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片的做法烤箱:(转帖)JT叔叔中医理论基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20:24:01




重审桂枝汤(正文)
现在,让我们再来看一看一般所言的「万方之祖」,「桂枝汤」,也就是敦煌遗卷《辅行诀》中的「小阳旦汤」。

首先,这个病「太阳中风」是怎么得的呢?一般而言,会得「桂枝汤证」的人,常常是身体不很强健的人。也就是「腠理比较虚疏」的人,当他受到风寒的时候,他皮肤的抵御力不很好,风一吹,就像「吹绉一池春水」那样,风气的振波就透进皮肤,浸入肌肉里面去复制它自己了。

而人体中运行的「气」,在这里可以大分为两种,一种是保卫你的「卫气」,一种是滋养你的「营(荣)气」,而「营行脉中,卫行脉外」。这里的「脉」指的不是经络,而是血管。血管中伴随着血液一起流动的生命能,叫营气;而血管外的肌腠、组织之间的生命能叫卫气。而无论是营气或是卫气,都来自于两路大本源:一路是吸收食物的精华而传布至全身的脾胃之气,一路是经过命门之火灌注能量而具有生命能的,「足太阳膀胱经」中的「寒水」之气。

一般分辨桂枝汤证和麻黄汤证的二分法,就是说桂枝汤证是「风伤卫」,而麻黄汤证是「寒伤营」。风气是克土气的(风=木,木克土),所以直接会欺负在肌肉上(肌肉属脾土),侵入人的「卫分」(「分」在这里是「份位」,也就是范畴、领域的意思。),而「麻黄汤证」的寒气是沉实凝重的,所以窜入人体时它不会像风气一样一大片松松地来,而是像针尖一样刺穿进来,或者直接穿入「营分」,或者直接「同气相求」,附着于属性同属于水、属肾的「骨节」之中。

简单来说,桂枝汤证就是风邪传入了人体的卫气之中,也就是大约波及皮腠和肌肉的范围,而还没有穿透进血管、骨节的一种状态。因为卫气被搅乱了,已经不很强的卫气变得更弱,表阳虚,所以汗流得出来,不会像麻黄汤证那样汗被束住。而因为肌肉中已有了风邪混入,一再吹到风,身体就觉得「屋漏偏逢连夜雨」,感到很不爽快,也就是「恶风」。(这和麻黄汤证寒邪被束在里面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麻黄汤证的「恶寒」不只是怕受到寒,而是根本就觉得全身发冷,即使烧到39度半也要裹大棉被,而且骨节很痛,不像桂枝汤证仅是或许会有的肌肉酸痛而已。)

而风邪打过了皮肤这一关,肺主皮毛,当然也会被带到,所以有时也会流鼻水、打喷嚏,但不会变成像麻黄系汤证那种「拟似肺炎」的症状(细菌感染的典型肺炎,白血球会增高,纯病毒的不会,所以叫「非典型」肺炎。这种病早就发生不知多少次了,只是前两年被西医纠出来,冠上SARS之名,闹得满城风雨。)

风气侵入肌肉,脾胃主肌肉,这两者是相通的,会互传,所以同样那种风寒之气也会压在脾胃上面,寒气会让胃寒,会反胃;而风气即是木气,风气压在脾胃上,刚好其能量状态同于《金匮》五脏传病所说的「肝(阳)虚则克脾土」,也就是肝乘脾的状态,这也会使人反胃。只是五脏的肝乘脾是把到弦脉,而外感受风,身体的抵抗力想往外推,所以呈现「浮脉」,又因为推出浮脉的「卫气」已经被风邪拖住了,所以浮脉也不会很强,软软的。换而言之,姜佐景所编的《经方实验录》说「桂枝汤证」是「肠胃系感冒」,而麻黄汤证是肺系感冒,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就他们的临床经验,吃「冰淇淋」一样可能导致「桂枝汤证」,从脾胃这里传到肌肉的也会变成桂枝汤证。

以上是用白话大概带了一下《伤寒杂病论》中「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发烧不发烧不一定,看其人当时抵抗力的状态),鼻鸣(据日本森立之的考证,鼻鸣即「打喷嚏」)干呕者,桂枝汤主之。」二条,不过,还有一样东西,在囊括了桂枝、麻黄二证的「太阳病总纲」:「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之中,还有项痛,脖子、后脑勺僵硬的症状,那又是什么呢?

「中风」的桂枝汤证,常常是会头痛(大约是太阳穴一带)的,后颈僵也是常有的,而这些,为什么听起来和前面「风邪传入肌肉」好像有点「风马牛不相及」呢?这要讲,就有点玄了。

感冒是一种「病毒性疾病」,前章也说了,病毒的本体是一种「邪灵」般的存在,它伴随着风气进入人体,但它本身不等于风气。风气攻人的「气」,病毒攻人的灵魂,而灵魂上的系统,就是「经络」。当然,我们也可以这样想:因为营卫之气是发自于脾胃和太阳经寒水气,所以一旦营卫受邪,必定会共鸣在脾胃和太阳经上。而反作用在太阳经上的那一部分,就是病毒本体(形而上的本体)的进攻路线。人身的太阳经,四条干道走在督脉两侧,输送被命门火充过能量的水精之气(这时原本的寒水之气,灌过元气之后,已可算是「暖」水之气了)来引导全身的水分布和水循环,过夹脊,上头顶,再像下雨一样润泽全身,而后脑勺的「风池」、「风府」诸穴,正是人体的一大罩门,病毒可以直接从那里钻到人的膀胱经上。在营卫受风受寒的同时,也就是病毒凭依上太阳经的时候。营卫受邪,拖住太阳经的正常运作,水精之气上不来,从颈到头的神经就会「干掉」(「干掉」是一种像征的讲法,大约是在说氢离子不够,电流传导不良),于是,就会后脑勺僵、头上气不通而痛了。而,这些症状,却是发在「太阳经」的路线上,看到这种种的证据,我们就可以判断病毒是侵入太阳经了,所以总称之为「太阳病」。病毒对人体所造成的破坏,正好等同于今日计算器病毒对计算器系统乱下的指令一样,它会握有一定的「权柄」去乱搞人体的「寒水气」所及的系统,所以刘力红的《思考中医》也讲:太阳篇的好多证和方,都关系到人体的「水」的分配!

那么,现在人体受到病毒的干涉,而机能混乱了。桂枝汤又能如何拆解这个局面呢?桂枝汤的五味药:桂枝、芍药、炙甘草、生姜、大枣,我们来一味一味地看:

◎桂枝

肉桂树这种植物,中国古代叫它做「梫」树,因为它具有一种「侵」的力量。在肉桂树的周围几公尺的范围,是长不出其它杂木的,「风气=木气」会被它净空、排除。而这力量有多强呢?中国人也做过实验:把肉桂木做个小木桩,钉到其它树上,那棵「被害树」第二天就死掉了。它可以把木气打到魂飞魄散,无法再留存于树中支撑那棵树的生命力。

这种「侵」的磁场,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呢?我们来借一个西洋传说来看看:

肉桂树(cinnamon)在西方还有一个别名,叫「JudasTree」(犹大树),传说中背叛耶稣的犹大就是在肉桂树下上吊的。一个人,被鬼迷了心窍,做了坏事,好死不死走到这棵树下,他身上的邪灵被这棵树的磁场赶走了,于是就良心发现,上吊自杀了。肉桂树「侵」力的传说,在西方人的集体潜意识中,似乎也留下了痕迹。

而肉桂、桂枝的药性是辛甘温热的,质地是油润肥厚的,这种树的木头亦是鲜艳的橙色,它的气味嗅起来……好比说加了肉桂粉的卡布基诺咖啡……给人一种很开心、热情、不很理性的、情感洋溢的调子……这些调性,正好就像人的「心脏」。所以,桂枝在入了脾胃以后,它的能量会先「同气相求」,而往「心脏」归并。(《伤寒论》治心阳虚亦是以桂枝、甘草二味药组成的「桂枝甘草汤」),而因为我们取的是它的树枝嫩尖,照中医的理论,一样药物入了人体,它灵魂的记忆,会使它的能量想跑回它原来的位置,于是,和心脏结合后,桂枝药性就会沿着动脉往人的四肢末梢冲去(如果小建中汤只是要治心悸,就不必用桂枝,像《汤液经法》就是用桂心的),而冲入脉管中的能量,自然就成为人体「营气」的一部分,其「侵」力令尚未侵入营分的风邪无法进入营分,这种预防的措施,也是仲景「治未病」的一种思考。其实,即使寒邪钻入了营分,桂枝辛热的药性也可以驱赶它,所以麻黄汤也需要加桂枝这一味药在营分中镇压,才能用麻黄开汗孔,再把它送出去。

桂枝,还有一个层面的药性,在论桂枝汤时不必提到,但和一些其它的方子有关系的,就是它「通阳」的特殊功用。所谓的「通阳」,就是把人体中隔绝四散的阳气,再重新打通贯、串起来。这,如果请读者想象前述桂枝的能量沿着脉管飞奔出去的画面,应该是不难理解。也因为这样,在《神农本草经》中,说到桂枝,会说它「治吐吸」。所谓「吐吸」,就是一个人呼吸的时候,会感到自己的呼吸很浅,好像才吸进一口气,就马上要呼出来了。这件事的运用,又可以就「病理」和「心理」两个层面来说:

西方心理学也晓得,人的肉体并不只是肉体,它同时也是和心灵有相关性的。当一个人有情绪压抑时,就会把一部分的能量封死在肉体的某一部分,而让那一块肉体变得紧紧的、死死的、失去弹性。所以这样累积的压力大了,人就会觉得身体这里僵那里紧。而在人可以主观感觉到的,就是觉得自己「呼吸变浅了」。其实一个人的呼吸,就纯解剖而言,也就是肺中空气一出一入而已,无所谓深浅。可是,如果一个人身上没有压抑的情绪,他一吸气,全身的肉都是活生生有感觉的,所以会觉得全身都随着呼吸在流动,庄子说:「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如果不论练内功练通了,真的气会通到脚底的那种典型范例,在此也是颇具像征意义的。如果是有压抑的人,因为他有很多肉都僵死、麻木了,所以他本人感觉到的呼吸一定会比较「浅」。

桂枝系的补药,像桂枝龙牡汤、小建中汤之类的,多吃、常吃,如果是情绪有压抑的人,你一定会发现:原本的那个好好先生、好好小姐,变得愈来愈会发脾气了!当隐藏的封印被桂枝冲开时,就是会有这种现像。而一般所谓「少根筋」、很「两光」的神经质的人,吃了桂枝龙牡汤之后,你也会发现,原来代表「神经质」的脉像「肝脉分岔成两三条」,很快就归并成完整的一条了,可是,这个人,原来不怕、不气、不紧张的事,现在却变成会怕、会气、会紧张了。不过,这其实都是好现像,和平的「假像」远不如「真」来得可贵。所以,若有人觉得桃园一带的某位医师怎么那么凶,那只是人家比较老实;有些一辈子赢得「好好先生」「好好太太」美名的人,会把脉的人一搭他们的肝脉,反而会发现其实这些人的脾气有多坏!

而就病理而言,一般说呼吸浅的人是「肾不纳气」,所以桂枝或肉桂「通阳」的药性,在这里也很有用。如果去翻翻《傅青主男女科》,就会发现:要直接补肾的药,傅青主多半会加一点炮附子,可是,放在大剂滋阴药队中用来「引火归元」的方,就一定是用「肉桂」。《神农本草经》也说肉桂这味药是「为诸药先聘通使」,除了本身温补肾阳之力之外,它「通阳」的效果亦为其它药物形成了一种「搭铁轨」的效果。这个药性的特征在桂枝汤本方不显著,可是在桂枝龙牡汤、天雄散、桂甘龙牡汤、肾气丸之中,就成了相当重要的主结构之一。最近皮沙士教JT用「保元汤」,一见其中有「肉桂」当反佐,JT就大赞:「哗~!好帅!好帅!」

如果把桂枝「通阳」的性质也考虑进来,《神农本草经》中,它主「上气」、「咳逆」、「结气」、「利关节」等效果,也就不难理解了。

如果把桂枝汤中的桂枝从三两加到五两,那就变成了治「奔豚」的「桂枝加桂汤」。一般说「清气出上窍,浊味出下窍」的道理,只是在说某味药的气味决定它进入人体后运行方向,可是《伤寒论》却会以人工调整的方式来改造一味药或一首方的走向。其调整的诀窍,就在「浓度」。当桂枝的浓度增加时,它在一帖汤中的比重就相对地变成「浊味」。于是,当心阳虚连带命门火衰,肾中的冷水闹叛变上攻心脏而形成冲逆之气时,加了浓度的桂枝,就不往上发表解肌,而变成一棵树倒挂下来的姿态,反过来向下去压制这股寒水气了。(《伤寒杂病论》中的其它浓汤、淡汤之法,则容后再叙。)

◎芍药

说了往外伸展的桂枝,再来说说往内收敛的芍药了。芍药的收敛之力,甚至不必讲得那么形而上,有一部分是可以直接观察得到的:

芍药一进入人体,马上,构成大部分内脏(心脏除外)的平滑肌就会松开,于是原来在绞痛的症状就会立即缓解。肚子绞痛、胆结石剧痛是用芍药甘草汤,月经痛有当归芍药散(预防药也可用小建中汤)……这些大家都晓得了。而在平滑肌松开的同时,其中的大静脉管也会一起松开,于是乎,就会把四肢中静脉里面原本流不回来的血液一起吸回来,原本瘀结不通的静脉血,就这样被扯通了。所以芍药甘草汤治脚痛或是腿部静脉曲张一样是很有效的。只是病得不重的人不太适合拿它来做保养药,有病则病受之,没病的时候一吃,就会连续几个小时像是云霄飞车向下俯冲时「肚子突然空掉」的感觉,蛮难受的。

这样把血拉回来,不但是破瘀血,同时也等于把血拉回内脏中,所以四物汤用芍药来「敛血」。

也因此,芍药本身亦是养肝血、柔肝解怒的主药。它的别名有「解仓」、「甘积」、「余容」等等,一看就晓得是让人「肚量变大」的药。

桂枝沿动脉向外冲,芍药从静脉往内扯,刚好形成一圈完美的大循环。这是第一个层面。

第二个层面,就比较形而上一点点了。先来说个民间故事罢:相传华佗医术甚高,但一直不了解芍药这味药的药性,所以没用过它(从这里就可以知道这故事一定是捏造的,中国人早在华佗之前就很会用芍药了),有一天半夜,华佗就听到后院有女子哭声,出去一看,一位美女哭着跟他说:「我是你家种的芍药的花魂,你却不好好器重我,我觉得好冤,被看不起……」后来又过了几天,华佗不在家,华太太月经痛,灵机一动挖了芍药根来吃,就好了。华佗回家得知此事,深悔自己学艺不精……云云。

故事就只是故事,借它来打个比方而已。其实,当到了中医,学会了把脉,对「气」就会有一种感觉、直觉,讲神话一点,和各种草木动物可以做出某种程度的沟通,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开悟的大圣人,根本用感应的就会晓得一味药的药性了?)

可是,在这个故事里,偏偏大神医华佗和芍药朝夕相处,却也「感觉不出」它的药性。也就是说,芍药这种东西,很会「把自己的气敛藏起来」。

这个药性,在临床上是真有其事的。如果以仲景方而论,三两芍药对三两桂枝,刚好可以把「桂枝汤」的作用范畴圈在人身的体表轮廓之内,让它不要太散。而如果是桂枝汤证误用了下法,邪气内陷而胸口胀满时,那就要用「桂枝去芍药汤」,解掉芍药这一层收敛的封印,桂枝汤才会有冲力把邪气顶出去。但如果是到了《太阴篇》,风邪已完全入了里了,那就用「桂枝加芍药汤」,把力量都束回来,纯打内战就好。

而在补剂的「小建中汤」中,桂枝汤、加倍芍药再加麦芽糖(饴糖),因为造酒的时候,是上面那层液体蒸馏出酒,所以酒可以「引诸药至至高之分」,而下面的余渣最底下可以提炼出麦芽糖,因此饴糖的药性除了补脾胃之外,更可说是把桂枝汤的药性黏住,然后压到腹部以及肚脐以下。原本入心的桂枝,就被拉了一些药性到小肠及丹田的区块,在小肠(小肠本来和心就是表里关系,小肠火来自心火)区块的桂枝「心火」药性大大帮助了人的消化能力。而丹田一暖,命门火也大大得助(关元通命门),同时补消化又补肾阳。而加倍的芍药,搭上了桂枝,桂枝外散的力道被缩小,作用点又拉低了,就会变成从脾胃斜上去「平肝」(治肝虚乘脾),再加上芍药原本就有养肝血的功效,合起来就变成补肝了。所以小建中汤几乎是五脏皆补,很神,如果还要加强补肺,再加点黄芪、半夏,变成「黄芪建中汤」就得了。(前一阵子JT的表弟来家里,JT急着出门,换衣服,表弟看了说:『你这种从不运动的温室植物人,怎么会有胸肌!』JT很不屑地回了一句:『吃小建中就有喇!』)

芍药的药性,说是「通阴」、「破阴结」也行,说「敛阴」也行,两个层面都是对的。

而合一些较燥的补脾胃药,例如白朮,亦可以把它的药性拉进来补到脾阴。如果脾阴已太多,会腹泻了,像真武汤在此时就要去掉芍药。

吃当归会上火的人,据皮沙士先生所教导,是因为当归会释出肝中所藏之血,平常体质寒而脉管偏窄的人,一下子容不了血量暴增,就会因此而牙龈肿了。这种人如果在当归剂中加一些芍药(可以比当归多一些,但不要多太多),再拉些血回肝脏,就不会上火,这个道理亦可见于四物汤之中。有不少人,吃当归会大上火,吃同样是大暖药的小建中汤却会上身清凉,口舌生津。

芍药其实不是酸的,是一种「有味道,但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怪味(真是死性不改,连味道都收敛起来!),《本草经》也只写做「苦平」,或许是它收敛的药性,恰与「酸」收敛的特质相同,所以后世本草才都说它「味酸」吧?

