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狂后全文免费:能意识到自己的欲望就叫自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5 18:43:39

能意识到自己的欲望就叫自由


何宇红

 

 

 

 

这句话曾经被写在巴黎索邦广场的墙上,时值1968年五月。那是一个春暖花开,万物复新的季节。大自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毫无意外从容不迫地转行着,然而法国却在此时爆发了它历史上最波澜壮阔,惊天动地的一次社会运动;并使整个社会都几乎达到了革命的边缘。以致最终导致整个社会瘫痪与国家权力的暂时真空,以及内阁的更动,国会的全面改选,甚至当时现任总理蓬皮杜的下台。有人忧心忡忡地问道:1968年的运动在法国历史中的地位是否将和178918481871并列?

 

不管怎么说,有史以来头一遭,法国人民革命不单为面包,还为蔷薇。事情表面的导火线源自于当时的大学生对整个高等教育制度的不满。相对于六十年代法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大学体系则显得极其落后。不仅硬件设施明显不足,而且所传授的知识内容也无法跟上时代的脚步。面对这一切的保守,封闭和僵化,学生们的不满虽然一致,但又持有各方不同的立场,甚至相互矛盾。一部份人的愿望只在于彻底改善学校基础设施,更新教学方法和内容,提供学生一个自由开放与完善的学习空间,以致毕业之后能够顺利地投入就业市场,找到正式的理想工作。另一部分较激进人士的观点则完全相反,他们不仅仅停留在技术层面上,而是追根究底,对大学本身的理念以及背后的整个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产生并提出质疑,他们认为,大学不应仅仅是一所职业培训处,工作也不仅仅是糊口饭吃,生命更非意味着自私,自利,自我压抑和庸庸碌碌。于是乎,这两种相互矛盾又相辅相成的观点就构成了当时五月革命最初发难的基础。

 

有人说过,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今年的学生运动相必大家都有耳共闻,有目共睹了。影响虽不如1968年的深刻巨大,但巴黎也算是小小地戒严了一番。学生们的主要意图也只不过是正对于一个小小的新更改的就业合同。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提早一点考虑到了他们未来的面包。面包是人类生存的基本物质,即使是在现如今所谓发达的社会里。然而,学生是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群体,因为在整个社会学和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里,都不存在关于他们的范畴。忽略将现代青年视为一种历史和文化现象,正是这种理论上的漏洞使年轻的学生们渐渐成为近代几乎每次运动的发难者和主体。而真正受制于有产者及国家统治的理论上最革命的城市工人阶级则带着满足和感恩戴德的心情,非但没有成为每次运动的前卫和先锋,反而在运动的初期还会采取敌视的态度对待学生们。

 

所以,最后,学生们重新定义“工人”的概念。 

他们说:没有任何权利决定生命走向的人就是工人

 

学生们当然成不了当权派,别说在国家,就是在各自小家庭里也一样。但是处于社会边缘既无受恩也无受制于社会的年轻的知识分子们却能站立在有别于任何阶级的视觉层面上高瞻远瞩,识别庐山真面目。这就是为什么1968年的那场运动最终迅速蔓延,席卷全国,甚至扩展至当初犹犹豫豫的工人阶级而引发了全国性的大罢工。正如当时巴黎音乐学院的墙上所生动展示的一句中国古语所言:“智者指月以手,愚者所见者唯手”(when the finger points at the moon,the idiot looks at the finger)。学生们发难的主题不仅深深切入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结症,而且最主要的是整个事件在文化和政治上对法国社会至少产生了三个至关重要而深远的影响。第一,它触及并侵蚀了整个社会的根基。西方社会的两根主要社会支柱:即所谓的秩序和进步已不再是不可置疑的起点。科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经济的增长,都市化的扩大,教育的普及等等一切被视为进步的象征,如今突然显露出反动狰狞的面貌。人们开始质问官僚化,科技化,效率化的生活,难道不会带来后患无穷的压迫和精神变异?当然,社会仍在往前继续,但是革命之后一切则已不再一如往昔地确定。第二,人们不再如六十年代般地压抑和克制。这有利于某种新的时代精神的出现。徘徊在顺从与反叛,习惯与骚动之间,人们逐渐用与以往不同的眼光来看待社会,工作,家庭,自然,生存,死亡和性。甚至媒体也不再美化现实,而真正地面对各种问题。第三,1968年的五月事件,给法国的左翼分子带来了极佳的机遇,但同时也带来了无比的挑战。因为马克思主义在运动之后虽然影响力得到扩张,可是却也导致了马克思主义的危机。难怪当时有人说:在资本主义的故乡,马克思曾预言在他有生之年将目睹阶级社会将被推翻,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阶级社会不仅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而且要命的是,它已经成为自然秩序的一部分。最形象的莫过于在某个又美又痴的暖洋洋的1968年的夜晚,有人举着一把残火,照亮了塞纳河岸边的某处墙壁上的几个大字:社会是一株食人花。

 

文章写到最后,话又说回来,法国的诸多革命和运动又是带有明摆的法国味儿的。就好比说,为什么五月革命发生在巴黎而不是意大利或柏林的?在这里,法国国家的角色一直是暧昧不清的,法国的国家机器一直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它既中央集权,同时又结构涣散;既现代又古老,即伟大又渺小,即自由又威权。除了在国际上代表这个国家的居民之外,似乎并无法使人民对它自身的运作方式产生任何的认同,以致总有不满的情绪爆发,而当这些个情绪达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发展成运动。但是,由于过分民主,国家并无法采取集权国家的方式予以镇压;同时又由于国家过分中央集权,任何部门都不敢轻举妄动采取措施。以致最后冲突不断扩展和升级。所以说,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各个国家各个地区的各种革命看似有时间上和表面上的相似,其实本质上则是区别的;在东欧,革命的对象是国家;在西方,是文化;而在法国,则是整个社会。

 

无论如何,五月事件教会了人们一个非常简单而浅明的道理,那就是,行动和实践要比理论和理念来的更重要的多。实践必须占领主导意识。既然在这个世界上,现实无法向理念靠拢,那么就让我们尽量将理念往现实靠拢。什么样的理念必导致什么样的行为和实践。所以,我们首先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就是说意识到自己的欲望,以及什么样的欲望?这,应是我们作为一个自由人的先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