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贷款申请表模板:一个人之所以存在,包括劳累、快乐乃至忧伤的一切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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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钦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和我都喜欢写感伤的文字,在同一本杂志上时断时续地发表,因而熟识。当我第一次从北京去深圳出差顺便和他见面时,他刚结束了一场为时两年的苦恋。据说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场恋爱。那场恋爱几乎令他虚脱,令他可以从最遥远的北方,直奔与香港省花香港一线之隔的深圳。而当他两手空空降临这座喧嚣都市时,那个南下淘金的女子索然一笑,飞去香港。
       这是郁钦全部的感情经历。听完他简单的布满忧伤的叙述之后,我几乎要笑倒在他面前。一个老版本的爱情故事,穷小子爱上拜金女,最后陷落城池,孤独忧伤地等待。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我竟也会莫名其妙地,闯入这场纠结中……
闯入的开始,我承认,我不过是穷极无聊,延展出来的感情游戏而已。彼时我正寂寞,而且年轻,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挥霍,这个时候遭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男子,都可能会延伸出一段所谓生命中的插曲。既然是插曲,就可以婉延曲折,不必太在意是否扣题,是否庄重,是否认真。
       郁钦曾经问我,如果有再一次的机会,还会选择与他相逢吗?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当然。郁钦在沉默了三分钟之后,抬起他诚实的眼睛,无比吹嘘地告诉我,换作是他,他不会再允许自己,与我相识。
       郁钦是个奇怪的男人,他总喜欢在电话铃开始作响的瞬间,准备长篇的阔谈。通常是一杯茶刚开始泡的时候他的电话来到,然后茶已凉透,他还在兴致勃勃。
       开始我并不能习惯他的交际方式,后来,慢慢,迷恋上了电话那端的那个他,那是与我所见到的郁钦,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我所见到的郁钦,沉着,冷静,稍稍内向,不太容易接近。而电话里面的他,却是那样的健谈,天南地北,无所不包。经常,我握住听筒,产生轻微的幻觉,我们隔着几座城市,却如同一棵绽放的植物,在不小心的相逢中闻到了彼此的气味,于是相互吸引,互相攀援,迅速熟悉。
        第二次飞赴深圳看望郁钦,他刚搬了家。不算很大的房子,却被他整理的井然有序。他选择了背阴的居所,长久地逃避阳光,已经令苍白写满了他年轻的脸庞,长期的熬夜,令他的眼神总是流离失所,而我,永远不可避免地被这类不怎么健康的男人吸引。于是只有日复一日地等待,等他的伤口慢慢复原,慢慢正常地接收我的感情。谁都不能保证永恒,但是这并不是封存爱的借口。
       一直没有看到过那个女孩的照片,不过是在郁钦的口中,零星知道那个女人时尚,不安分,以及突然失踪。良久以前,郁钦是一个阳光少年,面目清秀,会写一些浪漫的小诗或者歌词,在二流大学的英语考试中失利而丧失了一些学位证书。不过这些小瑕小疵,还不能影响他阳光少年的形象。他们在那样的时候遇到,她在那样的懵懂的时刻遭遇郁钦,联手打造起爱的天地。直到毕业来临,她突然想意识到,从此再也不能靠梦想生活。于是她带着寻找真正生活的伟大心愿,南下到了1999年的深圳。那个年代的深圳,传说中可以成就麻雀变凤凰的经典剧。
       他说,她在香港,与这个城市一线之隔。爱人不在的空城,郁钦怀着满身的伤痕,虚弱地等待奇迹的出现,他或者一直在幻想,有那么一天,一身狼狈的旧情人落迫地来到他的面前,哭红着眼睛求他的原谅,而那个时候,他便会义正严辞地指责他的势利,数落他的人格,然后收留她,但并不爱她。郁钦很坚定,他绝对不再爱她。并不怀疑他的真心,只是在原本可以完美的情感中,一直悬着一只早已死亡的苍蝇,它通常都会在接近幸福的瞬间突然跳出来晃人眼目,这样的感觉实在令我周身不适。但是如此恶毒的话语又没有办法对着郁钦说出口,于是这便成为我们之间,秘不可宣的一个结,层层零乱,不可破解。
开始斤斤计较和郁钦之间的关系。开始厌恶郁钦不断地沉迷回忆。我心有余艮,他即使是为那样的一个不值得的女子劳心伤神,不肯珍惜欲与之共赴山河的眼前人。
       争执一旦开始,便成为习惯,我们开始互相伤害。一次说了最绝情的话,随后咬牙诅咒,掐断电话。夜不能眠,势成折磨。当晚我便定了飞往深圳的机票,双目红红地出现在郁钦的门口。他打开门的时候,我们几乎同时掉下眼泪,又几乎同时,将对方抱住。我决定在深圳,暂住一段时间。一旦爱上某人,他的行踪便是天涯。郁钦是个好男人,他会在清晨的时候唤我起床,买好早点;会在上班的时间打来电话问候寂寞;晚上下班从不逗留,早早回归。相偎谈天说地,一起读书,相拥入睡。我没有原由地爱着这个焦头烂额的男人,我要和他的心魔去争取他,我要他健康地,正常地,和我一起,离开这座压抑得喘不过来的城市,从此忘记忧伤。
        开始,我并不知道她已经回到了深圳。郁钦对我隐瞒了关于她的一切消息。呵呵,如此资讯发达的时代,想联系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一切其实如他设想的一模一样。有钱人厌恶了她,将她一脚踢出局,她在走投无路的片刻,苍茫地来到了深圳。因为她知道,郁钦永远是她的王牌,她对他,以爱为由,一切尽在掌握。我是极度敏感的女孩,在最早的时刻,嗅到了危险来临的气息。郁钦开始晚归,开始有一些不便在我面前接听的电话,开始神色恍惚。我冷冷地看着郁钦的变化,心一寸一寸被摧毁。一夜在客厅等他,没有开灯,黑暗中时钟滴答,郁钦回来时正撞在我凌晨1点45分的沉默里。
       我开口,为什么要骗我?郁钦说,对不起。他说,对不起。一句话,明了一切。对不起,是的对不起,我还是要她,对不起,我只是拿你作寂寞的替代……这都是对不起背后可以携带的内容,但他只是这样冷静地看着我,说,对不起。
我心如刀割,忍住眼泪收拾行装。原来我所有的努力,换来的,不过就是一句,对不起。
       临走之前,我问郁钦,你爱过我吗?郁钦说,你令我刻骨铭心。我狂笑起来,给不了感情,就开始豪言壮语,笑到有泪涌出,问,你还爱她吗?郁钦结舌,犹豫许久,说,我的爱已经被她耗尽。你于我来说,是劳累过后可以停靠的温暖港湾,她于我来说,则是我之所以存在,包括劳累、快乐乃至忧伤的一切根源……
        这就是2001年,深圳。关于我的郁钦的故事。因他缘故,深圳变成我记忆中再不愿意碰触的一座城。
       2003年夏天,频频传来深圳台风的报道。想念郁钦到不能呼吸。夜晚打电话给他,那端传来了一句含混的粤语,我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对方万分气恼地挂掉了这通来自众生熟睡的午夜,遥远的北京,一个被思念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莫名其妙的电话。
        电话被扣了,我的前尘往事也被宣告无处可寻。时已三年,郁钦在哪里?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记得,有一个女孩,曾经那样奋不顾身、狼狈不堪地,爱着他。
       2006年,我已经将深圳和郁钦,一起忘记,只愿,他,和他的那个之所以存在,包括劳累、快乐乃至忧伤的根源,愿所有的人,都彼此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