的强行军,到达前线,与思伦发对峙。战争迫在眉睫,硝烟味越来越浓。

沐英的骑兵装备了大量火器,主要是手铳与神机箭,不过,大型火炮就比较少,原因是骑兵在强行军时不方便携带。而思伦发的军队虽然没有火器,却有100多只大象配合作战。

战斗开始了,明将都督冯诚以300骑兵出阵挑战,思伦发则以1万人蜂拥而来应战,前面还有30只大象正阔步向前迈进。

明军当然不会被大象吓倒,他们过去在成都有过与大象作战的经验,对付这种庞然大物是胸有成竹的。云南前卫指挥张因等50余名骑兵,在打头阵时连发弓箭,射中一只大象的左膝及胁部。乘这只大象负伤倒地之机杀死了骑在象背上的敌人,并一鼓作气,歼敌百余人,捉获一只大象而还。

事实证明,思伦发的大象战斗力并不强,可是,两军主力在第二天正式决战时沭英仍然不敢轻敌,他将阵前的将士分为三个行列,每个行列都配备着火铳、神机箭,等到思伦发军队卷土重来时,首先由第一行发射,当第一行射击完毕,则转身退到第三行之后,重新装填弹药及箭,作好再次射击的准备;同时,第二行立即前进到原先第一行的射击位置上,继续射击。以此类推,便可以达到连续射击、用火力压制对手的目的,说白了,这其实就是叠阵。叠阵是我国古代战争常用的阵,一贯以来都是用弓弩排列成行进行轮番射击。而朱元璋在鄱阳湖之战已经使用过类似的战术,不过,那时候是弓弩与枪炮等冷、热兵器混合作战,而现在已经发展到全部动用火器作战了。

思伦发没有吸取首战受挫的教训,再战时依旧驱赶着大象往前冲,那些参战的大象,全部披挂上铠甲,背上安置着由栏杆与盾牌组成的“战楼”,“战楼”之中坐着指挥步兵进攻的将领。大象的两边腰胁部还分别悬挂着两个竹筒,里面插着格斗利器短槊,可以让将领随时抽出来从上往下刺杀。

当这些大象闯到阵前,明军便开始轮番射击。当时,全军分为三队,都督冯前领前队,都督同知宁正领左队,汤昭领右队。将士皆奋勇作战,火铳、神机箭等火器射击时发出的霹雳响声在山谷中回荡着,那些大象成了活动靶子,根本没机会突破明军的战阵,没多久便落荒而逃。沐英指挥张因、千户张荣尾随追击,至其营寨,纵火焚烧,烟焰涨天。然而,思伦发的主力还在,激烈的战斗仍然持续着。

明军的叠阵,需要每个队列都一丝不苟地互相配合,才能达到连续射击的效果,假如个别将士因为临阵产生怯意而手忙脚乱,甚至退却时,那么就会使叠阵的射击突然中断,让敌人有机可乘。

思伦发手下有一名叫做“昔剌”的元帅,异常骁勇善战,这人拼命地向着明军左队猛打猛冲,左队的将领宁正抵挡不住压力,稍为退却。正在山冈后面督战的沐英,无情地派人拨刀骑马飞驰而下,准备执行军法。宁正见势不妙,连忙转身重返前线,继续参加战斗。

沐英治军,纪律严明,如果手下将领胆敢在战斗中擅自退却,下场就是立即掉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思伦发的军队伤亡已经非常严重,连元帅刁斯郎等人也身中百余箭而死,可是他们怎么努力也突破不了明军按步就班连续射击的叠阵,结果惨败而回。明军跟踪追击,斩首3万余,俘虏万余人。那百余只象也有大半沦为了炮灰,死得很难看,身体上的箭密密麻麻,活生生变成了刺猬;此外还有37只被俘虏。

大获全胜的沐英在此战中解决了火器不能连续射击的难题,这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从1359年朱元璋军队首次在作战时用火器发射铁弹丸起,直到1388年才有能力用火器连续射击,前后经过了将近30年时间的摸索,才完成这个历史性的跨越。

30年时间似乎太漫长了,但这个问题的解决在人类历史上却是超前的,沐英领先了日本人一百几十年,例如日本战国时的名将织田信长,在1575年5月的长筱之战中用3000名携带火器的枪炮手配置成连续射击的三个梯队(相当于叠阵),大胜军阀武田胜赖麾下的精锐骑兵。

沐英也比欧洲领先了200年左右,欧洲还要到16世纪末17世纪初,荷兰士兵才按照尼德兰总督莫里茨(Muritz)编写的操典训练,在训练时分成几排轮番射击,这种战术后来在欧洲比较流行,它与沐英的叠阵基本是一致的。

这无可辩驳地说明了,元末明初,拥有大量火器的朱元璋军队,其先进的装备、编制、战术,已经将亚欧各国远远抛在了后面,那时的中国,是世界军事变革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