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板块龙头股:司马迁外孙为何会被汉宣帝以大逆不道罪腰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14:44:35
司马迁外孙为何会被汉宣帝以大逆不道罪腰斩?    核心提示:这时的汉宣帝等了几年,连封检讨书都没等到,对杨恽彻底死心,下令严查。当看到《报孙会宗书》时,他斩钉截铁地说:“杀。”对杨恽不是斩首,是腰斩,拿大铡刀给人铡成两截后,半个小时可能都死不了,极度的痛苦。既然摧毁不了你的精神,那就折磨你的肉体吧,你不害怕,至少绝大多数人是害怕的。

杨恽: 华阴人,太史公司马迁外孙。父杨敞,汉昭帝时曾任丞相。杨恽在汉宣帝时,任左曹尚书,因上书告霍氏谋反,有功,封平通侯,任中郎将。神爵元年升为光禄勋,位列九卿。虽廉洁无私,却好告发人短,招致人怨。后为太仆戴长乐检举“以主上为戏语,尤近悖逆绝理”,免为庶人。不久,有人告杨恽骄奢不悔过。汉宣帝使廷尉按验,得《报孙会宗书》,内怀不服,宣帝恶之,以大逆不道罪,处以腰斩。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本文的主角杨恽,但他的外祖父,那位有志于“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大史学家司马迁,却是尽人皆知。

杨恽和司马迁这祖孙俩,性格上有一点很像: 思想独立,意志自由,生性骄傲。

像这样的人,无论生在什么时代,下场一般都不会好。

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司马迁的结局,关于他人生的最后一段岁月、关于他的死,始终都是一个谜。

有人说,司马迁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为怕《史记》这部书(当时叫《太史公书》)给他的后代带来麻烦,他将自己的复姓“司马”改成两个单姓“司”和“马”,两个女儿各姓其一,他想用这个举动划清和女儿们的界线。在完成《史记》之后,司马迁飘然远隐,从此不知去向。

还有人说,司马迁因李陵事件遭遇宫刑,他之所以还能活下去,完全是因为《史记》,《史记》成了他人生唯一的希望和寄托。《史记》写完了,他也就没有了再活下去的理由,于是他找汉武帝摊了牌,两人谈崩了,司马迁最后被捕,死在狱中。

第三种说法是,司马迁活到了昭帝继位后,当时掌握朝政大权的是霍去病的弟弟霍光,司马迁的失踪或遁隐应与该霍光有关。司马迁在《史记》中没说卫青、霍去病什么好话,反而大肆赞扬与卫青关系不睦的老将军李广,单就这一点,霍光就未必能放过他。

所有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和传说,时隔两千多年,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但史书里明明白白地记载了杨恽的一生,从杨恽悲惨的人生里,也许可以窥测到他的外祖父司马迁的人生结局。

写杨恽,必须先提一下他爹,也就是司马迁的女婿杨敞。敞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敞是跟霍去病的弟弟霍光混的,霍光当上大将军时,杨敞是他手下的副师职干部。阿敞这人很会处理人际关系,他老丈人司马迁拒绝拍卫、霍两家的马屁,他拍。拍得霍光非常得意他,霍光一掌权就提拔他总管全军的后勤。那段时期,朝中的政治局势微妙,武帝驾崩昭帝即位,霍光独揽大权,另一位辅政大臣上官桀对霍光的种种做法不满意,于是想发动政变搞掉霍光。两大权臣斗法,杨敞身为高级干部,自然也涉及了“站队”的问题。

怕什么来什么,不久,他手下的一个小官来找他,向杨部长举报上官桀谋反。按理说,这是立功的大好机会,杨敞要将这封举报信递上去,霍光一旦赢了,他从部长一下子就能升到副总理。但杨敞想的不是霍光赢了怎样,而是想,霍光万一输了怎么办。

他愁啊,于是病了。好友杜延年前来探望,杨敞认为这是个机会,这几天躺在床上,他光琢磨如何处理这封举报信了,杜延年一来,他有主意了。他把举报信给了杜延年,让老杜去处理,他不碰。估计杨敞还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哪:“如果霍光赢了,我也算有功之臣,我没扣下这封举报信,我递上去了。如果上官桀赢了,他赢了也挑不出我什么毛病来,至少我没把这封信交给霍光,我给杜延年了。”

