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欣霓花椒视频录像:揭示家庭中的心理真相:为何家会伤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9 06:40:30
为何家会伤人 第一部分
宠爱自己 溺爱的心理真相
兰州28岁女子林娟(化名)因痴迷刘德华而成为全国瞩目的一个新闻焦点。
据报道,林娟对刘德华的痴迷从16岁开始。1994年2月的一个晚上,她梦见自己房间里有一张刘德华的照片,照片左边写着“你这样走近我”,右边写着“你与我真情相遇”。从这个梦开始,“刘德华的影子几乎出现在她的每一个梦中”。
做这个梦之前,林娟只知学习从不追星,不仅成绩出众,还是优秀班干部。但做这个梦之后,她“昼思夜想,失眠、吃不下饭,甚至把自己关进房子里,不与任何人说话”。并且只关注与刘德华有关的事情,“每天除了欣赏刘德华的电视演唱会外,就是从各种娱乐杂志上剪贴刘德华的相片”。
只做这些并不算什么,林娟受人关注的地方在于,她梦想见刘德华一面,并得到他的签名。为了帮女儿圆这个梦,她父母一次筹借1万元,一次筹借5000元,最后又卖掉不足40平方米的住房,让林娟去北京和香港观看刘德华个人演唱会。这些倾家荡产的举动并没有让林娟达成愿望。最后,林娟的父亲表示,为了让女儿圆梦,他愿意卖掉他的一个肾。
这则新闻于2006年3月26日收尾。当日,刘德华对媒体表示,如果歌迷利用不正确、不正常、不健康的方法与他见面,他决不理会。刘德华更强调,他“最憎恶”不孝的歌迷,歌迷的家长也不应纵容孩子的过火行为,呼吁停止此行为。
虽然媒体对林娟一事的报道甚多,但并没有披露林娟足够多的个人成长经历,很难确切分析她狂热追星背后的心理机制。不过,通过林家倾家荡产以及林父不惜卖肾帮女儿圆一个荒唐梦的举动来推测,林娟应该是一直生活在溺爱的环境中。
溺爱是毁灭性的教育方式,它会压制而不是助长孩子的成长。对这一点的共识应该不成问题,只怕天下多数父母都知道溺爱不好,真正的问题是:
明明知道溺爱不好,但为什么,那么多的父母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溺爱行为呢?
看起来,溺爱仿佛有那么一点伟大的味道,因为从现象上看,溺爱的父母是通过牺牲自己来满足孩子的需要的。但实际上,溺爱源自父母的自恋,溺爱的父母无视孩子真实的成长需要,而是将孩子当成自己的另一个“我”,给予过度满足。可以说,无限制地给予孩子,其实是无限制地在给予自己。
“每个人内心中都藏着两个‘我’。一个是‘内在的父母’,其内容是我们对自己的现实父母和自己理想父母的内化,当我们做父母时,这个‘内在的父母’就是我们自己。另一个是‘内在的小孩’,其内容是我们对自己童年体验的记忆和自己理想童年的内化。”广州白云心理医院的咨询师荣伟玲说。
她断言说:“溺爱有很多种原因,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父母‘内在的小孩’向外的投射。溺爱的父母将自己‘内在的小孩’投射到现实中的孩子身上,他们无节制地给予孩子,其实是在无节制地满足自己。”
心理医生的蛋糕究竟为谁而买?
荣伟玲说,因为刚发生的两件事情,让她醒悟到,如果她做了妈妈,只怕也会是一个溺爱的妈妈。
她是在一家咖啡店接受采访的,在等待记者时,她买了一个比较昂贵的小糕点。但买了之后,她觉得这个糕点不是买给自己的,而是买给另一个人,但另一个人是谁呢?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找到了一个答案:单位同事9岁的儿子。
没有孩子的荣伟玲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她在白云心理医院的家里有一个礼盒,里面总放着一些诱人的糕点,但她从来不吃,总是留给这个小家伙或其他孩子。最近几个星期,因为工作太辛苦,一天晚上下班后,她想纵容自己一下,于是打开了这个礼盒,但一刹那间,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句话:“我吃这么好的糕点,太浪费了吧。”最后,她去了医院的小吃店随便买了点糕点犒劳了一下自己。
“那些糕点为他而留,咖啡店的这个糕点也为他而买。”她说,“但我突然间问自己,那个小家伙喜欢吃咖啡店的这个糕点吗?答案是,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糕点的口味是我最喜欢的一种。就在这一瞬间,我明白,它其实是为我‘内在的小孩’而买。”
领悟到这一点后,荣伟玲知道该纵容自己一下了,于是她消灭了这个小糕点,但心中仍然有一点隐隐的负罪感。
“这个负罪感是我‘内在的父母’在说话,他说,你这么大人了,不该这样惯自己。”荣伟玲说,“那些溺爱的父母也一样,他们‘内在的父母’也告诉他们,爱自己不对。既然如此,他们就只好去拼命爱孩子。”
这听起来很好,但问题就在于,当父母溺爱孩子的时候,他们很容易会忽视孩子自身的需要,尤其是成长需要。溺爱的父母恨不得自己的孩子永远都不要长大,一辈子都做他们“内在小孩”的被投射对象,否则就会感觉到失落,就像是丢掉了什么似的。
荣伟玲说,之前她无数次憧憬过,要是她有个女儿,一定会经常带她去糖果店、糕点店……让她吃遍自己喜欢吃的所有糕点,而自己看着她吃就非常满意了,“这其实是我‘内在的小孩’在满意。”
“虽然我自认是优秀的心理咨询师,虽然我理智上知道溺爱不好,我也一次次地给别人做过咨询。”荣伟玲感慨说,“但如果没有这些领悟,我一样会成为一个控制不住溺爱行为的妈妈。”
包办型溺爱让子女为父母而活(1)
广州晴朗天心理咨询中心的咨询师袁荣亲认为,溺爱是一种懒惰的、不负责任的爱。与溺爱相对应的是真爱,真爱是尊重孩子独立的爱,真爱的父母懂得在孩子不同成长阶段满足他不同的成长需要。真爱的父母懂得放手,接受并乐于看到孩子的自我独立和自我成长。
“这是一个挑战,这首先要父母承认一个事实: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我’的附属品。”袁荣亲说,“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所以很多父母选择了偷懒的溺爱。”
袁荣亲总结说,溺爱有两种:包办型的溺爱和纵容型的溺爱。包办型溺爱的父母把孩子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孩子不动手就可以得到一切,他们不鼓励甚至不喜欢孩子自己去解决问题。纵容型溺爱的父母,孩子要什么就给什么,不管多么小、多么不合理的要求,他们都会拿出全部力气去满足。
18岁之前,我们一直在致力于探索一个问题:我是谁?这个探索过程从刚出生不久就开始,但到了2~4岁会达到第一个高峰期。在这一阶段,如果父母鼓励孩子自我探索,那么他就会形成他自己的感觉,他自己的能力,他自己的思想……而这一切最终融合到一起让他知道“我是谁”。
美国心理学家帕萃斯·埃文斯在她的著作《不要控制我》写到,她一个朋友早在2岁时就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当时,他妈妈把他和姐姐单独留下来几个小时,就在那个时候,他“感到一种安全感,并看清了自己……从那时开始,大多数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自我的存在”。
他能有这种感觉,那一定是他父母中的至少一人或两人都尊重他的独立性,尊重他的自我感觉,而不是把他们“内在的小孩”强加到他头上。
这样的人是幸运的,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明确的自我意识,而长大后,他们会发现自己拥有鲜明的个性、强烈的好奇心和高度的创造力,像爱因斯坦、牛顿、尼采等所谓的天才莫不如此。
我们只有通过自主的探索,才能形成自己的自我,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在这个社会上最适合的位置。由此,我们还会有强烈的责任心,因为这一切是我们自己选择的。
但是,如果碰上包办型溺爱的父母,他们就会剥夺孩子自我探索的机会,他们太重视塑造,刻意按照他们的意图来塑造孩子,而不懂得尊重孩子的独立人格。那么,无论他们的安排多么完美,他们的孩子都会有一种感觉,他们好像不是为自己而活。
譬如,一名28岁的女钢琴家,她在从事钢琴演奏23年,拿了多个大奖之后,有一天突然醒悟,她从来都是为别人演奏,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演奏。这让她产生了要崩溃的感觉,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前28年好像都白活了。
这种例子比比皆是,部分包办型溺爱下的孩子成功了,但和这位女钢琴师一样觉得没有为自己活过,大量包办型的孩子失败了,他们一生中都无法离开父母而独立生活。
“妈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生妈妈的气呢!”
在中国,包办型的高度溺爱一般都伴随着一个高要求:好成绩。也就是说,包办型溺爱是交换性的,父母替孩子安排好一切,但孩子要回报一个好的学习成绩。
25岁的广州女孩文文就是这样长大的,她虽然工作成绩出色,领导赏识她,公司企业文化也很宽松,但她总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并因此来看心理医生。
文文有两个哥哥,她是家中的老幺,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的所有要求只要一提出来,会立即得到父母的满足。不仅如此,身为知识分子的父母为她安排了从幼儿园到找工作的所有人生历程,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学习要拔尖。
文文很争气,从最好的幼儿园、重点小学、重点中学,一直到名牌大学的最吃香的金融专业,她一直是成绩最优秀的乖学生。她大学毕业后,在父母的要求下,她又回到广州进入一家外资企业。她的工作也很出色,3年里已多次被提拔。
在前几次的咨询中,她对袁荣亲说,她的唯一问题就是紧张,至于父母,“我没有一点怨言,他们可是完美的父母”。
只有在谈到恋爱时,她才开始对妈妈出现了一丝埋怨。因为毕业后的3年来,妈妈一直在张罗她的婚姻大事,给她介绍了不少男朋友,“他们条件都很好,但我一个都不喜欢……我知道,他们都挺棒的,但我就是讨厌他们,或许是我讨厌父母的安排吧。”妈妈怎么劝文文都没用,现在一说起文文的婚姻大事来就唉声叹气,甚至几次当着亲戚的面哭了起来。
文文说,妈妈第一次哭的时候,她有点恼火,但立即想到,“妈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生妈妈的气呢!”
袁荣亲知道,“我怎么能生妈妈的气呢”,这是一种自动思维,它会扭曲一个人的真实体验。于是,他试着让文文学习放下这种自动思维,重新体验一下她的真实感受。妈妈第一次哭的时候比较久远了,就重新在咨询室里重演一下妈妈最近一次哭的情境吧!
袁荣亲在咨询室中摆了两张椅子,椅子A代表妈妈,椅子B代表她自己。文文先坐在椅子A上,想象自己是妈妈,对着椅子B哭诉,说她是多么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然后,文文坐在椅子B上,以自己真实的角色,对着椅子A说话。并且,要去掉脑子里那句自动思维“我怎么能生妈妈的气呢”。
结果,文文对妈妈的愤怒情绪爆发了。她大声哭喊着对“妈妈”说:“我讨厌你和爸爸的安排!我要自己做主,我就是要自己做主!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乎我的感受,你们让我窒息!你让我窒息!”
这次情绪爆发让文文久久不能平静,她哭了好久,最后说:“父母过度的爱,是窒息的感觉。我现在才明白,我一直是为父母而活着,我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
每个人只有为自己而活的时候,才是最有力量的。文文的父母为女儿“完美”地安排好了一切,但这不是文文自己想要的,所以是僵化的。其实,文文内心深处一开始就不喜欢为父母而活,她无数次产生过叛逆的冲动。但是,既然父母那么爱她,他们那么富有牺牲精神,她怎么能够反抗呢?
所以,她只好把这种自主的冲动压抑下去了。但是,这种冲动不可能永远被压抑。她在工作中紧张,其实是因为公司“以人为本”的管理风格唤起了她内心深处的“为自己做主”的冲动,但她发展出的种种不良自动思维,如“怎么能生妈妈的气”“怎么能不听父母的话”等等,令她无法接受这种冲动。
咨询到最后,文文明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释放自己的自主冲动,从现在起为自己而活。
溺爱:一个非常温柔的陷阱
文文是幸运的,她没有被包办型溺爱摧毁。袁荣亲说,这是因为她一直学习很好,所以在父母的高溺爱和高要求之间一直保持着平衡,但很多孩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最终成了包办型溺爱的牺牲品。美国心理学家华莱士在他的著作《父母手记:教育好孩子的101种方法》中提到了这样一个例子:
一位母亲为她的孩子伤透了心,她不得不去找心理专家。
专家问,孩子第一次系鞋带的时候,打了个死结,从此以后,你是不是不再给他买有鞋带的鞋子了?
