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区中华路邮编:来 生 再 与 我 们 为 敌 吧5

第   六   章

那位人称“自行车大使”驻中国联络处主任在回国担任中情局局长的前夕召集情报人员开会，会上他指示情报人员加强情报收集工作，特别要求他们发展本地的情报人员，查清中国正在秘密从事什么工作，对美国可能产生什么影响。

李飞的父母都是老革命了，参加过长征、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以后转到地方工作，父亲担任市委书记，母亲在组织部门工作。李飞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儿子出生的时候解放战争刚刚开始，他们都希望儿子将来能像飞将军李广一样骁勇善战，所以给宝贝儿子起名李飞。可是这个宝贝儿子性格内向孤僻，不愿意与人交流，包括他的父母，经常抱着一本书两眼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父母想和他交流交流思想都办不到，他们实在弄不懂这个儿子。李飞从小自理能力，几乎不要父母为他操什么心。他是一个内心非常复杂的人，他非常爱他的父母，却不愿意和父母交流，他把这份情感放在心灵深处而不露一丝痕迹，他为自己有这样革命经历的父母而感到骄傲，却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露出一点点的炫耀。由于他父母的缘故，加上他自己的努力，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非常顺利，年年是三好学生。在老师和同学们眼里他是一个优秀同时也是一个怪异的难于接触的人，怪异中透露出高傲，孤僻中显示出桀敖不驯。他一直相信自己能成为一个比他父母更有成就的人。然而在文革期间他的父母被迫害致死，他心中的圣殿在瞬间崩塌了，以前的荣耀和高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仇恨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灵魂，虽然在去年父母的问题解决了，自己也被安排在市委做一名副科长，然而这一切不仅没有抚慰他已经扭曲的心灵，反而让他认为现在的岗位有机会有能力去做一些报复的事情。前不久他成为一名国外间谍。

在南方有一个以科技教育和科学研究闻名的城市，众多的大学和科研单位使之成为共和国科技力量最强的地区之一。前不久一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科研单位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被合并，集中迁至到这个城市一个偏远的地方。此举引起了人们广泛的猜疑，纷纷向在这些单位工作的人打听消息，可得到的回答几乎是一致的：和以前一样还是干原来的工作，没有什么变化。

丛天是在这个城市出生和长大的，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这个城市完成的，后来分配到一个从事卫星通讯研究的科研单位工作。他的单位也在这次搬迁之列，起先他也没有注意这些变化，回来才发现单位好像进入了一个神秘状态，保卫工作明显加强了，进驻了一些行为举止像军人的人，工作节奏明显加快了，他们要进行一系列新项目的研究，单位领导给他们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新项目的研究。”

一天，丛天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回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丛天，丛天。”他回头一看“天啊！这不是李飞吗？”他赶紧下车：“李飞，是你吗？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飞是他大学里的同学，两个人的私交很好，听说他的父母都是高干，后来被打倒了，李飞没有完成学业就离开了学校，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丛天不知道打听过多少次他的消息都没有结果，今天真是从天而降。丛天紧紧拉着李飞的手说道：“这几年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想死我了。”

李飞也显得十分激动：“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请你吃饭，我们好好聊一聊。”

他们来到一家餐厅，李飞忙着找位置，叫服务员点菜，又出去买酒，忙得不亦乐乎。丛天倒像一个局外人，看着李飞忙前忙后感到十分意外：“这还是以前那个李飞吗？怎么和学校的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怪异高傲孤僻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可惜啊！以前的李飞不见了，太可惜了！”

酒菜齐备，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个天昏地暗。丛天问李飞：“这几年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了无音信？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

李飞摆了摆手：“过去的事情不说了，没有意思。我现在在市委当一个小小的副科长，没劲。还是说说你吧，在什么地方工作？成家了没有？”其实他知道丛天的基本情况。

“我在研究所工作，算是专业对口吧。我大学毕业以后不久就结婚了，有2个孩子了。你结婚了吗？”

“你都有2个孩子了！真得恭喜你，我还是孤身一人。”

“是不是当了国家干部眼光高了？可不要挑花了眼。”

