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黄细辛附子汤医案:揭秘中国拆弹部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6 10:34:48
       揭秘中国拆弹部队

         

                              离主战场最远离炮火最近  

               大山深处对话拆弹兵
    在赣东北深山丛林中就有这样一支部队一群兵,他们每天要面对各种退役的炮弹并负责安全销毁。他们的工作很神秘,但更多的是危险。            
           
           
          
    2011年初春,我们编辑部一行4人走进了南京军区某报废武器弹药销毁站。在浓烈的硝烟和无处不在的爆炸声中,我们和这个拆弹王国新兵万诚超进行了一次简短的对话。

“什么时候到这个部队的?”

“一个月前。”

“感觉怎么样?”

“刚来的时候害怕,现在不怕了。”

 炮弹、引信、雷管、炸药,这些顷刻间就能让人血肉横飞的东西摆在眼前,感到害怕是正常的。

 万诚超只是那个在大门口上写着国家二类危险场所的报废弹药处理中心的一名值勤警卫,在他的军旅生涯中还远远够不上拆弹兵的资格。但他的怕与不怕却是来自内心的本能,就像我们一样,一进入那个场所,就被迎面而来的爆炸声与浓烈的硝烟所震慑,仿佛在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主人,接触它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其实这个准备在我们进入弹药拆卸销毁现场前就已经有过多次的思考和想象。也就是在跟万诚超对话的几个小时前,这支部队的政治处主任顾勇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已经相当现代化的报废弹药销毁场所了,其安全措施和机械设备那都是国家级的,而他们已经连续22年成功销毁了5.1万吨数以万计的各类炮弹。我们不知道如何形容5.1万吨的炮弹到底是个什么概念。顾主任说:“形象点儿讲,我们的工作量就是两天一车皮,一年一座山。”日本的,美国的,苏联的,德国的,法国的,英国的,什么炮弹他们都处理过。从手工到机械化,他们所走的路就是中国拆弹兵的一个缩影。

                   一枚炮弹是这样退役的

经过最后一道安全检查后我们告别万诚超,进入了这个报废弹药销毁中心的心脏部位,也就是拆弹兵工作的车间。迎接我们的是这个中心的负责人钟伟,1997年分配到这个部队后一直工作在弹药销毁战线上的一名老拆弹兵。紧接着,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五六个身穿工作服的战士,以及一台机器和一堆堆排放整齐的炮弹。钟主任告诉我们,这是某型高射炮弹,也是他们所销毁的炮弹家族中体格最小的一类。

开箱,取弹,卸弹头引信,卸旋入式底火,弹体与装药筒分解,取发射药,药筒处理,回收。这是炮弹销毁作业线上,一枚报废炮弹从出现走向灭亡的程序。在这条作业线上,不停地有炮弹被送进来,然后有人把它们小心地放上作业台,取下引信,之后再由传输带把它送到各个工作点上进行分解,最后回收。就这样,一枚炮弹从弹膛满满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弹壳,只需要10分钟时间,这一切看上去都很轻松自如。钟主任告诉我们,这看似轻松的工作,十次,一百次,成千上万次的重复起来却是一件非常考验人毅力的事。

为此,钟伟主任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故事。

军区一位首长曾多次到这个销毁站检查工作,一次,他将这个中心的每一条流水线都看了一遍,但奇怪的是官兵们紧张有序地工作着,没有人向他起立报告,没有人和他握手搭话,甚至没有人正式看他一眼,朝他一笑。

            

走走停停,端详眼前这群忙碌的人,首长看出了更多的不寻常:他们是那样心无旁骛,每个人的表情淡然而严肃,专注的目光总是盯着眼前的工作,手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仿佛是与销毁线浑然一体的机器人。

看着看着,首长的眼眶湿润了。首长经常到部队检查工作,也许这是首次无人对他笑脸相迎。他说,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具职业表情特征的人群。他情不自禁,向这些不看他一眼的人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目不斜视,耳不妄听,只是因为工作的需要。确实,在我们进入销毁车间的这段时间里,这群有血有肉的“机器人”,从不为拆弹之外的事分心,却对销毁线上一丝一毫的异常有着非同寻常的敏感。