夫人点了点头。专家又问,孩子第一次洗碗的时候,打碎了一只碗,从此以后,你是不是不再让他走近洗碗池了?夫人称是。专家接着说,孩子第一次整理自己的床铺,整整用了2个小时的时间,你嫌他笨手笨脚了,对吗?这位母亲惊愕地看了专家一眼。专家又说道,孩子大学毕业去找工作,你又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和权力,为他谋得了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位。这位母亲更惊愕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凑近专家问:您怎么知道的?
专家说,从那根鞋带知道的。
夫人问,以后我该怎么办?专家说,当他生病的时候,你最好带他去医院;他要结婚的时候,你最好给他准备好房子;他没有钱时,你最好给他送钱去。这是你今后最好的选择,别的,我也无能为力。
追星:幻想更“全知全能”的新“父母”
本文一开始提到的追星的林娟,很可能就是包办型溺爱的牺牲品。她可能在学校或生活中遇到了一些挫折,自己不能解决,而父母也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帮她解决。于是,她就躲在幻想和白日梦中,以逃避探索世界的乐趣、责任与挫折。
袁荣亲说,0~2岁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培育安全感,2~4岁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培育他们的自主能力。但可惜的是,许多包办型溺爱的父母,他们习惯了0~2岁时为孩子解决一切问题的习惯,现在也为孩子包办一切。譬如,孩子要去拿一个10米外的玩具,他们不忍看着孩子蹒跚、缓慢而笨拙地行走,于是自己大步流星走过去,把玩具拿来递给孩子。看起来,他们做了件爱孩子的好事,但实际上,他们剥夺了孩子自主探索的机会。
华莱士将溺爱称为是在孩子成长道路上的“一个非常温柔的陷阱”。他描绘说:
“这是那些过分庇护孩子的父母辛辛苦苦亲手挖掘的。掉进陷阱里的孩子,由于被剥夺了犯错误和改正错误的权利,从而也失去了长大成人的机会。”
2~4岁期间,对孩子来讲,父母仿佛是全知全能的,孩子有什么需要,他们仿佛都可以轻松满足。但是,对于16岁的女孩,她的需要,父母就很难再满足了。父母不能替她学习,不能替她处理班级的人际关系,也不能替她发展创新能力……这个时候,受惯溺爱的女孩就会惊恐地发现,原来有太多的问题她不能处理。于是,她陷入无法面对的自卑。这个时候,她可能就会幻想一个更“全知全能”的新“父母”,期望他能溺爱自己,并化解她现在的所有生活难题,就像原来的父母在2~4岁时帮她化解一切难题一样。
这,可能是林娟迷恋刘德华12年的心理机制。
以爱的名义摧毁孩子的感受(1)
包办型溺爱的父母不止剥夺了孩子自我探索的机会,实际上,他们对孩子的真实感受也常视而不见。他们习惯把自己的感受投射到孩子的身上,却以为那就是孩子自己的真实感受。他们这样做,会导致孩子严重不信任自己的感觉,令他们不从自己的身上寻找认识自己,而是从别人对自己的定义中寻找答案。结果就是,他们迷失了自己。
“背叛自我就是背叛天性。”帕萃斯·埃文斯在《不要控制我》一书中写道,“如果我们总‘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定义,就会相信他们的评价更真实。通过别人的观点来认识自我,这种从外在因素认识自我的逆向方式,只能使对自我的认识更加模糊。”
埃文斯在书中提到了这样一个例子:
有一天,我和朋友正在一家咖啡馆喝咖啡。一位女士贝蒂和她的女儿苏茜,一起走了进来。女儿7岁左右。
他们看着玻璃柜台下的各种冰淇淋。“你要哪种冰淇淋?”贝蒂问女儿。
“我想要香草的。”苏茜说。
“有巧克力的。”妈妈说。
“不,我要香草的。”
“我觉得巧克力的更好一点。”
“不,我就要香草的。”
“你不应该要香草的。我知道你喜欢巧克力的东西。”
“我现在就想吃香草的。”
“你怎么这么倔,真够怪的。”贝蒂说。
在这段对话过程中,妈妈一直试图否认女儿的感受、女儿的判断,而试图将她自己的判断强加在女儿头上。她这样做,无疑是在告诉女儿,你内心的想法、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她所谓“倔”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你的感受,我才知道,但你居然不承认。
妈妈这样做,其实是在将她自己的“内在的小孩”投射到女儿头上。看起来,她是在溺爱女儿——让她吃冰淇淋,实际上,她对女儿的真实存在视而不见。
有谁能比我们更清楚自己的感受呢?
荣伟玲说,她也是这样对待同事的儿子的,她虽然问过他喜欢吃什么,但每次买糕点的时候,她还是倾向于买了自己喜欢吃的。至于带女儿逛糖果店、糕点店的那种憧憬,更是典型的投射心理——看着虚构的女儿吃妈妈喜欢的糕点和糖果,妈妈满足了,实际这个虚构的女儿就是荣伟玲的“内在的小孩” ,也就是她自己。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实施溺爱行为的父母,其实并没有真正站在孩子的角度,他们不懂得孩子真正需要什么,也并不真正关注孩子的成长需要,甚至都没有兴趣去了解孩子自己的真实感觉、真实想法,他们只想把孩子塑造成他们心目中的小孩的形象,而这会让真实的孩子丧失自我。对于这样的孩子而言,爱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枷锁,文文的案例证实了这一点。
在冰淇淋的例子中,女儿一直在坚持自己,她之所以能这样做,很可能是她身边有一个人,可能是爸爸,也可能是其他重要的亲人,能看到并接受她自己的真实感受,而且鼓励她坚持自己的判断。否则,她早早就放弃了真实的自我,接受妈妈给她的安排了,也就是,放弃香草冰淇淋,而选择妈妈想要的巧克力冰淇淋。
不是自己的真实感受却要被别人说成是自己的感受,这不是很荒唐吗?有谁能比我们自己更清楚自己的感受呢?
然而,在习惯了包办型溺爱的父母看来,他们才知道孩子的感受是什么,而孩子自己却不知道。譬如,妈妈坚持让女儿学了10年钢琴。但是,上高中后女儿放弃了,不再弹钢琴了,而且告诉妈妈,她不喜欢弹钢琴,也不喜欢她的老师。
但这个妈妈却认为,女儿肯定喜欢弹钢琴,要不怎么能弹10年呢。而且,她也一定喜欢老师,要不老师凭什么喜欢她。
这是很多家庭一个习惯性的悖论:好像除了孩子自己,别人都知道你是谁,而你自己却不知道你是谁。
123  真爱与溺爱
一个人的成长过程就是他成为他自己的过程,爱是这一过程中最重要的因素。我们给孩子提供什么样的爱,孩子就以适应这种爱的方式成长。
真爱以孩子的成长需要为核心,在孩子不同的发展阶段给予他不同方式的爱,0~2岁期间,给予孩子无条件的爱;2~4岁期间,尊重孩子自主的探索,但又在孩子需要帮助时出现在他面前……这种以孩子的成长需要为中心的真爱会让孩子成为自爱、爱别人、有鲜明的自我意识、健康的自主人格和高度创造力的人。
与真爱对应的是溺爱。这看似是自我牺牲的爱,其实是懒惰的爱。0~2岁期间,父母以孩子为中心,他们怎么爱都几乎不会犯错。但到了2~4岁,他们仍然这样做,甚至直到孩子成人了,他们也仍然一成不变地以这种方式去爱他。最终,这会导致毁灭性的结果。要么,溺爱下长大的孩子缺乏自我,他们只是包办式父母的简陋复制品;要么,他们的自我无限膨胀,他们的内心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并最终成为别人的噩梦。
溺爱是陷阱,实际上,溺爱的父母是在满足自己需要,但它却披着“一切为了孩子”的外衣,而变得仿佛不可指责。
放纵型溺爱:最懒惰的爱
你的儿女不是你的儿女。他们是生命对自身渴望所产生的儿女。
他们经由你出生,但不是从你而来,虽然在你身边,却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他们你的爱,而不是你的思想,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蔽护他们的身体,而不是他们的灵魂,因为他们的灵魂住在你梦中也无法企及的明天。
你要向他们学习,而不是使他们像你。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会在昨日流连。
你是弓,儿女是从你发射而出活生生的箭。
弓箭手望着永恒之路上的箭靶,他会施全力将你拉开,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远。
欣喜地在弓箭手中屈曲吧!因为他爱飞翔的箭,也爱稳定的弓。
——摘自黎巴嫩诗人纪伯伦的著作《先知》
在上一篇文章《宠爱自己——溺爱的心理真相》中,我们讲到溺爱分两种——包办型溺爱和放纵型溺爱。包办型溺爱已够糟糕了,但与包办型溺爱相比,放纵型溺爱的危害更为严重。
这是因为,一般来讲,包办型溺爱培养出来的孩子,尊重父母,尊重别人,也遵守法律和伦理道德,他们只是丧失了自我。但相反,放纵型溺爱会培养出“他人的地狱”和“社会的敌人”,在放纵型溺爱中长大的孩子,他们的心中只有自己,他们不尊重父母,轻视别人,也无视法律和伦理道德,他们只想肆意而为。
可以这样讲,包办型溺爱中,父母将孩子当成了“自我的延伸”,孩子成了父母僵化的复制品,而在放纵型溺爱中,父母自愿做孩子的“自我的延伸”,他们是孩子的手和脚,心甘情愿地去接受孩子的指挥。在放纵型溺爱的家庭中,孩子是一家之主,而父母却要惟命是从。
这是一种颠倒的爱,是一种最为懒惰的爱,也是最不利于孩子自我成长的爱。
家里是“小霸王”,校园里是“小恶魔
放纵型溺爱会导致孩子成为“他人的地狱”,这一点早在幼儿园就已开始体现。
一位妈妈写信说,她女儿上幼儿园中班,老被班里的一个小女孩欺负。“那个小女孩特别爱指挥人,她命令我女儿和她一起玩,我女儿不同意,她生气了就过来打我女儿。”这位妈妈焦灼地问道,“我该怎么办?她不光打我女儿,也经常打其他孩子,幼儿园的老师怎么教育都不行。”
“基本可以断言,这样的孩子,在家里肯定是小霸王,他们指挥父母指挥惯了,到了幼儿园自然会指挥其他孩子。”广州晴朗天心理咨询中心的咨询师袁荣亲分析说,“因为父母放纵型的溺爱,他们从小就习惯了让其他人围绕着自己转。”
一些家长可能乐于看到孩子喜欢指挥别人,他们会认为这是孩子天生的领导才能。但是,这种早早就惯出来的“领导才能”因为缺乏对别人的理解,不仅会成为“别人的地狱”,也会成为自己的地狱。
11岁的男孩阿辉,因为老在学校惹麻烦,被父母送来做心理咨询。在咨询中,袁荣亲了解到,他的爸爸妈妈以前是下乡知青,吃过很多苦。有了阿辉后,他们发誓不让儿子重复自己的苦难,不管儿子有什么要求他们都尽力满足,结果阿辉成了家里的小霸王。
譬如,吃饭时,要是他喜欢一个菜,就会把菜霸住,不让父母吃,除非等他吃够了或吃厌了,父母才能下筷子。看电视,他要看哪个台,父母不能和他争,哪怕他去卫生间时父母临时换一下台,他都会暴跳如雷。出门时,他累了,爸爸得把他背在肩上,阿辉大了后,做爸爸的不想再这样做了,做妈妈的会立即站在孩子这一边,对他说“你就背一下吧”。
最典型的是,阿辉喜欢蜡笔小新,他家里有上百个蜡笔小新的公仔,并且有一个同样的造型阿辉一口气买了30多个。
爸爸问他:“你不都有了吗?还买它做什么?”
