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运动摄像机推荐:多情帝王李煜与一对姐妹花后宫的艺术人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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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帝王李煜与一对姐妹花后宫的艺术人生(二)

(2009-12-24 14:08:44)转载 标签:

娥皇

《南唐书》

诔文

国主

李煜

美文

文化

    啼笑因缘

  悲伤的风暴,首先是从他的知心爱人娥皇那里开始的。
  在李煜和姨妹小周后的恋爱正处于如火如荼的高烧状态的时候,他们几乎忘了皇宫中另外还有一个正处于高烧状态中的病人娥皇。这娥皇虽说病得昏昏沉沉,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睡觉,但终究还是有清醒的时候。于是,有一天,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场景:从爱情高烧状态中偶然清醒了一下的小周后,想起了自己进宫的主要任务是看望生病的姐姐,就到娥皇那里去报个到,恰好碰见了也处于清醒状态的娥皇。娥皇一见小周后,又惊又喜,随口问了一句:“妹妹什么时候进宫来的呀?”
  这小周后一来年纪小,可能不大懂事,再呢,女人一旦进入狂热的恋爱状态,就算本来很懂事,智商多少也会受点影响,反应会比较迟钝,因此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来了已经好几天了。”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娥皇是个何等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人物,一听这话,马上就起了疑心:怎么回事?这丫头来了几天了我这个国后居然不知道?就算我经常在昏睡,她为什么不守着等我醒来打个招呼?她这几天究竟在忙什么?为什么李煜也不对我说一声?这里面不对劲呀!有问题!而且问题相当地严重!这么往深里一想,可就不得了,娥皇她想到自己病得奄奄一息,而自己的老公和自己的亲妹子很可能就在眉来眼去、寻欢作乐,她心里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娥皇当时的反应,据陆游所写的《南唐书》,是“恚怒,至死面不外向。”就是非常愤怒,然后把头转过去对着床内侧的墙壁,到死的时候也没把脸转过来。而马令的《南唐书》说娥皇听到这话后,“心恶之,返卧不复顾”。陆游的记载,可能有点儿夸张,因为根据其他一些记载,娥皇后来还是面对着李煜说了不少话的,并没有从此就坚定地选择了墙壁,只留给世界一个倔强的背影。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跟马令的《南唐书》所记的差不多,娥皇知道问题很严重,心里很生气,但她毕竟是南唐的国母,要保持点风度,何况这个第三者又是自己的亲妹妹,不好公开地争风吃醋,所以只能转过头躲在被窝悄悄地抹眼泪骂男人,暂时把小周后给晾在一边了。
    然而,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没等娥皇从李煜的感情背叛中缓过劲来,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终于给了这位病殃殃的南唐国母一个致命的打击。
  娥皇给李煜生了两个儿子,其中第二个儿子仲宣是李煜登基的那一年生的,特别的聪明可爱。三岁的时候,他就可以一字不漏地读完当时科举考试的教材《孝经》;听到音乐,能够马上说出是什么曲子;在宫里的宴会以及外出看到李煜的下级官员,都表现得非常的有礼貌,鞠躬作揖,完全就是一个小大人。对于这样一个小神童,李煜和娥皇自然是看作心肝似的,宝贝得不得了,娥皇甚至把皇宫里的保姆都开了,亲自带这个小家伙。娥皇生病的时候,仲宣四岁。娥皇实在没有力气自己照管了,只能暂时把他放在另外一个地方抚养,没想到因此出了意外。一天,仲宣在佛像前玩耍,一只猫忽然窜上了一盏悬挂在高处的大琉璃灯,“哗啦”一声巨响,竟把灯踩了下来,摔得粉碎。仲宣吓得失魂落魄,哇哇大哭,竟然犯了癫痫病,没几天就死了。