杜延年拿到举报信之后立即交给霍光,霍光发动“闪电战”,将上官桀一党一举擒获。

之后论功行赏,连当初写举报信的小干部都被封了侯,只有杨敞,“侯”毛都没捞着一根。但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后悔,他可以不赢,但绝对不可以输掉全部,最重要的,是安全。安全当官,警钟长鸣啊。

以霍光的老谋深算,杨敞的小把戏当然瞒不过他,但他后来还是重用了杨敞,把他提升为挂名丞相。霍光用杨敞,一是因为他毕竟是自己人。二是因为这人胆子小,关键时刻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支持自己,但在任何时候,他肯定都不敢反对自己,这就行了。

杨敞当上丞相,第二年,事又找上门来。昭帝死,没孩子,得另立新君。霍光刚开始立的是武帝的孙子昌邑王刘贺,后来发现这孩子不听话,想抛开自己另起炉灶,因此下决心废了他。于是霍光选派大司农田延年找朝中高官挨家挨户通知,要态度。

到杨敞家那天,是杨敞语气助词说得最多的一天,田延年听见的都是:“啊?噢,唉,哎呀 ”

这么重大的问题,就杨敞那小胆儿他敢表态么,他一边说着语气助词一边擦汗。田延年看他磨叽成这样,着急,干脆先上厕所了。

留下杨敞惊魂未定,绞尽脑汁想主意,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在此关键时刻,他媳妇儿来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司马迁的女儿,看她说的那几句话,很有见识,肯定读过《史记》。他媳妇儿为他剖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大将军是铁了心要废皇帝的,你这个丞相有职无权,就是个摆设,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完全左右不了局势的发展。那大将军为什么还要你拿出态度?他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和他一条心。这时候你再犹豫不决,大将军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等田延年从洗手间出来,杨敞精神抖擞、气宇轩昂、雄壮而矫健地告诉他:“请大司农转告大将军,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我都旗帜鲜明地和大将军站在一起,大将军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司马迁的女婿就是这么个人。司马迁出事的时候,杨敞还年轻,在仕途上没见亮,可能真帮不上什么忙。但看他后来的这种做派,即便他当时能说得上话,他会替老丈人出头么?我想肯定不会,他不跟司马迁的女儿离婚就算不错了。

杨恽是杨敞的二儿子,如果他学到他爹一成做官的本事,也许他的人生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但他不学,非但不学,还处处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他死了。

杨恽从小就是个骄傲的人。他爹杨敞死前,给儿子们分家。老大杨忠袭了他三千五百户的爵邑(杨敞做过丞相,汉例,做丞相必封侯,称之为“君侯”),轮到老二杨恽了,杨敞给了他五百万的财产,让他分户单过。可杨恽根本就看不上五百万那点小钱,就算杨敞让他袭爵他也不稀罕,“啃老”靠爹算什么本事,杨恽要的是自建功业。因此他想都没想,直接把他爹给他的五百万让亲戚们分了。

杨恽的继母(司马迁的女儿此时应该已经过世,杨敞又娶了个大媳妇儿)挺疼杨恽。她这辈子攒了几百万的私房钱,死后就把这笔钱留给了她最喜欢的二小。杨恽是真不在乎钱,对于后妈的财产,仍然一分不要,把钱全捐给了后妈的娘家。

一千万就这么散出去了,从这点能看出杨恽什么来?能看出他异乎寻常的自信。我自己的富贵,我要凭自己的本事挣,挣不来我宁可受穷。

虽说杨恽没要他爹的钱,但他毕竟是丞相的儿子,不可能一点不借杨敞的光。杨恽初入仕途就成了皇帝的贴身警卫,不久又被调进了皇帝的秘书班子,协助皇帝处理政事。级别虽低,可职位很重要,杨恽这才刚上班啊,起点就这么高,普通人比得了么?