阿辉会气鼓鼓地回答说:“你管我呢,我就是想要。”
上幼儿园时,阿辉和前面提到的那个小女孩一样,爱指挥同学,虽然幼儿园老师提醒他爸爸妈妈要改变一下教育儿子的方式,然而他们总是无动于衷,觉得这不是问题。但上了小学后,阿辉遇到了麻烦——他的学习成绩在班里总是倒数。
这并不奇怪,因为阿辉习惯了别人替他解决问题,但学习是一个人的事情,别人怎么努力都不能替他掌握知识。不仅如此,因为学习成绩糟糕,老师和同学都不再关注他,为了重新成为大家的关注中心,阿辉发展出了一系列的恶劣行为,譬如在课堂上骚扰其他同学,给同学老师起绰号,故意找老师麻烦……这些做法的目的都是为了赢取别人的关注。
“凡事占上风,太想成为关注点,这是很多问题孩子制造麻烦的原因。”袁荣亲说,“他们多数人难以通过取得好成绩而成为大家的关注点,就只好去制造麻烦。”
放纵型溺爱的父母在培育自己的敌人
放纵型溺爱发展到最后,还会培养出“父母的敌人”。17岁的高二男生阿升,他与爸爸的关系已水火不容,因为和爸爸吵了一架,阿升威胁妈妈说:“你要你老公,还是要我。要他,我就离开这个家。要我,你就得和这个家伙离婚。”
阿升的爸爸是大学教师,妈妈是大公司会计,他们两人经别人介绍而恋爱结婚,感情一直较平淡,等有了阿升后,妈妈就把全部感情投入到儿子身上,对丈夫很忽略。
譬如,在吃饭时,妈妈会纵容阿升在饭桌上跳舞,就算儿子把饭菜踩翻了她也只是很开心地笑。吃鱼和鸡的时候,她会把骨头先剔掉,阿升小时候如此,现在仍然如此。她自己对袁荣亲说,她这样做是为了节省儿子的时间,防止他上学迟到。午餐是从家里带去的盒饭,妈妈也会先把盒饭里的鸡蛋壳剥掉。有一次她忘了剥鸡蛋壳,阿升居然饿着肚子回来了,把没剥壳的鸡蛋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从出生到初中毕业,阿升一直和妈妈睡一张床。上高一时,妈妈因工作调动去外地上班,结果阿升出现严重的焦虑情绪,他给妈妈打电话,威胁说她不回来,他就自杀。妈妈回来后,他又和妈妈睡在一张床上。在妈妈出差期间,阿升让爸爸做他喜欢吃的饭,爸爸以工作忙拒绝了,给他钱让他自己去外面吃。结果惹得阿升大发脾气,妈妈回来后,他就发出了让妈妈和爸爸离婚的威胁。
“放纵型溺爱会导致孩子心中根本没有其他人。”袁荣亲说,“如果父母不早点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最终也会发现,他们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地狱。”
并且,放纵型溺爱中长大的孩子,经常伪装得很强大,但实际上他们难逃放纵型溺爱带来的三个常见的恶果:
依赖。即对亲密关系的严重依赖,他们不能接受独立,必须和其他人黏到一起,他们必须通过其他人对自己的在乎,才能觉得自己有价值。他们先是依赖父母,最终是依赖配偶或自己的孩子。他是配偶和孩子的地狱,因为他只知道提要求,让亲人关注自己,但他们却对亲人的感受视而不见。
自卑。他们会发现,一旦离开亲人自己什么都不是,所以会出现严重的自卑心理。但他们自大惯了,不能接受这种自卑,所以会把自卑转嫁到别人身上,并变本加厉地伤害别人。
123 任性。父母的溺爱让他们养成了自私自利的自我中心主义,这导致他们严重缺乏同情心。他们习惯了愿望立即得到满足,他们没有学会,愿望的满足需要时间,而且得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我要,我立即要”,成了他们的习惯,这也导致他们容易沉溺于电子游戏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只有在电子游戏的世界里,他们的愿望才能立即得到满足。
时代、文化和隔代抚养加剧了溺爱
广州白云心理医院的咨询师荣伟玲说,至少有三个原因促发了溺爱在中国的流行:时代背景、文化背景和隔代抚养。
首先是时代背景。改革前的几十年时间里,我们一直生活在物质生活条件非常匮乏的条件下,而且每个家庭一般都有多个兄弟姐妹,我们不仅分到的物质关爱很少,就算精神关爱也偏少。这样一来,我们的很多渴望都没有得到满足,而这些没有被满足的渴望藏在我们内心中,就成了我们“内在的小孩”的重要内容。现在,我们身为父母了,却生活在一个物质条件相对非常丰盛的时期,于是我们“内在的小孩”未被满足过的愿望被充分唤起。并且,因为现在主要是独生子女,于是至少父母两个人的“内在的小孩”被投射到一个独生子女身上了,这就很容易导致溺爱。现在的父母经常感叹:“我那个年代,什么都没得到过,我一定不能让我的孩子再重复我那种生活。”
这句话里的孩子,不仅是真实的孩子,也是深埋在我们心中的那个“内在的小孩”。我们一股脑地、近乎失去理智地去溺爱孩子,其实是在通过孩子去实现我们过去未曾实现的愿望。
其次是文化背景。荣伟玲说,我们的文化是,自爱有罪,应该爱别人。但是,人天性首先是自爱的,我们被教导不自爱,其实是违反了人性。在这种教导下,我们压抑了自爱,但被压抑的自爱的需要必须表达出来,而孩子无疑是最适合的表达对象。这样一来,我们在爱孩子的时候,容易比那些尊重自爱文化中的人失去分寸。
第三个原因是隔代抚养。隔代抚养很容易导致溺爱,不少父母表示,自己从小在父母的严厉教育下长大,却从没有见他们动过孙辈一个手指头。并且,隔代抚养仍是我们常见的一种抚养方式。上海的一项调查显示,隔代抚养在上海家庭中所占比率为16.7%,而中国母亲网的一项网络调查显示,仅有31%的父母“既不认可隔代教育,又自己带孩子”,57%的父母是“不认可隔代教育,但因为忙碌所以只能让老人带孩子”,12%的父母“既认可隔代教育,又让老人带孩子”。
隔代溺爱的六大原因(1)
隔代抚养为什么容易导致溺爱呢?这里面有非常复杂的心理原因。
责任感的缺位
荣伟玲认为,责任感的缺位是导致隔代溺爱的一个重要原因。“子不教,父之过”,所以做父母的就算想宠爱孩子,也懂得应有所收敛,否则会惯坏他,而且我们得为此负责。但是,如果我们做了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那么在宠爱孙辈时就少了这一层顾虑,“从这个角度讲,祖父辈溺爱孙子孙女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一位母亲为帮助儿子改掉马虎的习惯,要求他每天把家庭作业记下来,回家做完后再仔细检查一遍。可孩子嫌烦,奶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经常瞒着媳妇去学校抄题目,再悄悄帮孙子改正错题。孩子省心了,可毛病未改,到了期中考试时数学刚及格,结果母亲发火、奶奶垂泪,家里乱成一团。
对死亡的恐惧
在隔代抚养中,做祖父辈的特别怕孙子辈的出安全问题,他们特别在意安全,这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孩子毕竟不是自己的,一旦照顾中出现安全问题,他们会觉得对不住儿女。
第二、做老人的,开始越来越多地面对死亡问题,很多老人无法面对自己心中的死亡恐惧,于是将这种恐惧投射到孙辈身上,也特别担心他们出问题。
虽然做父母的也会有这种担心,但老人们的担心经常会显得缺乏理性,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的死亡恐惧。实际上,如果做父母的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他们也很容易特别在意孩子的安全问题。
7岁的郁儿特别怕黑,一般的孩子到了这个年龄,早就一个人睡了,但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害怕,就会哭。郁儿的妈妈想培养女儿的独立习惯,坚持让女儿一个人睡,但她婆婆经不住孙女的恳求,只要郁儿一提出要求,她就去陪孙女睡。
郁儿的妈妈写信来说,她觉得自己无法调节这种事情,而她丈夫也不愿意责备自己的妈妈,所以这种事情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显然,郁儿的妈妈和爸爸都在逃避自己的责任,他们觉得作为晚辈不能责备妈妈,所以希望我能给他们提供灵丹妙药,从而既不和老人对峙,又可以达到让女儿一个人睡的目的。但这样的灵丹妙药是不存在的,他们如果想让女儿独立,就只有去和老人对峙,当然要讲究一下对峙的方法。
至于郁儿和奶奶,在我看来,其实不是奶奶在满足孙女的需要,而是孙女在满足奶奶的需要。小孩是非常敏感的,他们能敏锐地捕捉到大人的心理需要,并自认为自己可以解决,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还在自恋,他们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应该为大人的难过负责,并会牺牲自己以解决大人的心理需要。
那么,郁儿奶奶的心理需要是什么呢?很可能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她对死亡的恐惧投射到孙女的头上,而孙女以“怕黑”的形式表达出来。于是,老人就有了和孙女黏在一起的理由。所以说,孙女和奶奶一起睡,满足的不是孙女的成长需要,而是奶奶要逃避死亡恐惧的需要。
争宠
在以前的家庭中,因为孩子多,一般是孩子要竞争长辈的爱。但现在,这种情况颠倒了过来,最新一代的孩子生活在“4+2+1”的家庭中,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和爸爸妈妈6个人的爱都投入到一个孩子身上。并且,为了让孩子更在乎自己的爱,这6个人不免会出现竞争的格局,大家都争着向孩子表达爱,甚至唯恐被其他人压过。父母要负责任,所以会控制自己的争宠心理,但老人们就容易失去控制。
“这是一种‘争宠’”,袁荣亲说,“并且,争宠的目的是让孩子高兴,而不是让孩子成长。”
6岁的嘉嘉和爸爸妈妈、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每当妈妈对她的错误行为进行教育时,外公外婆总免不了在旁边插上一些话,譬如“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小时候我都没这样对过你”,“孙女乖,待会儿我给你买好吃的,气死你妈妈”。不仅如此,爷爷奶奶打电话时,总是先问孙女,爸爸有没有难为她,有的话,给他们说,他们会给乖孙女出气。
“内在的小孩”的投射
人老了,自己也会变成小孩。这主要是,他们发现,自己说了算的地方越来越少,结果他们容易变得和孩子一样固执和任性,总需要儿女们的安抚和说服。但同时,他们一样会觉得自爱有罪,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内在的小孩”的需要,于是将它投射到真正的小孩——孙辈身上,从而进行无限度的溺爱,一切以孩子的快乐为标准,从不指责孩子的过错,这其实也是他们内心中渴望的原则。
退休的张婆婆与丈夫对唯一的外孙疼爱有加,6岁的孩子在家里是绝对的“小霸王”,外孙的拳打脚踢、破口大骂,向来被他们笑纳为“享受”。外孙上学前班了,从家里到学校只有区区300米的路,老人心疼孩子,却要用“摩的”接送。
补偿心理
在教育儿女的时候,老人们曾经苛刻过,因为要负教育的责任。在苛刻的教育中,老人可能埋下了一些内疚心,于是当有了孙辈后,对其特别溺爱,其实内心深处是想借此补偿一下儿女,毕竟孙辈是儿女的生命的延续。
传宗接代的冲动
北京大学心理学教授王登峰说,传宗接代——也即传播我们自己的基因——是我们最重要的本能需要。一开始,儿女们负担着这个责任,所以老人们会溺爱儿女。但当儿女们生儿育女后,他们传宗接代的任务就完成了,现在该孙辈们承担这个责任了,所以老人们会对孙辈特别地疼爱有加,让儿女们经常会产生嫉妒感。
以上这些原因综合在一起,使得隔代抚养更容易演变成溺爱。并且,因为我们的文化特别讲孝道,所以孩子的爸爸妈妈在挑战老人们失去理性的溺爱时,会感觉到很大的压力,再加上现在做父母的普遍又比较忙,他们只好放手让老人去管,这进一步加剧了溺爱的情形。
挫折帮孩子走出天然自恋(1)
幼小的孩子都是自恋的,他们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孩子需要在自我探索中打破这一天然的自恋。
这个探索过程主要从2岁开始,他们需要认识社会,寻找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而孩子没走入社会之中时,父母和亲人就代表了社会。做父母的一味溺爱孩子,放纵孩子的一切欲望、要求,就是告诉孩子他的一切欲望都是合理的,社会都该满足的,他的自恋是对的!长此以往,孩子的天然自恋就没有遭遇真正挫折,心中有了这个自我中心的定式,再难走出来。
有些孩子则是幸运的,他们离开父母亲人后,在幼儿园或是小学经受挫折、坎坷,得到宝贵的人生经验,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懂得了自己要去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来适应自己。有些则没有这么幸运,一帆风顺地走下去,自我无限膨胀,但当走到真正的社会中时,自我为中心遭到毫不手软的打击,社会环境无情地摧毁了他已经固化的自恋的心理定式。这时,他再以一己之力与社会抗衡,面临的就只是灭顶之灾。
别人不会溺爱你的孩子,做父母的,必须先意识到这一点。孩子在探寻过程中,挫折是必须的体验,也是必然的体验。
在0~2岁时,怎么满足孩子的需要都不会犯大的错误,但从2岁开始,做父母的必须一方面尊重孩子的探索,一方面让孩子学会尊重别人,让他意识到,世界并非是围绕着他而转,其他人是和他一样重要的人。他要自爱,但同时要爱人。
爱是合理的给和合理的不给
美国心理学家斯考特·派克认为,对孩子的溺爱和对宠物的爱有一致性,可以说是一种父性或母性的本能。它不需要努力,不需要经过意志抉择,并且对心灵的成长毫无帮助,所以不能算是真爱。虽然溺爱也能帮助建立亲密的人际关系,但要养育健康而心智成熟的子女,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派克描述说,这些“更多的东西”就是:
爱不光是给予,它是合理的给和合理的不给;是合理的赞美和合理的批评;它是合理的争执、对立、鼓励、敦促、安慰。所谓合理,是一种判断,不能只凭直觉,必须经过思考和有时不怎么愉快的取舍决定。
并且,这样做的人经常会处于一种两难的困境当中,一方面要尊重所爱的人在生活和人格上的独立,一方面又要适时提供爱的引导。这种真爱复杂而艰巨,需要认真思考,需要不断创新。相反,溺爱不管看起来是多么富有牺牲精神,也是懒惰的、缺乏思考、陈旧、僵化,而且一成不变。最懒惰的就是放纵型的溺爱,因为这样做的父母居然放弃了思考,而让没有控制能力的孩子去发号施令。
放纵型溺爱的代价
冬天的一个晚上,妈妈带着3岁的皮鲁去朋友家串门。回到家里后,皮鲁突然发现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块糖果不见了。那块糖果是妈妈的朋友给的,他家没有这样的糖果。发现糖果没有了之后,皮鲁着急地哭了起来。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来安慰他,并承诺第二天给他买他最喜欢的玩具。但是,皮鲁没有妥协:“我要!我要!!我一定要!!!”