◎生姜

古时候的「强」字写做「羌」(通姜),姜,就是一种很「强悍」的药,又被称为「御湿之菜」,可以「强御水气」,把身体诸系统中多余的停湿停寒打掉。所以有些体质寒的人吃白菜会没力气,炒白菜时放一点姜就没事。如果用得多,重大的「水毒」也能治(「水毒」是日本人辨证时用的字眼,相当于《伤寒论》说真武汤时的「中有水气」的「水气」,是一种欠缺能量的寒水之气,大概日本人发现这东西其实对人体很伤,故用「毒」称之,我觉得有道理,兹从之。)。

不过,生姜的药性比较「散」,可以用在补药中,本身却不是补药。李东垣就劝人「夜不食姜」,因为会散气。而治咳嗽也不用「生」姜,因为它会让人的气更冲上来,肺寒咳嗽用的是「干姜」,它晒干之后,冲力就会转化成热力,可以从脾胃把肺烘暖,烤干寒饮。

而在「桂枝汤」这个方子中,前面讲的生姜药性,只和脾胃受寒的「干呕」有一点关系,却还没有讲到真正的重点。如果读者是心细如发的名侦探,就会发现前面治「太阳中风」讲到桂枝、芍药,感冒要如何好?似乎还欠临门一脚,而这一脚,就在「生姜」。

中国本草书常说:「孕妇食姜,令儿歧指」,你看姜这个块根生新分支的方式就知道,都是从趋近九十度的角度横岔出去,所以,如果这种能量人体摄入太多,就会害胎孩的手指分岔,五枝长成六枝。

如果没有生姜,桂枝在动脉中的药性就一直沿着血管冲到底,其破风邪的「侵」之力再强,也离不开「营分」这血管之内的范畴,对嚣张于「卫分」的风邪来说,也像是过站不停的子弹列车,风邪站在月台笑着挥手说拜拜就好,打不到它哩。必须有生姜「横开、散」的药性,才能把桂枝的力量通到分支微血管及脉管之外,到达风邪所在的「卫分」肌腠之间。

所以,号称「通调营卫」的桂枝汤,其实「通营卫」的主力是在生姜和大枣(大枣后面会说)。有些人营卫不和,吃补药也会因为营卫不通而滞住药性,补不进去反而弹回来上火,很多补药都会叫人用「姜、枣煎」,就是在处理这个层面。当然,这种case,直接吃小建中汤也很好。

在「桂枝汤基本结构」的处方中,生姜和大枣相互之间的加减,可以对该方「矫」出「偏入营分(血分)」,或是「偏入卫分(气分)」的效果。

生姜加量的方,例如「新加汤」、「黄芪五物汤」……其中新加汤,桂枝多载了人参(补气津)缓重的药性,又因为生姜加量清卫分凝滞之邪,二者皆分消了桂枝的冲力,所以「桂林古本」中要「去芍」(宋本是「加芍」),解除它对于桂枝的束缚,药力方足。而治「血痹」的黄芪五物汤,生姜加倍,以「身体易麻」为由,多将桂枝的药性带进微细血管以充肌肉中的氧气,原来也是要去一味药来解放桂枝的力道,可是通血的「芍药」于血痹有不可取代的功用,于是就去掉了使药性变缓的「甘草」(去甘草还有另一个原因,在下文『甘草』中再述)。

而偏入营分的桂枝系变方,最具代表性的,即是「当归四逆汤」,因为它的主要病机是血不足、血滞、血寒,所以姜减量而枣加量(基本变化由十二枚加至十五枚,《桂林古本.厥阴篇》中,尚有当归四逆加参附及加萸姜附二汤)。刘力红《思考中医》另有「群阳会」、「群阴会」之说,可参。而〈妇人杂病〉中的「温经汤」一方,虽不用枣,但属血分药,生姜亦减量。

《神农本草经》中说,生姜「久服去臭气,通神明」,生姜这味药,对于驱除日本人说的「水毒」所生的腐臭气是相当有用的(仲景用生姜的真武汤,基本上就比用干姜的《汤液经法》玄武汤功效更神妙)。基本的结构是「生姜、黄芪同用」可以去体臭。日本方面用「防己黄芪汤」(其中生姜比例相当大)治狐臭,据说大有效验。只是JT非常不擅长用「防己」这味药,随便吃一点点,连吃几天,就会胃寒到变成又头痛又反胃的吴茱萸汤证。所以也无法真的向读者推荐这个方,尚有待高手指点。

◎大枣

除非是特别要入肾,否则用「大枣」就是用「红枣」,不是黑枣。

大枣肉黄皮红,又甘润多汁,补脾而又能兼入心补心,是养营血的好药。这些功用,不必说经方家,会一点中药的人大都晓得的。这个效果,在「桂枝汤」中,即是从脾胃之分(气分)补入营分,支持桂枝,做为桂枝行营分的后备补给。所以才说桂枝汤中调营卫的主力在「姜、枣」二药。而它含有大量的综合维生素,吃大枣等于吃「克补」、「善存」,对病人也是有用的。以上是最基本的必要药性。

而,大枣,另外还有几个层面的药性,在桂枝汤中也是有用的,我们再来看一看:

大枣虽然是甜的,但中国人却说它的皮「微带辛味」,既有「辛味」,便是略有「金」气,而这「金气」是哪里来的呢?

枣木是一种有刺的树。中国人对于有刺的树通写作「朿」,长得直而高的就写做「枣」,长得低矮而横向蔓延的就写做「棘」。

因为我们的基本理论是「物心不二」──有那个形体,就有那个能量──所以,有刺的植物,它的灵魂一定含有某种「锋锐之气」,它的磁场才会在这物质世界中「铸造」出那样的形体。

最具代表性的大概就是「皂角刺」了,又尖又直,简直不像是树木,而像是铁工厂做出的钉子。而这味药当然也是「溃肿攻坚」的要药了。据李时珍《纲目》所载,皂角树要结皂荚的时候,最好在树身凿个洞埋一些铁粉进去,该它吸「铁精之气」,皂荚才会结得好。而如果在制这味药时,用了铁锅煮药或用铁铡刀碾药,那些铁器都会很快就坏掉,因为令「铁之所以为铁」的「铁精之气」会被这种药吸走。以上是在岔题说皂角树,不是枣树。

而枣树呢,这方面和皂角树就有一点一样也有一点不一样。枣树虽然有刺,但不太尖,可是,它的木纹却是非常细致,可以做高级家具的。枣树在开花结果之前,中国人发现,要拿刀斧在树皮上乒乒乓乓乱劈乱砍一通,结出的枣子才会肥润甘美。也就是说,枣树的生态,和锋锐杀伐之气有关,可是锋锐杀伐之气却不是它的终极,而只是一个过渡期,到最后,它会吸纳那些锋锐杀伐之气,而把它化成极精致柔和的补养营血之力。

所以,中国人用枣子来「安神」,道理就在这里。《神农本草经》说它「主心腹邪气→安中养脾→助十二经/平胃气→通九窍/补少气少津液,身中不足/主大惊/和百药」等等的药性,和其它补药就有了一些些的不同;而它「和百药」的效果,也就不同于甘草的「解百药毒」。

最近,想到大枣的药性,就会忍不住联想到倪海厦先生的「用重摇滚来平定心情」其事。外刚内和之人,举措或同于此类欤?

所以,在诸药药性各异,而药性和邪气相刃相斗的当下,有「大枣」这味药在其中「化杀伐之气为补养之力」,岂不妙哉?对病人是很体贴、很有爱心的。

这一类「转化」的药性,在时方中还有一味不怎么重要的药味「楮实」可以一提。楮实在「还少丹」中可算是以此类药性做反佐之药。楮实子、楮树,台湾多得很,古时候的中国人,在种楮树之前,会先播麻的种子,等麻长高了,再一把火烧掉,这样子,紧接在后的楮树才会长得好,不然会又干瘦又易夭死。可是呢,长大的楮树,却是一种树汁多得不得了的树,割了一碗还有一碗……也就是说,楮实具有一种「转火气为水润之气」的功用,在还少丹这种大剂补阳补火药群中,反佐此一味药做调节,亦是一种制方的巧思。

大枣本身,还有另一种物性,就是「榨不出汁」。你看美国加州蜜枣之类的东西就晓得,汁和果肉融成黏糊糊的一团,弄弄就变「枣泥」,不是果汁。而在桂枝汤的结构中,桂枝会助膀胱气化,生姜逐水气,芍药通阴以利尿,保湿的甘草只有二两,再多会拖住药性……从某个角度而言,保水的力道尚嫌不足。有了「最榨不出汁」的水果大枣坐镇,脾胃区块的水分就稳住了,营养也比较不会流失。黄芪建中汤「腹满者去大枣」亦同此理。这是大枣的另一层物性。

而大枣这种「固脾胃区块之水」的效果,在「奔豚病」的证治中也可见一斑,前面说「桂枝」时也提到,桂枝加量可以反向下压,所以用「桂枝加桂汤」;除了桂枝加桂汤有大枣之外,奔豚才刚要发,尚在「脐下」时,对证的「苓桂甘枣」汤,亦是桂枝加到四两把方向转下,而大枣加至十五枚,把脾胃区块的水固定住,不要让肾区块抢去用来作乱。至于已经取道肝胆区块攻上来的「奔豚汤」证,水已经被抢走了,用大枣也是亡羊补牢了,没效了。于是就不用大枣,而用较多的生葛根(桂林本用葛根四两,《金匮》用生葛五两)去把水抢回来(葛根的药性,容本文下篇再述)。

而「入营」的药性,本来就是基本,前面「生姜」部分也已说了。那你说,大枣的药性这么温和,是不是不加也可以呢?感冒药还是感冒药嘛?这,民国初年陆渊雷的学生宋道援,在对证的前提下用大青龙汤而不加姜枣,两服下去,病人就死了。可见它并非可有可无之物。

◎甘草

甘草「生用泻火,炙用补中」,用甘草泻火,和用苦寒药泻火是不一样的。甘草、黄芪、人参同用,那是「甘温除大热」,元气够,抵抗力好,自然就不会「发炎」也就是「上火」。而单一味生甘草的泻火,与其说它是「泻」,不如说它是「缓」。就好像西药中的类固醇那样,一投下去,细菌也变慢动作,身体的反应也变慢动作,大家都慢了,气氛就没那么火爆了。它消炎的作用虽很好,但副作用却也和类固醇差不多,大量久服也会变月亮脸。

至于它「解诸毒」的效果,也可以说一部分包含在「缓」的效果之中。另外就中医的思考,则与它的「甘」味有些关系。像日本人古时候,如果中了河豚毒,就要把人头以下埋进土里过一宿,说这种「土气」可以解毒。而地球这一大块「土」,的确,很多毒素埋进地下之后,过很多年,也就分解掉了。这是土的性质。而甘草是诸药中之至甜者,所以也具有这种「土性」。

各种力道猛烈的药,不论寒热,加了甘草(生炙皆有此效),它们的力量就会变温和一些,这是甘草的「缓」性调和于其中故。而甘草又叫做「国老」,也就是朝近中侍奉过两三代君主的老臣。这种人,在故事中,多半是「和事佬」,总是在排解纷争。一帖方中加了甘草,它就会像个和事佬一般,居中做协调人,让桂枝做桂枝该做的事,芍药做芍药该做的事……各尽其分而不相争。这个药性,相信大家也都晓得。

用炙甘草这味药,当然,也可以说是同时有用到它缓诸药、调和诸药、补中焦脾土元气……这好几个层面的药性。不过,其实,在不同方剂不同的甘草用量中,可以看出该方所「取用」的不同层面。

伤寒方中,甘草有用四两的(甘草干姜、芍药甘草、甘草泻心、炙甘草汤等),有用三两的(理中、小柴胡汤、柴芍草枳汤〔四逆散〕),有用二两的(桂枝汤系、四逆汤、白虎汤、桔梗汤等),有用一两的(麻黄汤、调胃承气汤等)。

最简单可以看出来的是:如果只是要它「缓诸药」的药性,那放一两就可以了。而如果主力是要用它补中焦,通常是三两起跳(当然还是有例外,如〈厥阴〉黄连茯苓汤,人虚者加甘草二两)。

于是,许多方剂中的「二两」就变得有些不可解了。是「要补又不能太补,要缓又不可太缓」的意思吗?当然这么想也是可以的。

但,在不少「二两炙甘草」的方剂中,更可以从中揣摩出甘草除了前述药性之外的另一种特殊药性──「定方位」。

怎么个「定方位」法呢?就是,有了这二两甘草的「土」气,其它的药物,就会以此为坐标轴,而分得清「上下」的方向,药性轻于甘草的就向上,药性重于甘草的就向下,整个药方的作用点,会变成「先以脾胃为集合点,再各自出发去做各自的事」。

也就是说,二两及二两以上的甘草,使用的时机,多半是「能抓得准病邪的位置」的情况。如果某种病、证,是病位「不确定」或「不存在」时,甘草就有去除的可能。

病位「不存在」的代表,是白通汤和乌梅丸。之所以不存在,是因为「阴阳离决」(参考《整合中医学年刊》第五期),寒处大寒,热处大热,彼此各据一方不相接触,这种时候,刚好位在中间的甘草,踩在没人相斗的空洞区块中,则无所用武之地。

病位「不确定」者,简单来说,即是「有病则病受之」之方,让药自己去找病,不先给多余的方向提示,免得反而走错路。因为没有甘草的方子太多了,在此无法一一列举,只随手捻几个例子来看看:麻黄汤只有一两甘草,所以,药的作用方向不确定,你要用来开肺也行,要用来宣肾治感冒并发急性肾炎、蛋白尿也行(皮沙士教的刘渡舟用法);真武汤无甘草,其中药味可以自由排列组合,变成了「治病种类最多」的奇妙方剂(详细于本文下篇〈五脏调律〉再述);治血痹的黄芪五物汤,它痹不一定是痹手还是痹脚,去甘草除了之前所述解除对桂枝的束缚之外,同时也解除了对特定作用点的限制;薏苡附子散,胸中湿寒之气压住心脏乃至闷痛,散剂的意义乃是要它一入喉就药力炸开,不得以脾胃做起点,故不用甘草;麻黄附子细辛汤以肾区块做起点,不用甘草(尚未入里时,则可用麻黄附子甘草汤);受惊留下的伤痕「惊痰」可能在任何地方,故柴胡龙牡汤不定方位,让它自己去找病……。

当然,因不欲其药性过缓而不用甘草的方,当然更是多了,只是这种的读者一看就会明白,故从略不提。

其实,桂枝汤本身并不是发汗药。桂枝汤服下后,除了啜粥充谷气以助汗之外,还要盖点东西,把汗微微逼出来,这样,经过前述五味药的力量,就可以以那几滴汗做媒介,而把风邪驱出体外。如此,就功德完满了。

这,与其说是「药效」,读者会不会觉得,感觉起来,也很像是一种「内功」呀?