一个偶然事件,杨恽的机会来了。

当时全国最高领导人已经换成汉宣帝了。此时霍光已死,霍光的儿子、女婿们接过了光哥的权杖,想接着说了算。但形势变了,汉宣帝不可能再让人分他的权,他早就想铲除霍氏一党,于是他张开天罗地网,一步步地逼霍氏谋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汉宣帝和霍氏迟早得火并,双方都在纠集人马,就看谁先动手了。

按从前的队形来说,杨恽应该是霍氏一党,因为他爹杨敞是霍光的嫡系。但霍光子女不学无术且又专横跋扈,对于这样的一群草包,杨恽也许早就心生不满了,关键时刻,他决定支持皇帝,于是首告霍氏谋反。

理所当然的,汉宣帝大胜。作为平乱第一功臣,杨恽被封为平通侯,职位也从秘书处外放到警卫局,做了分管皇帝内勤警卫的领导(中郎将)。

杨恽有魄力,刚直无私,敢作敢为,下车伊始,他就在警卫局内“点了两把火”,还烧得挺旺。

皇帝的警卫员汉代叫“郎”,做“郎”听着风光,其实也不容易。按照明文规定,郎每工作五天休息一天,但不给病假、事假。想休假,行,拿钱买。那些穷郎,一旦感个冒、发个烧,好几个月的休息日就算泡汤了。相反,对于富家子弟来说,钱根本不是问题。他们可以把一个月的工资全兑换成假期,天天在外面吃喝嫖赌,根本不用上班。

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制度缺陷是关键。那几年大汉财政困难,因此国家不给警卫局拨经费,让他们自筹。上哪筹?一方面“吃、拿、卡、要”,另一方面只能内部挖潜,从警卫身上打主意。

杨恽一上任,就把拿钱买休假这事儿给废除了。所有郎卫,不论穷富,一律按规定上班休假。单位的经费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向上争取。杨恽是高干子弟,朝中管财政拨款的大司农曾是他爹的老部下,是他的叔叔、伯伯们,当侄儿的一张口,解决一点办公经费还算个事么?杨恽凭着自己的私人关系,把困扰警卫局多年的经费问题给彻底解决了。

第二把火,杨恽在单位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人事制度改革。杨恽在讲话中说:“我们一定要把以实绩论英雄的原则坚持到底。要体现 奖优罚劣 的原则。绝不能干和不干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今后,就是要把荣誉、把待遇、把职级、把领导岗位给那些脚踏实地干实事、取得实实在在成绩的郎卫和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郎卫。这是坚定不移的,是毫不动摇的。”“以实绩论英雄”原则的贯彻,极大激发了广大郎卫的责任心和工作积极性。

一个单位,摊上个肯干事又不贪的好领导,那是运气。杨恽就是这样的领导,他主事后,把警卫局的各项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

有能力,有背景,还有功劳,这样的干部皇帝能不重用么?不久,杨恽升了,成为主管警卫局内勤的一把手 光禄勋(就是以前的郎中令,武帝后期改名为光禄勋)。

截至目前,杨恽的仕途走得太顺了,就在他即将跨入国家领导人这一行列的时候,他的三个致命缺陷让他走向深渊。

一、 杨恽“嘴黑”,说话异常刻薄。不管对方是同僚、下属还是上司,得着机会,杨恽总是使劲儿说对方的缺点,刀刀往人心口上捅,让人受的都是内伤。

二、 杨恽能力强,但心胸狭窄,行事嚣张霸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三、 杨恽太能说。古人做官,讲究“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在官场,沉默是金啊。偏生杨恽是个“话痨”,走哪儿“嘞嘞”到哪儿,说的好多都是“犯忌”的话,他说过就算了,别人可都给他记着哪,你说他有好么?

果不其然,一件小事就把杨恽繁花似锦的前途彻底葬送。他和皇帝的御用大司机太仆戴长乐结了仇。

戴长乐是什么人?他是汉宣帝的发小,一个穷人家孩子。

汉宣帝身世很可怜,小时候没享过什么福。他刚一出生,他的爷爷、汉武帝的太子刘据就坏事了。汉宣帝不到一岁开始蹲监狱,父母遇祸惨死,是张汤的大儿子、掖庭令张贺把他抚养成人的。所以他儿时的玩伴不是皇亲贵戚,而是长安胡同里那些到处疯跑的小野孩儿。戴长乐就是其中的小野孩儿之一,后来汉宣帝苦尽甘来,坐上了龙椅,他不忘旧情,顺手把小野孩儿戴长乐也拽进了上流社会。

