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终结教学:标点符号——文章中的无声英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0:41:42
 文章中的标点符号,这些“,;。?”之类,像孑孓〔孑(jiéjué)蚊子的幼虫。〕似的小东西,我们得十分重视它才好。文章(自然也包括一切文学作品)中没有了它,常常令人读起来结结巴巴,甚至出现歧义,产生和作者本意完全相反的效果,令人难以索解。
  标点符号,不但可以使文章段落分明,断句清晰,而且,它还可以表现各种各样的语气。人们朗诵作品的时候,尽管没有把逗号、句号、问号、感叹号等等名称念出来,但是它对朗诵者的声调是起了作用的。称赞这些标点符号是文章中不声不响、埋头苦干的英雄,我想也未尝不可。
  朗诵作品的时候,句与句之间,总得有一点时间的间隔;如果没有这种间隔,人们听起来就会觉得拖泥带水,缠夹不清了。我们平时讲话,句与句之间都是略有停顿的。要不然,人家就听不清楚了。有时,我们也碰到过一些“快嘴二婶”“悬河先生”,讲话就像快刀切菜一般,“笃笃笃笃……”,快得就像杂技演员抛几个小球似的,像鸡儿啄米似的。他们讲话,句与句间本来是有停顿的,但是那种停顿异常短促。因此,尽管他们言词滔滔,口若悬河,听的人却常常禁不住皱眉蹙额,不得不用手掌在耳朵后面“搭了个凉棚”,要求道:“什么?我听不清楚,请你慢一点,再讲一遍!”
  说话的时候,句与句间必须有适量时间的间隔,反映到文字里面,就成了标点符号。
  但是,标点符号,在中国是近代的产物,古书里面,是没有标点符号的。那个时代,读书人打开一本新书,阅读的时候就用笔把它一句句点断(大抵都是用一个圆圈),或者用毛笔的笔套,蘸上朱砂印泥,逐句盖上。那时候,形容一个人读不懂文章,有一句术语说:“他点不断(句子)。”试想,文章里没有标点符号,人们读起来该多困难呀。事情还不止这样,由于没有标点符号,文章还因此产生了许多歧义,人们可以作各种各样的解释。我们今天读那些古籍,有时也要碰到这一类难题的。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样的句子,该怎样来点断呢?一般是“点”成这个样子的:“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它的意思就是:“孔子说,对于老百姓,可以任由他们处于自在状态,不可让他们知道国家的重要事情。”这样的话,就是十足在推行愚民政策了。
  但是,也有人主张用另一种方式来点断,这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一来,意思就变成:“老百姓表现不错的话,就放手让他们照样做;如果他们表现得不好的时候,那就应该教育他们使他们明白道理。”这样一来,意思完全相反,孔子又不失其作为教育家的本色了。
  请看,标点不同,字句的解释竟可以在意义上截然相反!
  民间故事中也不乏这种说明断句不同,可以改变词语意义的故事。据说旧时代有一个老头儿,有一女一婿。发妻死后,他又续弦,后妻生了一个幼子。老头儿预立下遗嘱,说明遗产的分配办法。那几句话是没有点断的。到他死后,大家把遗嘱启封,女婿看了,就想把遗产全部取去。因为照他的点读法,那遗嘱是这样的:
  “七十老翁产一子,人曰非是也。家业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干预。”
  但是老头儿的后妻不服,认为遗嘱写的,应该是把产业交给她的儿子,就告到官府去。果然,县官判决遗产应该交给老头的幼子。原来照老头的后妻和县官的读法,那个遗嘱却是这样分句的:
“七十老翁产一子,人曰‘非’,是也,家业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干预。”
  请看,遗嘱的断句不同,意义竟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又有一个故事,讲了同样的道理,还扯到明末著名画家徐渭(文长)身上去。据说徐渭因家穷,没米下锅的时候,就跑到亲戚朋友家里去,赖着不走,依人生活。有一次,适逢春雨绵绵,他所寄食的那户人家十分厌烦。有一天,主人看到徐渭上厕所去了,就在壁上题上一行字,委婉地下了逐客令。那行字是这样的: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徐渭回来,看到那行字,自然心头明白,但是他不只不走,还笑嘻嘻道:“既然你这样盛情留我,我就再住下去吧!”说着,提起笔来,给这行字作了圈点: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这一来,意义完全不同了。
  从这些事例看来,标点符号的作用该有多大啊!
  可惜,并不是所有从事写作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对标点符号漫不经心,或者视为无足轻重的大有人在。许多出版社、报刊编辑部都收到不少来稿,其中包括某些作家的稿子是脱落或者乱用标点符号的,这就使某些好稿子因而失色,并使编辑们感到十分头痛。
  有一个故事,我想值得引述一下,让我们都来从这个故事中接受些启发,提高我们对这方面事情的警惕吧!
  老作家安德烈·梭勃里给苏联《海员报》写了一个短篇小说,题材很有趣。但是读起来层次不清,杂乱无章。编辑们正感到为难的时候,老报人布拉果夫主动把稿子拿去,连夜加以整理。隔天,当编辑们再度阅读时,不禁呆住了,它变得十分简洁流畅,清新明朗,原来的杂乱松散,完全不见了,而文章并没有增减一字,不过是被布拉果夫精细地加以分段,并打上标点符号罢了。这位老编辑说:“标点符号就是标出思想,摆正词和词之间的相互关系,使句子易懂,声调准确。标点符号好比音符,它牢固地缚住文章,不让它撒落。”
  据说,梭勃里知道后,抱住老头儿,亲了他三次,除郑重致谢外,还作了检讨。
  还有一个关于标点符号的故事:德国19世纪著名作家台奥多尔·冯达诺,在柏林当编辑的时候,一个青年作者寄给他几首拙劣的诗,并在信中写道:“我对标点是不大在乎的,请你自己填上吧!”
  冯达诺把诗给退回去了,并在退稿信中写道:“下次来稿请先寄些标点来吧!诗由我自己填好了。”
  这些故事,令人读了作会心微笑。但愿把标点符号当作无足轻重、对它漫不经心的人们能够从中得到一点教益。
  标点符号不仅能够摆正词和词间、句和句间的正确关系,而且,它还能够表示语气和声调。同样一句话,由于标点符号不同,语气和声调是不一样的。请看:
  “我——要……跟——你去。”
  “我要跟你去。”
  “我,要跟你去!”
  “我要跟你去?”
  这几句字眼相同而标点不同的话,朗读的时候,语气、声调是不一样的。第一句有“口欲言而嗫嚅”的恳求的意味;第二句是一般的表述句;第三句有一种斩钉截铁,下了决心的意味;第四句是反问句,表示讲话的人并不想跟着走,或者对于跟着走感到怀疑。
  因此,标点符号,可以说是作品的一个有机的构成部分。它并非可有可无,无足轻重,并非外加的东西、附加的东西,而是理应存在,关系颇大的。讲究文学语言,同时,也得讲究标点符号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