皮鲁打着滚哭闹,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看得实在心疼,便带上照明工具,“倾巢”出动,沿着回来的路进行“拉网式”搜寻。眼看到了午夜12时,糖果还是没有找到,妈妈看到因绝望而死去活来的孩子,终于硬着头皮敲响了朋友家的门……
经历小小的失望就这样歇斯底里,预兆了未来灾难的来临……
皮鲁长大了,想找一个女朋友,但他看上的女孩根本看不上他。他不再打滚哭闹,而是拿起一把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在医院里,皮鲁被抢救过来了,但是他却又开始绝食。父母哭着对他说:“你想把我们急死?不就是一个女孩吗?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好女孩多的是。”但是他恨恨地说:“我就想要她!要她!一定要她!!”
从一块糖果开始,皮鲁被无休止的满足温柔地包围着,直至失去了理性……
——《父母手记:教育好孩子的101种方法》,摘自美国心理学家华莱士著
为何家会伤人 第二部分
父母,别把焦虑转嫁给孩子(1)
“为了父母,我必须考上一流的大学。”
“如果不是为了父母,我早不读书了。”
“妈妈快把我逼疯了,她整天唠叨,什么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哪所重点大学,什么你怎么学习成绩总不见起色,什么这次考试又因为马虎丢分了吧……我现在对学习厌倦透顶,一上课脑子里就响着她的唠叨,根本学不下去。”
“爸爸是个工程师,他从不打我骂我,但我特别怕他。只要我的成绩不进步,他一看我就拉下脸来,整天整天不理我。光考高分不行,我必须有进步他才高兴,才会夸我奖励我。明年就要中考了,我担心极了,要是考砸了怎么办?天啊,我一想到爸爸的反应,就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
迄今为止,我收到了数百封中学生的信,很多孩子提到了父母的压力,上面几段话是他们信中最平常不过的片断了,还有多封信提到这样的话:
“我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父母的期望,我累极了,真想哪一天离开这个世界。”
对此,广州某中学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高三班主任解释说,父母比孩子对学习更着急,是再平常不过的现象了。就她看来,父母们造成的压力一点也不比应试教育低。一直从事中小学教师培训工作的知名心理学家徐浩渊博士说,父母的压力远超过教师,是孩子们学习压力的主要来源。
为什么父母们给孩子制造了这么大的压力?
国内知名的心理学家徐浩渊博士说,最简单的解释是,父母是将自己的焦虑转嫁给了孩子。父母,尤其是妈妈,他们自己的成长停滞下来,他们对自己能否适应社会产生了巨大的焦虑,但他们不是通过自己的成长去解决问题,而是将希望更多地寄托在孩子身上,结果让孩子承受了双倍的压力。
“家长希望孩子好,但常不知道该怎么做。”徐浩渊博士说:“最常见的是,他们不考虑孩子的心理需求,而是从自己的心理需求出发,为孩子设计人生。结果,他们出于爱心教育孩子,最后却发展出束缚孩子成长的非爱行为。”
“请举一个例子,好吗?”我问道。
听到这个最简单不过的问话,50多岁的徐博士突然哽咽起来,她忍着泪花讲了一个“每次必然让她流泪的真实故事”:
小学生小刚(化名,下同)突然跳楼自杀。他留下遗书对爸爸妈妈说,他觉得无论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他们的期望,累极了。爸爸妈妈常说,他们对他很失望,他不想让爸爸妈妈再失望,所以想到了死。自杀前,他砸碎了自己的储钱罐,把攒了几年的零花钱留给了爸爸妈妈。他说,他走了,爸爸妈妈不需要那么辛苦了,如果他留下的钱不够,爸爸妈妈可以加些钱,“坐坐火车,坐坐轮船,你们去玩一玩吧……不要再那么辛苦了。”
回忆到这里,徐博士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她说,小刚那么爱父母,他希望父母“坐坐火车,坐坐轮船,你们去玩一玩吧……不要再那么辛苦了”,这其实是他自己最大的向往。他认为这是最好的事情,自己实现不了了,但希望自己最爱的父母去实现。
小刚的心理机制是投射,他最希望做一件事情,但自己得不到,就希望最爱的父母得到。他是将自己的愿望投射到了父母的身上。其实,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很多情况下也是投射,他们有种种心理需求,但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而是期望孩子能去实现。孩子是最爱的人,孩子实现了,就像是自己的实现。
“这种心理是‘孩子不急父母急’的根本原因。”徐博士说:“父母们自己的心理需求得不到满足,却把由此带来的心理压力转嫁给了孩子。”
转嫁一:有劲儿全往孩子身上使,“全陪妈妈” 将儿子逼成“少白头”
董太太的女儿蓉蓉上高二了,现在什么家务活都不干。这倒不是董太太刻意惯出来的。一开始,董太太还要求蓉蓉做点家务,但蓉蓉只要一拖,做妈妈的就会忍不住自己动手了。譬如,看着女儿的脏衣服堆在家里,如果不去洗,董太太会觉得心烦意乱。只有洗了,心里才会痛快一点。表面的原因是,这符合自己的卫生习惯。但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这样做给女儿节省了时间去学习。
尽一切可能节省女儿的时间让她去学习,这成了董太太的原始心理需求。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在潜意识中,她对社会的变迁感到焦虑,觉得自己适应不了目前激烈的竞争。但是,她又没有勇气去提高自己,于是就暗暗希望女儿能考上名牌大学,在社会竞争中“夺占制高点”,自己也因此产生了成就感。
所以,她有劲儿就往女儿身上使,而不是往自己身上使。
这种心理转嫁机制在妈妈的身上比较常见。不过,董太太的做法是很普通的,有一些妈妈的做法就到了一种极致。
譬如,“中学语文教学资源网”一篇名为《如此“培优”令人心疼》的文章讲到了一种怪现象:在武汉,一些妈妈把业余时间全部拿来陪孩子上各种各样的“培优班”,除了工作外,她们时刻陪伴在孩子身边,不让孩子有一刻的空闲,必须拿出全部精力去增强自己的竞争能力。这篇文章是一个爸爸写的,他写道:
儿子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被他妈妈逼着“培优”,从没有过过周末。6年来,妻子把他送进的“培优班”不下30个。儿子自嘲是见不到阳光的人,早晨6时走,晚上11时休息。经常晚上***时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一看,他斜靠在床上,流着口水睡得正香,手里的书掉在地上,让人心疼!
儿子五年级时长出几根白发,当时我没在意。上初中后,儿子白发越来越多,现在看起来像个小老头……我们担心孩子有病,带儿子看了好多医院,看了西医又看中医,医生的结论是孩子精神压力过大。按医嘱买回核桃、黑芝麻给儿子吃,可儿子的白发仍不见少。
每天早上6时,妻子准时叫儿子起床复习功课。即便上厕所、吃早餐时,妻子也要让儿子多背几个单词。儿子上小学时,每天下午5时30分放学。妻子在校门口直接将儿子从汉阳接到武昌,赶6时的“培优班”。公共汽车上,妻子一手端饭,一手拿水。儿子在车上解决完晚餐后就上“培优班”了。晚上9时下课回家,儿子还要完成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
并且,这样的妈妈成了一个群体,她们相互交流信息,听说哪个“培优班”好,就会相互告知,然后纷纷去替孩子报名。
这些“全陪妈妈”将所有业余时间都用来“提高孩子的能力”,尽管出现了明显的负面效果仍不肯停下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是极端的“有劲儿就往孩子身上使”,她们看似是为孩子,但内心中,她们是为自己不能适应社会而焦虑。
徐博士说:“很多妈妈,自己完全停止成长了,她们能不焦虑吗?但她们不努力让自己成长,而是将压力全放在孩子身上。她们说,这是爱,但不客气地说,她们是在转嫁自己的焦虑。”
转嫁二:把“理想自我”强加给孩子,知识分子要求孩子更上一层楼
前面的转嫁方式中,父母一方停止成长,而将“提高竞争能力”的压力完全转嫁给孩子。但还有一些家长,自己并没停止成长,但孩子则成了他们证明自己的工具,而不是独立成长的另外一个人。只有孩子成功了,自己才有脸面。如果孩子不能出类拔萃,自己会觉得很丢脸。
著名教育家徐国静说,她发现工人妈妈们对孩子的发展很满足,她们说,我儿子学习不错,要考大学;女儿成绩不怎么好,但她有梦想,将来一定有出息。但“知识妈妈”们对孩子的标准普遍苛刻,因为她们比的不是孩子有没有考上大学,而是有没有考上清华、北大,是否去了哈佛。
这是一种“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的差距问题。“理想自我”总比“现实自我”高一层,工人妈妈的“理想自我”可能是成为知识分子,孩子只要达到这个水平就行了。但“知识妈妈”的理想自我更高一层,孩子必须达到这个水平她们才心满意足。但在很多方面,工人家庭和知识家庭的孩子的起跑线是一样的,知识家庭的孩子并不比工人家庭有优势,但却承受了父母更高的压力。
一个妈妈诉苦说,自己听了很多讲座,看了许多教育书籍,希望女儿能学习绘画、英语、舞蹈和音乐,所以专门在少年宫附近买了房子。尽管这套房子格局不好,又很贵。但上中学以后,她发现女儿成绩变差了,她的“全方位”设计落空了,而且女儿变得特别不听话。自己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会换来这个结果?这位妈妈陷入痛苦之中。
徐国静认为,这些父母其实都在不自觉中把自己当成“债主”,甚至逼孩子“还债”,从而站到了孩子的对立面上,亲情关系也变得像“债主”和“债务人”般紧张,这样的家庭环境非常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转嫁三:孩子是实现目标的对象,教育学家的“完美教育”逼孩子自杀
徐浩渊博士也说,一些高知家庭的父母压力是极其沉重的,她知道有两个家庭,父母都是教育学教授,孩子却自杀了。
其中一家父母都是某师范大学教师,他们为孩子设计了一套“完美”路线,要求孩子严格按照路线去发展。孩子小时候还不错,但年龄越大问题越多。第一次高考时,没考上重点大学。在父母的要求下,他第二年参加了复考。就在考试成绩公布的前一天,因为担心自己考不上父母要求的重点大学,他跳楼自杀了。令人痛惜的是,成绩公布后,他的分数超出了重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
徐博士说,这个孩子的父母,作为教育学教授,显然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教育不成功”这样的结果。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结果无疑是对自己职业的嘲笑和否定。
犹太哲学家马丁·布伯将关系分为两种:“我与你”、“我与它”。前者的特征是,“我”将对方视为和我完全平等的一个人,而后者的特征是,“我”将另一个人当成了自己实现目标的对象或工具。无论目标是多么伟大,当一个人将另一个人视为对象或工具时,这种关系都是“我与它”的关系。
按照这个理论,这两个教育学教授,他们与孩子的关系就是“我与它”的关系,因为孩子成了他们教育学理论的实验对象。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人,有他自己的心理需求和人格,但这两个教育学教授,和那些“全陪妈妈”一样,他们都忘记了这一点,他们将自己的梦想强加在孩子的身上。
转嫁四:通过打孩子宣泄情绪,“打是亲,骂是爱”的潜意识并不伟大
小龙的语文考试不及格,爸爸把他揍了一顿,并且告诉徐博士:“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们爱得不得了。打他是为了他好,再这样下去,他以后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那可怎么办?打是亲,骂是爱,我怎么就不打邻居的孩子啊?”