桂枝、芍药画出了一个动脉出、静脉回的大圈圈,大圈圈中又包含了姜枣入营出卫的小圈圈,再加上甘草为这两个圈圈定出一条地平线……嗯!果真很像是一个古写的「旦」字哩!难怪《汤液经法》桂枝汤的原名就叫做「小阳旦汤」!(这是JT的个人自由联想了……)

像张元素治外感的九味羗活汤,或更早宋朝严用和《和剂局方》治伤风诸经头痛的川芎茶调散,所显现的是另一种思考。羗活汤或茶调散,用的都是入诸经的驱风药,是「用药归经」理论的一种实践,这是时方派用药的主导性思考之一。

然而,桂枝汤,则是「辨证」必仔细推敲出病在哪一经,用药却不必随经,从营卫之气的这一头「脾胃」把药力从营分送进去,再由营入卫,解掉卫分的风邪,同时也就治好了卫气的另一头「太阳经」中的病毒(严格来说,好像是营血出于脾,而卫气出于太阳经?)。与曹颖甫齐名的伤寒家陈伯坛,于其《读过伤寒论》中言桂枝汤乃「从太阴底面以开太阳」,庶几得之,真乃卓见。

那么,你说,桂枝汤,到底入不入「太阳经」呢?有过两次,JT脚的小趾发痛风,想想小趾在太阳经上,就吃了点桂枝加桂汤,两次都是几秒钟就好了。我想,果然是可以循此路而调理太阳经的吧。

和读者一帖桂枝汤就讲这么许久,也真是辛苦读者了,不过,是否,再回头看看前前段《医宗金鉴》、《医方集解》对桂枝汤中诸药的认识,就会发现,经方派和时方派眼中的每一味药,真的颇有不同之处。



下篇〈五脏调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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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0-5-6 15:18 | 只看该作者 JT傷寒金匱方論.本草學研究---【藥勢】桂枝加葛根湯中的葛根

JT傷寒金匱方論.本草學研究---【藥勢】桂枝加葛根湯中的葛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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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傷寒雜病論慢慢教』第一期課第七堂﹞


《傷寒雜病論》卷六第十五條:
「太陽病,項背強儿儿,及汗出、惡風者,桂枝加葛根湯主之。」
桂枝加葛根湯方:
葛根四兩 芍藥二兩 桂枝二兩(去皮) 甘草二兩(炙)生薑三兩(切) 大棗十二枚(劈)右六味,以水一斗,先煮葛根減二升,去上沫,納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不須啜粥,餘如桂枝法將息及禁忌。

「強儿儿」這三個字,照郝萬山教授講的,唸「醬緊緊」,把強當是「僵」,後腦勺僵硬。
基本上,「汗出惡風」前面說「太陽病」,這已經是在太陽病桂枝湯證的框架之中,太陽病有的脈浮、惡風寒等,都有。
「及汗出、惡風」桂林本是這樣寫,宋本是寫「反汗出……」,我還是照桂林本,用「及」就好。因為臨床上,汗出惡風、後腦勺僵,並不是一個衝突的狀況,用「反」反而會製造無端的驚悚。
不管「及」或是「反」,這一條就是在說太陽病一個很像桂枝湯主證的結構下,又多了一個「後腦勺很僵」的症狀,張仲景在這裏教我們的是「多了一個症狀,藥是可以加味的」,桂枝湯加一味,就是桂枝加葛根湯;加了葛根後,桂枝和芍藥就各減了一兩,這一兩可減可不減。實際上我們用科學中藥,在桂枝湯裏面加一點單味的葛根下去,就是桂枝加葛根湯了,不一定非要減桂枝和芍藥。
但《傷寒論》是一本教學的書,我會覺得這樣寫很好。因為他告訴我們:一旦有了葛根,就比較不需要那麼多的桂枝跟芍藥力量。這寫的是一個事實,因為用了葛根後,葛根本身也有清太陽經的效果,所以不一定要用那麼多桂枝和芍藥。

桂枝加葛根湯其實和桂枝湯主結構差不多,所以我們只要看葛根這一味藥。

《神農本草經》:
●葛根中品:一名雞齊根.味甘平.生川谷.治消渴.身大熱.嘔吐.諸痺.起陰氣.解諸毒;葛穀:治下利十歲已上。

葛根又名「雞齊根」,這個別名好像沒有什麼特殊意義,只是音韻上的類似。
治消渴.身大熱.嘔吐.諸痺.起陰氣.解諸毒。《神農本草經》裏,講到「治消渴」,跟葛根很相似藥性的,還有兩味藥,一是「栝蔞」,另一是「土瓜」。瓜類的東西,基本上都是藤蔓類;所以這三者,都是藤蔓類。
中國人看到藤蔓類會有什麼聯想呢?
現代都市人生活中,已很少看到「葛」,但應該還看得到黃金葛,不知道有沒有人用小茶杯種過黃金葛?我小時候,在窗台上放個小水杯,種黃金葛,它的根還只有一點點而已。可是,它的藤蔓可以爬到好遠好遠,還一直冒出油亮的綠葉。
這會讓人覺得,「葛」字輩的植物的根,真是厲害,可以把水氣輸布到藤蔓那麼遠的尖端。葛的藤蔓最長、最愛爬高;而人體上面,是足太陽膀胱經最長,又從頭頂繞過去,所以,葛根入藥,它的氣性,也就是藥勢,就會幫助人體,把水精之氣沿太陽經送上頭頂。當人體原本從背脊上傳的水精之氣受阻時,葛根就可以把這股水氣再接回去。所以清末唐容川在《本草問答》裏就說,葛這種植物,很像人的太陽經。
而,它的根是長在泥土裏,以「土」為出發點,所以吃了葛根,它就會以人的脾胃(土)當中心軸,把腸子或腎臟區塊的水氣,拔上去,重新輸布到太陽經。

這種從脾胃區塊搶水的藥性,從桂枝加葛根湯的條文裏看不太出來,是因為這個方的主證不是拉肚子,只是後腦僵。但是在臨床使用上,用葛根系的藥方,比如說桂枝加葛根湯或是葛根湯、葛根芩連湯治外感腹瀉的狀況是很多的,稱之為「逆流挽舟」法。
前陣子,有同學吹冷氣吹到拉肚子,我前兩天也吹冷氣吹到拉肚子,這種時候,會真正感覺到什麼是葛根黃芩黃連湯證。這個湯證,一般拉出來的東西會臭、會燙屁股;如果去看西醫,半夜掛急疹的熱痢,西醫常會說這是「急性腸胃炎」,這是西醫以他們觀點所能給的最好名稱了。
可是在日常生活中,這種拉肚子,我們會發現,其實啊,大部份是由於「後腦勺吹到冷風」造成的,病根並不在腸胃。本來太陽經的寒水之氣,被命門之火蒸成熱水之氣,沿背後走上來,到了後腦勺,風池和風府兩穴,會讓外面的冷氣(陰氣)進來,使熱水之氣在這裡變成冷水,一面冷卻一面繼續上行到頭頂,再繞過頭頂下來,灌溉五臟六腑。好像水蒸氣遇冷而在頭頂結成雲,開始下雨。
這個東西,我們姑且稱之為「水精之氣」。整個過程全部都是形而上的哦!解剖看不到的,整個是靈魂上的事情;可是,當這個運作出了問題的時候,我們也會發現:人體實質的水份,也會被這個形而上的事情所影響、牽引的。
這樣的水循環,如果有太多的風邪,比如說吹冷氣吹到後頸,風邪慢慢從風池、風府滲進來,塞得太多,多到壓斷水氣,還沒有上來頭頂的熱水之氣,到脖子就被打斷了,它就會掉下去,這時候就會變成身體有「實質的水分」掉下去,不再上來。本來是靈魂上的水氣,可是一旦被截斷了,就會在身體內以「熱水」的形式往下掉,而且是拉出來的東西是燙的,因為水氣還沒有冷卻。
《傷寒論》葛根黃芩黃連甘草湯證,得病的人,往往可以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後背吹到冷氣,吹到後腦後頸覺得怪怪的好像抽緊起來,然後忽然覺得肚子一熱一沈,就開始拉燙燙臭臭的稀大便。西醫診斷說是「急性腸胃炎」,但,果真是細菌感染的發炎嗎?這是「靈魂的身體」上的病變啊。這種拉肚子,肚子倒不會很痛,但整個人會變得虛虛喘喘的。這是靈魂上的病,變成肉體上的病。
上次有同學吃葛根芩連湯,就覺得:「背上有熱氣接回來!」這就是葛根能把掉下去的水,再抓上來、重新接回來。葛根的藥性,是非常靈魂、非常形而上的。

我們都說葛根吃了,會讓後腦勺變鬆,以中醫來講,經絡得不到潤養,就會抽緊。本來西醫可以研究「葛根內有什麼成份,可以讓後腦勺變鬆」的,但大陸的郝萬山教授教書時就說:「葛根這味藥,用西醫的解析,就是它能讓你的肌肉變鬆。但不管西醫研究出來的結果是什麼,它只鬆後腦勺,不鬆別的地方。」為什麼?因為葛根其實是作用在靈魂上的身體,所以這個作用是在經脈上在走的。如果你說它是某一種「成分」可以讓肌肉放鬆,那它為什麼不鬆其它的地方?為什麼只鬆後腦勺?葛根的選擇性太高了,有「形而上的身體地圖」上的指向性的。西醫研究無法說出個所以然。

消渴。葛根能把被風邪壓斷的太陽經寒水之氣接回來,我們就可以想像,當它把水氣接回來時,本來一個人嘴巴很渴的,水氣能回來,嘴巴就會比較潤,所以糖尿病人所謂的「消渴」,可能用這一類的藥來治。但實際上,我們不會拿葛根來當潤藥。因為「栝蔞」或是「土瓜」這兩種藥,最後是結出一個瓜,這些會結出瓜的藥,像栝蔞根,是比葛根還涼的藥,吃起來是冰冰的,所以栝蔞根磨成粉又稱天花粉。栝蔞根是結果時,整個根會變成澱粉都不見,因為被瓜奪走了,等到瓜掉下來了,根才會慢慢肥回來;葛根是常年都是肥的、有澱粉質的。
因為瓜蔞根最後是結成一個瓜,所以中國人發現,瓜蔞根拉上的津液,會保留在人的胃裏,.所以瓜蔞根的效果很像白虎湯,又涼又潤,因為津液是留在中焦脾胃的。
可是,如果是葛根呢?葛是結出細碎的小豆莢,所以葛根的種子稱「葛穀」,比較是細細碎碎的種子,意謂「葛」把水拉上去是往外推散的,所以可以拿來治感冒、可以拿來解酒,因為喝了酒吃葛根,可以把酒的這些濕熱拉上來、散掉。但是呢,以滋潤身體來講,我們不會用葛根。它把水氣拉上來以後,就容易把它推散,所以單用葛也可以治感冒。在用法上,單純用葛這味藥的話,它比較作用在太陽、陽明之間,就是太陽區塊水氣不夠時,人會乾燥,病邪會轉入陽明;而「趕快把水氣抓回太陽區塊來,擋住感冒,進了陽明區塊的,也順手推回去」葛特別有辦法。所以呢,張仲景對於太陽病要轉到陽明病之間的情況,會用葛根湯來醫療它,是因為能從陽明把水氣拉回來、擋住病邪不要進來。
或者,單用葛的話,中國古時候有個很古的古方,說是這感冒如果一開始就開始發燥熱,那就趕快用四兩的葛根,加一把豆豉,煮了吃下去。因為豆豉是能把腎水之氣蒸上來的藥,黑豆入腎──單一個黑豆會把入腎的氣吸走一點,黑豆很不補腎的──但如果把它發酵成豆豉,就好像能把腎裏面的水氣發酵上來一樣,將來講到梔子豆豉湯時,會講到這個藥性。把腎裏的水氣拔上來,而葛根也會把水氣推上來,這樣就可以一方面潤身體的燥,一方面把感冒推出去,這是葛根的用法。

身大熱,如果感冒開始往燥熱的方向發展,是有可能用葛根的。
嘔吐,治療嘔吐就不是絕對用葛了,光是《傷寒雜病論》裏面,治嘔吐就很多不同的方,一個「吐」就可以有很多的病機,所以我們不能說什麼嘔吐都用葛來治。那葛治什麼嘔吐呢?因為葛是一個涼潤的藥,如果那個人是胃有熱的嘔吐,胃有熱的嘔吐稱為「卒嘔吐」,就是「忽然嘔吐」,偶而出現的,不是慢性的體質的病,而且這個症狀比較會是小孩子身上,大人的話,胃都已經冷掉了,比較沒有。小孩子忽然吐的話,有時候,吃一點葛粉,是可以的,清胃裏面的熱毒。
諸痺,這個諸痺,硬要抝,可以說葛根可以通暢陽明區,陽明主人的肌肉,肉通了就比較不痺,但實際上,說白了,人後腦勺僵硬,可以治到,其它地方,葛根治不太到。《神農本草經》就是這樣,它如果講的是「諸」這個字,不是「百」,就是只治幾種。
解諸毒,解「諸」毒就是只解幾種毒,但不是每一種毒都解,每一種都解的會寫「解百毒」。
古時候,葛用來解什麼毒?解很多毒,但是它解很多毒,可能不是因為它的藥性特別宏偉,而是因為它在古時候是「很容易取得」的東西,就像是治燙傷,可能用三黃粉效果很好,可是你家沒三黃粉啊,用沙拉油擦擦也會好很多,這是因為你手邊有嘛。古時候,葛是一種又可以吃、又可以作藥物的東西,所以手邊有,怎麼用它,就有很多發揮的空間,狗咬、老鼠咬、蟲咬、蛇咬,都可以用葛去敷。但不一定是因為它特別有效,是因為它隨手可以拿到。如果單看它解什麼毒特別強,可能是解巴豆毒吧,中國的瀉藥,有些是又瀉又寒的,比如說大黃,大黃吃了以後,熱會被瀉掉、腸子會變涼;還有一種又熱又瀉的藥的,就是巴豆,吃了巴豆後,瀉了後腸子會變熱,張仲景用巴豆時,怎樣才能停止巴豆的瀉?那就是吃一點冷水、喝一點冷稀飯,才能讓瀉停下來。這樣的東西,你如果用比較涼潤的東西,像葛根這樣的東西吃下去,剛好可以中和巴豆的影響,用來中和巴豆熱瀉的藥,是用葛。
起陰氣,葛的這些主治裡,就是「起陰氣 」這三個字最要緊了。常常有些本草學者,在看歷代的本草著作時,會覺得《神農本草經》有它很厲害的地方,葛的要緊,其實「起陰氣」三個字就足以概之。像是栝蔞,它可以滋潤、它有補津液的調調;可是葛根,它「不補」。「起陰氣」,後代有人把它寫成「升津液」,而且一定要寫成「升」,不能寫成「生」,不可以認為葛根是可以補充津液的藥,它不能補充,它只能拿原有東西,用在別的地方,它只能搬運,不能補充。葛根一般人吃下去都不會有副作用,但吃多了人會散氣,還是會虛的,所以歷代的本草說,這個東西,是一個可以暫時用的東西,不是一個吃長期的藥。當然夏天要清暑,用葛粉作成像綠豆粉的東西,有些店在賣,偶爾吃一點點,那沒有關係。
葛的藥效很弱,張仲景用在桂枝加葛根湯裏面,是四兩起跳,不像桂枝湯是三兩一個單位,葛根是放四兩。至於煮藥時,要先用一斗水,就是十碗水煮葛根,煮掉兩碗水,然後再放別的藥,再煮成三碗,分三次吃,它說「不須啜粥」,桂枝湯要喝粥來幫忙發汗,而桂枝加葛根湯不要喝粥,我到現在都還在想這是不是一個錯簡,因為呢,當初宋本在傳抄時,就已經把葛根湯跟桂枝加葛根湯抄亂了,葛根湯是確定不要啜粥,因為有麻黃,桂枝加葛根湯是不是要啜粥呢?那就很難說,因為葛根本身有一點發的效果,可以代替粥的效果。但是,其實,我講白一點,臨床上,無論是用桂枝湯、桂枝加葛根湯,還是葛根湯、麻黃湯,如果你發不出汗來,終究還是要喝一點粥的啦,所以要不要啜粥,是「教學上」的對比。實際上,用麻黃湯,喝一點粥也沒關係。其餘就如同桂枝湯的將息和禁忌,將息就是「幫那個人調養」的意思,其它的該遵守的,比如說喝一次沒有好,下一帖要快點喝,時間間隔縮短,還有不可以吃什麼等等……就跟前面桂枝湯的注意事項一樣,但跟桂枝湯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可以省掉那一碗粥。
至於說,為什麼要先煮葛根呢?你們覺得藥先煮進去先有效,還是後有效?是先提名先表決,還是先提名後表決?
像麻黃要先煮,我們能理解,因為麻黃比較厲害,所以煮久一點比較溫和。可是葛根本來就不是那麼猛的藥,所以它先煮的話,意義在哪裏?
可能有一個意義是說「一個藥先煮了,藥性會變得比較慢一點點」,先煮葛根、後煮桂枝湯結構的這些藥,這樣的煮法,會先讓桂枝湯結構先發揮作用,發揮到一半的時候,葛根的藥性才出來,會有這樣的調子在裏面。先讓桂枝湯結構的藥性出現,桂枝湯先從脾胃到營分、再到衛分,於是清到太陽經,然後葛根從太陽經追上來。
桂枝湯走到太陽經是一個間接傳遞,葛根入太陽經是直接傳遞,所以讓葛根慢一點點,這樣跟桂枝湯可以剛好搭得上,我覺得以臨床上吃藥的感覺來講,比較像這樣。