戴长乐是个暴发户,不太会做官,得意忘形时也常说些不太靠谱的话。有一回,汉宣帝要去拜祭祖宗。在古代,拜祭宗庙可是最隆重、最庄严的仪式之一,因为怕出错,得事先彩排。彩排时,皇帝不能出席,要找个替身,谁来当这个替身?汉宣帝挑的是戴长乐。戴长乐是真乐呀,回去就跟一帮官场上的朋友吹:“哎呀,俺今天太爽了!你们猜,给我开车的是谁?别想了,打死你们也猜不到,是三朝元老金日的儿子。那可是侯爵啊!堂堂侯爵给我开车,这待遇你们谁有?想不到俺这辈子还能过一回皇帝瘾,活得值。”

戴长乐这边刚吹乎完,那边就有人把他给举报了。汉宣帝把举报信直接交给最高法院,让法院处理。

挨了这记闷棍,戴长乐不甘心,四处调查是谁举报的他。查来查去,戴长乐把目标锁定在了杨恽身上,他怀疑就是杨恽找人在背后害他。于是他要报仇,他开始秘密搜集杨恽的种种“劣迹”,实名举报。

戴长乐在给宣帝的举报信中写道:

一、 杨恽曾经在背后咒陛下死。某年某月某日,杨恽和富平侯张延寿目睹了一场交通事故,杨恽就联想开了,说,上回“悍马”他弟“悍牛”撞宫门上了,结果昭帝崩了,这回又撞,难道 听听,言下之意不就是盼着陛下您快点死么?

二、 长安市左区区长韩延寿被逮捕,杨恽写信替他求情。别人问他: 你求情好使不?他说,难说,这年头,好人不长命。他还做了个粗俗的比喻,说他自己就是个戴草帽的老鼠,一旦猫来,他进不了洞,整不好就得被猫吃喽。我怀疑他说的猫指的就是陛下您。

三、 前不久匈奴使者来我们大汉访问,陛下接见了他,会谈中,匈奴使者热情地歌颂了咱们大汉各项事业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他还表示,匈奴单于近期要来朝觐天子,力促恢复正常邦交。这是多好的事儿,可您猜杨恽背后怎么说?他说,匈奴使者说的都是没影的话,是在忽悠陛下。匈奴人压根就没安好心,只想占咱们便宜,想不到陛下还当真了。

四、 陛下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挂着圣君尧、舜、禹、汤和昏君夏桀、商纣的画像。每次路过,杨恽都指着桀、纣说,陛下应该多看看这两个混蛋,反面教材教训深刻啊。杨恽对光明的尧、舜、禹、汤视而不见,专挑阴暗的桀、纣来敲打陛下,好像他比陛下您还要高明。他想干什么?

五、 当杨恽听说匈奴单于被部下杀死的消息时,竟然借题发挥说:“这种不成器的君主,不听大臣的忠言,死了活该。就像秦朝,诛杀忠良,终究会灭亡,假如秦朝重用忠臣,肯定能统治到今天。所以说那时和现在,不过是一丘之貉!”陛下你听听这是做臣子的该说的话么!

六、 这个话是杨恽亲口对我说的,他说:“正月以来久旱不雨,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种感应《春秋》有明确论述,即便在前不久,还有过应验。陛下此时如果去河东郡祭祀后土,怕是不行。”他居然直接攻击陛下,简直是大逆不道!

为了搞倒杨恽,戴司机真是没少费工夫,有人告他一条,他反咬杨恽六条,管他咬没咬错,反正得找个人咬。

这些话,大概都有影儿,但离开了具体的语言环境,并经过戴长乐断章取义、添油加醋之后,具体有多少可信的成分就不好说了。

由此可见,搞政治,慎言是多么重要。从戴长乐的举报信可以看出,他从前和杨恽关系可能还不错,可能还是哥们儿,但哥们儿一旦反目,从前说过的那些私房话就成了匕首投枪,出手即置人死地。