  重病中的娥皇听到这个噩耗,哪里还挺得住?如果说李煜的背叛是在她的心口戳了一刀,那么这个宝贝儿子的死,简直是连她的心也挖了!这没心的人,自然很快就活不成了。
  这时,在爱情的温度中烧迷糊了的李煜也因为爱子的死这兜头一盆凉水,浇得清醒了几分,眼看曾经的知心爱人就要永远地离他而去了,这下子真的慌了神,终于又恢复了模范丈夫的本色,重新守到了娥皇的病床边,开始为娥皇的病情祈祷:
  玉树后庭前,瑶草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后庭花破子》)
  在这首词里,李煜把娥皇比作后宫里的“玉树”(指珍贵、美丽的花木),比作梳妆镜台边的“瑶草”(仙草)。他说,去年的花在今年依然开得无比鲜艳,今年的月亮依然和去年一样的圆,老天爷呀,你可千万不要偏心,一定要让我的爱人像这花和月亮一样,永远保持年轻活泼的生命。
  李煜的这番祝愿,很有点像周星驰在《大话西游》中的那段著名的台词:曾经有段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我爱你!如果非要给这段爱情加段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然而,无可奈何花落去,任凭李煜如何真心诚意地忏悔,却再也挽留不住娥皇的生命了。他换回的,只是娥皇对他负心行为的原谅。据说娥皇在临终之前,曾经非常平静地与李煜告别,说:
  婢子多幸,托质君门,窃冒华宠十载矣。女子之荣,莫过于此。所不足者,子殇身殁,无以报德。(《十国春秋》)
  大意是说我非常幸运,能够嫁到你家里来,并且受到你的宠爱,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世上女子所能享有的荣耀,是不会超过我了。遗憾的是,我的孩子死了,我自己也要死了,就没办法来报答你对我的好处了。说完这番话,她又拿出公公李璟当年送给她的烧槽琵琶和平时戴在手臂上的玉环,送给李煜作为纪念,并留了一封要求从简办理丧事的遗书。三天之后,这位才貌双全的南唐第一夫人就香消玉殒了。
  娥皇的死,让这个多情的南唐国主李煜哭得死去活来,史书上说他“哀苦骨立,杖而后起”(马令《南唐书》),就是伤心痛苦得瘦了一大圈,骨头都耸出来了,必须要撑着拐杖才能站起来。他亲自给娥皇写了洋洋洒洒两千多字的追悼文章《昭惠周后诔》,文中尽情歌赞娥皇“婉容无犯,均教多方”(容貌美好无暇,有着多方面的良好教养);既有着“孤映鲜双”的“柔仪俊德”(独一无二的美好操行),又具备“丰才富艺”的傲人才华;他深情地追忆起两人“燕尔情好”的甜美爱情和十年来“俯仰同心”的那些个朝朝暮暮,尤其是“我稽其美,尔扬其秘”(我查考它的美妙之处,你显扬它的奥秘),共同整理修复《霓裳羽衣曲》的美好日子。“历历前欢,多多遗致”(遗留下来的情致)啊,而今竟然“玉润珠融,殒然破碎”!文章用大量篇幅,将“爱而不见,我心燬如”(永远看不到所爱的人了,我的心里就象发生了一场火灾,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的沉痛抒发得淋漓尽致,特别是“呜呼哀哉”在文中出现了十四次,如同乐曲的主旋律反复奏响,把铭心刻骨的悼妻之情逐步推向高潮。在这篇哀悼文的结尾,李煜说:
  杳杳香魂,茫茫天步。抆血抚榇,邀子何所?苟云路之可穷,冀传情于方士。
  他说,你的一缕香魂已经远远地逝去了,走到离我那么遥远的天上,擦拭着我的血泪,抚摸着你的灵柩,我将与你邀约在何方呢?如果说到冥间的路还可以穷尽的话,那么只有希望那方士来与我们传情了!这里,李煜用了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典故:传说杨玉环死后,唐明皇日思夜想,于是他的老臣们找来一个名气很大的方士(古代传说可以与鬼神相通的方术之士),经过种种曲折,终于在仙境找到了杨玉环,为他们传递了爱情的信物和誓言(见白居易《长恨歌》)。李煜是多么希望有这样一位方士帮他召回朝思暮想的爱妻啊!
