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庆红:巴金的《家》中女性的悲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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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新论2008 年06 月
论巴金的《家》中女性的悲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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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吉琼 谭正冲
[摘要] 在巴金的作品中, 他以悲戚的笔触把真、善、美处以无情的否定与毁灭的同时,
也把伟大的悲剧之精神呈现出来,《家》便是这种典型之作。作者正是通过梅、瑞珏、鸣凤
等青年女性的悲剧, 来深究到广阔的社会人生, 从而揭示社会的黑暗。
[关键词] 女性; 矛盾冲突; 悲剧意义
[中图分类号] I2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 - 0633 (2008) 06 月- 174 - 02
  中国是一个有着几千年封建积习与文化传统的国
家。这些封建积习, 如“三纲五常”“嫁鸡随鸡, 嫁
狗随狗”等, 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这些思想上的
禁锢, 正是人们千百年所提倡反封建的内容。在
《家》以前, 如《琵琶记》、《西厢记》、《牡丹亭》、《红
楼梦》、《儒林外史》等中国名作, 其主题都是借婚
姻、家庭、科举之笔, 控诉、择击了万恶的封建礼
教。时至20 世纪初, 由于五四运动的影响, “做真正
的人”的意识开始在人们心中, 特别是女性中逐渐树
立起来。她们明确的提出“婚姻自由”的口号, 把自
己从封建玩物的观念中解放出来。然而, 受几千年封
建积习毒害深重的大人老爷们, 是不堪人们在“五四
号角”下觉醒起来, 他们要进行垂死的抵抗, 于是便
制造出一幕幕社会与人生的悲剧, 最直接与最明确的
迫害便体现在对女性的残害上。正因为如此, 在
《家》中, 阴柔忧郁的梅, 只得放弃了她以前的理想
与追求, 承认了自己的苦难是命中注定的, 在感伤与
泪眼中死去; 善良贤惠的瑞珏, 却成为了封建大家庭
中勾心斗角与封建迷信“避血光之灾”的牺牲品; 而
美丽、可爱的鸣凤, 由于对已伸向自己的封建魔爪无
力回天, 只能以投湖自尽来表明自己的清白与抗挣。
梅、瑞珏、鸣凤仅是在那一时代中女性的一个缩影。
她们的悲剧, 也只是那个时代中国女性悲剧命运的一
个代表。从她们缩影式的悲剧中所反映出来的正是一
部封建礼制对妇女残害的血泪史, 也是这种礼教必将
趋向衰亡的泯灭史。
一、梅的悲剧
梅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从小接受封建的
“三从四德”、“夫贵妇荣”等礼教的教育, 在她的思
想中烙着封建积习的印记。可到她长大以后, 由于受
到新文化、新思潮的熏陶, 受到民主革命的教育洗
涤, 她在思想上, 从封建陋习的故纸堆中解脱出来,
走进了追求“个性解放”、“婚姻自由”的行列。她有
了自己的理想与信念, 成为了扬激着时代脉搏的新女
性。她与觉新从小青梅竹马, 在感情的触须中, 互相
有着爱慕之情。在新思潮的影响下, 他们更是大胆相
爱, 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他们双双倾吐
了自己的爱慕。可这一切, 都因为梅的母亲与觉新的
母亲在打牌时, 吵了几句嘴, 而把他们童贞圣洁的爱
情扼杀了。梅的母亲把她嫁给了别人, 可一年之后,
她又丧了配偶, 成为“青年居孀”。于是, 她又只好
回到了曾经扼杀了她幸福的母亲家中。过着“尼姑庵
式”的忠洁守孝生活, 她整日以泪洗脸, 忧郁成疾,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从一而终”地在烙受封建礼教
中死去。
梅的思想, 我们可以理解为从封建积习中解脱出
来, 可最终又还俗到了封建礼教之中。她从小接受的
是封建礼俗的教育, 后来在新思潮的侵蚀中, 她也追
求个性解放。但当她被封建家长制扼杀了美丽幸福的
爱情时, 她又守节尽孝, 不再嫁人。她以前接受的那
些新思潮, 撞击着她的灵魂,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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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作者简介] 周吉琼, 谭正冲, 西南民族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四川成都 610041
命运, 在她的灵魂深处, 也还有着对自由与幸福的憧
憬, 对美好未来的追求。但封建礼教的吞噬与摧残,
无论谁的劝说也激不起她丝毫的激情了。她完全麻木
了, 再也不能自拔。她感到自己太渺小了, 无力抗
争, 不得不屈服与这黑暗的现象。她不敢真面惨淡的
