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包税进口到大陆:建国后吴晗恳请挖开十三陵 获邓小平表态支持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1:33:15

建国后吴晗恳请挖开十三陵 获邓小平表态支持

2011年09月26日

核心提示:作为研究明史的学者,吴晗心中的“宝贝”却是皇陵,他一直对明代帝王陵墓很感兴趣,他认为出土文物是最可靠的历史资料。位于北京郊区天寿山下的明代皇陵十三陵是吴晗心仪已久的挖掘对象。

凤凰卫视2011年9月24日《我的中国心》,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网络布置好了,包围圈逐渐缩小了,苍鹰在天上盘旋,猎犬在追逐。一片号角声,呐喊声,叫鹰唤狗声,已入网的文人,一个个断胫破胸,呻吟在血泊中,在网外围外的在战栗,在恐惧,在逃避,在伪装。

在《朱元璋传》中,曾逼真地描述过明代文字狱的吴晗,不会想到自己也会因文获罪。1969年10月的一天,吴晗的养女吴小彦,养子吴彰被带到北京复兴医院,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吴晗已经去世。随后把一条血迹斑斑的裤子交给他们,到底吴晗是怎么离世的,他的尸骨在哪儿,当时没有人告诉吴小彦和吴彰。

1928年,吴晗离开浙江,他把母亲陪嫁的珠花翠钿换成路费,到位于上海的中国工学大学部求学。

吴平(吴晗外甥女):胡适刚好在上海工学当校长,完了以后教一些课。吴晗就听了他的课,就认为胡适是个很有学问的人,那吴晗没有见过这么有学问的人,就一心一意的要追随他。

苏双碧:就写了一篇《西汉经济状况》,写了以后因为他挺崇拜胡适,后来他就给胡适看了,胡适表示比较满意。

解说:但是胡适的中国文化史课程,吴晗并没有听多久。因为1930年胡适辞去中国工学的职务,去了北京。为了追随胡适,也为了继续深造,吴晗决定前往北京。

苏双碧(时人北京历史学会秘书):所以他就正好把那个《西汉经济状况》,卖给大东书局,卖了80块钱,就利用这80块钱做路费就来到北京了,到北京以后也是很困难的,他原来考北大,胡适在北大,他就希望能够关照他一下,结果胡适也没办法,入学考试靠分数,他去考试,数学得了零分,得了零分呢,北大有一个规定,凡是有一门课得零分的就不能录取,所以就不录取他。

解说:1931年,吴晗报考清华,数学成绩还是零分,但校方看重了吴晗优秀的文史功底,经过研究破格录取了他,吴晗以史学系二年级学生的身份,进入清华园,清华大学史学系主任蒋廷黻建议吴晗专攻明史,胡适对此也表示认同。

苏双碧:胡适就给他讲怎么学习,怎么研究,很系统地把他自己的经验都给吴晗讲了,所以吴晗听了以后就感觉一片坦途,下决心要按照胡适指示去做。

吴平:当时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叫腐儒,腐就是腐败的腐,就是很腐朽的一介书生,就觉得他表面看,整天一个破长袍穿着,整天夹着一本那个几本书,他那个鞋都是破的,就拖一个鞋,鞋帮子都没有的,穿的,始终一年四季就一个长袍,架一副眼镜。没有任何活动,图书馆、书斋、宿舍里也在看书,挑灯夜读,说经常灯他不灭的,通宵读的。

解说:胡适在写给吴晗的信中希望吴晗训练自己做一个能整理明代史料的学者,吴晗把精力都投入了明代史料的搜集和整理中,后来吴晗说他的治学之道,受了胡适之极深的影响,治学钻到考据的牛角尖里去。

吴平:胡适是大胆的假设,小心的考证,什么做卡片,都是从胡适那学来的,他从小也教我们做卡片,他一个书屋里,全是他做的卡片,都是胡适教他的,就一点点考证,每件事情都要必须有考证。就很负责任的这种,一种学术研究吧。

苏双碧:他礼拜天、礼拜六就跑到北京图书馆来看这个书,那因为清朝要掩盖这段历史,把有关的书都烧掉了,所以这段历史成了空白。唯一能够说明那个的材料,比较丰富的就是《朝鲜李朝实录》。所以他就下决心抄这本书。