《神農本草經》裏面,還有葛穀:治下利十歲已上,這其實是這樣的,葛這味藥,因為它能從脾胃把下面的水都拉起來,從頭頂發出來,所以一個人在拉肚子的話,吃葛能止瀉。除非你的瀉,是脾胃寒的瀉,理中湯的瀉,不能用葛,這沒有辦法。理中湯的瀉,是脾胃太虛寒、沒有力量吸水,所以用葛也沒用。葛根基本上是要一個人體質偏熱的,比如說像剛才那個葛根黃芩黃連湯證的狀況,那個時候,就真的可以感覺到葛可以把掉下去的水抓起來、然後推上去,所以它在止瀉上是有用的。
但是葛穀的「治下利十歲已上」,十歲以下要用葛穀嗎?對不起,這一類的久瀉,我覺得經方可能是用烏梅丸,或是民間偏方用鴨膽子包在桂圓肉裏面吞,各有各的意義在,那種真正常年都是軟便或是稀便的,我想用葛穀來醫的效果不一定會很好。古時候大家都拿得到葛,所以就隨手就用,可是現在的話,我覺得就不用特別地去找它來用,經方裏面有臨床上效果更確實的方可以用,所以葛穀就這樣,知道它有某種意義在那邊就好了。
好比說解酒的話,後來有個時方稱「葛花解酲湯」,有沒有人聽過啊?
這裏也帶到我們中國人對於「食物中毒」的一個看法。
我們如果習慣西醫的觀點,我們大概會覺得「你中毒了,就是要洗胃啊」,認為毒一直在你的腸胃道,要把它清掉才對。可是中國人卻好像覺得:如果你吃了魚蝦蟹過敏、發了疹子,這個現象,好像是在吿訴我們:對於很多毒,身體的抗毒方式,都是往皮表推去,想讓它從皮表散出去。所以要用藥的話,就可能要吃發表的藥,才合乎身體機能的方向。比如說去印度旅行,怕吃壞肚子,學中醫的人常帶的方子「藿香正氣散」就是發表系的藥。
喝酒造成的毒,好像中國人也認為可以往皮表去推散,所以呢,葛字輩的葛穀、葛花、葛根也都可以,加一些從脾胃往皮膚推的藥,就可以把酒解掉,你要用葛花解酲湯也可以,不然一般單方的話,葛根粉、紅豆粉、綠豆粉,一比一比一,喝酒前用冷水吃一湯匙,這樣也可以。不然的話,要千杯不醉,經方的葛根黃芩黃連湯也是很好的擋酒方;解宿醉是用三黃瀉心湯,因為殘留的酒氣已經入裡了,就不必發表,了用清濕熱解肝毒的藥就好──大概意思是這樣。
但是葛花解酲湯這個方子在創制的時候,它說,要這個方子解酒,一定要加人參,因為這方子在散酒氣時,也在散人的元氣,所以不加人參,反而會傷元氣、會虛掉。基本上,這類解酒方都有共通的「警告標語」,叫人不可以濫用這類解酒方,因為有恃無恐而放膽常常喝酒,不然的話,你會被這個方害死,因為喝不醉,所以就亂喝。
偶而,一年一兩次以內的那種推不掉的應酬,郭台銘公司的晚會,不去又不好意思,去了又被灌酒;尾牙、春酒各一次,頂多這樣,平常以少喝為原則。

這裏又遇到經方派的小問題:就是,我們說葛可以解酒,但後面有條文說,一個人如果常喝酒,最好不要喝桂枝湯,因為桂枝湯和酒加在一起,濕熱會積在一起變成化膿的症狀。
那麼,喝了酒不可以喝桂枝湯,葛根又能夠解酒,這麼說來,我喝了酒又感冒,是不是用桂枝加葛根湯?答案是錯,不是的,元朝的朱丹溪還是誰,在那個時代他們所用的方法是,用桂枝湯遇到喝酒的人,桂枝湯裡會再加一個東西,叫枳椇子,將來講到這條再講,加了它可以把酒性在肚子裏分解掉,那樣子的藥,才能讓桂枝湯繼續發揮功用。如果你用了桂枝加葛根湯的話,那個酒氣還是會被拉到藥性會走的路上去糾到一起,把桂枝湯的藥效搞壞掉。不是說葛根可以解酒,葛根就可以用在喝酒時用桂枝湯,因為它的路子不一樣、路線不一樣,所以這個地方,要記得《傷寒論》有些邏輯,這樣這樣可以,但不是反過來就可以,這是邏輯上的問題。
然後,還有呢,在葛的用法上面,因為它是一個有點像抽水機的藥,所以中國歷代在談到葛的副作用,講到解酒時,有人說葛這東西會散人元氣,因為它不是結成一個瓜,是結成細碎的種子,所以它是散的,元氣會被它打散掉。
另外有人說葛吃多了會「竭胃汁」,吃太多葛,消化系統的液體會被抽到乾乾的,胃指的是什麼?中國人消化道裏面,凡是兩頭空的是「腑」,這些腑裏面的液體,比較屬於胃汁;若是脾,就是「臟」裏面藏的「精」,那是別的東西。就像中國人說柴胡會劫肝陰,就是柴胡吃多了,肝裏面的血液,會越來越少,這是柴胡的副作用。
我們剛講到葛時,看到一件事,就是葛可以幫助我們,把太陽經本來要轉陽明經的邪氣打出來,有這個功用;然後呢,它以脾胃為中心軸,把水氣推回太陽經……同學是不是可以看到:它其實是一味從裏往外推的藥?可是呢,因為葛根在張仲景的方裏,用來擋邪氣入陽明。但是,因為葛根會入陽明起作用,後代有些醫者,就說葛根會引邪入陽明,說感冒剛開始時,不可以用,否則是「引賊破家」,不可收拾。聽說這是張元素講的,可是我們現在找得到的張元素著作,都沒有這句話,張元素的著作只是講說,不可多用,否則會損傷胃氣。是後來王好古的書裏面,「引述」張元素講的,說這本來是陽明經藥,用多了就是引賊破家。也因為張元素是時方的代表人物,乃至於後來的時方派多多少少都守這個禁忌,變成感冒在太陽病初期,儘量不用葛根。這類的思考,比如說柴胡,臨床上李中梓也說柴胡會引邪入少陽,其實柴胡也是從少陽往外推的藥,也沒有引邪進來的問題。但是時方派,在柴胡也好、葛根也好,都留下奇怪的封印,變成後來時方派的醫生在感冒初期時,不太會用柴胡和葛根,到最後留下這樣的問題。到了清朝初年傅青主的方子,傅青主、陳士鐸治療感冒初期的方,又有柴胡、又有葛根,學時方起家的醫生,看到這個方,反而會覺得「這些方子好像蠻亂來的,不是說不能用的嗎?」,會有感覺上、哲學上的衝突感出現。那我想我們既然在學習經方,經方的話,桂枝加葛根湯,確確實實是感冒初期可用的藥,如果同學自已讀書,讀到時方派的本草書藉、讀到感冒初期不可用葛根之類的說法,就曉得一下這件事情是這樣的邏輯之下產生的,至於臨床上如果要開經方的話,不太需要守這個規矩。

桂枝加葛根湯因為它治後腦勺僵,跳開感冒這件事,我們就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啦:有些人每天坐在電腦前面,公司吹著冷氣,後腦勺很僵,是不是用這個方可以醫得好呢?
其實有機會,但這「機會」關係到幾件事,桂枝加葛根湯,平常用科學中藥會不會有效都很難說。因為葛根的藥性比較弱,所以它基本上是一個重劑量的藥,就好比說桂枝湯如果吃科學中藥,少的話1.5克、多的話5克,通常桂枝湯該有的藥效都會出來,可是要做一個科學中藥的桂枝加葛根湯,我們用桂枝湯5克、加葛根1克,共6克,以科學中藥而言算是很大包了,可是這樣後腦勺會不會鬆,要看個人體質。因為葛根的藥性比較淡,這個劑量不是人人都可以鬆得開,那麼,臨時這樣用桂枝加葛根湯會不會有用呢?我想是平常就要吃一點,當你有時候覺得後腦勺變僵時,去買點單味的葛根,用溫開水吞點科學中藥,有些人只要吃到0.4克就覺得後腦勺變溫暖、微微出汗,鬆開了,這種人通常是有在練功的人、身體很通的人,有些人吃葛根,科中吃了4克,才有點鬆了,每個人不太一樣。葛根的這種效量,科學中藥通常是很曖昧的。如果是煎劑的話,大陸的郝萬山教授在教到這個方時,就說一般我們說冷氣房的病、或電腦前坐太久,有些人抱怨後腦勺都是僵的、肩膀都是酸痛的,是不是可以用這個方,來幫助後腦勺或是肩膀比較不要酸痛呢?其實後腦勺、肩膀這個區塊都是可以的。
郝萬山教授在說葛根治肩膀酸、後腦勺僵的時候,他就說葛根啊,他是用煎劑,生藥材的劑量,一開就20克到40克,一次起碼20克起跳,不然的話不會有效。桂枝湯桂枝放10克,大約放3錢,炙甘草6克到10克,可是白芍要放30克,30克要用炒白芍或用赤芍,不然的話,會拉肚子,葛根吃多了不會拉,可是生白芍,吃多了會拉肚子,為什要這樣做呢?他說跟桂枝相比,多出來的芍藥,會跟炙甘草形成芍藥甘草湯結構,可以放鬆肌肉、活血,然後他說因為這樣子的人,吹冷氣、後腦勺僵的人,多多少少有一點風濕,所以驅風濕的藥,威靈仙,溫和驅風濕的藥,或是秦艽,也是很溫和驅風濕的藥,元朝李東垣有一個秦艽白朮丸,是治痔瘡的,威靈仙和秦艽,都可以放到10克,他說如果你的肩膀酸、後腦勺僵,通常也會有一點血液循環不到的感覺,補血和活血,可以用雞血藤,放30克,因為需要它補血的效果。郝萬山教授就說,薑、棗可用可不用,不過這基本上是治肩膀的藥,不是治感冒的藥,所以不太牽涉薑、棗的藥性,臨床上這樣的效果不錯。
今天拉拉雜雜跟同學說治肩膀酸痛的方,其實是在跟同學講基本的加減,這種東西,不必覺得很偉大,一字不可更動,同學可以隨便創,老同學、老助教都是隨手在創方的。像是如果有風濕摃在那兒,害葛根的藥性通不上來,你不要用時方的驅風濕藥,就用一些經方的麻杏薏甘湯,那也是可以的,效果有時還強一些。
但是同學要知道:這個方子吃下去,確定肩膀會鬆、後腦勺會鬆嗎?
對不起,不能確定,因為我們今天的人肩膀酸,後腦勺僵,如果只是局部受一點風寒、氣血不通,那用一點以葛根為主軸、驅風活血的藥,是有效的。可是有更多肩膀酸、後腦勺僵的患者,他是因為命門之火不夠,氣上不來,我們在中基課有教椒附散,補命門之火,蒸動水氣上來,才是一個治本的方法。所以,這種藥吃了三五帖也沒效的時候,就要考慮是不是命門之火不足,把一把右尺脈是不是很虛弱,命門之火沒有時,右尺脈有時也會很浮大的,整個浮上來是虛的表現,右尺脈要又沉又穩,才是有力的腎。
像陳助教公司的老闆,有一次肩膀酸痛,因為他是單親爸爸,要照顧小孩,又要經營一家公司,真的很累,壓力很大,他的肩膀酸痛,有一次我們就問他:「你要不要回家灸關元看看?」他灸了關元後,一夜之間,就好非常多。所以如果是命門之火不夠的話,就灸關元,不然的話,吃藥的話是吃真武湯或附子湯,未來我們會教到的方子,補腎陽也是一個方法。凡是關係到腎的能量要好起來,非常會關係到平日的為人,最要緊的就是不要「失志」,這個不是吃藥不吃藥的問題。
講到肩膀酸、後腦勺僵,其實「葛根湯」治癒的機率,比「桂枝加葛根湯」還要高,它有麻黃嘛,又通血又驅風濕。
但是,在治療感冒的臨床上,是桂枝加葛根湯證的,我個人不贊成就直接用葛根湯,因為多一味麻黃,當人體不需要它的藥性時,它很容易把人搞虛掉。

而且葛根這味藥,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日後才會觸碰它,就是「葛根到底入不入陽明經?」,當你的臉是三叉神經痛的時候,三叉神經是人體足陽明胃經運行的地方,用桂枝加葛根湯或葛根湯會不會好?這關係到葛根到底是不是確實入陽明的藥,從〈太陽篇〉的角度來看,會覺得葛根好像在太陽經上的表現多一些,可是,將來看「葛根湯」的醫案時,就可以看到它治鼻竇炎、治乳腺炎、治針眼的效果,那就確確實實是牽涉到「陽明經」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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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0-5-6 15:19 | 只看该作者 JT傷寒金匱方論.本草學研究---桂本7-32條麻杏甘石湯及麻黃湯醫案研討

JT傷寒金匱方論.本草學研究---桂本7-32條麻杏甘石湯及麻黃湯醫案研討

转帖                         桂林本7-32條【麻杏甘石湯】及麻黃湯醫案研討
                                                    〔摘自《傷寒雜病論》慢慢教2008/02/24第二十三講〕
                                             http://zaru.pixnet.net/blog


1. 【7.32】當做是倒裝句,順句是「發汗若下後。汗出而喘。無大熱者。不可更行桂枝湯。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
【7.32】發汗若下後。不可更行桂枝湯。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

「發汗若下後」(宋本分成兩條,下面的內容都一樣,前面的內容,發汗後一條,下後一條,桂林把兩條都放在一起,這是可以的),就是發過汗後,或用過下法後,不可以再用桂枝湯,這句話邏輯是完全不通,再下之後如果氣會上衝,抗抵力還有作用,當然還是可以再用桂枝湯,用過下法之後,如果他還是一個表虛傷風的證,用桂枝湯是沒有問題的。如果說當用過汗法後,就不要再用麻黃劑,如果發過一次汗,病邪沒有發乾淨,第二次發汗就用桂枝湯,所以【7.32】的邏輯是錯的,一般的讀《傷寒論》的,就把這條當做張仲景常用的倒裝句的句法,就是發汗後或下後,有於以下這些證狀,不可以用桂枝湯,整條變成「發汗若下後。汗出而喘。無大熱者。不可更行桂枝湯。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就是一個人經過汗法,或是下法之後,如果那個人是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就不要再給桂枝湯了。

「…而喘」「喘而…」的這些條文,要稍為做一個連屬,比如說「太陽陽明合病,喘而胸悶」,是用麻黃湯,而小青龍湯、桂枝加厚朴杏仁湯都有喘證,好幾種以喘為主證的方子,跟麻杏甘石湯要如何分辨?臨床上要花心思。



2. 石膏、白朮跟蒼朮都可以制衡麻黃的發汗功能
麻杏甘石湯的基本組合,麻黃可以把肺裏的邪氣逼出來,石膏可以清熱,有了石膏,麻黃發汗的力道也不會太強,一般蠻可以把麻杏甘石湯當做標準的石膏麻黃的比例,用了半斤的石膏搭配上四兩的麻黃,其實病人吃了幾乎不會發汗,上次教白朮跟蒼朮也有講,朮如果多於麻黃多少比例,就不會發汗,石膏、白朮跟蒼朮都可以制衡麻黃的發汗功能。

但是有一個情況下,它的制衡效果不會很明顯,就是大青龍湯。大青龍湯裏,石膏會發石膏的汗(陽明汗),麻黃會發麻黃的汗,大青龍湯雖然麻黃的發汗會受到石膏的制衡,但是說不定還是會出很多的汗,如果有裏熱,屬於肌肉裏面的陽明熱,石膏會把它逼出來,大青龍湯的出汗,就不太看得出石膏麻黃互相牽制藥性的作用。



3.麻杏甘石湯是乾又熱的肺,小青龍湯是濕冷的肺,小青龍石膏湯是又濕又熱的肺
麻黃把邪氣宣發出來,當然要加多一點的杏仁來肺能夠降下去,如果這人的氣是一直往上,呼吸變成很淺,好像能肺裏變得很沒有空間呼吸空氣,這些都是喘證。當遇到這樣好像吸氣有困難的時候,張仲景的書就會加杏仁,我們就會知道說如果張仲景如果遇到咳嗽會用五味子,如果遇到喘,就會用杏仁,五味子跟半夏的藥都可以調整到咳嗽的機能,就是可以鎮定人的咳嗽的作用,杏仁在張仲景的藥法是比較鎮定喘的現象。

當然麻杏甘石湯臨床的作用還不是這樣,甘草二兩炙,跟桂枝湯一樣,稍微打個底,調和藥味,訂個中焦的方位。

麻杏甘石湯是一個肺裏有熱、熱氣悶在裏面的狀態,所以才會用到這樣的藥物組合,可是石膏跟杏仁到底是比較潤一點藥,所以麻杏甘石湯針對的肺部,一定是比較乾燥的肺部,不像小青龍湯是面對的是一個比較濕的肺部。而小青龍湯加石膏是面對一個水很多又很熱的肺部,小青龍湯是又冷又濕的肺,麻杏甘石湯的肺是比較乾熱的,小青龍加石膏湯的是比較濕熱的,是這樣來分它的。

