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 赵不凡:中国书法美法与养生之道艺术

    那么下面呢，我就想从美学的角度来谈一谈，我在学习书法当中的一些体会。这里头我想有三点吧，第一点就是中国的书法是心灵的艺术。心灵的艺术。过去，古代书法理论家，就是讲心的轨迹，心画，画就是心里头流出来的线条，这也是我觉得中国书法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但是，在欣赏书法的时候，我觉得还是有不同的层次。有不同的层次。那么，一种情况呢，就是看看字，写得好看不好看。因为它有一些形式的规律，你如果不按它这种规律来写，写出来就不好看，你比如说，这个王字，三横一竖，那么这边三横它是有变化的。第一横长一点，第二横短一点，第三横更长一点。这样呢它是有变化的。假如说，像这样写，这样三横，那么你不能这个字写错了，这个字没有写错，但是，看起来就是不太好看。再比如说，这个心字，你看这个心字三点，也是有变化。右边这一点稍微往外撇一点，然后，中间这一点向上挑，然后，左边这一点又往右边伸向右边。就是这个点，像眼睛一样，书法里的点，就像眼睛一样，要顾盼有情，就这三点互相在顾盼，你看我，我看你。但是如果是这三点这么写，就那么点三点，你不能说它写错了，没写错，但是他就不是很美，所以这个我是举例，就是说，字的外形也有一个美观的问题。但是，这个是属于形式美。那么书法，它真正很杰出的书法，它是压和人的精神相通，和人的精神相通，是要表达人的一种情感，那么这个才是它的魅力所在。光是字写得好看，感动不了人。感动人的心灵，只有用心灵去干都心灵，那么我自己也是在一边写，一边在探索这个问题。比如说，大家看看这个字，乐字，这个乐字，这是我的一种人生的体验。不仅是一般生活当中很快乐，不仅是这样，是一种人生的体验，那么下面呢，有一段孔子的话，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就是你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去做，就不如你是出自你自己的爱好去做，心愿去做，愿意去做，那么，好之者又不如乐之者，这个乐之者就是你充满了热爱地去做，全身心地投入去做，任何一个在世界上取得杰出成就的人，他都是充满了热爱。对他的工作里头，有无穷的乐趣，所以这个地方，还有个线，大家看，横的线，竖的线，这里还有两点，这是什么意思？是个其字，乐在其中，乐在其中，那么，写这个字的时候，我不仅是要考虑这个字，你看我的字写得比较饱满，也必须活跃，充满了一种活力，同时我整个色彩的考虑，我都要考虑怎么表达我的感情，整个色彩，红颜色和黑颜色，配在一起是很有生气的。再加上的黄颜色，所以，看起来就是一种给人一种很热烈的气氛的感觉。那么这个是我想说明，就是说，我怎么通过这一个字，来表达我的人生当中的一些浓缩了的体验。

    比如说，这是一个春字，春天的春字，这个春是草书，基本的结构是草书的结构。但是，有一些变形，这个我是一笔完成的。从这个地方，下去，上来，再下去，是一笔完成的。那么我是想通过这个字，用一种流畅的柔和的曲线，来表达春天的一种愉快的感受，但是这条线它是有变化的充满了变化，有粗细的变化，有枯润的变化，有刚柔的变化，都在这一笔当中完成，那么这个字我是写了11年，这个年年都有一些变化，包括对春的体会，越来越体会到这个春是一种富有生机的，那么作为我自己的一种人生体验，我觉得，年轻人，是人生的第一个春天。那么，幸福的晚年呢，是人生的第二个春天。所以我今年是80岁，但是，我年年都写这个春字，所以这个地方写，岁岁写春，春不老，就是每一年我都写这个春，但是，春不老人家又问为什么春不老，就是因为精神没有老，心没有老，所以说，它总是有一种生气。柳枝婀娜东风早，那么这个就可以唤起很多人的想象，有的看了这个觉得好像是一个姑娘在跳舞，这个有头，有腰身，有拖地的衣裙，我最初写这个字，我并没有想到他把它写成一个人，我这个最初没有想，我表达，我的一种感情很舒畅，但是，这个欣赏的人这么一说，我一看，也切实有点像人，所以我就加了一点绿颜色的点子，就是体现春姑娘把绿色撒向大地，撒向人间，而且，我整个这个装裱，都是用的浅绿，深绿都是春意盎然，这个春字，我觉得它就是表达了我的一种情感，而且，对我自己来说，好像精神上，起了一种非常积极的作用。