“算了，不说这些，喝酒，星期天带我去你家看看孩子，来，干了。”

星期天李飞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到丛天的家，中午请他们全家在饭店吃了饭。送走李飞回到家里，爱人问道：“你的这位同学不是一般人吧，请我们吃饭，还送了这么多的礼物，真过意不去，他在什么地方工作？”

“他在市委工作，是副科长，我的这位同学变化太大了，和以前判若两人。对了，他现在还是一个人，如果有合适的人你给介绍介绍。”

“爸爸，爸爸，你快过来，这里面有钱！”儿子叫道。

他们赶紧过去一看，在一个包装盒里放着50元钱，这可是他们夫妇两人一个月的工资。丛天拿着钱，嘴里嘟噜着：“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会这样？”

“明天把钱还给他吧。”爱人说道。

“我知道。”丛天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以后的两个星期他都没有找到李飞。由于工作繁忙他渐渐地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一个月以后，李飞又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来找他。丛天责备道：“你跑到那里去了，害得我好找。”

“对不起！对不起！我出差了，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走请你吃饭，算是赔罪。”

“等等，你干嘛给钱，你怎么可以这样！今天钱没有带在身上，明天带来还给你，今天不去了，明天我请你吃饭。”

“别！别这样，那钱是我给孩子们买零食的，第一次见面总要给见面礼吧，又不是给你的。你可不能还，否则我们俩就不是好朋友了。”

“不行！好朋友不是用钱来衡量的，你不是送了很多礼物吗？足够了，干嘛还给这么多钱？钱我是一定要退的。”

“50元还叫多？你真是的，你不能退，退了我也不要。”

“不行，非退不可！否则我们割袍断意！”

“好，好，算你狠，要不这样，你用这钱请我好好吃一顿，剩下的给孩子买零食怎么样？你的儿女太可爱了，我非常喜欢，这样总可以了吧？”

丛天摇了摇：“好吧，今天不行，一是我没有带多少钱，二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明天怎么样？”

“再忙饭总是要吃的，今天我请你，明天你把爱人和孩子带上，我们聚一聚。走吧，走吧”李飞连拉带拽地把丛天拉走了。

快吃完的时候，李飞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们现在研究什么项目？”

丛天一愣：“你问这干嘛？”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知道我没有完成学业，遗憾终身，要不然我也会和你一样的，虽然没有完成学业，可情结依旧，刚才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你别介意。”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是干老本行，卫星通讯。不早了，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累死了。”

当天李飞发出一封密信：“正在接近目标，请等待。”得到的回复是：“不能等待，限1个月完成！”这下李飞急了，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他的上级指示他实在没有好办法就绑架丛天的孩子，会有人协助他的，完成任务以后会安排他撤退的。李飞真下不了这个手，丛天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知心朋友，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他决定和丛天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希望能把丛天争取过来，如果能成功就太好了。他特地选了一个星期六下班的时候去找丛天，酒足饭饱后，他说道：“丛天你们在研究什么项目，进展如何？”

丛天一愣：“那天你不是问过了吗？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在研究什么，进展如何。”

“为什么？”

“对你说实话，我有一个朋友对此十分感兴趣。”

“你朋友想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你不要问了，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能帮这个忙，我会付给你⒈万元，这可是你们夫妻俩十几年的工资总和。怎么样？”

丛天瞪大着眼睛看着李飞，他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李飞，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丛天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紧张，我是干什么的？以前不是告诉你了吗？在市委当一名副科长，我只是帮朋友一个忙，他肯出钱，你何乐不为呢？”

“李飞，我不管你现在是干什么的，也不管你那个朋友是干什么的，作为老同学和好朋友，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做哪些违法的事情，更不能做伤害国家和民族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悬崖勒马，现在还来得及，我真诚地劝你不要再做了，希望你能生活得幸福，有一个美好的前程，你可不能毁了自己！”

李飞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犹如决了堤的河水到处乱窜，丛天的一番话既让他绝望又让他感动，绝望的是拉拢丛天不可能了，感动的是丛天那番发自肺腑的关切之情又让他不能平静。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办。他无法面对眼前那双流露着关切、焦虑、希望之情的眼睛，他低低的声音问道：“你不会告发我吧？”