    这篇诔文可说是情真意切,字字血泪,而且李煜还自称“鳏夫煜” 。鳏,本来是一种鱼类,据说生性喜欢独来独往,因此后来就用“鳏夫”来表示成年后没有妻子或死了妻子的人。我们知道,古代的皇帝除了第一夫人,还有一大堆妃子的,所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李煜当然也不例外。但他在娥皇的悼词中这么称呼自己,就是表示说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只认你这一个老婆。弱水三千,我只喝你这一瓢。娥皇下葬时,李煜不仅将亲手书写的诔文烧掉以表祭奠,而且将这篇诔文刻之于石,与娥皇平时最喜欢的一具金屑檀槽琵琶同葬了。
  史书上曾说李煜的这种哀痛是故意掩饰他与小周后的偷情,但字里行间的悲伤确实是痛彻心肺的,没有品尝过这种滋味的人是装不出来的,而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从这种哀痛中解脱出来,他写了八首悼念娥皇的诗,占他现存诗的一半,可见娥皇之死给他造成的打击确实很大。尤其是我们不要忘了,此时的李煜还是一位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父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连续丧子丧妻的打击该有多大是可想而知的,他的悼诗中就常常倾诉这双重的痛苦:
  珠碎眼前珍,花凋世外春。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玉笥犹残药,
  香奁已染尘。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挽词二首》之一)
  掌中身:传说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身材轻盈,可以在手掌上跳舞,这里比喻娥皇的轻盈舞姿,其实也有掌中宝的意思。如果说爱子的死,就像是眼前最宝贵的珍珠碎了,那么爱妻的死,就像是花儿凋谢带走了春天!剜去心头肉的遗恨还未销除,紧接着又失去了手心里的宝!特别是看到:食器里还有娥皇没来得及吃完的药呢,可是梳妆盒上已经蒙上一层灰了,他与爱妻已经阴阳相隔,永无见日!古人说:痛定思痛,痛如之何?爱子突然死亡、爱妻得病永别的情景,这前前后后的哀痛一齐涌上心头,叫李煜悲哀得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当他走进娥皇生前所住的瑶光殿西室,看着娥皇生前所弹奏过的琵琶,睹物思人,写下了这么一首诗:
  侁自肩如削,难胜数缕绦。天香留凤尾,余暖在檀槽。《题琵琶背》
  侁,往来行走的样子,有时候也指往来行走的声音。大意是说,看到这琵琶,仿佛就看到娥皇那美肩如削,弱不胜衣的袅娜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似乎还听到她轻盈细碎的脚步声;她曾经怀抱着这琵琶弹奏过多少美妙的乐曲啊,如今捧起这琵琶,好像还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还能感受到她的纤纤玉指留下的温暖。我们知道,只有思念过度才会导致这种神思恍惚的状态。因此,以李煜天生多情的秉性,我们实在没有必要怀疑他对大周后感情的真诚,顶多只能说他是喜新而不厌旧吧。
  但尽管如此,他和小周后之间的恋爱,却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的,已经不可能再停下来了。娥皇的死,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暂时降了一些温度,但同时也让他们的结合再也没有了任何障碍。而且,由于小周后从小就很得李煜母亲钟氏圣尊后的欢心,所以很快就被确定为娥皇的继承人,只是因为年纪太小,不得不等一段时间再举行正式的转正仪式。
  不过,命运似乎还想给李煜一些惩罚,不愿意让他的婚外情太顺利地修成正果。在娥皇死后的第二年,钟氏圣尊后也死了。母亲的死,不但再一次从感情上沉重地打击了李煜,而且按照中国古代的礼节,李煜必须“守制”三年表示孝心,在这三年之内,要停止各种歌舞娱乐活动,不能谈情说爱,甚至连夫妻同房也不允许。也就是说,我们的李煜,必须在他的皇宫里,做三年带发修行的“和尚”,他和小周后的婚事,自然也只能暂时地推后了。
