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学深圳医院妇科:杨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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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是一首民谣,由洱海观音(此称谓的发明权属本人)用云南方言淡淡地吟出来,加上那舞蹈,真是摄人心魄。20多年没听见过那地道的方言了,那深长的生活底蕴和韵味仿佛从万年原始森林的竹楼上飘来的缕缕馨风,只有在云南山寨生活过的人才能完全体会得到。

看似平实的俗语,却是一首献给女人的最好的赞美诗,还有关于天、地、人存在与发展的哲理。啊么----我一下子梦回第二故乡!

我都能背诵了(就叫它女儿歌吧):
太阳歇歇么,歇得的。
(这个“的”有人写着“呢”,是不懂云南“的”“呢”同音)
月亮歇歇么,歇得的。
女人歇歇么,歇不得。

一开始就出现那亘古不变的太阳、月亮,画面感、时空感极强。在日月的映衬下,出现了女人。太阳月亮也要落山歇歇,女人一直不停地忙碌着。

女人歇下来么,火塘会熄掉的。
冷风吹着老人的头么,女人拿脊背去门缝上抵着。
刺柯戳着娃娃的脚么,女人拿心肝去山路上垫着。

听到这一段我的眼泪轰隆一声就掉下来了。我奶奶、妈妈...都是这样。女人伟大啊,她是人间的火种,是温暖和爱的象征。然而,只有与大自然最亲密接触的痛并快乐着的人们,才会用老人----火塘、脊背----门缝、心肝----刺柯这几组词去描写生活和女人。特别是“拿心肝去山路上垫着”看似夸张而万分真实,这是史无前例的最深刻表现母爱的修辞方法。

有个女人在着么,老老小小就拢在一堆了。
有个女人在着么,山倒下来,男人就扛起了。

没有女人就没有家,有了女人,家里才有了人气。我仿佛看见围着火塘的老老小小在吃东西,而女人仍在一边忙碌。至于男人么,这里就过奖他了,他一般在旁边咕噜咕噜抽着巨大的水烟筒,天塌下来也不会管的。在西双版纳,轻重活、屋里屋外的活都是女人干,男人通常是:出门背个笆篓,扛把猎枪;进门抱个水烟筒;栽秧时节,提条小板凳坐在田里拔拔秧苗;打谷时把打谷机抬到田里就去打麂子捞鱼虾去了。我常常看见瘦瘦的傣族女人高高挑起千钧重担,柳丝一样纤细的腰身却能像洱海观音跳舞那样优美地妞动着,扁担极度忽闪着,她走出田野的薄雾,在弯弯曲曲的田埂上优美地舞蹈着,最后穿过那片凤尾竹林不见了,一会儿却从竹林那边传来她柔情似水的歌声...(在此,强烈建议洱海观音编一个或一组傣族妇女劳动的舞蹈!)。

苦荞不苦么?吃得的。
槟榔不苦么?嚼得的。
女人不苦么?咋个得呢?!
女人不去吃苦么,日子过不甜的。

我坚信很多外地人不懂这个“咋个得呢”,云南边民爱用这个词,“得”发音轻而短,“呢”发音高而长,它不是“怎么”的意思,意思是“怎么可能啊?”“怎么行啊?”表示简直不可想象和理喻,绝对不行,所以音调特夸张。
    说起槟榔,我就想起傣族老咪桃(老太婆)黑炭窑一样的嘴,一张开看不见牙齿,黑洞洞的,相当恐怖,而她很可能只有30岁,也就是说,昨天她还是那个在田埂上“舞蹈”,在水井边歌唱的美丽少女!傣族小伙为追姑娘可以连续几天几夜在姑娘竹楼下唱歌跳舞疯狂折腾。姑娘应允,进入试婚阶段,小伙子在此阶段须住女方家两年,拼命挣表现。试婚阶段未怀孕,小伙子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姑娘守寡一生。正式结婚后,女人去男方家,从此开始奴隶般的生活。生了孩子,她不再打扮自己,而且自虐似地把自己弄得很老很丑。嚼槟榔,把满嘴玉牙染成漆黑;原来五彩缤纷的鲜艳衣裙再也不穿,改穿土布染的黑衣裳,长时间不梳头不洗澡,能嗅到强烈的人味。由于过早婚配、劳苦、生育,傣族女人老得快,六十岁左右就死了,昙花一现就是这意思。但她们一生快乐着,“水水水水!”寨子里经常传来她们的欢呼声。怎一个“苦”字了得!

天上不有个女人在着么,天就不会亮了。
地上不有个女人在着么,地就不长草了。
男人不有个女人陪着么,男人就要生病了。
天底下不有个女人在着么,天底下就不会有人了!
“不有”,没有,“不”在云南可以代替一切表示否定的词。“在着”,泛指一种可感受到的存在,如在家、在身边,还表示活着、呆着,如,当客人离开时往往对主人说“你好好在着啊!”相当于“保重”。
这段朴实的语言却把女人捧上了天,而事实如此,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