“不会，至少现在不会。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三天后给我一个回音好吗？”

“我会好好考虑的。”

“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在上苍看着你呢，我等你。”

一听到丛天提到他的父母，李飞的心像被刀划了一下，久愈的伤口又开始汩汩地流出鲜血来，他瞬间有了自己的答案，但是他还是决定给丛天三天时间。

三天以后他打了给电话给丛天：“丛天，对方提出给⒉万，你看行吗？”

“知道了。”丛天只回答了一句就放下了电话，然后就径直来到领导办公室，“主任，我有一件事情向你汇报。”

“什么事情？”

“有人出钱要买情报。”

“啊！你说什么？”

“有人…”

主任打断了丛天的话：“你等等，我请一个人和你谈。走吧，我带你去。”

“丛天这是上级部门派来专门负责我们单位保密工作的王干事，你们谈，你们谈，我走了。”

王干事指了指椅子：“你坐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地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丛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王干事听完以后问道：“那你当天怎么没有汇报？”

“我希望他自己能够悬崖勒马，自己去自首，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罪行，得到宽大处理。你知道吗？他的父母是老红军老革命了，后来含冤而死，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作为同学和好朋友，我真诚地希望他能改过自新，所以就给他三天时间，没有想到他依然执迷不悟，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今天他打电话给我要出⒉万来买情报，我只能这么做了。”

王干事点了点头：“你做得对，其实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了，只是没有确定，现在他主动跳了出来，我们就好办了，你先回去，要和平常一样，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马上向上面汇报，制定周密的行动方案。”

此时此刻李飞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丛天会告发自己，但他又希望不会，他故意打那个电话是想给丛天一个机会，同样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上面几次催促他尽快行动绑架丛天的孩子以换取情报，他总是说再等一等。给上面的理由是：“如果丛天告发自己，我们正好将计就计，让他带出真情报给我们，要不然情报是很难带出来的。”父母的遭遇让他刻骨铭心久久不能释怀，让他死心塌地地成为这个国家的敌人，报复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心不让他有任何别的想法和选择，报复让他迷失了方向坠入罪恶的深渊而不能自拔。可面对曾经是他情同手足的同学，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良心让他有些犹豫不决，一个人迷失了自己，良心就可能是他行为的唯一导向了。

丛天打电话给李飞：“星期天下午我把你要的东西带给你，我们在公园见面。”

李飞接到这个电话就知道完了，丛天一定告发了自己，既然是出卖情报总是要谈谈条件讲讲价钱的，可他在电话里什么也不提，哪有那么顺利的事情，“对不起了丛天，是你逼我的。”

星期六上午8点半李飞给电话：“丛天，你必须在11点把东西送到公园，我在那里等你。”

“啊！不是说好星期天的吗？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必须这样做，实话告诉你，你的孩子在我们手里，如果你办不到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孩子了。你好好考虑一下，11点我们必须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不许报警，如果报警后果你是清楚的。”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好吧，11点在公园见。”丛天放下电话心中犹如滚油熬煎，李飞的所作所为既让他愤怒又让他痛心，他是不会回头了，为了达到目的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丛天站在那里足足要半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半个小时里想了一些什么，他的表情渐渐冷峻起来，转身走了。

11点他准时来到公园，李飞从一座假山走出来，来到丛天面前，他低声说道：“对不起丛天，我没有办法。”

丛天眼睛紧紧盯着李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样做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他们可在天上看着你呢。”

李飞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不要提我的父母，你没有资格，谁也没有资格提，他们怎么了，为革命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可到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屈死狱中吗？我都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没能为他们送终。这是为什么？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父母离我而去之时，就是我心死之日，我要报复，报复所有的一切。我恨！恨现在的一切，你是体会不到的。”

“这不是你背叛国家的理由！你父母的问题不是解决了吗？你不是被安排在政府机关工作吗？历史的是是非非自有后人评说，不是你我所能评判的，亏你还是一个新中国培养的大学生，这个道理还不明白？你要这种方式来报复社会，伤害的是国家，惩罚的是你自己！”