  那么,李煜的“和尚”生活究竟过得如何?他和佛教是否结下了真正的因缘呢?
  佛教起源于印度,它从南北朝时期开始在中国广泛流行,到后来逐渐有了许
  多中国特色,与土生土长的儒家、道教被并称为三家或者三教,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基本教义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首先它告诉我们:人生是一个苦海;然后它又告诉我们:怎样才能从这苦海里上岸。
  在五代十国时的南方,佛教一直非常兴盛。南唐李氏家族的几任皇帝都对佛教比较信仰和推崇,因此寺庙越来越多,香火越来越旺。李煜在小时候因为有做隐士的打算,所以对佛教的那一套出世理论本来就非常地熟悉和认同。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连续失去了爱子、爱妻、慈母三个至亲至爱的人,能够安慰自己的小情人在三年里都不能卿卿我我,可以消愁解闷的歌舞汇演活动也不能办了,皇帝的本职工作干不出什么名堂,小朝廷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老是受赵匡胤的欺负,你说他苦不苦,闷不闷?像这样一个连遭不幸、极度苦闷的青年,自然会对佛教宣扬人生苦海无边、烦恼无尽的教义顶礼膜拜,自然会希望能从佛祖那里讨到消除人生痛苦的灵丹妙药,于是,在这一段变故不断、痛苦灰暗的日子里,国主李煜彻底变成了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李煜,佛祖成了他的精神导师。
    在悼念他儿子一首诗中,他说:“空王应念我,穷子正迷家”,“空王”是对佛的一种尊称,“穷子”,即贫穷的游子之意,在佛经故事中用来比喻芸芸众生,此处用了佛经《法华经》中的一个譬喻。说的是一个男子,年幼无知时即离父出走,漂泊异国几十年,一直到五十岁,仍旧穷困不堪。其父思念儿子忧伤不已,奔走四方寻儿,却一直未找到,于是便在某一城中住下来,慢慢地家业兴盛,成为一方首富。恰在此时,那儿子为生活所迫,回到自己的国家,到处求衣乞食来到这个城市。有一天为了找份活干,来到了他父亲的豪宅。他畏畏缩缩的侧立在门外往里看,看到富丽堂皇的大堂内,一位长者坐在师子座上,脚放在宝几上,数不清的仆人在侍奉他。他并不认识这就是他父亲,只是为如此的豪贵气势所吓倒,拔脚就逃开了。而富豪父亲远远地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儿子,急忙派使者去追回他。儿子见有人追赶,以为会被杀,又惊又怕,竟然昏倒在地。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志向低劣,性格自卑,一下子很难适应自己的豪强富贵,便决定用权宜之法引导自己的儿子。于是另外派遣两个形容憔悴毫无威势的人,让他们传话给儿子说,愿雇他扫除粪便,将加倍付给工钱。儿子一听,便高高兴兴地同他们来了,从此,就在父亲家中干起了除粪、扫地等又脏又累的活。父亲为接近儿子,也穿上破旧脏衣,手持除粪器具来到儿子身边。他表扬儿子干活勤奋不耍心眼,鼓励他长期在这干下去,愿意将他看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并增加了他的工钱,又在衣食住行方面都提高了他的待遇。儿子虽然非常欣喜自己能遇到这等美事,但并不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仍自认为是受雇的贱人。时间过去了二十年,这期间,在父亲的逐渐引导下,儿子的内心与外表都体现出信心,出出进进也很自在大方了。不过,他所干的仍是原来的除粪、清扫工作,地位也没发生根本变化。后来父亲得病,自知时日无多,就将自己各种财物的支出、收入等情况全告知了他。儿子渐渐领受了父亲的教诲,也逐步掌管了家里的财产,却从来没有贪图主人一点财宝的想法。又经过一段时间,父亲了解到儿子已抛弃了原先的自卑感,心境渐渐开阔,可以成就远大的志向了。于是在临终前,他将亲族、国王、大臣、居士等各方面人士全都召集到一起,说出了这位男子是自己亲生儿子的真相以及寻找、相遇的过程,并当众宣布自己所有的财产都归儿子所有。贫穷了一生的儿子今天忽然在父亲这里获得大量的珍宝、豪华的宅院以及其他所有财产,顿时惊喜万分,叹为三生难得之事,心想:“我本来并无仰慕追求之心,如今这丰富的宝藏竟自然而然从天而降。”