人生, 不敢正视淋漓的鲜血。她欲爱不能、欲言不
尽、欲求又缺乏勇气, 只得在无终极的痛苦与涕泣中
煎熬自己, 最终在万念俱灰的悲惨中死去。她的思想
灵魂从封建积习中走出, 却又还俗到封建礼教之中,
被为之吞噬, 就是这种思想中的那些已符合当时时代
精神的要求, 与这种要求在那社会中不可能实现的悲
剧。她的悲剧有着强烈的控诉力量, 自然是一种社会
的悲剧, 可她悲苦复杂的心境同时又表明是一种性格
的悲剧。
二、瑞珏的悲剧
瑞珏与梅一样, 都是出生在封建大户人家。她与
觉新的婚姻, 是属于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的门当户对
式封建传统婚姻。瑞珏如同高明的《琵琶记》中的赵
五娘一样, 是一位传统的封建妇女的楷模, 她是典型
的贤妻良母型的女性。她关心体贴觉新, 对于觉新与
梅之间的感情悲剧, 她能理解与忍让, 并对这一对曾
经沧海的恋人表现出极大的同情。同时, 瑞珏对于高
家的老老少少, 表现出极大的和睦与友善。她不嫉
妒, 不怨恨, 处处为他人着想, 有自我牺牲精神, 从
而赢得高家老少的欢心。瑞珏可以说是按照封建礼教
的俗套调教出来的传统的妇女, 她是传统美德的象
征。按理说, 这种封建“妇德妇荣”的规格下调教出
来的产品, 在封建的大家庭是最应得到尊敬的。然
而, 事与愿违, 黑暗的罪恶的魔爪同样狠毒的伸向
她, 把她无情的毁灭了。她是长房长孙“觉新”的妻
子。“长房长孙”的地位早已被陈姨太等人所嫉恨。
加之觉新的母亲周氏与四房的王氏、五房的沈氏关系
不好, 所以, 这一切的怨恨都落到了觉新的身上。当
“山雨欲来风满楼”时期来临时, 他们便以“避血光
之灾”, 借口瑞珏的“生产”会与高老太爷的刚刚死
去产生冲突, 把瑞珏赶到城外的一间破房子去生产,
结果由于生产的环境条件太差, 而使瑞珏难产而死。
瑞珏的死看似是偶然的, 实际上是早已注定了的。她
的过份善良与贤惠, 其放松了对陈姨太等卑鄙小人的
防范。古云“人善被欺, 马善被骑”。她的善良倒给
她的悲剧结局增加了几分重量。“避血光之灾”只是
一个封建迷信的借口而已。实质上, 她的死是封建家
庭内部相互斗争、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即使没有“避
血光之灾”的借口, 陈姨太他们也会伺机找其它借
口, 向她伸向罪恶的魔爪。瑞珏的死是一种传统美德
被毁灭的悲剧, 她的死较之梅的死, 更具有控诉性与
讽刺性, 起到了强烈的批判效果。
三、鸣凤的悲剧
鸣凤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 她一落地就注定了
她的阶级地位与被欺凌压迫的地位。她在九岁那年,
便被一个面目凶恶的中年妇女带到高公馆当了丫头。
从此, 她便成为高公馆里的一个婢女, 开始了她备受
欺凌的生活。她在与三少爷觉慧的接触中, 萌发了爱
情。她发自内心的爱着高觉慧。然而, 她与觉慧属于
两个截然不同的阶级, 一个是公子, 一个是婢女。这
种跨越阶级的爱, 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身份与地位的
叛逆, 注定了是要毁灭的, 也注定了此种爱的本身就
是一种悲剧。布拉德曾在《黑格尔悲剧理论》中说:
悲剧是“一个不幸的事件或苦难的故事”。这种事件
与故事是有价值、有意义或进步的。然而它们的结局
都是不幸与苦难的。在这里, 鸣凤能大胆突破阶级地
位的界线, 勇敢地爱上高家三少爷, 无疑是值得我们
赞扬的, 可她的这种叛逆的爱又是如何的徒劳与多
余。在那种封建等级关念深重的社会中, 达官贵人的
婚姻, 都要讲究门当户对, 或是高攀而上。而绝对不
会允许觉慧对阶级地位不顾的爱情, 更不要谈有什么
婚姻结果。鸣凤被高老太爷送给老朽冯乐山当老婆,
就是对她这种超阶级的叛逆的爱情的扼杀。作为一个
叛逆者, 她的思想中有强烈的反抗意识与斗争精神,
可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无论凭学识还是个人力
量, 都无力抗击这种剥夺她与觉慧爱情之恶毒的进
攻。找不到一条与之抗争或自我解救的道路, 而为了
使自己神圣的爱情不被玷污, 为了自己做人的尊严,
她别无选择, 第一次以平等的身份呼唤着“觉慧”的
名字而投湖自尽。只有这样, 才能表达她对爱情的忠
诚。可见, 鸣凤的悲剧更具有深刻的意义, 它是一个
作为圣洁美丽的审美主体遭到无情毁灭的悲剧; 它是
一个忧郁苦闷的灵魂得不到解脱, 而被逼自取灭亡的
悲剧。而造成这种悲剧的罪魁之首, 就是封建等级观
念与门阀制度。鸣凤的悲剧的意义就是在于它对于这
种封建等级制度的强烈讽刺与择击。
在巴金《家》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除了梅、瑞珏
及鸣凤以外, 还有许倩云、婉儿等悲剧形象。在巴金
以后的作品中, 如《春》同样刻画了淑英、淑贞及蕙
和芸。这些女性的形象虽然不一样, 但是她们的命运
却惊人地相似。巴金对她们无不充满着同情与关心。
这一系列的女性都是善良而又真诚的。然而, 她们又
是不幸的, 都是在封建门阀制度和礼教下受摧残和毁
灭的。也正是这种摧残与毁灭, 构成了对旧社会、旧
制度的一股强大的控诉力量, 从而揭示了它们泯灭人
性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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