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贝尔女的多不:醉酒深处,一生赢得是凄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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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深处,一生赢得是凄凉
心善渊/文
自古,酒和文化结下了不解之缘,饮酒就想到吟诗赋词,酒似乎成了文人的亲密伴侣……
隐者陶潜,居于村野乡陌,东篱之下,一杯淡酒,喝得自在逍遥;竹林七贤,身性旷达洒脱,尘世之外,纵情酣畅,喝得狂放不羁;诗仙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喝得是激昂豪迈…诗词美酒交融的人生里,有太多的滋味,说不尽,道不完。酒,有人说是香的,有人说是甜的,有人说是苦的。是的,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味道。
在科举为尺度评价人生价值的朝代里,身怀经纬之才却难受人赏识推崇,莫过于最大的不幸。柳永,这个令北宋词坛为之一变的“才子词人”,却因词而终生不得志,其矛盾而困顿的一生中,有太多借酒消愁的日子。他的杯盏中,似乎融入了更多的辛酸与感伤。那是一种哀婉到极致的凄美,这种凄美成就了他的词曲,成了他生命里最醇的酒,散出永远的陈香。。。。
一、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在享乐之风盛行的宋代,统治者为了确立君主集权,劝导臣下“多积金帛田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享天年”。优厚的待遇,使得文人士大夫有了充裕的追逐声色享受的经济实力,文武大臣家养声伎,婢妾成群;达官显贵,流连坊曲,竞蓄声伎。在宴会及其他场合下,他们竞相填写新词,一时间,君臣其下,均以能词为荣。纵情欢乐,心神迷醉之余,文人们放下“治国平天下”的严肃面孔,敞开心扉,填写艳词。付歌儿舞女博宴前一笑,香艳小词,男欢女爱,在宋人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柳永“平生自负”,自认是风流倜傥,满腹才情,英俊杰出的翩翩才子,饮席歌筵间,“唱新词,改难令”,高处足冠群流!“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驻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的繁华京都,“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青蛾画舸,红粉朱楼”,“弦管风新声腾讳”的诗意江南,塑造了他洒脱浪漫的情怀,冶游生活的那些暗香浮动的缠绵,风花雪夜月的浪漫也给了他太多的记忆。这一切,使他的“新声佳词”源源不断在涌现,以致“凡有饮水处,皆能歌柳词”,然而,声传一时的柳永,抱着“定然魁甲登高第”的决心投身科举时,却被固爱听其词的仁宋皇帝屏斥薄于操行,临轩放榜时,一句“且去填词”,将他多年来经世报国的政治理想击得七零八落。
词坛才子难遇伯乐,无奈感慨:“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需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只是,词人轻蔑名利,傲视公卿的思想里,隐含了诸多的牢骚,那份玩世不恭背后的失意与无奈,也许只能在那浅斟低唱中,才可品味得真真切切。
二、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纵然柳永对科举发出了不和谐的音响,可谁也不能否认他对仕途的热望;勾栏瓦肆,秦楼楚馆间的沉沦与颓废也永远无法湮灭他对功名孜孜以求的动力。
在能词而得官爵,能词而受赏赐的佳话比比皆是广为流传的宋代,他借词力赞都市繁华富庶,君王英明圣贤,渴望以此博取上层的青睐,求取仕途的飞黄腾达。然而,他却不止一次在碰了钉子,天下皆称妙绝的《醉蓬莱》,到发皇帝手中,却被“览而恶之”,以致“不可仕宦”;晏殊欲效梁王好宾客,以“莫惜青钱万选才”为己任,却因他“针线闲拈伴伊尘”的俗落而断然拒绝为之说情以求改官的请求。于是,他的仕途注定坎坷……
长安古道,九衢尘里,人人奔名竞利,柳永不乏其中,但“念名利,憔悴长萦绊”。他是“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的天涯倦客,亦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痴情男儿,烟花伴侣的芳客,雅欢幽会的浪漫,风前月下的缱绻,楚馆云约的盟言,使他的生命里注定有了牵绊一生的离愁别恨和无所皈依。