“不要再说了！”李飞粗暴地打断了丛天的话，“你知道什么呀？你出生工人家庭，体会不到高干家庭里荣耀，处处受人尊敬，处处受人羡慕，你的一言一行在别人眼里都是正确的，即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当我父亲还是市委书记的时候，我从来不需要去炫耀什么，别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包括从小学到大学的老师们，可当我父母被打倒以后怎么样，一切都变了，在别人眼里我像一个小偷一样，处处被监视，每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情，会招来飞天之祸，所谓天壤之别，我有切肤之感受，你是体会不到的，废话少说，东西带来了吗？”

“没有。”

“没有？”李飞瞪大了眼睛，“没有你来干嘛？难道你不想见要你的孩子了吗？”

“我就是为了抓着你。”

李飞这才发现有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走过来，他知道自己完了，这一辈子恐怕要在监狱里度过了，此时此刻他反而平静了许多，他问道：“丛天，你怎么会这样做？你就是这样为人父母的吗？”

“有你这样为人子女的吗？我非常爱我的家人，但是有一个底线，不做有损国家民族的事情，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了维护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我会牺牲一切的，包括我家人和我自己的生命！你将成为历史的罪人，你想过怎么面对你的父母吗？”

“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王干事已经来到他们俩的跟前，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愣：“孩子？孩子怎么了？”

“他们绑架了我的孩子。”

“啊！你怎么不早说？”

“怕影响对他抓捕，等抓到他以后，孩子应该会平安无事的。”

“你糊涂幼稚！这样丧尽天良的人他们会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李飞快说你们把孩子绑架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绑架是上面专门派了一个行动小组具体负责的，这个小组不和我发生联系。”

“看来你的上司对你也是不放心的，如果你失败了，他们可以全身而退了，至于你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随时可以抛弃得，不是这样吗？把他带回去。”

第二天，孩子的遗体被找到了，丛天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没有眼泪，没有话语，就这样紧紧地搂着。王干事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他，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过了很久很久，王干事上前扶去丛天轻轻地说道：“带孩子回家吧。”

丛天慢慢地站来，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振兴委员会的主任在听取此事件汇报以后，感慨万分：“我们有这样的同志，何愁大业不成！振兴中国，重获世人尊重，这个目标一定能够实现，而且不会太久！马上把丛天同志的一家调离那个城市，换一个环境，要安排好他一家人的生活和工作，我们绝不允许丛他同志和他的家人再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

第  七  章

  虎踞自从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用“脱胎换骨”四个字来概括他的变化最为恰当。脸上的伤疤让他凭添了几分杀气，以前无时无刻都显露出的高傲现在没有了，沉稳、果敢、刚毅和坚忍不拔是他的主旋律。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是他一生中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他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一名无所畏惧的勇士。回到基地以后不久，他被任命为基地副主任，负责训练工作。通过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让他痛感部队训练的重要性，那些特遣队的战友们个个勇猛顽强，却训练不足，如果他们经过严格的训练就不会有那么大的牺牲，每每想到这些，虎踞都会痛心疾首，久久不能平静。多少次他想起自己刚刚入伍时新兵班的李班长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自己是多么感激他，又是多么想念他。

虎踞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集国内外有关特种兵训练的资料，把它们融合起来，整理出一套内容广泛、要求严格的训练大纲，并制定了详细的时间表，所有参训人员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训练任务。

一天他的老领导方营长对他说：“你现在可真狠！是不是想报复当年我对你进行的特别训练啊？知道兄弟们都在背后怎么称呼你吗？野老虎！我们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了，野老虎，手下留情吧。”

“方营长，你是我一直非常尊敬的老领导，我怎么敢报复你。其实你比我更早更深地了解训练的重要性，自从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让我对训练有了刻骨铭心地理解，我那些牺牲的战友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勇士，如果他们有了良好的训练，就不会全部牺牲了，太可惜了，每次一想到这些我都不能克制自己。所以现在的训练不仅仅在强度上严格要求，更要在训练质量、训练科目上严格要求，要求你们做到的，我自己必须做到，甚至更多。现在仅仅在进行陆军科目的训练，以后还有进行空军、海军、信息等方面的训练，我们要成为中国军队的中坚力量，实现我们的理想，就必须如此，记得你以前经常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老领导为了我们的理想，让我们共勉吧。”