解说:仅《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吴晗就摘抄了80本,三百多万字。在吴晗进入清华大学的同年,“九·一八”事变爆发,而东北军采取的却是不抵抗的政策,爱国人士愤慨不已,沉迷于史学研究的吴晗也坐不住了。

吴平:当时他给他那个小学老师杨先生的几封信,写他心中很不平静,但我没办法,我只好忍着,为什么政府不抵抗,为什么我们要做亡国奴了,这国家怎么办,就忧国忧民那情结。

解说:中国各地民众纷纷游行示威,要求政府出兵抗日。吴晗对国民政府也失去了信心,他写信给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胡适,诉说他内心的不平静。

吴平:胡适就告诉他,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念书,你现在没有本事,你就要念书,这不是你一介书生能管的事,你现在就读书救国,你有了本事你才能救国,就这套思想,那么他被钳制住了。

解说:吴晗试着用老师胡适“读书救国”的观点,来抚平自己内心的动荡。但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被这种痛苦所蹂躏,最初的克制方法,是把自己深藏在图书馆中,但是一出馆,就仍被袭击。

后来,专写文章,冀图避免此项忧虑,但是仍不成功。就在吴晗彷徨失措的时候,经人介绍,他认识了师姐袁震。

吴平:袁震他找早有耳闻,因为袁震也是个才女,据说考到清华以后,当过清华的校花。

苏双碧:袁震是早就参加革命,参加共产党了,比较有才华,她也能写文章,但是她病比较重。

解说:早年袁震在武汉求学时,就师从董必武,参加学生运动,考入清华史学系后,因患肺结核休学,后又转为骨结核,虽然是一位病人,但她优雅的气质,渊博的学识,让吴晗觉得她是一位“睡美人”。

吴平:俩人一见如故,对历史,因为他们都是学历史的,特别对于民族英雄这一块,特别是于谦,于谦,文天祥,两人的看法非常一致。两人都是民族英雄的崇拜者,共同语言越来越多。

解说:1934年,一直负责照顾袁震的室友们,在毕业前找到了吴晗,请他帮助照顾袁震,即将留校任教的吴晗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每天,吴晗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伴照顾袁震。

苏双碧:袁震有病,吴晗就去照顾她,一熟悉以后,慢慢地产生感情。

吴平:她当时就瘫在床上,她得的是骨结核,就根本坐不起来,常年卧床,而且卧在石膏床上,连那个喝水都要人来照顾的。那吴晗不嫌麻烦,他忽然觉得,好像他生活多了一个亮点,吴晗留校以后,没想到给他薪金那么多,给他一百多个大洋呢,他就生活就比较一下就宽裕多了。他每个月要拿出40个大洋来给袁震送去。

解说:虽然袁震也很欣赏吴晗,但考虑到自己的病,袁震曾多次拒绝吴晗的爱慕和帮助,对于吴晗要给她生活费一事,袁震的态度很坚决。

吴平:我饿死的也不能要你的,他说这样把,我有很多书稿要抄,你们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你们只当给我,我不到外头去抄了,你们给我抄文稿,就算你们工钱,我不白给你们,实际上他的钱远远超过了那个,所以袁震的药费啊,三个人的生活费啊,就一直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解说:每天吴晗除了照顾袁震,还会和袁震聊天,他们谈历史,也谈现实,吴晗把学校的事情讲给袁震,袁震则把她的革命理念,爱国热情讲给吴晗。

吴平:他心里非常佩服袁震的,就袁震给了他,就是他这个生活思想里头的,使他的亮点得到发扬光大,像他的内心深处的爱国情结好像在萌发,日本人要进来,他爱国情结在萌发,他也在袁震面前,也流露了他这种爱国情结。但是回回他跟袁震在说的时候,都要说,胡适怎么教导我的,胡适怎么说的,胡适让我这么做的,袁震也很厉害,嘴也很厉害的,她也是个才女,就说吴晗,说你不要事必躬亲,什么都提胡适。

苏双碧:袁震就说他,你开口闭口就是胡适之,说你在胡适面前你矮三尺,后来吴晗就说,那我在你面前矮三丈,就是说吴晗对袁震很尊重,袁震对他是有一定影响的。

解说:当时各大学历史系,都还没有专门的明史课程,吴晗留校后,首开明史课,他主讲的明史,明代社会等课程都很受学生欢迎,吴晗成了清华大学年轻的学术明星。

解说:“七·七事变”后,吴晗应云南大学校长熊庆来聘请前往昆明,在云南大学任教授。1939年,身体日渐好转的袁震,已经可以起身行走了。她来到昆明与吴晗团聚,吴晗仍旧耐心护理袁震,每天扶她出去晒太阳。吴晗的母亲在见到袁震后,试图阻止儿子娶这位病西施。