伫立东风,小楼凭栏处,“通堂歌管深深处,难忘酒盏花枝。对嘉宇,触目伤怀,魂断寒江天外;败荷露落,衰杨掩映处,醉拥征骑犹驻立,盈盈泪眼相看,执手送临歧,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孤馆独宿,抱影无眠处,暗想旧日牵情处,偶忆欢盟重到,追悔暗负佳人,愁叹相思不得长相聚;千里烟泊处,扁舟泊处,暮霭沉沉楚天阔”;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行驱迟迟,路途凄凉;舟车劳顿,身心孤寂。宦游滋味,惟酒能解。然醉魂易醒,残梦易断,一片愁苦待酒浇,换来的却是深夜无眠,更添愁的无无可奈何。很多时候,面对着寂静的寒窗,耳听着夜雨频滴,那些宴饮酣歌的琐碎细节一一浮现:“无花可比芳客”的歌妓,长袖慢舞,朱唇轻启,他的妙语好词,自樱红唇间缓缓流泻,宛转幽咽,声和色扰在一处,旋在空中,落入肺腑,烘暖了寂寞。平平仄仄间,那一缕凄婉悠扬,道尽了所有的凄凉冷暖,平熨了所有的苦乐忧愁……
可姿回忆的画面,挥散不去的余音,让枯寂的日子偶然泛出了亮色,也让离情的苦痛又添了一分。无数次难眠,无数次凭栏,无数次凝眸,词人这么沉在自己的寂寞里,缀饮别恨相思,像一道孤清的剪影,刻在茫茫天际里。“拟把疏狂图一醉”,纵酒放歌遣愁肠!可是,一场寂寞凭谁诉?强作的欢乐,终究是无味的,沉醉高歌,换来的却是更深更沉的悲凉。
三、歌酒情怀,不似当年
“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求仕路上,词人无数次的回望“杳杳神京。”在那里,柳永有过“论槛买花,盈车载酒,百翡千金邀妓”的春风得意;有过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的洒脱惬意;也有过寻梦未成,奉旨填词的狂放不羁……然秦楼一别,所人的往事都难再遇。故地名园芳树,烂漫莺花依旧;亭台楼榭,风月良辰依旧;诗朋酒友,雅欢幽会依旧;只是,少年风韵已逝,狎玩兴致已淡,酒友豪情已去。好景良辰,歌舞美酒,如同虚设!
历尽羁旅行驱的困顿,受尽“利牵名惹”的煎熬,踏上仕途的柳永突然发现,作为一介官吏,自己体会到的却来中功成名就的春风得意!坎坷漂泊中,大半生的光阴已去,昔日的翩翩才子,白衣卿相已红颜变白发。此刻,即便珠金满屋,身居极品又如何呢?此刻,身心已老,疲惫憔悴的柳永,最想得到的,也许只是给身习一个安恬的归宿。
曾经,他历经仕途冷暖,“几许渔人飞短腿,尽载灯火归村落”的温暖让他羡慕不已;“对景伤怀,度日无言谁表”的孤寂让他黯然神伤;“绕严陵滩畔,鹭飞鱼跃”的人间仙境让他心驰神往。今昔,在柳永眼里,蝇头微利,蜗角功名,荣华富贵,不过如过眼云烟。词人也发出了“浪萍风梗诚何益?”“千名利禄终无益”的慨叹,这声概叹,透着久历尘事劳累,仕途坎坷后的超脱。
“游宦区区成底事,平生况有云泉约(隐居的志向)。“共君把酒听杜宇,解再三,劝人归去。”也许,像那唱着归去来兮的陶渊明,那梅鹤妻子的林和靖,寻一处山林,觅一处村舍,携松林清风洗濯心灵,沐朝露夕岚,廓清耳目,潇洒地打发着时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像那散发翩舟的范蠡,那披蓑衣垂钓的严子陵,月下楼台,风中亭榭,水石边上,载一船风月,闲泛兰舟,乐得个逍遥自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然而,柳永的超脱与隐居之志却无法褪尽世间尘埃。他的超脱,不愿摆脱世俗之乐,看破红尘,隐于山林,或许辞官归故里,不问政事的超脱,氤氲了太多的安静和平和。对他来说,红尘之下的及时行乐,歌酒人生,也许才是最真实最惬意的。
“恁好景良辰,怎忍虚设。”“杯兴方浓,莫便与中辍。”歌舞筵席间,词人纵情饮酒,渲泻着久违的欢乐”。只是他频频举杯同学停劝酒的同时,却蓦然发现“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去年”。
人生苦短,韶华易逝,每遇着,饮席歌筵,人人尽道。可惜许(如此)老了。”对酒竞流连的年少轻狂一去不复返了,歌酒情怀,不似当年!此时,纵然有酒友,佳人相伴,想必词人的心里,最浓郁的滋味莫过于伤感孤独。
浅斟低唱,对酒当歌,歌酒情怀。
歌,酒,命运,人生。词人就这样拖拽着寂寞而忧伤的影子,携着甘醇和酣畅,裹着痴情与气韵,摇晃在倚陌红楼中。醉乡深处,一生是凄凉,恰如那一盏苦酒,晕染了宋史,浸润了词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