“虎踞，你长大了，成熟了。真为你高兴。你还记得你刚刚入伍的时候，在训练场上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希望你能成为一只老虎，一只下山的猛虎，不要成为猫，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为了崇高的理想，我们共同努力吧！”

从每天早上5：10起床，虎踞带领着全体人员开始训练，首先每人身负20公斤的重物跑5000米，他自己身负25公斤的重物训练。跑6000米。当别人跑完休息时，他还在继续地跑，后来方营长看到虎踞还在跑时，自己又跟着他继续跑，到最后大家都自觉地跑完6000米。早餐以后，8：00理论学习，包括政治理论、军事理论、最新军事科学理论的学习。这比让他们跑6000米可困难多了，特别计算机信息技术让他们感到特别困难，虎踞同样如此，这一切以前都没有接触过，没办法从最基本的知识开始学习。到下午开始武器操作训练、身体素质训练，每10天还有进行跳伞训练，晚上继续理论学习，还不定期进行夜间越野训练，野外生存训练，执行上级准备的突围、反突围、侦察敌情、攀登悬崖训练，从手枪到筒式火箭炮，从摩托车到坦克车，陆军中的大部份装备都得一一掌握。

一到闲暇的时候，虎踞就听听唐琴老师给他列的音乐目录上的曲子，他渐渐喜欢上了音乐。音乐给了他无限想象的空间，每一个音乐作品都成为他可以倾诉自己情感的朋友，是他心灵的港湾。每当音乐响起的时候，就是他飞翔在无垠的天地之间，自由，还是自由，这时的他是最平静的，天人合一，仿佛自己是音乐的一个组成部分，一节音符，一根琴铉，一个动作，自己已经融入到音乐的每个节奏当中，随着音乐的回响漫步在宇宙之巅。他特别喜欢德沃夏克的《自新世界》和中国古曲《十面埋伏》。一天他正在听德沃夏克的《自新世界》，唐琴老师和叶荫老师来找他聊天，看到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脸上的平静掩盖了伤疤带来的杀气，安详得像一个熟睡的婴儿那么迷人。两位老师静静地看着他，都不忍心打扰他。音乐停止了，虎踞仿佛从梦境里惊醒过来，发现目前站着两位老师，他赶紧站起来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唐琴老师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才来，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请坐。”

“在听什么音乐，怎么入迷？”叶荫好奇地问到。

“德沃夏克的《自新世界》交响曲，这是唐琴老师指定要求我们必须听的。”

“主任，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让你们听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时的情景吗？你当时的感受是什么？”

“当然记得，我当时的感受是三个字‘太吵人’。”虎踞不好意思地笑道。

“对，不过从那以后我发觉你是一个有灵姓的人，一定会喜欢音乐的，说说你现在最喜欢什么音乐。”

“最喜欢德沃夏克的《自新世界》和中国古曲《十面埋伏》。”

“为什么是这两部作品呢？我还以为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

“其实我也喜欢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但要说最喜欢还是那两部作品。”

“说说你对这两部作品的理解。”

“先说《十面埋伏》吧，它用最简单的音乐语言描绘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一场决定命运的战争，乐曲高昂、气势磅礴，它把人与人之间最为复杂最为残酷的拼杀表现得淋漓尽致，既是一种赞叹，又是一种无奈。项羽英雄一世，没落一时，可悲可叹！抛开具体的背景来听这部作品，我的领悟是它所表现出的是一种不屈的抗争，人生一世都避免不了抗争，与天与地与人，不管是输是赢都要面对，谁也回避不了，从广义上讲人的一生就是抗争的一生，这就是我对这部作品的理解。至于为什么喜欢德沃夏克的《自新世界》，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只是在自己感到疲倦的时候喜欢听一听，特别是第二乐章，给人一种平静与悠扬的抚慰，一听到这段音乐，所有的烦恼和疲倦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激烈地抗争以后，人是需要抚慰的，舔舐流血的伤口，振奋受损的斗志，没有永远的失败者，同样也没有永远的胜利者。人是需要回归自然的，这部作品就是人回归自然最好的伴侣。抗争以后需要平静，平静以后是为了更好地去抗争。”