这故事的本意是说佛祖如何施用权宜之法调教众生,将众生低劣的迷茫之心逐渐引入到大智大慧之境。李煜在诗里是形容自己像那个穷子一样,正处于痛苦迷茫的阶段,希望求得佛祖的顾念指引。有时,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幸和痛苦,以为是遭受了因果报应,写诗说:“前缘竟何似?谁与问空王?”(《病中感怀》)意思是我的前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有谁可以替我问一下佛祖吗?更多的时候,李煜沉浸在念经拜佛所造成的空幻世界里,把佛教当作精神上的鸦片,宣称“赖问空门知气味,不然烦恼万涂侵”(《病中书事》),就是说幸亏我从佛教那里懂得了不少的道理,不然我就掉进烦恼的包围圈里去了。
  不过,我们的李煜毕竟是一个多情种子,虽然在痛苦无奈中投进了佛教的怀抱,却并没有忘记小周后的怀抱。因此,他虽然虔诚,却是六根不净。对于这一点,李煜倒也不加隐瞒,他在一首诗里说自己“背世返能厌俗态,偶缘犹未忘多情”(《九月十日偶书》)。“背世”,就是离开尘世,李煜信佛,所以他说自己是超脱了尘世。第一句诗的意思是说,我超脱尘世之后,回过头来看俗世中的种种人情世故,觉得非常的讨厌。“偶缘”,“偶”是一个动词,与某人或某物相处的意思;“缘”,指“因缘”,佛家的一个术语。因,指引生结果的直接原因;缘,指由外来相助的间接原因。比如一朵盛开的花,它的种子是“因”,而使种子发芽、成长到开花所必不可少的水分、阳光、土壤等外部条件,就是“缘” 。佛教的教义中有十二种因缘  的说法,通过观察这十二种因缘而悟道,就叫做“缘觉”。“偶缘犹未忘多情”,是说自己虽然认真学习关于因缘的佛理,觉悟有所提高,但还是没有忘掉多情的本色。
  因为这种多情,佛教徒李煜在过了三年清心寡欲的生活之后,马上就把迎娶小周后提上了议事日程,结果,他的烦恼也真的马上就来了。
  由于李煜的爷爷、父亲以及他自己在娶第一个正式的妻子的时候都还没有登上帝位,因此皇帝娶亲在南唐还是头一回,婚礼应该如何办,没有先例可以照葫芦画瓢。于是,李煜就让手下的大臣们去讨论一下。这一讨论就讨论出一场不小的风波来。南唐几个著名的书袋子各自引经据典发表高论,争得脸红脖子粗。其中吵得最厉害的是中书令(相当于总理大臣)徐铉和李煜的知制诰(相当于秘书长)潘佑。在讨论婚礼上是否应该安排点音乐时,徐铉搬出周公、孔子的经典著作,认为婚礼是个严肃庄重的事情,不能搞个乐队吹吹打打,吵闹得不象话。潘佑也不甘示弱,抬出孟子的经典语录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要与时俱进呀,婚礼还是要有音乐才能有气氛。”徐铉说,古时候结婚时即使有音乐,也不能用钟、鼓这些声音洪大的乐器。潘佑反唇相讥,说您老真是健忘啊,《诗经》里的第一篇就说“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难道我们皇上要娶的蜜丝周还够不上“窈窕淑女”的标准吗?在皇帝是否应该像一般人一样搞个男女交拜的仪式上,两人的意见也相反。徐铉认为要严格按照古书上所说程序夫妻交拜。潘佑却认为皇帝跟普通人不一样,是人间的最高领导,只有别人拜他,哪有他拜别人的道理,对自己的皇后也不能例外。
  我们知道,当了国主后的李煜经常在歌舞中混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冷冷清清地熬了三年,与小周后相思了三年,自然是希望能风风光光地给自己的小情人办个转正仪式了,而潘佑说帝王身份应该与众不同的话,也很能安慰他那颗老受赵匡胤摧残的自尊而敏感的心灵。因此,他心里是站在潘佑一边的。不过,他自己又不好明说,于是就让一个辈份高资历老的大臣徐游去做裁判。这个徐游是个名副其实的“老油条”,他想徐铉虽然官位比较高,但潘佑是贴身秘书、国君跟前的红人,他的话十有八九可能是国主本人的意思,因此,也就不管周公、孔子是圣人中的老大而孟子只能算老二,吹了偏哨,支持潘佑的意见,把个徐铉气得半死。不久之后这个徐游背上长了一个大毒疮,痛得不行,徐铉偏偏还往他伤口上撒盐,阴阳怪气地挖苦他:“哟,这只怕是周公和孔子在阴间对您老有意见啊!”
