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岗于会文:再 走 一 步——学画五十年对中国人物画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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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 走 一 步——学画五十年对中国人物画的探索

[日期:2010-08-31] 来源:中国国家画院  作者: [字体:大 中 小] 1956年,我小学毕业,考入中南美专附中(广州美术学院附中前身)七年制初中班,开始正式学画。光阴如梭,至今已50个春秋。
中国画最重风骨,即以风骨为主题。在有关部门的支持下,拙作画展今年陆续在广东中山市美术馆、山东省美术馆、青岛市美术馆和北京中国美术馆巡展,向社会汇报,自己亦有个小结,得到同仁及社会人士的指导,以期艺术探索中再有新的突破。
从美术院校毕业、走向社会,进入创作的新天地,我们都在努力实践,寻求在先师艺术的基础上,向前再走一步。
我们这一代中国人物画家,多经过美术学院学习,基本上是属于从素描教学中培养出来的。这种教学又是以徐悲鸿、蒋兆和先生为代表,基本特点是西法中用,将西洋素描引入中国画。我曾先后在三所美术学院学习。在广州美院附中,是按原苏联契斯恰科夫素描教学体系学习。接着到浙江美院中国画系,潘天寿院长强调中国传统技法学习,分人物、山水和花鸟三科。我在人物科,既学习素描,又学习传统笔墨技法。当时方增先、周昌谷和李震坚等一批中青年教师、将人体结构与传统花鸟画笔墨结合,形成兼工带写的人物画风,影响60年代中国画坛一代人。70年代末我进入中央美院中国画研究生班学习,直接受教于蒋兆和、叶浅予和刘凌沧诸先生。蒋先生强调“尽精刻微”的写实,叶先生着重将生活中速写与中国画笔线的结合,刘先生主要强化对传统线描的练习。我们还专程到敦煌临摹壁画。1981年,到中国画研究院工作后,我成为黄胄先生的助手和学生,黄先生强调对生活的观察和速写。
在研究院,我们又有机会观摩,临摹了许多古画。为此我请人刻了一方闲章:“四十方知学传统”。从西法起步,复归传统,融西为中,推陈出新,于造化中锤炼,在生活中提高,我学画五十多年就是这样走过来。
回想80年代,西方现代艺术对中国画坛形成新的冲击,对素描教学也展开讨论,对徐、蒋先生的艺术褒贬也众说不一。经过这十多年的争论,应该说多数人有了共识。
人物画要塑造形象就必须有素描基础,这是训练造型能力的科学方法。但东西方美学的观念是不同的,必须建立以东方美学观下的意象素描体系,做为中国人物画的造型基础。
徐悲鸿、蒋兆和以及黄胄先生所创作的中国人物画,是20世纪的典范,在中国美术史上具有辉煌的一页。我们不但学习他们的艺术技法,还要继承他们关注民生、关注现实的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并在其基础上,向前再走一步。
首先是继承先师们把艺术创作与国家、民族、人民命运相连的使命感、责任感。徐先生的《愚公移山》,蒋先生的《流民图》等之所以是不朽名作,因为它艺术地表现了抗日战争时期中华民族的心声。其人文关怀精神是可贵的。黄胄的《洪荒风雪》、《载歌行》都充分表现了新中国人民的情怀。艺术家的社会责任感,忧患意识,画什么和怎么画仍然是应认真思索的问题。关注社会,以自己的艺术创作参与社会的变革。人物画家是主旋律的高歌者,任重而道远。最近,政府组织的国家重大历史题材创作,正是为我们提供了难得的机遇、拙作“虎门销烟图”虽然初步入选,但是最后要创作出精品,却还要加倍的努力。