當遇到這樣的肺,「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張仲景原文裏,是把麻杏甘石湯當做一個定喘的方劑,臨床上,小青龍湯也有喘、桂枝朴杏湯也有喘,麻杏甘石湯的主證也有喘,如果氣喘的證狀是由感冒引發的,這三個方如果用得對,效果會很好,相反而言,如果是一個氣喘的體質,不是由受風受寒引發的氣喘,就要另外調氣喘的體質,這三個常用氣喘外感的方,如果遇到沒什麼理由發作的氣喘,有時候就不一定那麼有效。

我們要知道,每個湯證的主證結構,如果剛好合乎主證的結構,就會很有效,如果不合,張仲景的方,不但沒有效,而且會讓人受傷,學習《傷寒論》的重要學習法,其實就是主證抓法,這好比說桂枝新加湯,病人往往出現在產後或是月經之後,營血比較虛的時候。結果有一次助教跟我說:我有這個證,他說我打完籃球,出了一身汗,脈就很沉遲,身疼痛,可不可以用?我聽了也很有道理,就是因為出了大汗,身體肌肉腠理之的津液也有損失,也乾掉了,身體不能補充津液上來,沒有水來導氣,遜絡不通,於是身體就發痛,於是用桂枝新加湯,用人參生津液,用生薑把邪氣逼出來,這樣就可以做到它要做的事情,所以主要是抓住主證結構,病是怎麼來的倒是不需要那麼重視。


4. 麻杏甘石湯證的汗出是因肺熱,皮毛想幫忙,但無汗有汗都可以用麻杏甘石湯
首先,一般的醫者,看到這個方子用到四兩的麻黃之多,就連麻黃湯也只用到三兩麻黃,所以就會有人很疑惑「這樣的人怎麼會汗出?」,就是麻黃用那麼多,就是要開汗孔,可是這人怎麼可以流得出汗?可是實際上麻杏甘石湯證的病人,多半是像張仲景說的這樣流得出汗的,因為麻杏甘石湯是因為肺裏有邪氣,悶熱在那邊,肺主皮毛,肺感覺到悶熱時,皮毛多多少少會有點想出汗的感覺,皮毛想幫忙分擔一點,幫忙散熱,幫忙呼吸,這個時候,皮毛汗孔多半是開的,肺是悶住的,這個時候不等於麻黃湯證,麻黃湯證的喘是寒邪束住了皮毛,皮毛不開,所以這人會喘,麻杏甘石湯證不是那樣束在體表了,是悶在肺裏面,所以體表反而想要幫助肺,實行呼吸的機能,所以會排汗,麻杏甘石湯證無論有汗無汗都是可以用的,而且有汗的是常有的狀態。

喘是張仲景標示這個湯證的主證,但是麻杏甘石湯證家常遇到,不一定是面臨喘證,會比較覺得同樣是咳嗽,小青龍湯的咳嗽是水比較多的咳嗽,就是呼嚕呼嚕的聲音,麻杏甘石湯證是水比較少的,就是像博美狗或吉娃娃狗叫的聲音,很清脆的乾咳聲,其實小青龍湯也好,麻杏甘石湯也好,同學學了以後,會覺得很方便,因為人感冒咳嗽是有習慣性的,講白一點,是數十年如一日,如果家中父母是小青龍湯證的體質,每次感冒咳嗽都是小青龍湯證;如果是麻杏甘石湯證的體質,每次感冒幾乎都是麻杏甘石湯證,所以如果可以記得家中聽過的咳嗽聲,就可以先把藥買好放著,有機會就可以用得到。


5. 麻杏甘石湯是的石膏是清肺熱,大青龍湯的石膏是清肌肉裏的熱
「無大熱者」,這麼多的石膏,病人應該身體內有大熱,偏偏麻杏甘石湯證是一個不一定有大熱的現象,因為麻杏甘石湯或許是肺在熱,或許肺熱到都發炎,同學要曉得肺是一個「比熱」非常低的臟,如果是一個燒到90度的肉丸,叫你拿一定會燙傷,可是如果是燒到90度的肉鬆叫你拿,是不是就敢拿?因為沒什麼密度,比熱很低,拿一下手揮一揮,還不見得被燙到,所以肺是這樣鬆鬆的一團,所以不管肺熱到什麼程度,全身其它的地方不一定會明顯感覺到高燒,會覺得胸口熱烘烘的,人有點燥熱,一個肺在燒的情況,這人不一定變成體溫很高,所以「無大熱」是一個可以標示麻杏甘石湯證的主證的蠻好標示法,但也只能說「蠻好」,因為如果你的麻杏甘石湯證,是比較嚴重的肺在發炎,或是民初時的白喉,那種很嚴重的發炎現象,人可能會高燒,所以萬一是有燒的時候,麻杏甘石湯還是可以用。

但如果以張仲景的辨證學來說,如果病人「汗出而喘,有大熱」聽起來是白虎湯證,又出大汗又有高燒,就不是麻杏甘石湯證了。所以「無大熱」在意思上是指「只是肺在熱」,而它產生的熱度就不是像陽明區塊那麼嚴重,柯琴,《傷寒來蘇集》的作者,說:這條文一定有問題,一定要改成「有大熱、不汗出」,這樣的喘才合乎用麻黃、石膏。他這樣寫就是誤把麻杏甘石湯看成是大青龍湯了,因為大青龍湯是外面有寒邪束住皮膚,用麻黃開掉束住皮膚的寒氣,裏面有肌肉發燒的熱,所以要用石膏清掉肌肉的熱。

但是麻杏甘石湯跟大青龍湯的狀況是不一樣的,麻杏甘石湯是邪氣在肺裏,熱氣在肺裏,所以用這些藥,把肺裏的邪氣開掉,幫肺降溫,這樣就完成麻杏甘石湯的藥物要做的事情。


6. 麻杏甘石湯的煮法及科中用法及注意事項
麻杏甘石湯的煮法是用水七碗,先煮麻黃去掉兩碗,如果一般中藥房買的麻黃都已經泡過或煮過一次了,如果要完全照張仲景的煮法,就用五碗水煮起,煮掉兩碗水,這藥是一個快煮的藥,不是要把它煮得很濃,不是要煮到入下焦的藥,就是煮的時間是偏短,煮成兩碗,分兩次吃,這樣本身的藥還是蠻濃的,平常家常要用麻杏甘石湯,就用科中,科中可多可少,視這病人對於麻黃劑的耐受程度,因為麻杏甘石湯雖然不會讓人發汗,可是它到底是有蠻高劑量的麻黃的方劑,所以吃了之後,還是有可能虛掉的,所以麻黃湯、小青龍湯或是麻杏甘石湯,都要注意吃了藥後,會不會心悸(就是坐在那邊,會不會感覺心在跳?),如果開始心悸了,可以選擇【7.33】的桂枝甘草湯,它是一個直接補心陽的藥,如果不選擇經方,像麻杏甘石湯可以搭配的是生脈散,就是如果吃了麻杏甘石湯,開始有心悸了,可以吃生脈散,生脈散可以把元氣抓在胸部,不讓它散掉。補心陽的藥很多,都可以吃,桂枝甘草湯跟生脈散是臨床上比較常用的代表的方,如果真的用到人整個人虛掉,只好用附子劑來補救,當然用麻杏甘石湯的科中,是1g、2g吃起,所以情況還蠻可以掌控的。像大青龍湯有的時候不吃那麼重的煎劑,根本發不出來,可是麻杏甘石湯是那種可以吃一點,看看有沒有好,好了就不吃,沒好就繼續吃一點的方劑,比較輕鬆的調節病況及劑量的方。


7.麻杏甘石湯除了「汗出而喘。身無大熱」,還有辨證點就是肺脈比平常有力且鼓
把右寸脈,如果不是氣血狀態比較特殊的,一般人的肺脈,都是平平的、塌塌的,也不會太有力,肺脈一般不會太強,如果是標準的麻杏甘石湯證,有熱氣悶在脈裏,肺脈會把到一個小饅頭、小氣球一樣,鼓起來,當有人在乾咳,決不是一點痰都沒有,也不是像小青龍湯的一攤水痰,麻杏甘石湯的痰,可能是咳了一陣子,再吐一小坨濃一點的痰,麻杏甘石湯證通常把肺脈是會鼓起來,圓敦敦,比平常有力氣很多,如果你記得現在的肺脈是怎麼樣,如果得了麻杏甘石湯證,肺脈會比現在有力,而且鼓起來,這是其中比較典型的一個型態。


8. 麻杏甘石湯證伴隨著一點氣管發炎、或支氣管發炎的辨證點,是肺脈可摸出一條樹枝,或胸口癢到想要咳出來,及舌頭是發紅而且不水滑
還有一個型態是麻杏甘石湯證伴隨著一點氣管發炎、或支氣管發炎,如果肺是有支氣管發炎,或支氣管發炎,一條肺脈在上面,應該把得出來一條樹枝狀像青筋一樣的在脈上,究竟是怎麼出來的,我也不知道,當然氣管發炎就把的出來一條氣管,這是中醫很奇怪的照像技術。

麻杏甘石湯證如果是氣管發炎,或支氣管發炎,這一種咳的感覺,一定會跟小青龍湯證不一樣,小青龍湯證是因為肺太濕,所以有要把水咳出來的衝動,可是麻杏甘石湯證如果是氣管發炎,或支氣管發炎,一定會覺得胸口或喉間這邊癢得不得了要咳,氣管發炎,或支氣管發炎是胸口癢得要咳,要辨證起來,不會很難,如果還是分不清是小青龍湯證,還是麻杏甘石湯證,可以看看舌頭,小青龍湯證的舌頭是比較水滑的,麻杏甘石湯證的舌頭,就沒有那層黏黏的滑液,相反地會比較發紅,因為肺有熱,所以舌頭會比較發紅,從這些辨證點加起來,要分辨麻杏甘石湯證是不太難。


9.如果麻杏甘石湯證吃了藥後,咳嗽沒有完全好,可視狀況用五虎湯或五虎二陳湯
只是麻杏甘石湯證,在抓主證方面是不難的,可是用起來,往往會讓人感覺經方的藥味有點「粗」,就是吃了麻杏甘石湯的第二天,順利的話,就完全不咳了,可是不順利的話,就會有下面的情況,就是:今天是一直忍不住咳,吃了麻杏甘石湯,第二天覺得好了五六成了,可是還是會有點小癢,忍不住要咳一下,會覺得有好啦,但沒有完全好,人說「治病怕治嗽」,有的時候,病的狀態是很細微的時候,反而這種大開大闔的經方,打起來沒有那麼好打,所以麻杏甘石湯,在中醫史上,會幫它做一些補強。

比如說麻杏甘石湯再加一味藥,就稱五虎湯,五虎湯有兩個版本,一個版本是加細茶(把茶葉弄得細細的),另一個版本是加桑白皮(桑樹的根剝下來的皮,比較能夠讓肺消炎的藥),我通常用的版本是加了桑白皮,因為桑白皮能夠清肺熱,去肺的發炎,真的治氣管發炎或支氣管發炎的那種狀態,有點桑白皮是有用的。

可是經方的使用者,常常會不喜歡在麻黃湯劑系裏加桑白皮,因為有些醫家認為,桑白皮是一種比較寒涼鎮定的藥,一旦放了桑白皮,會讓麻黃不能把肺中的邪氣發乾淨,因為麻杏甘石湯倒底是一個肺部有感冒的病邪在肺裏,所以還是要發邪氣的,如果是這樣的情況,用五虎湯時,先開始的第一天,用麻杏甘石湯,治到好了五六成或是七八成,如果還有繼續咳,把到有氣管發炎的這個脈,就會知道可能麻杏甘石湯消炎的效果沒那麼細緻,就用五虎湯。通常如果是我家常用法,是1.5g的麻杏甘石湯加0.4g的桑白皮,但是如果一開始就用五虎湯,桑白皮就會把麻黃發邪氣的效果壓抑,所以先吃麻杏甘石湯,吃了好了大半,如果還有一點咳嗽,就可以考慮用五虎湯,五虎湯用下去後,會有另一個問題,就是咳嗽已經不是胸口癢了,可是肺裏還有一點痰,咳也咳不出來,很難過,就再加味,加二陳湯(陳皮跟陳半夏,能夠很容易把痰滑出來),所以就是五虎二陳湯,二陳湯隨意加,因為二陳湯本來就是用時方系統的陳皮跟半夏,現在真的好陳皮很難買到,藥房買的陳皮,一般是橘子皮曬乾就拿出來賣,陳年好陳皮是不易有的。


10.小青龍湯的痰不可以用二陳湯,麻杏甘石湯證可以用二陳湯
之前有講傅青主有治痰三法,是指小青龍湯證的痰,是傅青主在嘲笑當代醫者治痰用二陳湯,愈治痰愈多,小青龍湯證的痰是因為病家的水代謝不良的水毒體質,全身都是水,所以小青龍湯可以治到滲出性肋膜炎,因為這地方滲出來的水也還算是它打得到的範圍。

這種容易生痰的體質,二陳湯是沒用的,可是麻杏甘石湯證是用在不容易出痰體質的人身上,所以痰很少,因為痰很少,所以乾乾地,咳不出來,所以麻杏甘石湯證的痰,是咳很久才咳出一小坨,當然可以用二陳湯幫忙滑出來,所以五虎湯或五虎二陳湯是一個臨床上的細部調整,這樣子的話,藥效可能會好一點,這是關於氣管炎的狀況。


11. 銀翹散跟麻杏甘石湯
另外一個狀況是關於麻杏甘石湯證的點,麻杏甘石湯能夠清掉肺區塊的熱,光是看方劑組成,就可以知道又可以去邪又可以去熱,能夠清熱消炎的作用,聽起來不像是只是傷寒領域,也像是溫病領域。

所以像經方的學習者,會覺得溫病派的有些重要的方劑,可以說是麻杏甘石湯理論變出來的,姜佐景就說溫病派的銀翹散,跟麻杏甘石湯用的藥的意思是一樣的,就是「辛涼甘潤」,因為要能發掉邪氣要用的辛味藥,麻杏甘石湯是用麻黃,銀翹散可能是用荊芥、浮萍、薄荷、桑葉、菊花,意思是一樣。

因為有熱,所以用涼藥,麻杏甘石湯用石膏,可能溫病派用滑石或竹葉,但意思都是一樣,要消炎消火。
甘的話有甘草,潤的話有杏仁石膏,用的藥跟溫病派基本上的用藥路子差別是不大的。

所以麻杏甘石湯是傷寒跟溫病之間的一個橋樑一樣的方,比如民初流行白喉時,那時候就是惲鐵樵帶頭用麻杏甘石湯,白喉是一種細菌感染的病,用麻杏甘石湯在某些情況(是指那個喉嚨爛不是少陰病的情況)會取得良好的療效,所以從治療白喉來看,麻杏甘石湯其實對治細菌感染也很有效,當然白喉是一個很曖昧的存在,白喉菌本身是不會讓人生病的,必須細菌感染了病毒,才有造病的能力,所以白喉是「細菌得了感冒」才會害人,就是雙重附身,細菌如果沒有病毒當它的背後靈,它其實不會害人的。


12.喉嚨痛分太陽表證順便及發炎少陰喉嚨痛
有個證狀是溫病跟傷寒會共通發生的狀況,也是麻杏甘石湯有機會用到的情形,就是喉嚨痛。

如果看張仲景的書,去看喉嚨痛,就會發現,張仲景的六經傳變裏,有針對喉嚨痛在處理的,好像主要在少陰篇,其它篇章只是帶一下,沒有治療。張仲景心目中喉嚨痛這件事,好像只出現在三陰證裏的少陰病,可是一般有些感冒,也會立刻喉嚨痛,但喉嚨痛也不一定是少陰病,因為肺會太熱,咽喉也會發炎。

要怎樣判斷它到底是適合用麻杏甘石湯,或是溫病派的銀翹散的喉嚨痛,還是屬於少陰病的喉嚨痛?
一旦開始喉嚨痛,就要立刻把脈,因為這兩種喉嚨痛的醫法是互相衝突的,所以喉嚨痛要辨證的話,當你感冒時,喉嚨一痛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脈,要感覺一下,脈是比平常的脈更加的浮滑有力?還是更加的沉細?這是第一件要做的事,這件事要先搞清楚,因為我覺得從前我還是在藥房玩時,藥房的老闆告訴我說,最近流行什麼感冒,溫病派有一方子銀翹散,不要久煮,用快火煮一煮,像茶一樣每天喝很多杯,因為它用的藥──我們說傷寒的病是風寒之邪,所以袪邪的藥,都比較偏熱藥、暖藥,像桂枝、麻黃都比較會讓人發熱,溫病是細菌感染,是發炎,是熱性,它當然在袪邪氣時,要用比較涼的藥,所以溫病派的銀翹散跟桑菊飲都是比較辛涼解表,不是辛溫解表,用辛涼解表的好處是可以順便消炎,壞處是對袪趕邪氣的力道會比較弱一些,所以溫病派是銀翹散,就要一直吃,一天吃六次,而麻杏甘石湯就一天吃兩次,因為裏面有麻黃,比較夠力──無論是用麻杏甘石湯或用銀翹散都可以,對熱性的喉嚨痛,這兩個方都可以。如果脈象是比平常更洪、更滑或更有力,這就是標準溫病的脈,它的發炎是一個真正細菌的發炎,用麻杏甘石湯或用銀翹散都對。有個助教就跟我們說,他很容易喉嚨痛,上星期他吃了桂枝湯或是麻黃湯,就加兩瓢銀翹散,治喉嚨痛,聽起來也蠻有道理,所以經方做了一個最大局部的正確,細部加點時方調節也沒關係,所以桂枝湯或是麻黃湯或是小青龍湯隨便你得,如果喉嚨有點痛,確定脈是比較有力,脈是真正的喉嚨發炎,加1g或2g的銀翹散,效果都不錯。