唐琴轻声叹息道：“你没有系统学习音乐真是太可惜了。”

叶荫只是痴痴地看着虎踞，浮想联翩。

转眼到了1981年，虎踞他们已经完成了陆军基本训练科目，准备转入海军基本训练科目。这一天基地主任把虎踞叫到他的办公室，“小虎，训练效果怎么样？”

“报告主任，我们已经完成陆军基本科目的训练，即将进行海军基本科目的训练，训练效果良好。”每次见到主任时虎踞都是立正敬礼，以报告的方式和主任交流，尽管自己现在是副主任，他还是这样做，因为他从心里一直非常尊敬这位满头白发的老将军。

“哦，我知道，现在暂时停止训练，有新任务。”

“新任务？什么新任务？”

“人民解放军要在今年下半年举行一次自新中国以来规模最大、参演兵种齐全、技术含量最高的一次演习，这次演习世界瞩目，多少年没有举行这样的演习了，这是时代的呼唤，是未来的呼唤。参演的部队有北京部队和空军部队的步兵、炮兵、装甲兵、工程兵、空军航空兵、空降兵等军兵种组成。演习在中央军事委员会和总参谋部直接领导下进行。你马上挑选100队员组参观团去参加这次演习。”

“参观团？仅仅是参观？不参加演习吗？”

“我就知道你不安分，先去了再说。”

“主任，你去吗？”

“去，一定去！小虎啊，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带队了。”老将军有些伤感得说，“你要有思想准备，我老了，前几天我已经打报告申请退休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您的身体不是很棒吗？怎么要退休啊。基地还离不开你。”

“是的，我非常健康，不过我的思想水平，理论水平，已经跟不上了，特别是面对日新月异的军事技术发展，我是力不从心了，该给你们年轻人让路了，我已经向上级领导推荐你为我的接班人，小虎，你能胜任！”

“您怎么能这样做，你舍得离开这里吗？”

“说心里话，我舍不得，但是为了基地能更好得发展，我别无选择，我们所从事的事业是需要几代人来完成的，现在我把接力棒交给你，继续奋斗吧！”

虎踞一行来到演习指挥部，指挥部参谋向他们介绍了演习的基本情况：演习以战略方针和作战指导原则为依据，以反侵略战争为背景，立足现有装备并考虑可能的发展。基本设想是：“蓝军”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向“红军”发动全面进攻，集中重兵集团向华北实施突击，企图首先攻占华北的战略战役要地，尔后继续向纵深发展进攻；“红军”在战略战役要地实施坚守防御。演习于9月14日开始至18日结束。主要演练:①模拟“蓝军”坦克师进攻。②空降、反空降。③步兵师坚固阵地防御。④战役反突击。听完介绍以后，虎踞跃跃欲试，可自己不是参演部队，不能参加演习。他可不想这么干瞪眼，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他想到了一个大胆而新奇的计划。他把主任拉到一边：“主任你想不想实战检验一下我们训练的成果？”

“怎么检验？你又在给我下什么套？”主任警惕地问道。

“主任，我那敢给您下套，我只是想实战检验一下，绝对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虎踞一脸坏笑。

“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主任你看，这次演习分‘红军’和‘蓝军’，我们参加那一个都不合适，索性就把它们全都作为对手。”

“你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我的意思是我们分为两组，分别攻击红军’和‘蓝军’，把双方的指挥官给抓起来，您看怎么样？”