但是爱的结果呢?小龙的语文成绩毫无长进,他还对语文课产生了厌恶感。显然,小龙消受不了父亲的“爱”。
但是,这真的是爱吗?徐博士说,是,但又不是。在意识上,小龙的父亲是为了爱,但在潜意识上,通过打孩子,做父亲的可以宣泄自己在其他地方郁积的负性情绪。
她说,做父母的必须要学会问自己一句,“我真考虑到孩子的心理需求了吗?我是不是把自己的心理需求转嫁给了孩子?”
譬如,小龙的父亲还做过这样一件事:小龙闹着要买一双昂贵的耐克鞋,这要花掉爸爸半个月的收入,但小龙的父亲咬咬牙还是买了。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他看到邻居家的孩子脚上穿着一双耐克鞋,如果自己的儿子没有,比不上人家,多丢面子啊?让儿子穿上名鞋,看似满足的是孩子的需要,但实际上满足的是做父亲的虚荣心。
一些家长,当对孩子的暴力起不到效果时,会将暴力转向自己,做一些自残的极端事情。“中学语文教学资源网”上讲到一件事情:重庆一位“望女成凤”的张先生,为给“屡教不改”的女儿一点“颜色”看,竟用菜刀剁下自己的左手小指。看到父亲的鲜血,女儿才慌了手脚,跪在地上使劲打自己的耳光,向父亲认错。这位45岁的父亲说:“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虽然已经16岁了,但是她的心理年龄可能只有12岁,打实在不起作用,我只能这样做。”
父母的转嫁为什么容易成功(1)
在采访中,徐博士几次感叹说:“为什么家长们的忘性这么大?他们难道彻底忘了自己童年时的愿望、感受?他们难道忘了被父母控制一切的郁闷和痛苦?为什么他们现在做了父母,给孩子的压力更大?”
她分析说,这是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个人原因。做父母的在转嫁焦虑,他们担心跟不上社会的步伐,担心被社会淘汰,但自己又缺乏成长空间,于是将成长的压力全放到了孩子身上。
第二,社会原因。现代社会的确缺乏保障,这严重加大了父母的焦虑。
在一个论坛上,处处可以见到第二种原因。一位母亲说,不逼不行啊,面对激烈的竞争,要想将来出人头地,只有“从娃娃抓起”,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但两个原因总是综合在一起的,一位妈妈说,他们两口子都是下岗职工,但仍然咬紧牙关送孩子培优。从孩子二年级起,就送他上培优班:语文、数学、外语、武术、美术、音乐,总共有十来个,前后花了2万多元,就是希望他长大后,能有份像样的工作,不会面临下岗。
以前,我们是大锅饭,不讲竞争。现在,我们是比西方社会还讲竞争,而且升学似乎成了唯一的竞争路线,绝大多数家庭都将希望寄托在这条路线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最初,只有高考压力大。后来,中考的压力越来越大,现在一些地方中考的难度已超过高考。慢慢地,压力渗透到小学、幼儿园,甚至产前,已经是“竞争从娃娃抓起”。
孩子很在乎父母的情绪
徐博士在几十所中学做过演讲,每次到最后,她都会问孩子们一句:“你们最希望谁听我讲课?”孩子们每次都几乎一致地回答“爸爸!”“妈妈!”
教师和父母同为应试教育的两个直接与孩子们打交道的链条,但为什么孩子们几乎只希望父母去听听心理学家讲教育?
徐博士说,因为孩子们在乎的其实不是学习,而是爱。学生与教师的关系,核心是学习。而亲子关系的核心是爱。家长们认为,爱孩子的方式就是让孩子好好学习,而孩子们知道,成绩与爱是画上等号的。
在记者收到的信件中,许多中学生都提到,“我只有取得好成绩,父母才会夸我。”“只有我学习好,父母才会给我好脸色。”孩子们是将学习与爱之间画上了等号,他们知道,只有学习好,才能赢得父母的爱。
不仅如此,孩子们也疼爱父母。像文中最初提到的自杀的小学生,他是多么地爱爸爸妈妈。徐博士说,相对于成年的父母,孩子们更像是一个敏感的心理学家,父母只考虑他们的生存,他们却特别在乎父母的情绪,对父母的心理变化非常敏感。他们很容易围绕着父母的情绪转,而父母也会有意无意地利用自己的情绪去控制孩子。
一名男大学生,在徐博士“心育心”网站上发帖子说,他现在“不能去做我想做的事,如果去做了,不但父母不高兴,我也不会开心。” 为什么会这样呢?在徐博士的网上咨询中,他说出了这源自上中学时的一件事情。当时,他想去爬泰山旁边的一座荒山,但父母激烈反对,他做了长时间的工作,父母最后同意了。他爬山玩得非常快乐,也毫发无损地回到家里。但回来后,他发现,父母仍然不高兴,一句关心的话都不问。从此以后,他发誓再也不做让父母不高兴的事,譬如他本来不愿意上这所大学,但这是父母的意愿,为了让父母高兴,他就来了。
孩子的学习乐趣被“转嫁”
用转嫁压力的方式,父母们控制住了孩子,让孩子按照自己设计的路线去发展。他们如愿以偿了,但是,徐博士说,这会引出一系列的心理问题。
第一,加剧了孩子的学习压力。一名高三班主任说,她的毕业班学生说,他们在大学中最怕的就是妈妈的唠叨。并且,孩子们承受的不止是双倍或三倍的压力。因为,父母们不是当事人,他们并不能真正地体会到孩子们的学习压力,所以在向孩子施加压力时容易失去控制。像那位“全陪妈妈”,她在施加压力时已经失控了。
第二,侵犯了孩子的个人空间。徐博士说,在父母“严密监视”下长大的孩子,他们缺乏心理疆界的概念,成人后要么容易依赖别人,要么容易去控制别人,父母不尊重他们的个人空间,他们也学不会尊重自己和别人的个人空间。
第三,令孩子形成外在评价系统。小时候,孩子太在乎父母的评价。长大后,他就容易在乎同学、老师、老板、同事等别人的评价,整日活在别人的评价中,做事情不是为了自己内心的需要,而是为了得到别人好的评价。徐博士说,有内在评价系统的孩子,他会享受到学习本身的乐趣,这成了激励他努力学习的最大动机。但被外在评价系统控制的孩子,“天生爱学习的动机”被“为了父母而学习的动机”所取代,他们的学习会过于在乎别人的赞誉,过于在乎考试成绩,也容易产生考试焦虑。
改变之道:与孩子一起成长
把压力转嫁给孩子是一种“双输”局面,对孩子的危害很多,家长也不舒服。因为孩子不容易心存感激,很多家长觉得很伤心,抱怨孩子不感激。怎么改变这种“双输”局面呢?徐博士建议从以下几点做起:
给孩子空间
徐博士说,她特别不爱听孩子们说“我是个孝顺的孩子”。什么是孝顺呢?一方面,孝顺意味着尊重父母。但很多情况下,孝顺的意思是“什么都听父母的”。
但父母的意见就很对,很成熟吗?徐博士不这么认为。她说,其实,父母怄起气来常和孩子一样,缺乏理性,总是根据自己过去的经验去要求,但他们“要么提的要求根本不合理,不合时代。要么就常常只是为了捍卫父母的权威。”
徐博士说,如果父母包办孩子的成长,什么都替孩子做决定,那么,孩子就学不会自己做决定,就学不会果断和思考。父母只有给孩子留出充裕的个人空间,孩子才会发展出完整的独立人格。
自我成长
徐博士说,很多父母是在按照自己的理想自我塑造孩子,但如果自己的现实自我和理想自我相差太远的话,孩子长大以后,就容易出现强烈的叛逆心,因为他会发现,父母其实是“说一套做一套”。
更重要的是,如果父母自己也在成长,他们就不容易对适应社会产生恐惧和过分的焦虑感。并且,如果他们更多地去关注自己的成长,就不会动辄干涉孩子的成长。
一个做了多年学生心理咨询的心理老师说,如果只是孩子的成长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但如果孩子问题的背后是父母的问题,那就很难解决,除非父母们先做改变。他还断言,如果家长只是一味地寻求怎么解决孩子的问题,而不是在自身寻找原因的话,孩子的问题就无法解决。所以,家长应该与孩子一起成长,这是最好的办法。
徐博士说,家长们应该明白,家庭是一个系统,孩子出问题了,必然能从家长的身上找到相关的原因。要想孩子得到改变,整个家庭系统都应该发生改变。
进化爱的方式
徐博士说,以前,物质匮乏,生存很容易出问题,所以父母之爱的集中表现方式就是,牺牲自己的物质,保证孩子的物质生存条件。但现在,物质匮乏已经居于次要地位,父母应该进化爱的方式,从以前关注物质的方式脱离出来,应该更多地考虑孩子的人格成长和心理需求。
最后,徐博士再次强调,她希望父母们在着急的时候反省一下:
“我考虑的到底是谁的心理需求?到底是谁在焦虑?”