                 手榴弹的“告别仪式”

离开高射炮弹拆卸车间,我们走向不远处的一个掩体,那里其实就是一个天然的石洞,一排矮小的房子就建在石洞里面,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不时从里面传出。钟伟主任告诉我们,这是销毁中心最危险的场所,手榴弹销毁现场。

其实,手榴弹作为中国人最熟悉的一种武器,不论是在影视剧还是爷爷辈的故事里都有详细的描述,也不管是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后来的抗美援朝等战场上它都是战士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最简单的一种搏杀。一拧盖,一拉绳,往外一甩,一声巨响过后就见战果了……当然,现代战争中那些带柄的手榴弹也许已经被更具杀伤力和轻巧的手雷所代替,但那些曾经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或者是还没有机会送向战场的手榴弹已经结束了他们的历史使命。可以说为了我们更安全地生活,于是,有了我们今天所见的手榴弹销毁。

    我们小心地走进手榴弹销毁车间,一股刺鼻的硝烟味迎面扑来,当然,那不是手榴弹爆炸的味道,因为手榴弹到了这里必须享受“安乐死”的待遇,但它木柄上的雷管却必须在这里爆炸,为手榴弹作为在这个中心中的“危险分子”身份,迎回了一点尊严。

    时间回到2009年的一天,手榴弹销毁工房正在集中销毁某型手榴弹,职工崔英坐在上弹间的控制座上,一手将弹放入传送带,一手操纵着控制按钮。工房内回响着“咔嗒咔嗒”的机械声,嘈杂之中,她突然听到传送带上好像发出“嗞”的一声响,立刻警觉地盯住监视屏,只见一枚木柄被拔断的手榴弹正在传送带上“哧哧”地冒烟……

“坏了,传送带的下一环还有4个人呢!”

 来不及多想,她“咔”的一声按下停机键,并大喊一声:“要爆炸了,快跑!”大家刚跨过安全线,“轰”的一声,手榴弹在抗爆间内爆炸了。

毫发无伤的大伙儿走进抗爆间,只见屋顶、墙壁上炸出了数十个小弹坑,灯管和监控探头被炸得粉碎,缓冲玻璃无一幸免,地上满是弹片、石块和碎玻璃,看得大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钟伟给我们讲的一个发生在兄弟单位的突发事件,其实拆卸手榴弹之所以危险,就是因为它的事故概率比其他任何弹种都高。手榴弹正常销毁爆炸发生率为十万分之一,在销毁手榴弹时,事故是难免的,拆弹兵们要做的就是在各种事故中保证不伤到人,因此,这样的流水车间其安全设置是关系到官兵的生死存亡的。

给这些手榴弹“行刑”的是一个叫做“手榴弹拔弹机”的机械设备。它被安装在抗爆小室内,除了天然的山洞起到抗爆作用外,四周还建起了抗爆墙,手榴弹从墙外的一个小洞送入,交由机器进行弹体与弹柄的分解,而这个机器上的手榴弹与收集弹体、弹柄容器之间必须要有防殉爆的措施。拆卸过程中操作员就要像玩电子游戏一样,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电子屏幕,随时准备应急处置。因为这个销毁的过程中一旦出现断柄,就有可能造成拉火环被拉出,产生爆炸的危险。因此,拔弹过程中,出现断柄时,操作员必须立即停机,并切断电源,小心剪断拉火绳,取出弹体和弹柄,分别装箱运走,断柄弹要在销毁场炸毁处理。

    钟伟主任还告诉我们,在手榴弹销毁线上,每人一天要拆2000枚左右的手榴弹,一天下来,眼睛看得直掉眼泪。在这里,每拔出30枚手榴弹后,拆弹兵们都要进入抗爆室,清理洒落在导引槽等处的炸药,并将弹体和弹柄运走。而弹柄的处理在这里还有最后一道工序,那就是将拉火环拉出,让木柄里的雷管爆炸。在征得同意后,我们跟着技师马落典走进抗爆小室,房间里布满了那些爆炸后的痕迹,而由钢筋混凝土堆砌的着落点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炮弹家族的隆重“葬礼”