    还有一个字是荷字。荷花的荷，这个荷字加了一点颜色，大家看这个地方有一点绿颜色，这个荷字，因为荷花在中国，是一种人格的象征，是一种民族精神的象征，它出瘀泥而不染很高洁，而且还不仅是这样，在本草纲目里头，记载了荷花的全部，就是从根到茎到叶多花，到果实，全部的药用价值，所以有一位医学的教授就讲，在植物里头，荷花是把它的全身都奉献给人类，这种奉献精神，比出瘀泥而不染更值得称颂，那么我就是怀着这儿一种感情，来写这个荷字的，所以大家看我这个荷花的荷字，用淡墨写的，很清淡，而且它很素洁，而且全部都是用白的景裱的，这个连轴头我都是用的白轴头，所以这个荷字，从它的结构来说也是一笔完成的。也能唤起来  一些想象。有的时候，上面就好像雨后荷叶，下面就是荷杆，这个，各人可以去想象了，因为，本来欣赏就是一种再创造。所以，徐悲鸿先生，他曾经讲了一句话，就是说，书之美，书法的美，在情，在德，在于你表现的情感和品德。这个是，我觉得是书法里面很重要的。

    所以，如果是仅仅字写得好看，那它感动不了人的心灵。而且在历史上，一些最著名的杰作，都具有这个特点。你像王羲之的兰亭序，东晋，那么他在兰亭序里头，是表现了什么？是在春天和很多好朋友，到自然当中去，喝酒，写诗，最后那个诗汇起来，他写的序，而且就在现场写的。所以他这个字，据说，他回来以后想再写，也写不出来，就是他完全把他这种在春天里头的那种，欢畅的那种心情表现出来。所以它称为天下第一行书。

    还有，天下第二行书，就是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就是颜真卿，他有一个侄子，被唐代那个叛军，安禄山的叛军把他杀掉，他就非常悲痛，写了一篇祭文，这篇祭文是一个草稿，就是完全没有想到，他是在创作，就是随着他的情感写，那么，这个《祭侄文稿》就是既反映他对叛军的一种愤恨，同时也表现了他对他侄子的悲痛。这也是自然的流露。所以，这一点呢，我觉得是中国书法的一个精髓的地方。

    第二点呢，就是书法源于自然。就是书法，它是来源于自然。是自然当中的节奏的升华。自然当中有一种生命运动的节奏，它是自然节奏的升华。张怀观（音），唐代有两句话，就讲这个特点，他说，书法，是囊括万殊裁像成一相，那么这意思是什么呢？囊括万殊，就是对万物的一种高度的概括。裁成一相就把万事万物把它变成抽象的点划，一相我理解就是变成一种抽象的点划，但是，这种抽象的点划它来源是从万物当中，概括出来的。所以，书法的历史，它有一个过程。就是有一个演变的过程。最初，是象形文字，象形文字就是反映了客观对象的一种特点。那么这个所以它近于图画。，近似于图画，但不是图画它是文字符号，那么，后来，随着书法的发展，到了隶书的时候，基本上就脱离了象形文字，这个时候，书法就变得比较抽象，尽管是这样，书法仍然脱离不了自然，不仅是象形文字它离不开自然，就是变得很抽象以后还仍然脱离不了自然，像怀素，怀素就是以夏云为师，他自己讲的，就是夏天的云是他的老师，那么为什么他选择夏天的云做老师呢？因为夏天的云，它具有一种崇高的那种形象。夏天的云，水蒸气往上升。形成了一种很崇高的那种形象。所以，在他的书法里头，他是写狂草的。这一点就非常地需要，所以这个是古代像这样的例子，就是以自然为师，这样的书法家，实例很多。还有我也喜欢观察树，树，树干，特别是秋天，叶子都落尽了以后，树干就可以显露出来，那一看就很富有生命节奏，因为它是一种伸展，神明发展的一种需要，向上，向左向右，非常有生命节奏，我曾经有那么两句话，一个就是云无意安排，就是，云不是有意去安排，布局皆精品，它的布局的都是精品，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云无意安排，布局皆精品。树不求弄姿，树它不是故意卖弄它的姿态，体态具妙舞，它的体态都是奇舞。所以，秋天的树，常常可以把它看成是最佳的舞蹈的演员，第三点，就是美的创造。书法是一种美的创造。因为你仅仅有一种感情，了解自然的生命节奏，但是，你还不能成为书法作品。所以这个书法作品它必须是一种美的创造，唐代孙过庭就有两句话，违而不犯，和而不同。就是讲中国的书法，美的创造就是违而不犯，就是说，有变化，违就是有变化，但是，不犯就是不杂乱，变化而不杂乱，和而不同，和就是一种统一了，一种和谐统一，而不同，就不是都一样，没有变化，那就是一种单调，所以它统一而不单调，变化而不杂乱，这个是在书法里面，我觉得非常重视这种形式规律，所以在王羲之的兰亭序里头，他写的字，就是之字，有20个之字，每个之它都不一样，它是有变化。而且这种变化，我想它不是说，写到第10个的时候，我想，我前面已经写过哪9种，我现在要避免哪种，我想不是这样，这也是我的一个探索。