和孩子一起直面高考失利
高考是独木桥,为了督促孩子通过这一独木桥,很多家长喜欢高压政策,也喜欢只用成绩上的得失评价孩子。高压政策的结果就是,孩子面对挫折时非常脆弱。尤其是那些成绩一贯出色的孩子,他们无法独自承受高考失败的打击。
每年,我都会听到一些例子,因为无法化解高考发挥失常,一些孩子最终发展出严重的心理障碍。
每年高考成绩公布之后,相信都会有一些孩子要遭遇他们无法面对的事实——高考落榜或考不上中意的学校。因此,我想通过讲一个过去的故事,让这些孩子和家长懂得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挫折。
这个方法并不难,概括为一句话是:父母真诚地和孩子一起承担挫折。孩子脆弱的承受能力是果,父母的高压政策是因,所以,孩子难以承受也不应该独自承受这个挫折。在中国,高考不只是一件个人的事情(虽然我很期望父母们能这样看),而是全家庭的事情。所以,失败了,父母要学会与孩子一起承担。
当然,对那些从不干涉孩子并尊重孩子独立空间的父母,我认为不需要这样做,因为他们的孩子有足够的承受能力,能独自处理这一挫折并从中获益。
“从高考结束到现在,我已接到5名毕业生的求助电话。”广州晴朗天心理咨询中心的咨询师袁荣亲说,“他们预料自己的分数会比较糟糕,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表面上,这个事实是分数低,难以考上中意的大学。实际上,这个事实是担心别人瞧不起自己。
也就是说,他们怕的其实不是失败,而是怕被人否定。所以,他们最经常采取的措施就是,封闭自己,不和人打交道。
广州市某重点高中的毕业生小丁在电话中对袁荣亲说,他每天一早会逃出家门,很晚才回来,就是因为担心父母老问他,你考得怎么样呢?“我觉得这次肯定考得不好。”小丁说。照他平时的成绩,他应该能考上中山大学这一档次的重点大学,但他仔细预算了分数后,认为自己只能考上一般的本科。
“父母对我期望很高,我不知道怎么对他们说。”他说。
并且,逃出家门后,他也不敢去找同学,而是尽可能躲在能避开一切熟人的地方。偶尔,当父母要去亲戚家串门时,他也是找各种借口不去,因为他有一个表弟和他同时高考,表弟估分很高。他说,一想到亲戚会拿他和表弟做比较,他就觉得很难受。
“其他4个毕业生的情况大同小异,”袁荣亲说,“让他们做评估时,他们最害怕的,都不是自己的前途,而是被人看不起。”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在多年的教育中,就是这样做的。当孩子成绩好时,他们非常看得起孩子,夸奖他们,并给他们各种奖励;当孩子成绩糟糕时,他们非常看不起孩子,指责他们,惩罚他们。
这样做的父母们会说,他们的动机是好的,但是,这种极端的教育方式会让孩子认为,高考——这个最关键一步的失败,意味着对自己的终极否定。
案例:自闭的失败者
没有人愿意面对这种终极否定,为了逃避这种终极的否定,他们会发展出一些病态的行为方式。
阿兰在家里自闭了两年后,苏太太才意识到自己女儿问题的严重性。
阿兰是2002年的高中毕业生,直到高中毕业前,她一直都是被同龄人艳羡的对象。她聪明、漂亮、性格活泼,有领导才能,而且一直是一所重点中学的尖子生,每个人都认为,她起码会考上复旦大学那一档次的重点大学,如果超常发挥,说不定可以考上北大、清华。并且,大学毕业后,她的人生也一定会是一条康庄大道。
但是,一帆风顺的她恰恰就在高考中考砸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高考中失去了感觉。她一点都不紧张,但也一点都不兴奋。结果,最后她的成绩只能上一所再普通不过的本科学校。
阿兰希望复读,但苏太太反对。她常用高压方式教育女儿,譬如,如果女儿考不了全班前3名,就罚女儿跪半个小时面壁思过。但是,她对袁荣亲说,这些高压方式其实只是一个策略,她希望能通过严厉的奖惩方法,督促女儿考上如意的大学。但是,如果女儿万一发挥失常,只能上一所普通大学,她也能接受。并且,她看到太多复读的例子,整体上并没有什么更好的结果,所以她不想让女儿冒这个险。
阿兰尽管不情愿,但最后还是按照妈妈的安排读了大学。但是,她的性格发生了巨大改变。首先,她不愿意再和高中同学联系,她对妈妈说,她担心别人嘲笑她,更讨厌别人同情。她也拒绝和大学同学交往,其理由是“他们根本不配和我做好朋友!”她也瞧不起自己所上的大学,因为“学校小得可怜,老师也是一群没有素质的人。”
同学们意识到了她的态度,于是联合起来孤立了她。最后,她连课都不愿意上了,成绩越来越糟糕,大二读到一半时,她退学了。
分析:自闭=逃避否定
退学后,阿兰把自己关在她的卧室里,闭门不出。她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也不和父母说话。刚退学时,她还上一上网,在网上和陌生人聊天,但一年后,她干脆连网也不上了,只是整天躺在床上睡觉。
中间有一次,她跟着重点大学毕业的表姐去北京玩了一趟,并参加了表姐的一次聚会。但从此以后,她连重点大学的学生也瞧不起了。“你的那些同学,怎么都那么俗呢?聚到一起,除了谈吃,就是谈穿,要不就是谈嫁人,你们怎么就没一点追求?”她对表姐说。
袁荣亲分析说,这个案例,他做了一些了解后,知道阿兰已到了精神分裂症的前期,这不在他的诊所治疗的范围之内,于是他将阿兰转介给其他医生。
“阿兰的问题难以治疗,但却不难理解。”袁荣亲说,“她把自己关起来,不和任何人打交道,甚至不和父母说话,这种极端自闭的状态,其实都是为了逃避来自他人的否定。”
他认为,现代教育的一个悲剧是,许多家庭为了让孩子集中精力学习,不让孩子参与任何其他事,只是一门心思学习,于是许多孩子就只培养出了一个心理支柱——好成绩。一旦这个支柱垮了,孩子的精神世界就崩溃了。
苏太太认为,她的高压方式只是一种策略,她可以拿得起,也放得下。但殊不知,女儿已把她的高压内化成自己人格的一部分,已经很难从身上剥离。
譬如,如果阿兰考不到全班前3名,苏太太就罚跪。一开始,苏太太要监督女儿这样做。但后来,即便没有她的监督,女儿会自动地跪半个小时思过,并认为这完全是理所应当的,“考不好当然要自我惩罚”。
这一切的高压方式都是为了争取最后一个终极结果:高考的成功。而这个终极结果的失败,对于阿兰这样的女孩而言,无疑意味着终极的否定。
这种终极否定的压力太沉重了,所以,阿兰要逃。她不和高中同学来往,是因为怕被高中同学瞧不起。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内心深处瞧不起自己。“你怎样看自己,你就会怎样看别人。”袁荣亲说,“阿兰在大学期间,瞧不起学校,也瞧不起老师,实际上是她自卑心理的向外转移。非常自卑或自责的人,会在挑剔别人或责备别人的时候宣泄掉一些积压的不良情绪。”
高中毕业后,阿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避内心深处的自我否定。但这种自我否定来自她自己,不会因为她挑剔否定别人而消失。最后,她只有逃到彻底封闭的状态下,不和任何人交往,那样就绝对不会再被别人瞧不起了。
然而,她的自我否定,却不会因为她的彻底自闭而消失,却反而会因为彻底自闭而更强烈。毕竟,这个状态下,她再也找不到别人可以指责,从而宣泄掉自己的一部分不良情绪。
治疗:妈妈向女儿道歉
大约自闭了两年之后,苏太太才决定给女儿找心理医生,这已经太晚了。袁荣亲说,如果能够早一点让心理医生介入,阿兰的问题就不会发展到彻底自闭的状态。
如果能够早期介入,袁荣亲说,他会建议苏太太向女儿道歉。这是很关键的一步,因为阿兰和许多孩子一样,认为高考失败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因为毕竟是她在考试而不是母亲在考试。
但是,独自承担这个终极的否定,实在太痛苦了。所以,阿兰拒绝直面这个事实,从而不断地逃避。
这个时候,如果苏太太对女儿真诚地道歉,告诉女儿说:“我错了,我不该用那些错误的方式给你制造压力,我要为这一切向你表达深深的歉意。”
那么,这样一来,阿兰就会感觉到,她不是独自在承担这个压力,她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从而就有了直面高考失败这个事实的勇气。
做到这一点后,他还会建议苏太太对女儿说:“你爱我,但我利用了这一点来控制你,我不应该这样做。现在,我想对你说,你是我的女儿,我爱你,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会无条件地爱你。”
当然,道歉只是开始。如果道歉足够真诚,做妈妈的接下来一定会遭遇新的挑战:女儿会指责她,一开始指责时结结巴巴,但接下来会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这个时候,做妈妈的不要做任何自我辩解,而只是倾听,让孩子倾诉,并且告诉孩子:“我很难过,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过去一直忽视你的感受,一直不理解你。”
指责达到高峰时,孩子可能会有公允,出现把所有责任都推给父母的倾向。这个时候,做父母的仍然不要去辩解,他们最后会发现,这只是一时的,孩子到了最后经常会号啕大哭一场,然后对父母表示谅解。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袁荣亲说,“真诚地承担错误教育方式的责任,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如果想把孩子从高考失败中拯救出来,他们一定要走出这一步,毕竟,他们的高压教育方式的确给孩子制造了太多的痛苦,他们要有勇气承认这一点。”
当父母做出这一点后,那些觉得受到了终极否定的孩子才会有勇气面对高考失败这个事实。
接下来,袁荣亲说,他会帮助孩子们重建自己的价值感。他会帮助孩子们理解,高考只是人生长河中的一个环节,它虽然很重要,但这一个环节的失败并不意味着整个人生的失败。相反,如果你坦然地接受了高考失败这个事实,就可以真正理性地选择新的道路,而不是在懊丧和痛苦中度过未来的日子。
为何家会伤人 第三部分
高十二、初九与压力
有的孩子高中上了十二年,也就是说,高三读了10年。这是我们的应试教育病态之处的登峰造极的展现。
就高中的这些知识,需要重复学10年才能掌握吗?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系教授郑日昌的回答是,不需要!他认为,对于许多复读的孩子而言,他们在复读中需要解决的不是知识水平问题,而是心理问题。
这个心理问题,就是压力问题!
“我高七了,你高几?”这是百度“高考吧”一篇网文的题目。
本来,高中是三年,但我们流行复读,复读一年是高四,这名高中生已复读三年,但2006年高考仍未考上理想大学,他决定再复读一年,是高七。
在“高考吧”,他并不孤独,旁边就有一个帖子是“一名高八生的自白书”,说自己复读到高八,终于可以考上大专了。
然而,这个帖子不过是“抛砖引玉”,引出了许多复读的神话。一个回帖说,他同学的哥哥复读读到高十二,但人家后来读到了清华的博士后。也有惨的,一个回帖说,他同学的一个亲戚也是为了要考理想的大学而复读到高十二,最后累了就不再坚持了,而他上的这所大学他在高三时就能考上。
网络上的故事,不太可靠,但也有可靠的。
讲心堂心理健康教育研究所创始人、北京师范大学心理系的教授郑日昌在接受采访时说,他知道一个高十二的例子,还知道一个高九的例子。高十二的学生目标不高,只是为了考上本科就可以了,但那个高九的孩子就心比天高,每次都是上了大学后觉得那所大学不好,于是退学复读,结果复读六年,最终如愿以偿考上了一所一流的重点大学。
只是,郑教授认为,这些孩子,复读这么多年,主要的功夫并不是花在学知识上,而是花在解决心理问题上。
郑教授说:“他们的知识水平,其实在高三或高四,最多高五就已打好了,后来的复读,并非是知识的查漏补缺,而是心理上的努力,主要是减压。”
复读两年后,她从初一开始读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没见过高七、高九甚至高十二的例子,但我读初中时有过一个初九的女同学。
我是河北农村长大的,那时,我们那里流行从初中考中专或师范,以尽快实现“鲤鱼跳龙门”,从农业户口转到城镇户口。当时的竞争非常激烈,我这个女同学学习一直非常努力,初三时只以几分之差没考上中专。她复读,但初四初五仍然以几分、十几分的差距没上中专线。这时,她对自己的整个知识基础产生了怀疑,居然选择从初一开始复读,但“初八”仍然以几分之差没有考上中专。
她再次复读,到了我们班。
和她一起复读的,仅我们学校就有200余人,一共8个毕业班,平均每个班有20~30名复读生插班进来。
说到这里,就要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初二期末考试,我考了全年级55名(这时全是应届生)。初三第一次考试,我仍然考了全年级55名,但已是应届生中第一名。
当时,我对这一现象百思不得其解,我没觉得自己超常发挥,也没觉得我同班的优秀应届生对知识的掌握水平比我差,但为什么这一次忽然不如我了呢?想了半天,最后忽然明白,肯定是,以前比我成绩好的那54名应届生,都被这200余名复读生给吓坏了!
这也有道理,复读生比我们多学一年、两年甚至六年,基础知识应该比我们牢固,成绩应该比我们好……估计那些优秀的应届生,就是在做这种思考时,被吓坏了。
但我是那种对别人的存在不太在乎的人,而且父母从不给我施加压力,所以麻木帮了我一个大忙,让我成了前55名应届生中唯一没有被吓倒的学生。
成功的秘决只有一个:减压!
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后来每逢考试,我都睡得比别人多,吃得比别人香,玩得比别人爽结果,我的成绩每逢大的考试都能向前蹦10~20名,等最后中考时,我仍然是应届生第一名,总成绩也是全年级第一名。不过,扣除掉不计入录取分数的历史、地理和生物这三门课的成绩,我就只是全年级前5名左右,但仍可以考上我中意的重点高中。
我那个女同学,也考上了她如意的中专,并且是以高出了中专线几十分的成绩。
她的初九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她的成绩出现如此可怕的增长呢?
答案只有两个字:减压!
这要归功于我们的班主任,他特别会做减压的工作。全年级八个班中,只有我们一个班有三四名应届生考上了中专师范和重点高中,而其他七个班一个都没有。这不是因为学生的素质和努力程度,而是因为我们的班主任经常对我们说:“应届生怎么了?你们别小看自己高看复读生,好学生上初中三年足够了,你们别怕他们!”