杨恽对此进行了反击,不过没什么力度,一是拒不认账,二是私下找人串供,没成,还被抓了个现行。

主审此案的最高法院院长叫于定国,他倒不一定有意坑杨恽,但他肯定没帮杨恽。按照法律程序,于定国定了杨恽大逆不道罪,量刑方面则恭请圣裁。

这次,汉宣帝没枪毙杨恽,我猜原因有三。

一、 杨恽是官宦子弟,还立过擎天保驾的大功,他即便有错那也属于内部矛盾,可以调解,不一定非得流血。

二、 从秦代焚书坑儒算起,中国的文字狱事业刚刚起步,就为几句玩笑话、风凉话处死朝廷重臣,皇帝受到的舆论压力还是很大的。

三、 杨恽很有才干,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着。

所以,对于这次戴长乐、杨恽互咬事件,汉宣帝各打五十大板:“都撤职,你们俩给我滚得远远的,哪凉块儿哪待着去。”

杨恽,一个非常有发展前途的、排名靠前的高级候补干部,就这么被中央开除了。

他有个朋友,叫孙会宗,给他写了封信,告诉他这时候应该怎么做:“杨兄,你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凡事得小心点儿。我进言两个招儿: 一、 你把你媳妇儿和孩子全撵大街上捡破烂儿去,你自己则天天坐家里哭,要做出穷困潦倒无路可走的样子。陛下收拾你,那是要看效果的。结果一看,你根本不把陛下的惩罚当回事,活得比以前还滋润,你让陛下脸往哪搁? 二、 你每天哭完后,要充满感情地给陛下写检讨。记住,陛下永远不会错,如果陛下有错,那么一定是你弄错。你只要认错态度够诚恳,让陛下消了气,这事儿就完了。”

杨恽不听,回信把孙会宗给骂了。这封信就是著名的《报孙会宗书》,它和司马迁的《报任少卿书》一样流传千古,文中的核心意思就两个字“不服”。

“孙兄,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已经不是官了。咱们走的路不同,你再拿官场上那套来要求我,就没意思了。我现在就是一俗人,没事的时候学学炒菜、学学酿酒,喝多了我就跳舞,跳够了我就唱歌。不仰人鼻息,不看人脸色,我活得更自在。原本孙兄出生在西河郡,那里曾出过不少洁身自好、志气高远的贤人义士。可惜后来你转到安定郡做官,而那边的人野蛮而贪鄙。看了你的信,了解了你的想法,我突然很疑惑,难道后天的熏染力量这么大么?原来一个人的操守这么容易就改易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赶上了好时代,好好努力吧,不必多说了!”

杨恽给孙会宗的回信,表面谦卑客气,实则暗藏机锋,拐弯抹角地骂了孙会宗一通,更声明了自己的拒不妥协、绝不低头。

他侄子也劝他:“二叔,陛下撤您的职,其实就为磨磨您的性子。您看西河太守不也犯过错么?就因为人家认罪态度好,最近又重新启用了,而且还升了官儿,咱也得学学人家。”

杨恽以前对霍氏失望,现在对汉宣帝一样失望,他可能是真不想玩了,他回答说:“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我为他卖命。我有好几个朋友,一心为国,最后怎么样?全被枪毙了。”

在被开除后的几年里,杨恽始终不肯夹起尾巴做狗,他做的是孔雀,天天开屏。皇帝和大臣们越希望他过得不好,他越不让人家如意。据说,他还开了个讲坛,整天给人讲他外祖父的《史记》。《史记》是什么书?是历代官场揭秘,是“诬蔑”皇帝和高官们的大毒草 做得这么过分,倔强的杨恽注定无路可走了。

终于,又有人在皇帝面前告了他一状,说他拒不悔过,在家声色犬马玩得很激动,都玩出日食来了。前不久出现日食这种大灾异,和谁都没关系,就是杨恽一个人玩出来的。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陛下您还不动手么?

这时的汉宣帝等了几年,连封检讨书都没等到,对杨恽彻底死心,下令严查。当看到《报孙会宗书》时,他斩钉截铁地说:“杀。”对杨恽不是斩首,是腰斩,拿大铡刀给人铡成两截后,半个小时可能都死不了,极度的痛苦。

既然摧毁不了你的精神,那就折磨你的肉体吧,你不害怕,至少绝大多数人是害怕的。

“不能为我所用,即是无用。”

对体制消极抵抗而非积极迎合,这就是杨恽的真实死因。

皇权政体,是杨恽们永远也无法退出的江湖。他们想独立于体制,他们想保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他们想维护尊严,可以,去死吧。

活着,只能按照我的套路出牌,这是你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