“胡说八道，虎踞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虎踞严肃起来，说道：“我没有胡说，当今世界军事强国都十分重视特种部队的建设，美国有三角洲突击队，英国有英国SAS特别空勤团，苏联有阿尔法小组，就连以色列都有第十三海军中队，我们现在就是中国军队的特种部队。演习就要从实战出发，一切可能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双方指挥官失踪了，演习能不能继续下去，如何继续下去，这对演习双方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这对考验双方的应变能力是大有好处的。我们也能通过实战来检验我们的实际作战能力，发现不足，加以改进，以利再战。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主任你看？”

主任考虑了半天，不无担心地问道：“这样行吗？会不会影响整个演习的顺利进行？你知道我们多少年没有举行这样的演习了，如果因为我们的行动造成演习不成功甚至失败，那我们不就是罪人了吗？再说演习指挥部也不会同意的。他们不同意，你什么都不可以做。”

“我想我们的行动对演习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至于演习指挥部同不同意，这就要看您老了。”虎踞又开始嬉皮笑脸了，“主任演习指挥部的首长是您的老战友了，你去说说，求你了。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我老吗？”

“我该死，您怎么会老呢？你怎么可能老呢？”

“你小子，那好，我去试一试，说不通你可别怪我。”

“行，我那敢怪你，不过您要把我们的真实想法和首长说清楚，我等您的好消息。”

“你还不放心，那好，你去说。”

“别别别…”虎踞连拉带拽地把老将军给拉走了。

半个小时，老将军回来了。虎踞猴似的窜了过去：“怎么样？领导同意了吗？”

“同意了，不过要注意几点，一、不许针对演习双方的最高指挥官；二、行动不能过激，不能造成伤害；三、行动要迅速，如有意外要立即停止所有行动；四、行动成功以后，将人员送到演习指挥部。记住了？”

“记住了，太好了，我的计划可以实行了。”虎踞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等等，你的计划？什么计划？”

“报告主任，我来以前就和战友们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这个计划叫长缨计划。”虎踞立正报告道。

“我怎么不知道？竟敢对我保密？你小子胆子不小啊！信不信我取消你们的行动，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您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你一直想知道我们有多大本事，现在是多好的机会，您怎么会取消我们的行动呢。”

“行，小子你真行！把我琢磨得透透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那个长缨计划了吧。”

“报告主任，计划很简单，细节我就不说了，主要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潜伏到敌方的指挥部，看准机会下手，得手以后迅速撤退，就是怎么简单。汇报完毕。”

“就怎么简单？”老将军不相信地看着虎踞，“你小子是不是在给我打埋伏？”

“就怎么简单，我怎么敢给您打埋伏，领导只管大政方针，细节问题是下面人的事情。”

“对了，我可不可以参加你们的行动？”

“啊！那怎么行，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领导只管大政方针，细节问题是下面人的事情。怎么能让您冲锋陷阵呢？您就在这里等待我们的胜利捷报吧。”

“兔崽子，少和我油腔滑调的，唉，看来我是老了。”

“你怎么会老呢，你怎么能老呢。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完成这次任务。”

“快去准备吧，演砸了我扒了你的皮！”

“是！演砸了我自己扒了自己的皮！现在是下午3点，明天下午3点我来交令。”说完他转身走了。

老将军来到演习指挥部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干脆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表面上他显得气定神闲，其实心里真是六神无主，又有一点怅然若失，担心他们的行动会不会成功，最好的和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又有一些失望，浸在骨髓里的军人敢于面对挑战接受挑战的本能又让他自己不能参加行动而遗憾。他坐不住了，跑到住所找虎踞他们，一个人也没有，没办法只好干等着。