但是2004、2005年那段時間,藥房的老闆就跟我說:「這陣子大家感冒喉嚨痛,銀翹散實在太好用了。」但緊接著用過一段很短的時間,我又聽說,有人感冒喉嚨痛,去看中醫,結果撐不住,到西醫那打點滴了。

就是說,那種狀況一方面是他把少陰病的喉嚨痛,誤判成是溫病的喉嚨痛,另一方面,台灣醫生就是這樣,少陰病的喉嚨痛,用這種辛涼開表的藥是退不掉的,可是銀翹散退不掉,他又覺得一定是自己開的消炎藥不夠好,再加龍膽草,再加板藍根,往上狂加,吃到整個人就虛脫。因為少陰病本來就是一個元氣不足陰寒的證,陰寒證都不可以用這些寒藥,更何況是少陰病,所以就變得很慘,所以那件事情,就讓我覺得說:「原來現在外面很多中醫師,看到喉嚨痛,就想到發炎,就想到消炎,就想到銀翹散、板藍根、龍膽草?」

這樣就是沒有注意到中國傳統典藉對於喉嚨痛,有個更主軸的觀念存在,就是比較傳統的中醫世界,標準的喉嚨痛是少陰病的,太陽表證的發炎,是順便的,是比較不標準的喉嚨痛,標準的喉嚨痛是少陰病,少陰病的喉嚨痛是病在扁朓腺的地方,像民初治白喉,雖然有很多的白喉都是麻杏甘石湯之類的治好的例子,可是那時候的經方的使用者,雖然使用麻杏甘石湯,他們都還是記得一句話「喉證忌表」,喉證不可以用發表的藥,當然不是每種喉證都不可以用發表的藥,如果是真正的風熱、實熱的喉證,像麻杏甘石湯的喉證,辛涼解表是沒有錯。


13.少陰喉嚨痛,扁桃腺會爛掉
今天是因為教到麻杏甘石湯、銀翹散治喉嚨痛,我覺得少陰喉嚨痛,得跟同學介紹一下。

喉嚨扁朓腺這兩塊肉,它的能量是靠少陰腎經在供應的,所以感冒如果打中了少陰,變成少陰病,少陰病是脈沉細,少陰病的證是想睡覺,有些人還會出現小小的副證是沒有尿意,(就是過了好幾個鐘頭,還不想小便,偶爾會出現),想睡覺,精神壞,精神渙散,不想動腦筋。人在煩的時候,會想東想西,有些人喜歡鑽牛角尖,一直想,當得到少陰時,本來很愛想的人,變得不太愛想了,腦袋空空的,人會變笨。

當少陰經受了邪氣,少陰經就不能順利地傳導它的生命能,人體的扁朓腺的這塊肉是靠少陰經在養活它的,少陰經只要稍微不通,扁朓腺就會開始死掉,不可以用發表藥的喉證,如果套一句有點像西醫的話,據說有人曾經替它取一個名字,稱「壞死性咽喉炎」,就是不是那麼劇烈的白血球增加跟細菌打仗的那種咽喉炎,而是咽喉因生命力不夠而開始壞死,開始產生有點像腐爛的現象,可是如果用肉眼去看,咽喉爛就像口瘡,長白斑,白白的一塊一塊的,也是會紅紅的,顏色方面不是很能肉眼分得出來,可是把脈會把得出來,如果脈是沉細的,而且扁朓腺忽然痛起來,千萬不要用麻杏甘石湯、銀翹散治,不要去清熱消炎!

因為少陰病是不可發表,不可發汗,發汗必動經,必動血,因為少陰病的病邪在裏面,不在表面,硬把汗拔出來,經脈都脫位了,所以有人感冒會說洗熱水澡發發汗,這是不對的,因為除了吃了桂枝湯或是麻黃湯,洗熱水澡也沒用,可是如果是太陽表證,洗個熱水澡發汗,還有點道理,可是有些人病到少陰,還叫他洗澡,他馬上就會很難過不舒服,或許會暈倒。

所以少陰病就不可以用這些解表的藥,少陰病的喉嚨死掉,就是剛開始死的時候,就是一感冒會覺得忽然之間扁朓腺開始發痛,扁朓腺一開始刺痛時,就馬上吃少陰藥解決,因為如果錯過了那個時間點,它開始爛了,死掉的肉愈來愈多,那團死肉爛在那邊,就變成膿,這要醫好就很慢了,因為肉已經死了,不能叫它再復活了,所以少陰病的喉嚨痛,治療的訣竅是一痛馬上就要吃到藥,決不要拖!完全不拖,跟拖了一個鐘頭,它的療癒狀態是天壤之別,一個鐘頭,可以多死很多細胞,所以少陰病,立刻疏通少陰經,恢復它的生命能,是用麻黃附子細辛湯。


14. 麻黃附子細辛湯及附辛芩連湯治療少陰病的喉嚨痛
麻黃附子細辛湯一般科中,附子都加得比較少,可是要讓它有效的話,附子要比麻黃、細辛多,所以比例上是細辛二、麻黃二的話,附子至少要三,所以可以自已配,用單味藥的細辛跟麻黃,再加上比較多的附子來配一小罐,也可以買一罐成方的麻黃附子細辛湯,可是吃的時候,一瓢的科中,再加上一瓢的炮附子也可以。

總而言之,附子一定要出頭,不然效果很差,因為少陰病已經是虛寒證,只用麻黃跟細辛,會使人愈吃愈虛,病就不會好,所以附子要比較多,附子是補陽氣的。

桂林本面對這種少陰病初期時,還有一招,宋本沒有,稱「附辛芩連湯」,既然喉嚨在痛,順便消炎也可以,其實這是可以的,如果用了麻黃附子細辛湯,裏面稍微掛一點黃連黃芩,就可以幫助它消炎消得更好,所以如果是麻黃附子細辛湯用了2g,可以掛0.3g的黃芩,0.2g的黃連。

沒有看過桂林本的醫家,也自已創一個方,比如說范文甫的家方,就是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再加上大黃,總而言之,就是通少陰經的藥加上清熱的藥,因為如果喉嚨紅腫得很厲害,一方面通少陰經,一方面消炎,但是寒藥不要用太多,避免少陰經都不會通了,所以微微地在麻黃附子細辛湯加一點黃連黃芩是可以的,或是更偷懶,如果家裏已經有葛根芩連湯,乾脆兩瓢麻黃附子細辛湯加一瓢葛根芩連湯下去,反正葛根這味藥如果不是重量,也不會有效的,所以就當做沒葛根這藥好了,因為葛根用少就沒有用。第一時間就要這樣吃,如果麻黃附子細辛湯每次吃兩g的話,大概1至1.5小時可以再吃一次,然後一面,吃一面感覺喉嚨有沒有愈來愈不痛,就是追著它吃,希望喉嚨愈來愈不痛。


15.已成形的少陰病,要吃真武湯來治療
可是可能你會吃到一個點,就是喉嚨愈來愈不痛,可是吃了幾個小時後,會發覺再吃喉嚨也還是一樣痛,沒有再更減輕了,這代表你少陰病已經坐大成形了,面對已經成形的少陰病,麻黃附子細辛湯不會那麼有效,我覺得這時候就要用真武湯,用真武湯先把少陰病整個醫好,再來醫喉嚨。

所以一旦麻黃附子細辛湯吃到沒那麼有效,人還是有少陰病的主證,就是累累的,想睡覺,提不起力氣,手腳冷冷重重,那裏時候就要改吃真武湯,真武湯可以把這個喉嚨痛頂住,讓這個喉嚨還好一點點,等到少陰病完全好了,喉嚨就不會再爛下去,那時候再來治喉嚨也還可以。


16.吃真武湯的注意事項
用真武湯就是比較標準有用附子的方劑,其實任何有用附子的方劑,都要遵循一些原則,真武湯是最代表性的,因為真武湯是去「水毒」,身體裏面水代謝不良,所產生的廢物,就用它來代謝掉。一個去水毒的方,吃的時候有些事情一定要遵守,不然不會有效。

真武湯是我覺得台灣人最需要的幾個方劑之一,可是卻也是台灣人吃起來最沒效的幾個方劑之一。因為要吃真武湯,首先,附子要夠,所以買來的真武湯,有些廠牌的真武湯中的附子是比較少的,如果是買到這種的話,就要把附子量加回去,真武湯的附子,說穿了是「無上限」,就是可以加到很多,至少吃四瓢真武湯,再多加一瓢炮附子,如果很怕吃附子會被麻倒,明通、莊松榮、順天都很安全,我吃真武湯是很喜歡自已被麻倒,所以我都加科達的附子,因為一旦得了少陰病,我都吃到自己麻倒,少陰病的燒會退得特別快,所以我會很喜歡把自已麻倒一下,反正幾克的附子,麻倒也不會死,但如果家中有老人,就要克制一下,這樣玩會心臟麻痺。

真武湯吃的時候,至少四克真武湯加一瓢炮附子,這是指買的牌子附子是比較少的,如果買的牌子附子是比較多的,就可以不加,吃的時候的那幾天,要儘量少喝水,就是不渴決不喝水,有些人有一種每天一定要喝幾大杯水的習慣,所以渴或不渴,都會習慣性地拿水來喝。吃真武湯決不能有這種習慣,一定要渴了,才可以喝水,而且喝水一定要喝很接近燙水的溫度的溫水,就是如果大口喝會被燙到,如果是喝起來跟體溫一樣溫度,吃真武湯是不能喝這種溫度的水,喝水每次就喝兩三口,不要多,這是使用真武湯的訣竅。

如果使用真武湯,不是這樣守住水的攝取,真武湯喝下去會問題很多,第一個,是沒效。第二個,是上火。就像我朋友說「如果吃真武湯的水不夠熱,反而會便秘」,我聽了他講,才想起我有時候大口喝溫水吃真武湯,反而會肛門會痛,會鬧痔瘡,可是我用熱水吃真武湯,反而不會有這種問題,真武湯的藥性是不喜歡水多、水冷的,所以水要儘量喝得很少、而且很熱,當然大家常喝的冷飲一定是不能喝的,水果、生菜就不能吃,如果吃漢堡要把生菜拿掉,這樣比較安全,這樣比較能夠達到良好的療效。


17.身體水的代謝、消化是需要很多的能量的
聽到這種喝水的規矩,會不會覺得心裏頭有很大的反感?
說真的,我以前學中醫的時候,聽到我老師說「水喝那麼多,脾胃會太濕」,我聽到那句話,是非常不認同,因為我在那之前,我是遵循每人每天要喝八杯水的,所以我每天灌水如牛在喝的,我一天可以喝六公升的水,那時候我就覺得這才叫排毒,我是連喝水都會喝到醉,我從前是喝水喝得那麼離譜,一旦我開始學中醫,我老師說水不要喝多,我的會有很不對勁的感覺。

可是學到今天我才覺得,在治病的過程,喝水這件事很有得考究,之前我講到斷食療法,那時,我跟助教就在試驗,發現果然如斷食療法書上所講,人的消化機能其實是要用掉很多能量的,如果幾天不吃飯,消化機能不用拿來消化,那個能量可以把癌症吃掉,把毒素排掉,也就是斷食之所以可以排毒、破陰實的效果,不是「因為吃了蔬菜水果,所以身體乾淨了」,而是因為不動用消化能力,那個能量可以拿來做別的事,而那個能量是非常之大,斷食療法的精華在這裏,而不是吃什麼青菜水果排毒。

同樣的,人體喝水、吸收水、代謝水、排出水,要不要消秏能量?當然要,人體在消化水、代謝水的過程,其實是很花能量的,所以我從前的觀念,會覺得「水吃下去,就是清理腸胃、清理細胞排毒」,是忘記「人體是需要能量來消化水」的,尤其我從前還是喝冷水的,身體還得代替微波爐、電暖爐,把那些水烘暖再開始消化,身體其實是好可憐,所以,我現在一天可能喝不到一公升的水。

我會覺得那時候的我如果想像現在的我,那會是每天上火,每天又髒又臭、全身充滿毒素的人,可是實際上是還好。(就是真的要排毒,有很多好藥可以吃,或者吃蒼朮一味藥,就可以排出身體污濁之氣,如果吃蒼朮,身體某一個部位會突然爛掉,排出一些髒東西出來,還是蠻有用。中醫有中醫的排毒法。)所以到現在,我每天喝水喝得很少,有時一天只要上兩次廁所,我是很極端,但至少,飲水這件事,身體裏有太多的鹽份、雜質不好,所以要喝足夠的水把雜質排出來,可是同時要有一個常識:如果水像身體的垃圾車,把身體不要的東西載去丟掉,請問,如果身體只有兩袋垃圾,需要派一百台垃圾車出去嗎?所以,以垃圾車的原則,希望能夠開動最少台的垃圾車,載走最大量的垃圾,這樣不是最好嗎?所以喝太多的水,就像是派幾百台車來載兩袋垃圾,還是沒有用。

現代很多人吃東西的常識,跟中醫的常識差別還蠻大的,這道觀念的鴻溝是不是要跨過來,我其實沒有多大的自信說我可以叫人少吃水果或是少喝水,昨天我講到說要儘量少喝水的時候,班上有兩個同學就開始喝水,我很理解這種感覺,因為我以前也有這種衝動,已經習慣喝那麼多水了。我並不打算現在強行說服同學,只是以後教真武湯、四逆湯後看了醫案,會比較看得到那些名醫怎樣在罵人,說這人本來就治得快好了,就偷吃水果,所以破功,充滿感慨跟悲憤,可能看到那麼多名醫在罵時,會想當個乖孩子。現階段是講到真武湯,附子劑比較要注意的事情。

另外一件事,有的時候,因為很害怕身體代謝不掉一些東西,所以現代人連鹽巴都吃得很少,像我們家做菜,就一年比一年淡,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如果要以中醫來講藥的物性,如果燒菜是用天然海鹽,其實不太會對身體造成損傷,但如果是精製過的鹽,好像會比較有負担一些。聽說有些中醫的理論是海鹽是太陽曬出來的,所以裏面有很大的陽氣,而精製鹽沒有,因為我看不到陽氣,我也不知道。去年,我到日本吃東西,日本的東西很好吃,但日本的食物很鹹,是鹹所以好吃,如果四川路邊吃東西,大概是台灣的三四倍鹹,但四川人也活得好好的。

人的腎的機能,會讓腎累壞,究竟是因為鹽,還是因為水?沒有事派那麼多垃圾車出來,把汽油都用完啦!

所以,我其實不知道到底喝多少水、吃多少鹽是應該,但是其實除非是有什麼特別的病,不然的話,不渴代表身體沒什麼需要水,這樣還蠻簡單的,如果你需要到很多水,代表陽氣虛,或是陰虛的現象,那時候吃點補藥,就可以調回來,中國人古時有一種病稱消渴,一天要喝很多水,如果那時代的人到台灣來,大概會覺得台灣人都在消渴。

吃真武湯一定要喝水一定要喝很熱的水,少量的水,不渴不喝,這樣吃真武湯才會有用。

少陰病如果有真武湯證出現,真武湯證是一個沒有什麼證的證,但是如果從喉嚨痛就會發展到真武湯證的地步,會覺得身體累累的,沒力氣,如果一次吃4g真武湯加1g炮附子,一天可以吃到五六次,如果打得對,就是沒什麼其它的證,有時候到了少陰病,有時候證會偏到當歸四逆湯,就不是真武湯,少陰病的當歸四逆湯證是在「手足掣痛」,手腳不動不會痛,動的時候就會痛;跟麻黃湯證就又不一樣,麻黃湯證是動或不動時,身體都在酸痛,可是當歸四逆湯證,是不動時比較不痛,動的時候有扯到的感覺,那種痛代表寒在血,就用當歸四逆湯。

從麻黃附子細辛湯吃到真武湯的這種喉嚨痛,我想即使是現在在台灣開業的中醫師,很多種喉嚨痛是視而不見的,所以我才會上課時講得特別用力,因為很可能你得了這個病,跟外面的中醫參詳參詳時,他們也會沒有發現這個是少陰喉痛,所以這個要靠自己。

以我過去2005年的觀察,現在外面的中醫看到發炎就消炎,跟西醫是一樣的,同樣的,這個少陰喉痛,交到西醫手上,大概也不會好,但也不儘然會搞破壞,西醫這種痛,就是給人家甘草片,中醫的少陰喉痛,也是給人家甘草片,也是一樣,張仲景也是用甘草湯。

不過,現在的民眾或是西醫,都會買抗生素來吃,這種少陰喉痛,吃抗生素,說真的是沒什麼幫助,但用了抗生素,可能可以中止一下細菌的繁殖,好像有消炎的效果,可是對身體還是非常差的,因為少陰病吃抗生素,是很奇怪的事,就是雪上加霜的狀態,在這些觀點上,學經方都要做點調適,但現在我們學的條文不夠多,如果夠多的話,就會看到張仲景教到五苓散時,在叮嚀讀者「病到什麼階段時,千萬不要喝多水,喝多了病就會壞下去,病快好了吃太多,能量被拿去消化,病又回來了,喝太多水,也是一樣。」,這是在療癒期間,在張仲景的醫學裏,也需要注意的事情。

在西醫的世界,是很多「防守」的觀念,就是如果還沒中毒,為怕中毒,就要多喝一點水來排毒。還沒得糖尿病,血糖高了,就不能吃糖,免得血糖變高,可是這樣人就會餓出病來,因為沒有足夠的糖份,在吸收蛋白質,就會中毒,所以這是連鎖反應,會愈來愈糟,這就好像有「愈補愈大坑」的作為在裏面。我覺得這樣的觀點,我們自己在面對我們自己的家人時,其實就已經會面臨這種處境,我好像會涉入他們的觀念,當我們有不同的觀念,到底要怎樣應對,怎樣自處?