    朝廷中关于婚礼的争论是尘埃落定了,但执行的时候第一道程序就碰到了难题。这第一道程序叫做“纳采”,由男方派使者到女方家里去提亲,其中必须携带的礼品是一只活的大雁。因为传说雁对爱情非常忠诚,实行坚定的一夫一妻制,而且恋爱成功的雁一只死后,另一只会终生不再找配偶,所以古人把雁看作对婚姻忠贞专一的代表,成了结婚礼仪中的必需品。然而,李煜派人去小周后家提亲时,已经是深秋,大雁们早已跑到海南岛或者其他温暖的地方度假去了,哪里还找得到?李煜这回真急了,也不等朝臣们议论了,快刀斩乱麻,自己做了个决定:找一只大白鹅代替大雁,让它担负起为南唐国主提亲的光荣使命。一国之主都急成这样了,下级们哪里还敢多话?于是南唐的各级各部门都紧急动员起来,为最高领导举办了一场非常盛大隆重的婚礼,把小周后风光无限地送进了李煜的后宫。
  现在我们总是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在李煜那里,这条规律似乎没起作用。李煜跟小周后先是自由恋爱,然后又经历了不少波折,最后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因此对小周后的宠爱,比娥皇更进了一步。在历史上,汉武帝曾弄出一个有名的“金屋藏娇”的典故,传说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看上了表姐阿娇。姑姑问如果把阿娇给你做老婆,你会怎么对待阿娇呢?这小男孩说,我要用金子建一座房子给她住。后来他果然实践了自己的诺言。我们的李煜没有汉武帝这么阔绰,但却比他浪漫得多,他创造了一个“花屋藏娇”。在春天百花盛开的时候,他将小周后所住宫殿的屋梁、窗台、墙壁、台阶等各个地方都插满鲜花,并且亲笔题了一个“锦洞天”的门匾。另外,他还在花丛中搭建许多装修精美的小巧亭子,四面用红色的丝罗一围,里面恰好可以容得下两个人。他和小周后兴致一来,就躲进这样的花亭里喝酒吟诗、谈情说爱,享受着花香酒香加爱情芳香的二人世界。
  李煜和娥皇的姻缘以悲剧收场了,和小周后的姻缘现在正处于幸福进行时,那么,他和佛教之间的因缘又会如何发展呢?在这一点上,我们就不知该为他哭还是为他笑了。
  他和小周后甜蜜的婚姻生活,并没有影响到他对佛教的信仰,相反,也许是怕佛祖会怪罪他六根不净,抵抗不了美女的诱惑,也许是他想要感谢佛祖在三年灰暗的日子里对他的安慰和支持,他成了一个更加狂热的佛教信徒,干出了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李煜在与小周后成婚的第二年,开始了他大力扶持佛教事业的行动。
  他首先采取的一个措施,是让南唐境内的寺庙大量地扩招和尚尼姑。出家人是不用承担交税、服兵役以及为公家搞劳动这些义务的,因此,一般情况下政府会对寺庙里的僧人数量进行严格的控制,否则,如果出家人太多了,国家的财政收入、人力资源都会受到影响。五代十国时北方的后周世宗皇帝柴荣就是因为有这种担心,搞了一次大规模的灭佛运动,把寺院毁掉了三万多所,让大量的僧人还俗回家。而李煜为了让佛教事业兴旺发达,跟后周世宗这位南唐的前任领导唱起了对台戏。
  引发他制定这个决策的直接原因,说起来也很有些浪漫色彩:有天早上,他一觉醒来,听到从皇家花园的道场(原指佛成道之处,后借指供佛祭祀或修行学道的地方)里传来的钟声节奏感很强。这位精通音乐的皇帝心里不由得痒滋滋的,马上让人把撞钟的人叫来,一看,原来是个还没出家的小孩子。于是,他就让这个小孩出家做和尚。这个小孩滑头得很,也许是寺庙里的师父们曾教导过他要时刻把佛祖的事业放在心上,现在机会来了,就说:非常感谢陛下的关照,不过,这么大的恩惠,我不敢一个人吃独食,请陛下允许各个地方的寺庙都扩招,让尽量多的人感受您的光辉和温暖吧。李煜正在兴头上,当下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江南野史》卷三)。据《十国春秋》卷十七《南唐后主本纪》记载:“是岁(开宝二年,公元969年),普度诸郡僧。”所谓“普度”,就是取消名额限制,只要有人申请出家,寺庙就可以给他剃头发,政府就承认他的僧人身份,免去他交税、服兵役和劳役等公民义务。甚至,李煜还让他的政府打出长期广告,鼓励道士改行去当和尚:“募道士为僧者,予二金。”  道士如果愿意做和尚的话,可以得到二两金子的奖励。
  有了这样优惠的扩招政策,南唐境内的僧人数量猛增,光是金陵城里就达到了一万多。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僧人,自然会造成寺庙住房紧张,吃饭穿衣也成问题。怎么办?李煜大手一挥:国家出钱,给他们建房,供他们穿衣吃饭!于是,在他普度僧人的后一年,南唐境内又掀起了一轮修庙的高潮,金陵城里寺庙僧塔到处都是,甚至在李煜的后宫里都有十多座。所有僧人吃饭穿衣也全部由国家财政拨款。