    玉，这个玉呀，温润而坚实，内涵精光，玉和精不一样，金是金光外射，玉是内涵的，而且，给你的感觉，是一种很温润的，但是非常的坚实。那么，有一位美学的前辈，宗白华就讲，他说，玉是中国古代的美的理想，一般艺术来自人格的美，皆趋向于玉，所以这个玉字，我觉得，我用的深绿的景裱的，那么这个用浅一点的绿写，也是想表达出一种圆润的感觉，那么像这些字我觉得都是表达了我的一种追求。兰兰花的兰，这个兰字，我觉得，中国妇女名字，叫兰的很多。我觉得兰是很秀气，所以我写的时候，是比较修长一些。清气如兰，有一种清气，就好像兰一样，那么这个字色彩也是有变化，有的比较深，中间的兰花一样的就比较浅，而且，这一竖，有点像兰花兰草的叶子，我是觉得，书法和绘画有联系，但是，我不赞同把书法完全当成绘画去表现，但是，可以有某些画意，书法还是书法，这三个问题，都是我感觉心灵，自然还有美的创造，这三者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从总体上来说，书法是一种天人合一的艺术，是天和人融合在一起，天就是自然，人呢，包括两种一个是心灵，再一个就是没有美的创造，这也是人为的，是天人融合在一起，养生，因为我自己原来身体不大好，身体多病，后来，写字以后，一个写字一个爬山，写字以后，精神状态就是越来越好，所以现在我这么讲两个小时，我简直很轻松，而且，我基本上思虑也不乱。

    那么在中国历史上，书法长寿的人，非常地多地，这个现象，很能说明问题，书法确实是能够长寿。那么我就在想，根据我的体验，为什么书法能够长寿，我就觉得，养生之多是贵在养心，养生之道贵在养心，养心之道贵在保持心境的宁静，平和，这一点很重要。你看，清代的皇帝，活不长的很多，但是，乾隆皇帝，乾隆他活得很长，80多岁，我觉得书法对人的精神影响在写的过程当中，一个是它能保持一种安静，就是非常心能够静下来，专心，心很静，而且，这个过程是很愉快的，是很愉快的。所以这一点呢，我觉得在写字的过程当中，长年写字当中，是可以忘老，忘记衰老，而不是天天想着我怎么能够长寿，而是根本忘掉我多大年岁，我从来也不想一下我多大年岁，忘记衰老，忘老，忘忧，忧烦的事情也忘掉，还可以忘倦，夕阳无限好，妙在近黄昏，为什么妙在近黄昏呢？我就觉得，到了晚年的时候，身体能保持健康，这样，几十年的积累，完全可以融化在现在的成果当中。因为，你积累了几十年了，到现在，你身体，精力好，就可以做出一些有质量的，还有一个，现在离退休以后，像我这种情况，那就是做一些喜欢，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没有星期天，星期一，所以，到了晚年的时候，心情很舒畅。

    第二点就是这一点，我觉得也挺重要的，就是能够使得老年人的心理因素，人心理因素有各种，有理性的有情感的，有想象，还有感觉，那么，这些心理因素，我觉得在写字的当中，都是在综合起作用。非常活跃，我现在觉得我自己的想像力，尽管是年岁80了，但是我的想像力，我觉得不见得比我年轻的时候差。所以我有时候还玩笑，跟朋友说，我说，看样子，学书法以后，大概不会得老年痴呆症。

    第三点，我觉得，学书法，还可以增进人际之间的关系的和谐，现在我就发现这个书法，书法，就是在生活当中非常有用处。所以我自己我觉得这些年，各种各样的需要，我写了一幅字是风雨同舟，在抗洪的时候，那个时候，解放军的那些事迹非常的感人，我就写了一幅大字，风雨同舟，后来，军事博物馆收藏了，而且还举行的一个很隆重的仪式，但是我自己觉得，做这种事情，我觉得是一种愉快，青少年学书法，对于开发右脑，促进左右脑的均衡发展，非常重要，还有就是中年，中年人，因为工作很紧张，事业上，需要集中精力，去干事业，我觉得，就是在中年时期，尽管工作很紧张，保持，对我们这个中华传统文化，这样一个非常精粹的书法，保持一种爱好，我觉得也是很有意义的。而且，你可以，也可以抽一点时间写字，没有时间写字，你欣赏书法也可以。而且在室内环境里头，我觉得，常常挂一幅字，是鞭策自己，勉励自己的，这个有时候，比挂一幅画，起的作用还要大，所以，经常，也有一些朋友，中年的朋友，他也是很喜欢挂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