吴平:老太太就天天叨叨叨的,让我母亲,给吴晗跪下,说我们全家给你跪下了,我全部家里那些,还是有点乡绅嘛,有个小楼,木头的小楼,还有一个小院,还有几亩薄田,还有我所有的首饰,包括你的工资,养她终身,条件就一个,你不要跟她结婚。吴晗没说话,还动员我母亲去游说。吴晗就弹我母亲的脑袋,说你不懂,说你不懂,这是她最难的时候,我要是离开她,她必死无疑,我不能做这种事情,你不知道。说我们不光是普通的夫妻,我们有共同语言。

解说:10月的一天,《昆明日报》上刊登了吴晗和袁震的结婚启示,原来吴晗对母亲说,陪袁震进城看病,实际上他俩约几位朋友,在一家旅馆举行了简单的结婚仪式。

1940年夏天,吴晗应聘到西南联合大学历史系,教授中国通史。

李晓(西南联大校友会常务副会长吴晗学生):吴先省教中国通史课是有他自己一套章法了,你比如我们那时候是雷海宗我们系主任,也开中国通史课,他是按年代顺序讲的,按年代讲下来。吴先生呢,他另外的一个体系,他用秦始皇以后的中国都是封建大一统的,都是帝王统治了。

他是按问题,中国古代社会的兵役制度,财政制度,税收制度,土地制度,一样一样地分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讲。

吴平:他的课特受欢迎,什么窗户里,那个窗台上都有人爬进来听的,都满的,都没有座位的,他讲课,他口才也很好,博古通今。

解说:课堂上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的教授,课堂下却是另一个形象。因为通货膨胀,昆明的物价不断飞涨,生活上,吴晗感觉到捉襟见肘。张友仁,长年就读于经济系,帮学生食堂买菜的他,经常能在菜场碰到吴晗。

张友仁(北大大学教授吴晗学生):他上课的时候,在昆华北院的这个教室上课,上课时候就带了菜篮子跟秤放在这个讲台,讲桌这个底下,上完课拿了这个去买菜。买菜碰见我了,转了好几圈,碰见我了,我跟他打招呼,再转了几圈又碰见我了,他菜篮子还是空空的,他说菜贵,菜真贵,菜贵买不起。

吴平:就地摊上买那最便宜的撮堆菜,俩人维持生活,他怎么能对那个政府满意,就他个人生活,加上袁震的影响,还有周围这些逃难的这些人,相当一部分都是后来地下党的重要领导人员。那么吴晗接触了这量这样的进步者,那么他的思想进入到西南联大有个飞跃。

解说:深感生活艰难的吴晗对现实日益不满,他开始关注政治,对老师胡适的“读书救国”思想,他也有了质疑,在课堂上,他越来越多地把历史和现实联系起来,借古讽今,抨击国民党。

张友仁:课堂上也批评过那个国民党财政部长孔祥熙,孔祥熙说他从香港我们派飞机去香港去接一些民主人士,孔祥熙他们回来了,还带了个大洋狗,反而给民主人士的位置占掉了。

李晓:吴晗先生也非常愤慨,他在给我们讲课的时候就讲,我们中国宋朝的时候有奸臣宰相贾似道,南明的时候有个奸臣宰相马士英,他们两个都喜欢玩蟋蟀,所以被称为“蟋蟀相公”。那么我们现在这个行政院的副院长飞越洋狗,他是“飞狗院长”,说古有“蟋蟀相公”,现有“飞狗院长”,学生们听了也是非常痛快。

解说:吴晗的大声疾呼,激起了同学们的“倒孔”热情,西南联大的学生自发走上街头游行示威,昆明其他各院校的学生,也纷纷加入了这次“倒孔运动”。吴晗自己说,1940年以后,政治来过问我了。有学者认为,此时曾经对政治并不太关心的吴晗,在思想上和胡适分道扬镳,他毅然投身到历史洪流中。1943年7月,经周新民、潘光旦介绍,吴晗加入中国民主同盟。此后吴晗创作发表了许多历史杂文,以辛辣的笔锋直指国民党的黑暗统治。