  为了表示对佛祖的虔诚,李煜把小周后也拉进了信佛的队伍中。每天下朝后,他与小周后戴着僧人的帽子,披着袈裟,一起到宫中的佛堂里念经拜佛。由于长期不断地磕头,前额都淤血了,形成了一个瘤子。最可笑的是,他这个日理万机的国主,居然抽出时间来亲自为僧人削“厕简”,也就是上厕所用的小竹片。据说他削完后还要在自己的脸上刮一刮,试试这竹片子的光滑程度,免得用的时候扎伤了大师们某个部位的娇嫩肌肤。
  由于李煜不仅是个虔诚的佛徒,而且还很多情,因此,他对和尚动了尼姑之类的案件,常常发表独特的处理意见。他说:“这些和尚尼姑之所以要偷偷摸摸,目的不就是要结婚嘛,如果打他们一顿板子,然后让他们还俗,那不正好如了他们愿了?所以对他们冲动的惩罚,我的意见是不能让他们还俗,也不用打他们,让他们去拜三百次菩萨就可以了。”(《江南野史》卷三)国主这么一表态,下面的人包括老和尚在内自然只好乖乖听从。结果,在李煜的这把保护伞下,南唐的风流和尚们“奸滥公行,无所禁止”(马令《南唐书》卷二十六),公然不把佛门的清规戒律当回事,真叫做“无发(法)无天”了。传说,李煜有一回微服私访,在金陵城的妓院里碰上一个和尚正在大摆酒席。这个和尚吹拉弹唱划拳喝酒样样来得,见李煜人长得帅气,说话又文雅,便拉着他一起喝酒作乐。李煜喝到兴头上,拿起笔在妓院的墙壁上秀了一把书法,题上了“浅斟低唱偎红倚翠大师,鸳鸯寺主,住持风流教法”一行大字,意思是我封你做“喝酒泡妞的大师”、“ 鸳鸯寺”的方丈,专门负责传授风流法门。那和尚哪会想到这是当今皇上在开他的玩笑,喝过酒,就搂着妓女玩他的去了。李煜居然也毫不在意,慢步走出妓院,回宫后还将这件事情当作笑话说给大臣徐铉听。(《清异录》)
    对佛徒是这个样子,对真正有罪的囚徒,李煜也常看佛祖的面子进行处置。据说,如果上报死刑犯那天恰好碰上了佛教中规定的“斋日” ,李煜会叫人在皇宫中的佛像前点上一盏灯,称为“命灯”,如果命灯在天亮前熄掉,李煜就签字同意执行死刑,如果还亮着,就宽大处理。他这样做的结果,是为宫里的太监们又新添了一条财路。那些有钱的囚犯家属常常用重金收买太监,让他们暗中给灯添油,保证命灯可以亮到天明。于是,李煜不知不觉中又把佛祖变成了某些人的财神菩萨。
  然而,更加让李煜想不到的是,北方宋朝的皇帝赵匡胤也在密切关注着他狂热的兴佛运动。前面我们说过,赵匡胤的理想是统一天下,建设天下一家的大同社会,因此李煜这块只剩下一亩三分的自留地就成了他的“革命对象”之一。只不过,他老谋深算,知道革命要讲究点方式方法、战略战术,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果。因此,刺探南唐的虚实,消耗南唐的国力,削弱李煜的斗志,就成了他“革命行动”的第一步。李煜对佛教事业的热心,使他找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宋朝的间谍,就在李煜对佛教的狂热中,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身边。
  不过,我们的李煜毕竟是一个多情种子,虽然在痛苦无奈中投进了佛教的怀抱,却并没有忘记小周后的怀抱。因此,他虽然虔诚,却是六根不净。对于这一点,李煜倒也不加隐瞒,他在一首诗里说自己“背世返能厌俗态,偶缘犹未忘多情”(《九月十日偶书》)。“背世”,就是离开尘世,李煜信佛,所以他说自己是超脱了尘世。第一句诗的意思是说,我超脱尘世之后,回过头来看俗世中的种种人情世故,觉得非常的讨厌。“偶缘”,“偶”是一个动词,与某人或某物相处的意思;“缘”,指“因缘”,佛家的一个术语。因,指引生结果的直接原因;缘,指由外来相助的间接原因。比如一朵盛开的花,它的种子是“因”,而使种子发芽、成长到开花所必不可少的水分、阳光、土壤等外部条件,就是“缘” 。佛教的教义中有十二种因缘  的说法,通过观察这十二种因缘而悟道,就叫做“缘觉”。“偶缘犹未忘多情”,是说自己虽然认真学习关于因缘的佛理,觉悟有所提高,但还是没有忘掉多情的本色。
  因为这种多情,佛教徒李煜在过了三年清心寡欲的生活之后,马上就把迎娶小周后提上了议事日程,结果,他的烦恼也真的马上就来了。