所以,我们应届生没有感觉到太多压力。
同时,他也对复读生说:“整天像老黄牛一样学习,你们累不累。学了一遍又一遍,你们烦不烦。你们不是知识没掌握好,你们是因为太把考试当回事了。”
所以,我们班的复读生在中考时发挥得也特别好。最后,我们一个班考上中专、师范和重点高中的,居然和其他七个班的总数差不多。
聪明父母懂得减压之道
压力太大,会把人压垮。但这么简单的真理,却好像只有少数人才懂得。
现在高三还没开始呢,就有一些即将进入毕业班的学生给我来信说,现在父母整天都盯着他们,要他们为了“人生最关键的战役”而好好学习,他们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很听话地一天连着一天地刻苦学习,但心里开始老想着:“万一明年考砸了怎么办?岂不是太对不起父母?”考试焦虑就这样提前开始了。
父母这样做经常并非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是一种随大流或没有主见的做法。
“教育部给各地教育部门施加压力,各地教育部门给校长施加压力,校长给老师施加压力,老师给孩子施加压力的同时,也给家长施加压力,而家长再给孩子施加压力。结果,孩子还没考试就被压垮了。”郑教授说,“此外,媒体凑热闹,交通部门凑热闹,警察也凑热闹……全社会都极度关注高考,这种压力最后全转化到孩子身上,你说他们能没有压力吗?”
随大流的父母,或者人云亦云的父母,会顺从这种压力流,和全社会一起给孩子施加压力。但聪明的父母,会用一些方法帮孩子承担一些压力,从而减少孩子的压力。
郑教授就这样做过,他有两个儿子,老大不爱学习老二爱学习。“但不管老大还是老二,都有老师时常找到我,要我督促孩子学习。”他说,“我理解他们,因为他们有教学任务,所以我会对他们说,放心吧,我会督促孩子。但他们一走,我就把这事扔到脑后去了。干什么呀,孩子们够累了,再说督促只能好心办坏事,真要为孩子考虑,就要学会为孩子减压,而不是加压。”
用这种方法,郑教授成功地给两个儿子减了压。后来,他的小儿子去了美国留学并留在美国工作,而大儿子只有高中文凭,但“他挣钱比我多多了,最重要的是,他活得很快乐,这比什么都重要。”
如何一年圆“北大梦”
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全班第29名;高三的升学考试,全班第11名,化学全年级第1名;高三的毕业考试(离高考三个月),全班第19名;
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离高考19天),全班第1名(高中三年头一次进入全班前10名);
高考,仍然全班第1名。
这是我在高中最后一年多的成绩单,中间有一些小奇迹,也有一些挫折。现在写出来,同时对我当时的心态调整做一些心理分析,希望能对今年高三毕业班的同学有一些启发和帮助。
2005年9月1日,各中学就要正式开学了。这段时间,我收到了许多高三学生的来信,讲述他们对未来一年的种种担忧、种种困惑。为此,我整理了我高三一年的经历,还有我所了解的一些故事,希望通过对这些故事的心理分析,能对高三毕业班的学生有所启迪。
在文章正式开始之时,我要先强调一句话:高三一年的时间,足以创造奇迹!
突破一点,改变预言(1)
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我考了全班第29名。按照这个成绩,连一般本科都考不上,心里一下子着急起来,怕辜负父母的期望,所以发誓要努力学习。
当时,我决心先把化学学好。我下力气重新自学化学,力求不放过一个知识点,同时也买了一本很棒的题集,里面对化学知识和化学题的解释又有趣又漂亮。
我学得非常投入,完全没想过能收到什么效果。效果完全出乎我意料:期末考试,即高三升学考试,我的化学成绩考了全年级第1名。总成绩是全班第11名。
化学成绩全年级第1名从心理上给了我极大的震撼。我做梦也没想到,只付出两个多月的努力就可以在一个很怵的科目上取得年级第1名。以前,整个高二期间,我的化学和物理经常考60多分(总分100),最初甚至因为这种成绩还想过调到文科班去。
高一时,我也取得过全班第11名的成绩,那是我以前最好的成绩。因为这种成绩,再参考学校的历届成绩,我给自己的定位是:发挥正常的话可以考上一所好本科,发挥好的话有望考一所普通重点大学,发挥超常的话,说不定能考上吉林大学、天津大学这样的好重点。那时,吉大和天大是我最大的梦想了。
但是,化学年级第1名这个成绩突破了我的想象空间。一个我本来如此害怕的科目,居然可以通过两个月努力就成为全年级第1名。那么,如果其他科目也发生这种变化呢,是不是,我就可以……可以梦想一下清华、北大和复旦?
一想到这儿,我的手会兴奋得发抖。当然,我仍然认为这是一种幻想,因为高三只有一年时间,而我没有一个优势科目——除了刚发现的化学。但化学,这是不是一个肥皂泡呢?我心里仍充满怀疑。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成绩改变了我对自己的预期,让我偶尔也免不了会做一下名校梦。
“这是梦,只是梦,”我常对自己说,“但想象一下又怕什么呢?!”
自我实现的预言
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自我实现的预言。意思是,如果相信自己行,你最后就能行;如果怀疑自己不行,你就会退步。
高三升学考试的化学成绩,就让我改变了自己的预言。
以前,我的最好成绩也是全班第11名,但各科成绩平均,没有一个优势科目。我给自己的定位一直是,我是一般好的学生,那些优秀学生,一定有很多地方比我强,是我难以超越的。我和班里的所有成绩优秀的男同学关系都不错,在他们面前,我一直有一种自动思维:他们比我强。
但这次的化学成绩改变了我的自动思维。我发现,我可以比他们更强!
按照“自我实现的预言”的理论,这种信念,就相当于改变了我的预言。以前,我预言自己不如优秀学生,结果这个预言实现了;现在我预言自己会比他们强,而接下来,我这个预言开始不断实现。
预言需要基础
这样的例子很多。我的同桌,高一上学期成绩一直和我相当。有一次,他生了病,在家养了一个月。等病好返校后,离期末考试只有一个星期了。他豁出去了,结果考试心态出奇地好,在期末考试中居然进入了全班前5名。这次经历改变了他的预言,他以前以为自己就是11名~15名,但从此,他的预言定位到了前5名。结果,以后两年半里,他的成绩从没有掉下过前5名。
前年冬天,我一个朋友的表弟对高考失去了信心。他是复读生,第一次高考因为发挥失常,他不愿读专科,于是选择了复读。但高三第一个学期的历次考试中,他的成绩非常不稳定,忽上忽下。他心中忐忑不安,担心自己重蹈覆辙。我向他讲了“自我实现的预言”这个概念,告诉他“要相信你的最好成绩,因为那是你抵达过的境界。如果你相信它,那么你一定会重新抵达那里”,这句话对他震动很大,他重新拾回自信,成绩逐步稳定下来,即便偶尔一次发挥失常,他也不再在乎,因为他知道“如果你在乎这次失常,就是相信了它。它会成为你消极的预言,让你重演”。最后,他在高考中正常发挥,被南京大学录取。
实现预言要有基础。譬如,没有那次化学成绩,我很难做“北大梦”;没有那次全班前5名,我的同桌也不会有那样的预言。我那个朋友的表弟没有以前的成绩,他也很难相信“南大梦”的预言。
简单说来就是,如果你抵达过某种境界,再做这样的预言,你自己就容易相信。我在化学成绩上取得了年级第1名,由此开始憧憬其他科目也去争取类似的成绩。这种憧憬,是扎实的。
由点到面,逐步突破
进入高三后,我将物理当成了第二个突破口。两个多月后,在高三上学期的期中考试中,我的物理成绩也取得飞跃,基本考了满分,那是我高一以来的物理最高分。同时,化学成绩仍然在年级名列前茅,证明我高三升学考试中的成绩并非昙花一现。
到了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最令我欣慰的是,数学成绩也有了巨大进步。其实,我最怵的还是数学,因为高一就没打好底子。我的同桌数学成绩在班中最强,他建议我从高一数学开始扫漏洞,力求不放过一个难点和疑点。其实,我在化学和物理中都是这么做的,并且,在攻坚化学和物理时,我一直将数学当成第二重点,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后,我的扫漏洞工作终于宣告结束,在高三下学期的第一次模拟考试中,我的数理化成绩都在班中名列前茅。虽然这次考试只得了全班第19名,但因为是整个高中三年数理化成绩首次都名列前茅,我还是有很大的成就感。毕竟,这证明我在这三科上下的苦功是行之有效的。
整体大于局部之合
心理学中一个著名的观点:整体大于局部之合。将这个概念引申到高三上,可以得到一个很好的战略观念:要将高三一年视为一个整体来对待,不要为局部的得失而过于得意或苦恼。
对我自己来讲,在高三半年多的时间里,我的最好成绩其实仍然是高三升学考试那次的全班第11名。那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有一科考了全年级第1。如果拘泥于局部观,我应该懊恼才对,因为我的成绩一直是不升反降。
但是,我几乎从未因此苦恼过,因为我将高三一年视为了一个整体,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最后的结果,至于中间的成绩,进步了,可以欣喜,证明自己提高了;倒退了,也可以欣喜,因为得到了经验和教训。进步也罢,经验教训也罢,对最后的结果都有益。我从不执著于一次成绩的得失,因为我坚信:
努力,总不会错!
我相信,只要努力,就会进步,就会提高。一时的成绩升降,都有偶然,而努力必然有收获,这是必然。并且,我在化学上努力,化学成绩就提高了;我在物理上努力,物理成绩也提高了;我在数学上打持久战,成绩也提高了。这也证明了我的信念——努力,总不会错!
会学习,还要会考试(1)
数理化都提高后,我将英语当成重点突破对象,向每个英语好的同学认真请教学英语的方法。有两个同学给了我很重要的建议,结果英语的感觉也越来越好。
但紧接着,我遭到了高中三年来最大的一次打击:高三下学期的第二次模拟考试中,我仍然考了全班第19名。而且,除了化学,其他各科都没有考好。
为什么会这样没道理呢?
在离高考仅三个月的时候,这个打击很重。我非常郁闷,于是一个人到学校附近的铁路旁散步。我重新估量了一下形势,最后断定:我没有发挥好。我做数理化难题的功力,全班少有人能比,所以数学和物理的成绩没有反映出我的真正水平。语文,我读的文学类书籍、看的文学类杂志,全班任何人都没法和我比,而且高中所有要求背的课文、诗歌,我全背过了。还有政治,我几乎整本书都背过了,考试却没及格……实在是没有道理啊!!!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没道理呢?为什么我的知识水平很高,却考得那么差呢……
正在思考的时候,一列火车轰隆隆地从我旁边飞速驶过。因为思考得太专心了,我一开始没听到它过来的声音,于是吓了一大跳。凝视它的时候,我忽然电闪雷鸣地顿悟到:火车质量再好,也只有在火车轨道上才能跑得快,在公路上,它就跑不动;你知识掌握得再好,也只有走上考试轨道才能取得好成绩,上不了这个轨道,你知识掌握再好也拿不到好成绩。
暂停学习,钻研考试办法
这个顿悟来得太及时了。接下来,我果断地决定,除了英语,其他所有科目都停止继续重复学习。
我相信,除了英语,其他科目的知识我都掌握得非常好了。接下来,我首先要专心思考,怎么能在每一科上“走上考试轨道”。那时,我每天都写日记,内容几乎全是思考怎么考试,且一旦想到方法就立即自己做模拟题进行检验,一旦觉得不对就立即改变。
好像差不多用了两个星期,我就对每个科目怎么考试都有了很多体会,接下来就是按照这些体会,把每个科目的知识点梳理一遍。这种工作的效果远远出乎了我的预料。在离高考还有19天的第三次模拟考试中,我的语文、政治和生物都考了全年级第一名,总成绩列全班第1名。这是我高中三年第一次进入全班前10名。
高考时,我仍考了全班第1名,这证明“考试轨道论”和后来的考试方法经受了考验。
不过,作为考试上的“暴发户”,我的成绩并不能让我进入我选择的生物化学系或无线电电子系,最后,我被拨到了心理学系。这是一次命运的安排,我只读了一个月的心理学书籍,就喜欢上它,认定这正是我喜欢的专业。
挫折商
这个“考试轨道论”的顿悟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事例表明了挫折的价值。
心理学认为,经历的多样性比经历的单一性更好。顺利会帮助一个人形成一个方向的思维,挫折会帮助一个人形成另一个方向的思维。如果总是一帆风顺,那么一个人的思维就容易陷入单向度思维,对事情的考虑容易片面;如果一个人总是遭受挫折,那么这个人的思维也容易陷入单向度思维。最好的经历就是,既顺利过也遭受过挫折,这样的经历会帮助一个人形成多向度思维。
所以,在智商、情商之后,心理学家又提出了挫折商。所谓挫折商,就是一个人在应对挫折时形成的一些良性的应对方式,一定程度的挫折可培养一个人更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可培养一个人的多向度思维,让一个人考虑事情更全面。
在北京大学读大二的时候,一天夜里,我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同宿舍的同学都挤在窗户前向外看。外面,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同学边跑边喊“我是北大的,我是北大的”。显然,他疯了。后来知道,这是我们楼下数学系的一个同学,上大学前在学校里一直是成绩最好的,但上了北大后,发现自己只能考中等程度的成绩。他无法接受,越来越自卑。在这种心态之下,他已经很难静下心来学习,结果在最近的一次考试中数学课没及格。于是,他一下子崩溃了。
因为过于一帆风顺,这个同学的挫折商太低了,导致他无法承受新的挫折。所以,要珍惜一切学习上的挫折。要知道,一些考试挫折不仅是暴露了我们学习上的弱点,让我们查漏补缺,也可以培养我们的挫折商,这是一种很重要的心理财富。
对我来讲,这次挫折直接让我形成了“考试轨道论”,让我在高考中受益。从长远来说,我后来又发明了多种“轨道论”,它成了我认识世界的一把钥匙。无疑,这次挫折大大提高了我的挫折商。
站在考官的角度上看考试
“考试轨道论”的顿悟很重要,但怎样才能跑上考试轨道呢?