报废弹药的销毁,除了拆卸分解,还有烧毁和炸毁。烧毁仅限于一些小当量的枪弹和引信以及发射药等,而需要炸毁的则多是那些来路不明或者是严重损坏的问题弹,它的危险性是最大的,也是最能让人感到紧张和刺激的。

在参观完销毁中心后,我们提议要去烧炸场看一看,因为采访前我们曾从照片上看过,除去危险不讲,那是一个非常壮观的场面,也是最能反映拆弹兵职业特性的场所。陪我们去的是这个部队的业务技术处处长钮雪冰。

钮处长是一名在销毁场上工作了十几年的老销毁员,从学员到领导,一直从事着跟拆弹有关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老拆弹兵。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一个山坳中,一面厚重的围墙出现在眼前,围墙中间有一扇铁门,顺着铁门望去,三面都是笔直的天然石壁。进入铁门,一种紧张的感觉从空气中隐隐约约地漫了过来,我们的眼前堆放着好多刚刚烧毁过的弹药残渣,有迫击炮弹,有枪弹,还有一些火工品,而四周那些江西特有的红石已经被硝烟熏得发黑,那该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呢?我们没有机会见证那些惊心动魄的时刻,那些烈焰与硝烟,那些布满了火药味的空气中或者还掺杂着一些爆炸声,那就是拆弹兵的战场,虽然没有敌我战斗的战场那般激烈,但也到处是战火,充满危险。

炮弹、引信、雷管、炸药……这就是钮处长和他的战友们军旅生涯中的主要内容。在这里的官兵,他们的军人履历里,除了新兵连的三个月,基本上都是在弹药堆中摸爬滚打的。也许是因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处在紧张高危的拆弹排障战线上,眼前的这些拆弹兵们看上去都比同龄人显得苍老成熟。

拆弹,只有一次机会。“干这一行只能有100%的成功,不能出现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失误!”钮处长说,“因为失误就意味着死亡。”穿过烧炸场,我们进入了炸毁塔,这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个现场,而这个地点也是所有作业线中最危险的。从一路上的交谈中,我们知道其实这是个新式设备,仅仅在去年年底使用过一次,当时出于安全考虑,全程只上三个人,全是领导,除钮处长还有部队长施东胜和另外一名基层主官何正文,他们分两次成功地对一批不明状况的炮弹进行了炸毁处理。

 钮处长告诉我们,炸毁塔的安全指数比较高,而在炸毁塔修建之前对于那些高危弹药他们都是采取现场炸毁的,每一次炸毁的时候,都得把报废炮弹摆放在坑里,再在周围填土固定,最后安放炸药和雷管。这些工序听起来并不复杂,可是做起来却好似在刀尖上跳舞,稍不留神,就可能酿成大祸。因为这些炮弹都是不可拆分的,里面还有引信和炸药。一旦出险,那将是无法挽回的。

其实,不管国内还是国外,关于烧毁和炸毁过程中的涉险故事很多,在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从各类媒体上了解过了,在销毁场上干久了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纪念”,有内在的,也有外伤,他们能做的就是静下心来,努力遵守安全操作的规则,提高工作中的安全系数,让自己和战友们少受一些皮肉之苦,让世界多一点和谐。

                                 

告别这支部队时,我们在营门前专用铁路站台上看到了长长的一排火车皮,官兵们正在忙碌地搬运着从四面八方运来的报废弹药。带着一种尊敬而又复杂的心情,我的眼睛往站台上一扫,偶然发现这两天曾经陪伴过我们的部队长、政委以及机关的其他常委都在其中。我们想,只要战争的威胁依然存在,造弹的和拆弹的就必须存在。由于种种原因,他们的牺牲奉献只能是远离人群的默默无闻,但他们将对党的忠诚、对事业的执着,镌刻在大山深处。他们将对人民的热爱、对和平的向往、对英勇的诠释,熔铸在创造的一个个奇迹中,体现在践行当代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上。(文/李海保本刊记者 刘金标 图/乔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