  由于李煜的爷爷、父亲以及他自己在娶第一个正式的妻子的时候都还没有登上帝位,因此皇帝娶亲在南唐还是头一回,婚礼应该如何办,没有先例可以照葫芦画瓢。于是,李煜就让手下的大臣们去讨论一下。这一讨论就讨论出一场不小的风波来。南唐几个著名的书袋子各自引经据典发表高论,争得脸红脖子粗。其中吵得最厉害的是中书令(相当于总理大臣)徐铉和李煜的知制诰(相当于秘书长)潘佑。在讨论婚礼上是否应该安排点音乐时,徐铉搬出周公、孔子的经典著作,认为婚礼是个严肃庄重的事情,不能搞个乐队吹吹打打,吵闹得不象话。潘佑也不甘示弱,抬出孟子的经典语录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要与时俱进呀,婚礼还是要有音乐才能有气氛。”徐铉说,古时候结婚时即使有音乐,也不能用钟、鼓这些声音洪大的乐器。潘佑反唇相讥,说您老真是健忘啊,《诗经》里的第一篇就说“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难道我们皇上要娶的蜜丝周还够不上“窈窕淑女”的标准吗?在皇帝是否应该像一般人一样搞个男女交拜的仪式上,两人的意见也相反。徐铉认为要严格按照古书上所说程序夫妻交拜。潘佑却认为皇帝跟普通人不一样,是人间的最高领导,只有别人拜他,哪有他拜别人的道理,对自己的皇后也不能例外。
  我们知道,当了国主后的李煜经常在歌舞中混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冷冷清清地熬了三年,与小周后相思了三年,自然是希望能风风光光地给自己的小情人办个转正仪式了,而潘佑说帝王身份应该与众不同的话,也很能安慰他那颗老受赵匡胤摧残的自尊而敏感的心灵。因此,他心里是站在潘佑一边的。不过,他自己又不好明说,于是就让一个辈份高资历老的大臣徐游去做裁判。这个徐游是个名副其实的“老油条”,他想徐铉虽然官位比较高,但潘佑是贴身秘书、国君跟前的红人,他的话十有八九可能是国主本人的意思,因此,也就不管周公、孔子是圣人中的老大而孟子只能算老二,吹了偏哨,支持潘佑的意见,把个徐铉气得半死。不久之后这个徐游背上长了一个大毒疮,痛得不行,徐铉偏偏还往他伤口上撒盐,阴阳怪气地挖苦他:“哟,这只怕是周公和孔子在阴间对您老有意见啊!”
  朝廷中关于婚礼的争论是尘埃落定了,但执行的时候第一道程序就碰到了难题。这第一道程序叫做“纳采”,由男方派使者到女方家里去提亲,其中必须携带的礼品是一只活的大雁。因为传说雁对爱情非常忠诚,实行坚定的一夫一妻制,而且恋爱成功的雁一只死后,另一只会终生不再找配偶,所以古人把雁看作对婚姻忠贞专一的代表,成了结婚礼仪中的必需品。然而,李煜派人去小周后家提亲时,已经是深秋,大雁们早已跑到海南岛或者其他温暖的地方度假去了,哪里还找得到?李煜这回真急了,也不等朝臣们议论了,快刀斩乱麻,自己做了个决定:找一只大白鹅代替大雁,让它担负起为南唐国主提亲的光荣使命。一国之主都急成这样了,下级们哪里还敢多话?于是南唐的各级各部门都紧急动员起来,为最高领导举办了一场非常盛大隆重的婚礼,把小周后风光无限地送进了李煜的后宫。
  现在我们总是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在李煜那里,这条规律似乎没起作用。李煜跟小周后先是自由恋爱,然后又经历了不少波折,最后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因此对小周后的宠爱,比娥皇更进了一步。在历史上,汉武帝曾弄出一个有名的“金屋藏娇”的典故,传说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看上了表姐阿娇。姑姑问如果把阿娇给你做老婆,你会怎么对待阿娇呢?这小男孩说,我要用金子建一座房子给她住。后来他果然实践了自己的诺言。我们的李煜没有汉武帝这么阔绰,但却比他浪漫得多,他创造了一个“花屋藏娇”。在春天百花盛开的时候,他将小周后所住宫殿的屋梁、窗台、墙壁、台阶等各个地方都插满鲜花,并且亲笔题了一个“锦洞天”的门匾。另外,他还在花丛中搭建许多装修精美的小巧亭子,四面用红色的丝罗一围,里面恰好可以容得下两个人。他和小周后兴致一来,就躲进这样的花亭里喝酒吟诗、谈情说爱,享受着花香酒香加爱情芳香的二人世界。
  李煜和娥皇的姻缘以悲剧收场了,和小周后的姻缘现在正处于幸福进行时,那么,他和佛教之间的因缘又会如何发展呢?在这一点上,我们就不知该为他哭还是为他笑了。
  他和小周后甜蜜的婚姻生活,并没有影响到他对佛教的信仰,相反,也许是怕佛祖会怪罪他六根不净,抵抗不了美女的诱惑,也许是他想要感谢佛祖在三年灰暗的日子里对他的安慰和支持,他成了一个更加狂热的佛教信徒,干出了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赵晓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