关注人生是人物画家的着眼点,深入的生活体验则是落脚点。从生活中发现美、观察美、表现美、创造美。“师造化、得心源”是艺术创作的真谛。我曾在山西煤矿工作8年,之后又多次到煤矿,今年我又去了山东兖州煤矿,创作了“星”、“辰”、“脊梁”等几幅作品。矿工刚毅的形象深深印在脑子里形成一种“水墨雕塑感”。单纯线描显然不够用,就吸收了山水画的皴法,并强调了钢凿斧劈的笔法。在创作大型历史画《魂系山河》中,塑造人物形象的力度,往往也融入矿工般的气质,浑厚感。当下,在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的氛围下,生活更丰富,思路也更开阔了。
作品要以形象说话,要有感染力。作者就要有思想的深度、生活的深度和高超的技巧。中国人物画在唐代曾达到相当高度,以后就逐渐衰落了。最大的缺点就是千人一面。美术理论家邵大箴先生说:“绘画不分中西,人物最难。我国传统人物画的弱项也在人物。”这个“难”,除了以上所述思想认识,生活体验之外,在技巧上就难在是否能把造型与笔墨最有机地结合,达到传神的目的。为了锤炼艺术技巧,60年代蔡若虹先生提出“四写”为学习的基础、即临写、慢写、速写和默写。其中慢写就包括素描。80年代关于素描讨论中有人又提出中国画应以“书法为基础”。确实,以书法入画是中国画的特色,即“书写”,可提高中国画的表现力。
1988年,我为中国书画函授大学写的教材中提出,在“四写”的基础上加“意写”,即作者可根据自己对生活的理解,随意进行造型的创作练习。其实山水花鸟画家都是随意写象的。正如郑板桥所说由“眼中竹”,到“胸中竹”,再到“手中竹”。而人物画由于形象的要求十分具体,写生是必要的,而离开模特就不会画也不行。这就是缺乏“意写”的功夫。“意写”与“默写”的不同点在于要寻求画家自己的造型语言,“四写”加书写、意写,这“六写”就是人物画家一生的基本功,靠不断实践去练就,去提高。而“六写”中最主要是毛笔速写。1956年,我刚学画,关山月老师就告诉我一定要多作毛笔写生,当时并不理解。80年代黄胄先生晚年曾感慨地说,“如果早用毛笔速写,画风一定有新面貌。”中国人物画的创作,肖像画实践是关键。肖像是人们精神风貌最集中的体现。如今摄像技术冲击下现代派兴起,西方肖像画高峰已过去。中国 人物肖像画要有新的发展,一定要与油画、素描、摄影拉开距离,充分发挥毛笔线描的表现力。实践中我坚持毛笔画速写,自1995年以来画了一批中外文化人肖像写生,放笔直取,力求简洁,写神寄情,取得较好的效果,这样的放笔直取,不是描,不是画,不是造,而是“写”。这种写可以进入一个境界,将笔法中的情、意、法、趣与对象形神特点融为一体。也是对人性的思考、人生的思考,对生命意义的思考。
人物画创作一般习惯是先画素描稿再过渡毛笔画。而山水、花鸟画家却不需素描稿,拿起毛笔白纸对青天,一挥而就。人物画家技巧的提高,就需要这种直接的笔墨思维。中国画技法中有书写性、塑造性、制作性、试验性。在人物画上应以书写性结合以写意的意象创造,把现代审美意识与传统技法相结合,把对人物塑造与画面整体设计相结合。在表现人物的精神和意境中,创造自己的艺术语言,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如果说表现重大历史题材的创作称之为“大品”,而为了笔墨语言的提高,通过“突破一点”“一门精”的意写练习,可称之为“小品”。在“小品”中,我将写鹿做为一块“试验田”。黄胄先生说:“我画驴,也是搞一块试验田。”“以此攻笔墨关。”所以,人物画家要在艺术语言上寻求突破、寻求创新,应该“大品”与“小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寻求艺术的深度、厚度和高度。
画家要正确认识自己是很难的,如何发挥自己的长处,克服和避开短处,是大有学问的。先辈大师的成功经验,都是根据亲身经历和体验,找到艺术创新的突破口。时代的节奏越来越快,我们只有静下心来,认真思索,沉到生活中去,努力实践,艺术创作上才有可能向前再走一步。
我的座右铭是:立足厚土、探源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