第二天，演习正式开始了，金戈铁马，炮火连天；十万大军，角逐沙场。“唰!唰!”几颗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升起来了。最先上演的是航空火力突击。8架歼击机编队发出巨大的轰鸣通过参观台上空，然后是由电子干扰机引导的轰炸机群。轰炸机投下了一簇簇重磅炸弹，霎那间，演习区内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强击机群尾随跟进，向地面发起一波又一波俯冲，喷泻出团团火焰。被誉为战争之神的大炮敞开了喉咙，各种口径的加农炮、榴弹炮、火箭炮隆隆作响，一发发炮弹精确无误地落在目标点上，炸得石块沙土腾空而起，山川大地都在颤动。“红军”的坦克和装甲车集群来了，穿越坚固障碍和陡峭的沟壑，在宽大正面上展开连续突击。“红军”运输机临空，空降兵有如神兵天降，迅速抢占制高点，控制战场枢纽。“蓝军”部队在歼击机和火炮支援下实施反冲击，并施放化学毒剂和火箭布雷。“红军”以第一梯队抢占有利地形，以猛烈火力压制敌人，并以部队兵力向敌侧翼迂回包抄，火焰喷射器发出的火龙翻腾着直扑敌人的火力点。关键时刻，第二梯队投入战斗，在防化兵施放的烟障掩护下，对敌纵深发起猛烈攻击。“红军”各部队全线出击，山谷里龙腾虎跃，杀声四起，地裂山迸……

老将军在观摩席上，举着望远镜看着，眼前的一切让他心潮澎湃，思绪万千，自己把毕生的精力投入到部队的建设当中，演习展示了部队在现代化建设中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自己倍感振奋和欣慰，在自己离开工作岗位之前能够亲眼看到自己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即将成为现实，此生无憾了。正当他神游天际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老将军，老将军。”他回头一看是虎踞没事似地站在他身后，老将军一拍脑袋：“我怎么把你们给忘了，怎么样？完成了吗？”

 “完成了。”

“完成了？人呢？”

“在演习指挥部。”

“快！快！带我去看看。”老将军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赶紧拉着虎踞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演指，刚到作战室门口就听见演习总指挥那特有的大嗓门在说道：“给他们的回复只有3个字‘知道了’，其它什么也不要说，快去，立即发出。”

老将军和虎踞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退出来，总指挥看到他们就走上前来，一边拉着俩人的手，一边说道：“快请进，快请进。”等俩人坐下以后，总指挥摇了摇头看着他们：“现在我真不知道当初同意你们行动是对还是错，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人还真给你们抓来了。”

老将军两眼放光：“人呢？”

总指挥手一指墙角：“那2个倒霉蛋在那里罚站呢，我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一下。”

老将军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红军军服和一个穿着蓝军军服的2个人满脸委屈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哎，老伙计，他们是干嘛的？不会是哨兵或者炊事员什么的吧？”

“不是，他们2个在红蓝两军中可谓是大名鼎鼎，一个是副参谋长，一个是蓝军总指挥的机要秘书。幸亏当时有几条限制，要不然你们真敢把双方的总指挥给抓了！如果那样演习可就要受影响了，就在刚才双方还来电问怎么办，我只给他们回了3个字‘知道了’，让他们自己应付，等演习完了我再找他们算账。从这次行动来看，通过这个演习既让我们看到了部队现代化建设所取得的巨大进步，也让我们看到了许多问题。建设强大的现代化、正规化的革命军队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工作要去做，还需要几代人去完成。演习就是实战，他们头脑里还缺一根玄，指挥员让人抓了，如果这是真正的战争，后果是不能想象的。战争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要有能力面对一切意外情况的发生，要有勇气面对一切困难，去战胜敌人，保卫国家，保卫人民。”

老将军倍感欣慰，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虎踞说道：“这次的考核你们通过了，还要继续努力啊。”

总指挥问道：“年轻人，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做到的？”

虎踞若无其事答道：“没什么，偷偷地进去，看准机会把人抓了，再偷偷地出来就这么简单。”

总指挥摇了摇头：“就这么简单？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老战友，我要这个年轻人和其他队员全部留下来，你高抬贵手割爱吧，怎么样？”

“你说什么呢？想也别想，等我哪一天死了你再想吧！”老将军站起来对虎踞说：“集合全体队员，我们撤！”

总指挥赶紧把老将军按回到椅子上：“你怎么还是那样急脾气，你别生气，我不要了还不成，看完演习我们倆好好聊一聊，多少年没有见面了，你可不能马上走。”

“我没生气，这次观摩演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回去还要很多工作要做，等你我都退休了再慢慢聊，虎踞我们撤！”

回到基地以后，虎踞他们还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就接到新的命令，让他们到第二炮兵部队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