比如說典型的西醫觀點,上星期日我遇到一個做西醫的朋友,研究癌症是他的專長,當我跟他談到癌症,他說「癌症這個病500年內應該沒人能救得了」,我就說「有些人說原來得愛滋病,可是自已好了。」,他說「這是假的」,他又說「愛滋病非常強的,任何人碰到一定會感染」,陳助教跟我另一個朋友就不以為然,但他的觀念是代表非常主流的觀念,我也有其它做西醫的朋友,我會覺得,做西醫的人有些很有意思的特徵,不如同倪海廈先生罵的,我看到的西醫朋友,都是對人充滿愛心,治癌症的,對病人是關懷備至,洗腎的西醫也是關懷備至,對一件事絕望到極點,然後充滿愛心,看到什麼都覺得「你沒救了」,怎麼不會愛心充滿?

而會中醫的倪先生、澎先生,只要病人不乖,就叫你回家去死,就是有能力醫好病人,很樂觀的中醫,看到亂七八糟的人,就會覺得病人自已死死算了,不會有什麼愛心。我覺得這是人的一種代償反應,道家稱作「道虧愛成」。

但是要知道人是依循自己信念在生活的生物,如果人相信西醫的主流思考,「血糖高,多吃兩口糖就會死掉」,就是主流思考一直告訴我們這些絕望的訊息,學中醫的人會覺得「就算我今天不能醫好這人的癌症,這也是我這人的醫術不到,我沒學通,但是我學通的機會還是很大。」所以心裏頭不是那麼絕望,所以當你是不絕望的心情,遇到主流思考的很絕望的人,你覺得那些人會覺得「你很光明,我來效法你」嗎?我想不會!他們會覺得我們「大概在克藥,所以在樂觀一些沒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當一個人生麻黃湯證感冒,有時候發起來很嚴重,就是那個人全身發痛、發冷,他本人根本不相信麻黃湯可以醫好他的時候,如果你跟他說:「我開這藥,或許有效或許沒效,死馬當活馬醫,不妨試試看。」他這樣還有可能喝,你跟他說「保證二十分鐘醫好你」,他說你發瘋,會有這種反應。

遇到這些人,你要降低你的樂觀水平,跟他們同步活在悲觀的世界,才能溝通,我就會有這種感覺,我提到這些事,是因為我自己學中醫,也會覺得每天讀書做功課,最近也沒生病,也就讀書讀得十分荒蕪,有這種感覺,會覺得「學中醫要幹什麼?」當有這種茫然的感覺,剛好遇到這樣一個朋友,讓我重新覺得「學中醫好好,你活得很痛苦,我活得很快樂」,每個人快樂的水平不一樣,對很多事情,我就沒
有那麼絕望,心情會覺得比較好,學中醫整體的快樂值還是可以加分的,會有這樣的感覺,這種要跟比較不快樂的人才比得出來,自己跟自己比,我覺得人的欲望很大的,總覺得自己不夠快樂。


18. 一般的三陽經的感冒,如果伴隨著喉嚨痛,就加點銀翹散
回到少陰病的喉嚨痛,西醫也不太能處理,外面的中醫也不太能處理,所以第一時間,自己把脈,自己斷證,一般的三陽經的感冒,如果伴隨著喉嚨痛,就加點銀翹散就可以了,這樣子分判的話,應該還算容易。


19. 肺主皮毛,肺與大腸相表裡:麻杏甘石湯可以治腫的痔瘡及結膜炎或角膜炎
喘證、支氣管發癢、喉嚨痛,麻杏甘石湯在臨床上還有一些蠻容易應用的事情,因為人的肺跟大腸是相表裏,大腸又跟人的皮毛、皮膚相表裏。這種相表裏的事,在用麻杏甘石湯時是可以確確實實的證明人的肺跟大腸是相表裏,比如說如果我們的皮膚起紅疹發癢,有可能是麻黃湯證,有可能是桂麻各半湯證,有可能是麻黃連翹赤小豆湯,很多湯證都有可能,但是也有可能是麻杏甘石湯證,就是如果人的皮膚有熱氣悶在體表,皮膚的狀態就跟肺的狀態一樣,所以如果皮膚起疹發癢發熱,麻杏甘石湯還是可以用的,通常還會外掛幾錢的蟬蛻(知了殼),這樣發得會比較乾淨,有好幾種可能的發法。通常麻杏甘石湯跟桂麻各半湯證發不掉的,小孩子比較可能用到麻黃連翹赤小豆湯再加蟬蛻,因為這湯是治血熱的疹子,當血太熱的時候,麻黃連翹赤小豆湯比較有用。

另外我在臨床上麻杏甘石湯常用在痔瘡,就是這人如果大腸肛門忽然又熱又腫,麻杏甘石湯消熱還是很快,雖然有時候痔瘡是濕熱,麻杏甘石湯是一個比較潤的藥,可是以消炎來說,麻杏甘石湯往往還是快過許多的痔瘡藥,麻黃跟石膏協同的力量很好,所以如果是痔瘡剛剛紅腫痛的時候,麻杏甘石湯是蠻有效的,但是麻杏甘石湯用的時候,有時候會有一個問題點,如果那個人肛門已經發炎了一段時間,裏面已經開始有膿了,麻杏甘石湯消了炎,但是不會消膿,我也遇到那人吃了麻杏甘石湯,肛門不是那麼紅熱,但更痛,痛得不得了,一直痛了三天,膿才找到出口出來,忽然噗一聲,膿就完全出來,不痛了,這是炎己經消了三天,膿還找不到出口,還蠻難處理。

人的眼白是屬於肺(人的眼各處對應不同的臟腑),如果人的眼白上是病毒感染的病或是單純的發炎,是又癢又紅的,不知是結膜炎還是角膜炎,如果是病毒感染的眼睛發炎類,麻杏甘石湯一樣可以開掉它,所以關係到人體大腸跟肺跟皮膚相表裏的部份,麻杏甘石湯都還是很有用的,這是一般性的應用。

麻杏甘石湯能不能用來退肺炎?下星期開始,會有一半的時間來看雜病的〈咳嗽篇〉,對於肺部的疾病,會有比較有系統的整理。


20. 麻杏甘石湯喝的時候,不要喝到石膏粉
麻杏甘石湯在煮的時候,石膏半斤,打碎了用棉布包起來煮,一般比較好的藥房,會用封袋,基本上石膏包不包藥性沒差那麼多,只是說石膏要煮得有藥性,當然是捶得比較碎比較好,最好當場看沒捶的石膏是結晶狀,如果是一開始就是石膏粉,那就是熟石膏,是沒有退熱效果的,當它捶得很碎的時候,煮完就可能喝到石膏粉,石膏粉的清熱的效果是一比十,就是一兩石膏煮的湯劑的清熱效果只要是一錢的石膏粉就會有那樣的清熱效果,所以如果石膏不包起來的話,如果石膏捶得很粉的話,喝湯喝到石膏粉,那這樣藥就會太涼,就算不包,湯煮好了,放涼一下,讓它沉澱一下,這樣也就沒問題,主要是不要喝到石膏粉,會讓藥性有點偏。


【麻黃湯醫案研討部分】

21.麻黃湯證的病人,如果尺脈太弱,要先補強元氣,不可以直接給麻黃湯
麻黃湯的第一個醫案(醫案補充講義002P30-65.pdf)p30,是患者的尺脈太弱,禁不起發汗,所以先給患者吃當歸黃耆健中湯,補了六七日才覺得尺脈有力了,才給他發汗,這是要提醒同學,用麻黃劑的最基本道德,就是不要直接想揚刀立威,用藥用太猛,當然許叔微這樣做是吃力不討好,他給病人補了五六天才發汗,病人的家屬就罵人,許叔微就舉一個例子,就說從前有一個故事,說某人有急事要見皇帝,感冒要馬上醫好,不能拖,醫生就說「我要立刻幫你發汗醫好感冒是可以的,可是之後你會短命而死。」,他就說公務為重,後來就早死。這是許叔微用這樣的故事來提醒我們,不該發汗時候,真的要很小心的處理他,不可以冒然的只想要把病人的病治好,而不顧這病人的元氣。


22.麻黃湯證的病人服了麻黃湯,若有手足亂揮動的狀況,可能是快好的狀況
第二個許叔微的醫案是這人的麻黃湯證,吃了麻黃湯後,開始出現煩躁,所謂的揚手躑足,就是手腳在床上胡亂揮動,非常煩躁,這個醫案讓我們分辨麻黃湯證的結構,如果加上了煩躁,就是大青龍湯證,可是這個醫案,它的病人煩躁,許叔微說他的正氣還很夠,有點想要努力的把邪氣推出來,太強了,作用在肉體上呈現出非常躁動的反應,這個反應跟大青龍湯證的煩躁還是非常有差別,所以他就說病到一個程度,如果脈變得很大,手足亂動,是病快好,而不是大青龍湯證,所以這是麻黃湯證的範圍,就參考一下,如果吃了藥以後過程有這樣類似的感覺,可能是一個抵抗力奮發要抵抗病的一個動作,這不算是大青龍湯證的煩躁。

第三個醫案,是一個道士得傷寒,是傷寒表實證的醫案,自己看,因為許叔微的時代,討論《傷寒論》的書還是很少,所以他就寫說「仲景表實用麻黃湯,表虛用桂枝湯,裏實用承氣湯,裏虛用四逆湯、理中湯」還在幫仲景做最基礎的分類。

接下來的醫案是衄證,麻黃湯證沒有好好發汗,所以就變成鼻血,這人鼻血大流,許叔微就趕緊抓緊這個主證,先改用麻黃湯,把寒氣打走,這人鼻血還沒有停,他才用犀角地黃湯止鼻血藥來止鼻血,如果是在麻黃湯證的主證下有鼻血,還是先要把麻黃湯證治好,才能處理鼻血後續的問題,這是一個順序。

下來的醫案是太陽陽明合病,太陽病脈是浮的,如果脈浮而長,如果這個浮脈是寸關尺好像勒緊成一條,就是脈愈來愈強,要轉成陽明了,張仲景說「太陽陽明合病,如果喘而胸悶,是麻黃湯主之。」。一般太陽陽明合病是葛根湯,唯有「喘而胸悶」是麻黃湯主之,所以他看到太陽陽明合病的患者喘而胸悶,他就用麻黃湯,所以第一次學《傷寒論》都會有點糊掉,像這個條文,是如果過了幾個星期不用,就會把它忘記的條文。

許叔微在這個醫案提到《傷寒論》的傳病的問題,三陰三陽的傳遞順序,到底是如何訂下來,如果就臨床來看,傳病的順序,也不是那麻有意義,現代人身體那麼爛,直中少陰、太陰、厥陰的多的是,什麼順序也是這樣醫,也不用強求什麼論證,只是如果要追本溯源,強調《傷寒論》的三陰三陽是什麼,我覺得還是郝萬山教授在教書時說「以陽氣的量來做排比」,是比較正確的說法,昨天舊的講義有說六經來的欲解時,太陽病中午時容易好,下午時陽明病易好,半夜是厥陰,它會看得出來三陽病解的時間跨得時段比較長,三陰病的時段比較短,一天裏面能量最強的時段是給三陽,最弱的是給三陰,以一個能量的強弱來排序,是在邏輯上比較說的通的來經的排序法。

明朝陶尚文的醫案,有一個人吐血,那個時代吐血,都用犀角地黃湯這種清熱涼血的藥,結果沒好,陶尚文一把脈,發現脈浮緊,他就說是麻黃湯的脈,是流鼻血的變格,這患者的血比較笨,找不到鼻子,就從口出來,所以若是吐血,不管是那裏,吐也好、鼻血也好,血出來是在麻黃湯的脈證之下,就要思考是先把麻黃湯的寒證解掉,才是正事,這個醫案是在講這件事。上次也講過,這個吐血也可以吐在腦裏面,就是腦溢血。

曹穎甫、姜佐景的醫案,是一個標準的麻黃湯的醫案,姜佐景提出這個醫案,是說他的師父曹穎甫早年的醫案,因為曹穎甫是一位在家裏面自己讀《傷寒論》,變成有醫術的人,當然他也有老師,可是他的功夫很多是自修而得的,他剛開始學醫的時代,他開麻黃湯就是麻黃一錢、桂枝一錢這樣開。姜佐景就說,現在我的老師開藥就比較能放膽開了,也就是說民國初年經方從無到有的階段,大家都是摸索著,慢慢接觸到經方的領域。

惲鐵樵當初小孩一個個都病死,外面的醫生也都不可信,就在家拿一本《傷寒論》,他開麻黃湯是麻黃七分、桂枝七分這樣開,就是剛開始摸索時,沒有任何前人給他任何意見,都是戰戰兢兢地開藥,所以其實《傷寒論》民初從無到有的這個階段,是很辛苦的,而且那個時候,因為白喉,所以惲鐵樵變成能夠用麻杏甘石湯;因為他家死了兩個孩子,所以能夠用麻黃湯,但是有些經方,在民初時,被使用時機率還是偏低,比如說大青龍湯,大青龍湯就算是認識經方的醫生,也有意無意的閃過這個方,因為張仲景寫麻黃六兩,這有點太恐怖,那個時代,七分、一錢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六兩嚇死人,所以閃掉這個方,在大陸這五六十年的醫案,就會發覺,大青龍湯被用得比較純熟,是更晚一點了,除了幾個大家敢用大青龍湯,其它的都怕怕的,像惲鐵樵是帶頭使用經方的人,可是經方已經在他的後一輩像曹穎甫、姜佐景,已經用得很順手了,姜佐景還在那邊說,像惲鐵樵說「小青龍湯是猛得不得了的藥,用錯了會死人」,姜佐景說「我們天天在用,沒什麼事」,還是有這種對經方認識像毒蛇猛獸,慢慢地探索,民初是這樣的狀態,當你很習慣溫病的系統時,用藥習慣用薄荷葉、連翹等的時候,看到麻黃、桂枝會感覺十分不對勁。就像我現在看到溫病藥,也覺得不知道吃到會有什麼樣的感覺,是不是好像喝涼茶一樣,像我家昨天喝排骨湯一樣,沒什麼感覺?就是不認得比較輕的藥。


23. 麻黃湯證是有吐的證狀是可以的
曹穎甫、姜佐景的第二個醫案,惡寒、時欲嘔、脈浮緊,這個也是一個很單純的醫案,只是麻黃湯證裏到底要不要包含想嘔吐或嘔吐的證狀,因為這要提,是因為在《傷寒論》一開始的時候,張仲景區分了什麼是傷寒,什麼是中風,那個時候,張仲景在定義傷寒時,是有說過「一定會吐的」,可是寫到麻黃湯證時,就忘掉吐了的證狀,所以麻黃湯證是有吐的證狀是可以的,有想吐的證狀可以開麻黃湯,姜佐景的文字就是把《傷寒論》辨別傷寒的條文拿出來,等於是幫我們復習一下,他這個麻黃湯證,蓋很多的棉被都還是會覺得發冷,這的確是這樣,那個時代他們開始抓出麻黃湯的主證,比很多時方的藥有效。