我当时想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考试方法,几乎每一科都找到了几个。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有了一个全新的看待考试的角度:站在考官的角度上看考试。
这个顿悟源自对政治的思考。我是1992年的考生,那几年的考生都知道,政治的多项选择题不是考你的知识点,而是像故意难为你,就算把政治书背得滚瓜烂熟,也不知道怎么做题,错一半甚至更多是非常正常的。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为什么题目出得这么变态?考官为什么这么出题……最后,我脑子里忽然间跳出一个意识“不要站在学生的角度上看考试,要站在考官的角度上看考试”。
这个意识的形成很重要。以前,我和其他同学一样,总是抱怨政治考试“变态”、“没法理解”、“有毛病”等等。之所以这样抱怨,是因为自己站在学生的立场上,将考官视为敌人,视为神秘的、不可理解的,但又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但如果换位思考,站到考官的角度上去思考“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为什么这样出题”,那么,敌对的心态就会消失,考官也就不再神秘地高高在上。
如果我是出题人……
形成这个意识后,我重新站在考官的角度上梳理了一下政治课本。每到一个知识点,我都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出题人,我会怎么考这个知识点。
再就是论述题。我也产生了新想法。政治老师指导(估计当时的政治老师都会这样教育学生)说,在做论述题时,要尽可能多写,多涵盖知识点。但我一站在考官角度上,就想到,哪个考官愿意读这种答案?我断定老师教的是一种低级的考试技巧,针对的是那些没有掌握好知识的学生,而更高级的考试技巧是,用清晰的逻辑结构、简练的语言把论述题的答案写成一篇篇小作文,让考官读起来感到舒服。
当时,我甚至都达到一种“变态”的境界,能够感受到出题人是严格还是宽松,从而决定在做选择题时标准严格些还是宽松点。
这两个考试方法的效果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二模我政治只考了50多分(满分100),三模考了83分,是全年级第1名,提高了近30分,高考仍考了80分,列全年级第2名。
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美国心理学家罗杰斯提出了“来访者中心疗法”。他认为,心理医生的专业知识掌握得再好,如果他不能站到来访者的角度上,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感他所感,想他所想,治疗很难有好效果。
把这个概念放到高考中,就可以明白:如果学生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考试,就很难理解考试的规律。并且,如果不进行这种换位思考,学生就很容易和考官较劲。譬如,一个学生可能会想,我的字写得虽然乱了点,但总能看得清楚,阅卷的老师会理解我的。但如果他站在阅卷老师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立即会明白,看到一个乱糟糟的卷面,肯定会不愉快,而看到整洁的卷面,心情会很不一样。这样一想,你就会真正明白整洁卷面的价值。
形成“要站在考官的角度上”这个意识后,我又重新反思了每一科的考试方法,当时的小顿悟相当多,也找到了许多考试方法。不过,我是1992年参加的高考,现在13年过去了,已记不得太多了。记住也没什么价值了,毕竟现在的考试,应该会与那个时候有很大不同,生搬硬套肯定是吃亏的。但是,换位思考和“考试轨道论”肯定依然有特殊价值。
最后,我想向毕业班的学生和家长说一句,能上北大、清华等名校固然好,上不了也没所谓。我的同班同学中,只有我一人考上北大,但很多人现在远比我成功,比我活得更好。
如果说,对高三要有一个整体观,不要拘泥于一次考试的得失。那么,我们对人生也应该有一个整体观。即便在高考中遭受了什么挫折,我们都要永远努力,永远向前进。这样的话,高考中的成败得失放到整个人生中,就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父亲太暴躁不是你的错
最初,我们都是极其自恋的,于是,周围发生的好的事情,我们认为是自己导致的,发生的坏的事情,我们也往自己身上揽。
好的父母,会用爱和耐心帮助我们理解,什么是我们该负责的,什么是不该我们负责的。由此,我们慢慢走出这种自恋。
但是,假若父母说,是的,那些所有的坏事情,的确就是你导致的,这个孩子就无法走出坏的自恋。
不幸的是,这样的父母并不罕见,很多父母对无辜的孩子发了一通脾气后会理直气壮地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武记者:
你好!我是一名广州女孩,今年20岁,我心里有一个难题,从小一直困扰到现在,帮我解答一下可以吗?
这是一个家庭问题,我妈妈一直做商场服务员,爸爸是一名技工,家庭收入一般。问题是,爸爸经常无端端地就开口骂人,事情的起源都是很小的琐事。于是家里总是乌烟瘴气,我小时候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每个星期至少有两个晚上爸爸会破口大骂。
这种感觉真难受,妈妈不敢回嘴,我也不敢说什么,只有让他骂,直到他自己停下来为止。我的工作很累,每天回到家里也不能清静,想搬出去又担心妈妈没人照应。大多数时候我是爸爸骂的对象,他总说是我在找骂,是我害了他,我每天都在想,这究竟是不是我的问题呢?
请帮帮我,我觉得自己快疯了。
阿惠
阿惠:
你好!
你有这样一个爸爸,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如何处理自己与这样一个爸爸乃至整个家庭的关系,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许多人处理不好,最终严重损害了自己的心理健康,从而一生都生活在其阴影下。
幸好,我们可以有很多方法,从而让自己尽可能地少受这样一个老爸的不良影响。下面我们就谈谈这些方法。
把他的责任还给他
首先,我要强调一点:爸爸这样骂你,一定不是你的错!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不过,我知道正常的旁观者会感到莫名惊诧,难道这还需要强调吗?一个整天无端辱骂妻女的男人,当然是他自己有问题,这难道还需要做什么澄清吗?
答案是,的确需要澄清!需要强调!
有太多的案例说明,当父母无端辱骂儿女,并斥责儿女应为他们的失败、苦恼、愤怒和失控等负责时,他们总是会成功的。
他们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当每一个人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必定是非常自恋的,他认为是自己导致了周围的一切,自己应该为这一切负责。
譬如,一个女孩3岁时,爸爸妈妈离婚了,她会以为,是自己不好,所以爸爸妈妈才离婚。相应的,如果身边发生了好事,小孩子也一样会天真地以为,是自己导致了这种好事的发生。
这种好事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特点是天生的,所有孩子都这样。不过,好的父母会帮助孩子明白,什么事情真是他导致的,而什么事情不需要他负责。但糟糕的父母则相反,糟糕的父母喜欢推卸责任,既自恋又弱小的孩子无疑是推卸责任的最佳对象。
所以,如果你的父母是好的,我们会逐渐地走出自恋,但如果碰上喜欢推卸责任的父母,我们就难以走出这种自恋的陷阱,等成年之后仍然会习惯性地以为,的确是自己不好,所以父母辱骂自己是对的。
阿惠,你的情况正是后者。爸爸20年如一日地责骂你,这使得你一直没机会从消极的自恋中走出来。不过,你正在苏醒,你理性上已意识到,爸爸的责骂和指责是没道理的。
把他的责任还给他!下次他再这样做,你起码可以从心里对自己说一句: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认识并接受真相
心理健康的基石是直面自己人生的真相,而不是盲目乐观。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心理自我”就是以我们的过去为基础,与弗洛伊德齐名的美国心理学家罗杰斯则称,一个人的心理,就是由其所有的体验所组成的。
这些人生的真相,一旦发生,就已注定不可改变。你若想否认这些事实,其实就是在否定自己,我们要学会承认过去,不和过去的任何事情较劲。
阿惠,我想你首先要承认两个真相:第一,你的父亲很糟糕。
第二,你改变不了你的父亲,你也改变不了你的母亲。在家庭系统中,你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小女孩。
承认这两个真相无比重要。很多优秀女性,就是因为不愿意承认第一个真相,同时总怀着要改造男人的梦想,结果会莫名其妙地爱上“坏男人”。因为只有“坏男人”才需要改造,而“好男人”不需要改造,所以她们只对“坏男人”感兴趣。
这种“改造梦想”也是扎根于童年时的自恋。前面我们谈到,小孩子是自恋的,如果爸爸脾气暴躁,一个小女孩不会认为这是爸爸的错,相反她会认为是自己令爸爸这么暴躁。那么相应,她会想,如果她做了一些正确的事情,那么爸爸就会被改造过来,变得不那么暴躁。
不幸的是,小女孩的这种改造注定是无望的。因为,这不是她的问题,而是爸爸自己的问题,所以爸爸当然不会因为女儿做了什么,而变成一个好爸爸。
一次努力无效,小女孩会做第二次努力。第二次努力无效,她会做第三次努力……这样不断遭受挫折,最终她放弃了这种努力。但是,她的这种改造梦想并未消失,只是被压抑到潜意识深处了。等长大了,这种梦想就会经常被一个像爸爸的“坏男人”唤起。毕竟,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弱小的小女孩,她现在比以前有力量多了。于是,她再一次渴望去改造一个“坏男人”。
恨就恨,但不要报复
正是因为这种诱惑,一些女孩会对素未谋面的重刑犯产生感情,譬如重庆一个女孩,就嫁给了一个重刑犯,而在决定嫁给他之前,他们甚至未曾谋面。
要想告别这种“改造梦想”带来的诱惑,就要承认我前面提到的那两个人生真相:爸爸的确很糟糕;我对爸爸无能为力。
直面第一个真相时,你会恨爸爸,你会为之痛苦,你还可能会号啕大哭。这时,你只管把自己交给情绪,想恨就恨,想哭就哭……情绪是怎样,你就怎样。只有等你内心郁积的那些情绪宣泄出来后,你才真正有可能告别这一悲惨的事实。
不过,这并不是说,如果你恨,你就采取恨的行动,譬如报复爸爸。假若你这样做,那证明你还是渴望去改造爸爸,或改造你的家。你还是在纠缠,而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相反,等情绪宣泄出来后,你要把注意力从父母身上移走,回到你自己身上来。你无法改变父母,但你可以改变你自己。如果你越不期望改变爸爸和妈妈,你就越有可能改变你自己,你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强,改变自己也更容易。
当然,也是因为那个最简单的道理:改变别人永远是最难的,你只有可能改变自己。
放弃保护妈妈的想法
你不能改变你爸爸,你也不能为你的妈妈负责。
这是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真相。因为爸爸那么糟糕,妈妈显然也是一个受害者,难道我不能去保护妈妈吗?
的确是这样,我建议你不要再想着去保护妈妈。
在整个家庭系统中,不管孩子是不是家庭的中心,孩子其实都是最没有力量的人。因为,即便他处于家庭的中心,父母在乎他都胜于在乎对方,那也不是他努力的结果,而是父母把他置于这种位置,而这种位置其实很不利于他成长。
阿惠,至于你这样的家庭,你的影响力要更加微弱。你以为你可以保护你的妈妈,这其实还是源自童年时的那种自恋,这让你以为你能影响你的父亲,但这么多年的事实证明这是徒劳的。
并且,妈妈身上的力量其实强过你,而爸爸的怒气也主要习惯性地集中在你的身上,如果你离开了这个家,你爸爸未必会把本来发给你的怒气转移到你妈妈身上去。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虽然你现在20岁了,但你爸爸可能仍按照以前你五六岁的时候那样责骂你。但他不会那样对待你的妈妈,成年人折磨成年人是有风险的,而折磨孩子则相对需要付出很少的努力。
更重要的是,你是父亲主要的折磨对象,你是家中主要的受害者,而这个家庭系统不能保护你,那么你首先要考虑的,是要离开这个家庭系统,先保护你这个第一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