吴晗还动员并解释闻一多加入民盟,他和闻一多成为抗战后方的民主斗士。

吴平:俩人据说是形影不离,那时候国民党开始暗杀了,也挺厉害的,那么只要有吴晗的地方就能看见闻一多,他俩绝对,看见一个,绝对那一个肯定是在座的。

李晓:闻一多先生和吴晗先生,就是参加我们的学生的爱国民主运动,我用那个词叫无一不余,没有一次不参加的。而且每一次他们两位都要发表演讲,这两个人讲演都有一个共同点,很激动人心,不像有的学者讲话就是慢慢腾腾,这个书生气很重啊,引不起激情,他们两位都是充满热情,充满激情的。

苏双碧:一个被称为老虎,一个被称为狮子,他们讲话的鼓动性很大,很有鼓动性,很有感情,受到学生的欢迎。

解说:吴晗与闻一多成了当地的名人,他们并肩战斗,两位学者成为了亲密战友。

李晓:闻一多给吴晗先生写了一个条幅,吴晗先生家里挂着,闻一多写的,引用孔子的话了,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鸟兽不能和人在一起,我不是你的朋友我和谁是好朋友呢?

解说:这张照片是张友仁于1946年3月17日拍摄的,当天昆明学生联合会为“一二·一”四烈士举行出殡仪式。吴晗和闻一多走在出殡行列的前面,怎料这竟是两人最后一张合影。7月,吴晗得知,闻一多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被特务枪杀,悲痛的吴晗顾不得自己也在暗杀名单中,他在闻一多的追悼会上疾呼,这是什么国家,这是什么世界。

而此刻,吴晗的革命信念已无比坚定了,我会跟着你们走的,你们已经替中国人民铺了道路,用你们的血。

吴平:他不是1948年又回北平了,接着出了很的事,很多事情,但那时候他更激进了,他后来又知道胡适也回北平了,还往在那个家里,他又去看胡适,胡适这次见他了,没多说话,俩人没有过多的话,完了最后吴晗说两句,胡适不吭声,当时吴晗就说时局,当然他是左倾言论了,对当时的不满,胡适没说话,后来他就走了,没坐多久,估计话不投机半句多吧,彻底就分道扬镳了。

但是吴晗听别人告诉,他的一个朋友告诉他,胡适可留下一句话,跟他最好的一个朋友说了一句话,说吴晗可惜,走错路了,他们俩就画了句号。

解说:1948年,中共中央把大批民主人士接到解放区共商建国大计。11月吴晗来到了距离西柏坡不远的李家庄。

苏双碧:当时吴晗到了西柏坡,毛主席是很高兴的,因为吴晗是一个著名的民主战士,又是一个教授,但当时毛主席想,毛主席在建国之前,就想要建国,礼贤下士,对知识分子很尊重的,所以对吴晗也很尊重。

解说:吴晗把刚刚改写完的《朱元璋传》稿子,呈送给毛泽东审读,酷爱历史的毛泽东看完全稿后,先后两次找吴晗谈话。

吴平:毛泽东就对吴晗说,说你这本书写得很好,很有价值,但我也要提点异议,什么异议呢?朱元璋毕竟是一个农民领袖,也是空前绝后的,乞丐和尚出身的农民领袖,他有他的黑暗的那一面,但也有光明的那一面,你得有辩证法,是吧。说你应该把他也要写得好一点,不要写得那么坏,后来吴晗也解释了,我开始写的时候,就是我想骂蒋介石,就是不能太明目张胆了,我是借他来影射蒋介石的。

苏双碧:彭和尚就是农民起义领袖,吴晗说他是功成不居,就是说革命成功了,他就回到民间去了,他不当官,毛主席看了大不以为然,他说这样坚强的革命者不革命了,怎么可能呢?不是材料有问题,就是个人犯错误,这一条后来吴晗回来以后就查材料,查材料果然查到膨和尚在杭州,被敌人给杀害了,所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解说:后来毛泽东在退还原稿时,还给吴晗写了一封信,信中肯定了,此书用力堪勤掘发甚广给我启发不少,毛泽东还指出了吴晗书中的问题。