第三個醫案是曹穎甫太太的醫案,他就說丁甘仁先生也不在,因為這幾個醫生都是好朋友,他太太到外面看房子,回來就說今天沒有力氣燒菜,就倒下去了,就蓋很多層被,嘴巴還有破,等於是有熱,但又要蓋很多層被,這是標準的麻黃湯證,曹穎甫不能理解的是這時候是大熱天,大熱天怎麼會這樣,就開很輕劑的麻黃湯,吃來吃去都不太有效,他的好朋友丁甘仁先生又不在了,又沒人商量,幸好另一個好朋友章次公來了,章次公就說以你開藥的膽子,你怎麼會那麼小氣,曹穎甫就說那怎麼辦,章次公就說,我的話會開五錢,於是開了五錢果然就全身臭汗,就醫好了,當然患者的證已經轉熱了,因為那天是大熱天,津液多少會受傷,麻黃湯證好了後,開始轉陽明,到了陽明的地方,以後會教,這故事告訴我們,大熱天理論上好像不太容易得麻黃湯證,可是如果活在更靈異一點的世界,患者去看房子,可能就中標了,我覺得自己看診的過程中,很容易遇到這類的靈異事件,因為有時那個人進門跟你說話,就覺得後腦勺好像針在扎一樣,並不是病氣,而是有什麼東西不許你醫他,或者你把脈,會覺得脈相有點有形的寒氣透上來,把你的手推開來的感覺,基本上好像他體內住著別人,不准我們替他們把脈,在這個療癒的過程,會遇到怪怪的事情,或者怪怪的人,好像也很乖的一個人,開的藥一定會燒糊掉,會遇到很多怪現象,就會覺得做中醫,會有很多怪事,所以生病不只是感冒,中邪也會有類似的現象,因為有些地方,去了之後,真的容易生病,而那個地方不是病菌較多的地方,而是氣比較奇怪的地方,比如說陽明山上的某處,或是中央研究院的某處,就是台北有幾個點是容易中標。
這個醫案也在講醫生常會面臨的狀況,我覺得幫外人看病都很順手,我最怕幫家人看病,葉天士他媽媽生病他醫不好,廣昭天下名醫來替他醫,就有人假裝是名醫,偷聽他開藥,也照開給他媽吃,別人的媽開死了沒關係,自己的媽開死了就很難看,所以就有很多的得失跟顧慮,很麻煩。

姜佐景就在他的醫案裏講麻黃到底可以用到多少,其實現在日常生活用麻黃四、五錢是很平常的量,因為那時是經方的開發時期,多踏一步就是偉大的一步,我們現在是享受成果。

第四個醫案,那個病人病了一個月都還是很完整的麻黃湯證,就開藥就醫好了,姜佐景就在這邊跟讀者講「一日太陽,二日陽明,三日少陽,其實是標明疾病的順序,剛開始傳太陽,過了一陣子傳陽明,再來傳少陽,比較基本盤的傳法,並不是感冒過了七日,就不會有太陽病。」。

第五個麻黃醫案《經方實驗錄》的醫案,有個病人吃了麻黃湯,可是卻沒有發出汗,姜佐景說為什麼吃麻黃湯會不出汗呢?他說這病人一開始大便不通,就吃西藥的瀉藥,所以元氣內陷,元氣內陷即使用了麻黃,也不一定會出汗,治病的效果還是有的,沒有流汗就算了。
他最後還說一個例子,有一個人到海邊,風很大,每天吹冷風的地方工作,那這樣的人已經每天練得皮堅肉厚,要開汗孔就不是那麼容易,所以找不到汗孔,麻黃湯也可以尿解,倪院長的病人,有些長得像北極熊一樣,住在美國東北方的地方,比較冷的地方,這種人那麼厚的一層美國皮,汗要到體表也很累,直接從尿道會比較快,所以這也是身體會自己找捷徑,他就說會有這樣的狀況。又比如有一車夫,每天風吹日曬雨淋,皮腠比較堅硬,不易出汗,這是大陸的一些狀況,相反來講,台灣人就要小心,麻黃吃了多一點,小心亡陽脫汗,因為我們的腠理很鬆很鬆。

姜佐景就另外提一個例子,一個孕婦水腫,給他吃了麻黃湯加味,第二天水腫消了一半,但孕婦沒有出汗,也沒有尿多,其實臨床上也會遇到這樣的事,莫名其妙的水不見了,不一定是汗解或尿解,因為有可能肺能排出很多水,呼吸也會吐掉很多水蒸氣,呼吸一整個晚上,整個人可能乾掉,就像我算是皮腠很鬆的人,我夏天又不開冷氣,我常常晚上喝水睡覺,第二天乾到尿不出來,因為已經在睡覺中從毛孔呼吸水氣都蒸發掉了,會有這樣的狀況。這裏談的是麻黃湯會不會汗解的問題。
麻黃湯跟桂枝湯相比的話,他覺得桂枝湯比較是消化器官的感冒,麻黃湯比較是呼吸器官的感冒,然後他又討論風傷營寒傷衛的問題,其實上次討論過,這裏就參考。

P37的太陽轉陽明,到底是用葛根湯還是麻黃湯?這裏比較沒有一個絕對的標準,只是有一點怕冷,脈有點緊,這有點偏到麻黃湯的主證結構,所以就用麻黃湯,用了果然轉陽明,就用承氣湯解決,劉渡舟的醫案是標準的醫案,了解一下就可以。

朱木通的醫案,又是一個感冒發熱流鼻血,這個醫案的難處是,患者的狀況讓人覺得會有一點混亂,因為麻黃湯證的一般習慣的主證是很怕冷,可是這個人沒有做一些其它的動作,他發高燒蓋被子,也沒有汗,基本上主證是在的,朱木通再判斷一下,這患者不渴或不想喝冷的,因為麻黃湯跟桂枝湯的主證是口中和,嘴巴不會發渴,然後,感冒發燒,所以要放冰袋,但病人碰到冰袋就難過,要把冰袋拿走,這都指向是一個比較「傷寒」的麻黃湯證,朱木通寫這一段文章,這個醫案其實很標準,如果是同學就會判斷是麻黃湯證,只是這個醫案有別的醫生醫過,別的醫生看到流鼻血,就用清熱涼血的藥,苦寒的梔子黃芩側柏葉之類的,朱木通就覺得麻黃湯的主證這麼清楚的時候,為何要用清熱涼血的藥?朱木通就寫「真不可解」,台灣話的意思是「有人要發瘋了」,朱木通覺得理所當然,是因為他是讀《傷寒論》的醫生,可是如果是一個沒有讀《傷寒論》的醫生,其它中醫的理論就沒有在談這件事了,所以我們讀《傷寒論》會覺得怎麼這樣亂搞,但是如果一般不是傷寒系的醫生,都沒法處理這件事。

李樹滋的蕁蔴疹醫案,紅疹也提過了,主證是脈遲身體冷,有明顯的感寒外因,但沒有寫得很清楚,同樣是身體癢,就要看是桂麻各半湯的框架下,還是麻黃湯的框架,還是在麻杏甘石湯的框架下,這都有可能,所以在辨證時,要把病證分類,看是在那個湯證的主證框架下會比較好開藥,當然,後面還有些醫案會說有些癢用麻杏薏甘湯,或是麻黃加朮湯,都有可能,學到其它的湯劑時,再看其它湯劑有那些主證框架。

劉守真的醫案,寒閉失音,我們說麻黃湯是寒邪束住體表,皮膚表面跟肺是相通的,所以如果寒邪把體表束住了,把肺束住了,這人可能就會有忽然發不出聲音的狀態,因為肺屬金,金被寒邪塞飽,所以稱「金實不鳴」,肺裏面塞滿了邪氣,就不能夠發出聲音,金實不鳴的肺,剛好是脈浮緊身痛無汗,肺是被麻黃湯證的邪氣塞住了,所以就用麻黃湯來開邪氣,開了汗孔,就等於開了肺,就可以恢復說話,當然臨床上遇到一個人忽然不能講話,可以用的藥是很多的,比如說像張仲景的方,如果要通九竅的寒實,最常用的方劑是麻黃附子細辛湯,冷天掉到河裏,撈起來啞掉了,或忽然聾掉了,是因為寒氣把九竅塞住了,所以就失去功能,這是以麻黃附子細辛湯為主,甚至,不如說有細辛就可能有用,凡是湯劑裏有用到細辛乾薑五味子結構的湯,有時候也可以用,比如說掉到水裏去,忽然啞掉了,可是肺也進了很多的冷水,就用小青龍湯來治,也有希望,或是真武湯的咳嗽加減法也有細辛乾薑五味子,就是以細辛當主導的來用一些方,將來看一些醫案的話,都會看到,所以開肺部被邪氣束住的聲音啞掉,這是其中一種。

接下來的醫案,是眼睛發炎,是急性結膜炎,有兩種講法,一種可以說是因為結膜是眼白,眼白是屬於肺,如果肺受到寒邪,跟眼白受到寒邪是一樣的,所以眼睛受到病邪的侵襲,乃至於得到結膜炎,用麻黃湯發掉,開肺等於開眼白,這是第一個思路,但這個醫案的醫生不是這個思考,這個醫案是從另一個角度來推,就是講到《傷寒論》,麻黃湯會衄解的時候,講到為什麼要從鼻子出血,因為太陽經從鼻子這邊到頭,所以太陽經如果把邪氣逼到這裏,身體就把血分的邪氣逼到這裏,剛好邪氣在這邊匯合逼出來,這邊就是遇到鼻血噴得很奇怪的狀態,因為麻黃湯證有這個傾向,麻黃湯把邪氣逼過來,營分也把寒氣逼過來,可是這病人,可能是鼻子太厚,又噴不出鼻血,可是邪氣又已經到這邊了,沒地方去,就漫延到眼睛了,既然是這樣發生的,所以他就覺得還是處於麻黃湯證,這是因為太陽經的邪氣衄血不成,變成眼睛發炎了,所以還是用麻黃湯把它解決,加細辛這類能夠治眼睛的藥,讓我們知道麻黃湯的各種可能性。

最後藤平健的醫案,這是一個標準的麻黃湯醫案,有講到一些腹診,我覺得日本醫生會講到腹診,是因為日本醫生不太會把脈,而且日本醫生好像覺得把脈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所以即使是日本那些經方家大塚敬節等,把脈的技術就維持在一個爛爛的階段。
而日本人的把脈術給人的感覺,會覺得並不是練不出那個手感,而是因為日本自吉益東洞後,就不准讀《黃帝內經》了,乃至於他們的中醫是沒有內科架構的,所以五臟六腑的思考,在日本醫生的思考中是很薄弱,所以日本人對五臟六腑陰陽虛實的辨證,不太會講,《傷寒論》的辨證學比較是今日的主流,就是他們的內科不太有我們習以為常的那種思路,不太講「病機」的作法。自吉益東洞禁止之後,就會造成這樣的狀態:明明是學得會的東西,可是有個思路上的障礙在那邊,導致不能學會,或不能學好。

因為日本人不太會把脈,所以他們往往用腹診的診療法,我們的課程有時候會上到腹診,但不是全都帶腹診,因為把脈還是比較容易,因為腹診摸來摸去,也不知道摸什麼,在我看來,有些證狀把脈會比較容易,但是有些證狀,腹診會比較好用,比如說桃核承氣湯的瘀血證,用肚子上找瘀血點會比較好,有壓痛就是有瘀血點,或是腎氣丸證裏面有個少腹不仁,小腹麻木不仁,那個證狀可能用腹診會比較容易看出端倪,反而把脈把不太出來,或是真武湯證的肚臍上下的最中間兩條肉像鉛筆心一樣突起來,這也是腹診比較容易,所以有些證狀,我會覺得可以借用日本的腹診,但不是太多,另外一些就用把脈就好。

就像周左宇的老師承淡安的書中,對於麻杏甘石湯證有一個針法,其實他的書中,對《傷寒論》每一個證都有一個針法,我就記得他對麻杏甘石湯的針法,我覺得很好用,我就曾經用過,當然相關到肺部的這些穴道,該瀉的瀉,該清的清,這是理所當然,比如肺部有熱,大腸經跟肺經的穴就清一清,他一定還加足三里,因為這個熱往上面來,用了足三里刺激,可以導熱下行,可以退掉肺部的發炎,所以如果得了麻杏甘石湯證,如果用藥沒有醫好,因為我覺得咳嗽是單一種藥很難醫好,中間都要有換藥的過程、調整,因為咳嗽是一種小病,所以用藥不是不到,就是過頭,這時候就不妨拿起艾灸條,去灸足三里,灸了足三里,上焦的炎就會退,足三里是一個消炎的穴。

我們學經方時,我覺得其實臨床上最有用的是「抓主證」,好像學經方到後來,什麼都忘記了,只剩下主證,同樣是一個煩躁或一個喘,要想到還有哪幾種煩躁是搭配其它的主證,喘而胸悶是一個湯證,嘔吐而胸悶又是另一個主證,像這樣一個抓主證的思考,其實是經方會很好學的地方,我自已有這樣的感覺,人的腦是這樣,當只是一個偶而的記憶,不去磨它,就很容易磨掉,因為頭腦不是錄影帶,不能保存那麼久,必須常常練一練,練出那個功能,超出一般常人應對的結構,把頭腦一部份,變成很精良的電腦。

我是覺得經方有很多的學習法,比較能夠臨床上有效的學習法,是所謂的方證跟藥證的學習法,就是什麼樣的證狀要用什麼方,比如說流不出汗、脈浮緊、發冷、身上痛,我們就想到麻黃湯,或是什麼樣的證狀要用什麼藥,比如說喘用杏仁,咳用五味子,煩的話用什麼,發黃又用那什麼,就是單一證狀才能用的藥物。

這樣的思考方式,就一直是經方研究的主要方式,比如說是如果以本草研究來說,日本的吉益東洞寫的《藥徵》,就是任何病機都不談,就在那邊講說黃就是用茵陳、咳就是用什麼,吉益東洞的理論很爛,可是醫術很好,這是方證跟藥證決定一切,中間推導的過程沒很大的關係。

我在讀書時,一個病機我都會讀很多很多本書,但這麼多本書吵完之後,理論只剩一點點,像這種東西,如果你去看外面的大師,病機都很會鬼扯,但醫術往往很好,這些中醫的黑盒子,完全搞錯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方證跟藥證是對的就好了。

日本有《藥徵》跟《藥徵續篇》,中國有清.鄒澍的《本經疏證》跟周巖的《本草思辨錄》這兩本書都處理得很好,《本經疏證》是在討論這個方跟那個方的一味藥的差別是什麼,而《本草思辨錄》又多講了些劑量的差別,這些書都是方證跟藥證的思考,大陸的黃煌是研究這類思考的學者,他的書就在討論方證跟藥證,這些是學張仲景一個很重要的部份。我常覺得,我教你們時,講病機其實也只不過是我個人的興趣,因為我覺得《黃帝內經》我讀不動,太多我不清楚的地方了,所以我乾脆讀《傷寒論》就好,但總希望讀《傷寒論》能順便多讀一些中醫的內科學,所以我在病機會下一點功夫,這是我在讀內科學。但在治病上,病機不知道沒什麼要緊,如果沒這些註解文,《傷寒論》背下來照開也可以。所以保留黑盒子是沒什麼關係的,因為事實證明,名醫們的病機跟醫術是沒有絕對的關係,幾百年來都這樣,本草的一味藥長什麼樣子,就當是潤滑劑,是幫助同學藉著我說的故事畫面把相關的東西一起記得,我的本草理論或是我的病機說法,跟醫術沒很大的關係,都只能說是幫助記憶,幫助潤滑,實際上的力道是方證跟藥證,這是張仲景學問裏最漂亮的。而且這會在腦子裏形成結構,如果有一天,一直讀《傷寒論》,讀二十年、三十年,有一天會變成神醫,可能會進入道家所說的「有了這個境界都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它是長久的鍛練的直覺反應,我自已覺得我《傷寒論》一條一條的讀,到了最近這幾個月,我開始會有一種感覺:「難不成《傷寒論》用的腦就是下棋的腦?」,因為棋譜棋陣跟方證藥證的結構是很像的,我會覺得這或許是同一種腦,也就是人類「認人」的腦,處理五官排列組合的那個腦。因為我從前是一個看人很糊的人,分辨不清誰是誰,可是我上星期竟然會認得出來新同學,而且如果是最近這幾個月,跟我一起看電影的朋友都會覺得我很討厭,因為我不斷在認某演員在其它哪幾部電影出現,因為讀方證跟藥證刺激這方面的腦,開始「認人」這件事變成非常巨大化。

我就曾經納悶一件事,覺得一起讀書的朋友比如陳助教,他真的不是聰明的小孩,可是他跟我一起讀書半年,我覺得他的醫術已經不比我差了,我會覺得說,陳助教是學電影廣播的人,他就是會不斷注意看演員不斷出現的人,他的腦子已經準備好了,所以他就很喜歡看方證和藥證的書,其實他應該不是那麼喜歡的,因為他邏輯方面的閱讀能力沒那麼高,可是他就是啃得很開心,這是一種腦,相對的,我也遇到一些朋友,智力是比我高很多,可是他就是看電影以來,所有人都好像長得一個樣子,當我跟他談到方劑時,我就覺得他沒有反應,我說這件事,是指頭腦就像肌肉一樣是可以練的,當你運作久了,就會練出某種頭腦結構,當這種頭腦結構被你做出來後,就會自動化幫你開藥,但是現在距離那個境界還有距離,我是覺得有在接近,漸漸的開藥會變成一種「直覺」的作法,但是要達到或接近這個地步,請同學要對於方證跟跟藥證,要用點心,我覺得每天花15分至半小時,把讀過的條文,作成小抄,把忘記的條文複習一下,持之以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