苏双碧:并没有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研究历史,主要批评是这条。这条呢,我认为主要对朱元璋的评价,因为对朱元璋评价特别是晚年,写得不太好,所以这个批评,后来现在看来是比较重的。

解说:《朱元璋传》可说是吴晗作为明史专家的唯一代表作,之后按照毛泽东的建议,吴晗又几易其稿,但是对朱元璋诸杀功臣,兴文字狱等描写,基本沿袭了之前的版本。有人说正是《朱元璋传》,为吴晗晚期的遭遇埋下了伏笔。

解说:1949年11月,第二届北京市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召开,吴晗以民主党派代表的身份,当选北京市副市长,而选举的那天,吴晗应邀参加苏联十月革命三十二周年纪念活动,正在前往莫斯科的途中。

吴平:接到的周恩来拍给他的电报,说访问回来,你立刻接任,国务院任命你为北京市的副市长,主管文教。

解说:而吴晗心里一直记得和闻一多之前的约定,等到民主政治实现,立即退回书斋,去充实自己,专心著作。吴晗立即给周恩来回了份电报。

吴平:说我能力有限,我不合适,其实他真正的意图他还想搞他的明史,不想从政,他也没从过这政,他觉得好像大局已定,我要搞学问了。他热爱的是他的明史,历史研究。

解说:吴晗没有想到,他刚一回国,周恩来就亲自找到他。

吴平:建国大业来之不易啊,说你有重任的,他们没完成的重任你要完成的,就说那么多为这新中国的建立,多少人牺牲了,拿鲜血生命换来的,包括闻一多在内,李公朴在内,他都很熟的,你身边,你不是很愤怒吗?那他们的事业你要完成的。这吴晗心动了,吴晗说行那我接。

解说:吴晗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工作,出席政治活动,调研考察,除了文教工作,绿化、市政等工作,他也会关心。上世纪五十年代,北京还没有公共厕所,吴晗的一次经历让他意识到了,一个城市修建公厕的必要性。

张友仁:有一天在中关村,中关村憋着要撒尿,找不到厕所,那时候中关村都是民房,老百姓的房子,老百姓房子都有厕所,可厕所上都挂着个牌子,说女厕所就不让外人上。给吴晗憋的到处找没办法了。正好碰见我,我看见他,从此以后,他就在北京修了好多公共厕所。

解说:在吴晗民盟同事王麦初的记忆里,吴晗工作严谨认真,而且没有什么领导的架子,他对任何人都很和善,对同事也非常关心。

王麦初(吴晗同事):他说麦初你是一个好干部,可是你不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我就笑了,我说怎么了。他说你天天,你看晚上也开会,节假日,民盟到礼拜六礼拜天都开会,你都没有在家呆过,我就笑,我觉得他是在关心我,是在表扬我的工作。但是又在替我抱委曲,觉得好想你也管不了家里,管不到丈夫,管不到孩子,那孩子才两岁那时候,有一个孩子刚生出来是管不了,但是我觉得他关心我,我这心里感觉非常热乎。

解说:吴晗依旧照顾合乎着袁震,袁震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他成了吴晗的得力帮手,工作生活都日趋稳定的吴晗和袁震夫妇,一直有个遗憾,那就是没有孩子,由于袁震之前做过手术,不能生育,喜欢孩子的吴晗,把弟弟妹妹家的孩子视如己出。

吴平:他每个礼拜天,我们这几个小孩都得到他家去,他没孩子,他特别喜欢孩子,所以你想他跟袁震的婚姻,实际上他真是忍受了很多,他其实特别喜欢孩子,一见我们都抱不过来,这边坐一个,那边坐一个,这凳子上都坐满了。

王麦初:后来康克清,就是朱德的夫人,就给他抱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亲得很,根本就不像抱的,我们每次去他家里,就看他那个骑在他的脖子上,那个吴彰,男的叫吴彰,女的叫小彦,骑在脖子上,他就在那闹,在那脑袋上,他就高兴,笑的非常坦然那种,非常爽朗那种笑,我们就笑,你这么喜欢孩子。

解说:作为父亲,吴晗把这对儿女视为掌上明珠,而作为研究明史的学者,吴晗心中的“宝贝”却是皇陵,他一直对明代帝王陵墓很感兴趣,他认为出土文物是最可靠的历史资料。

位于北京郊区天寿山下的明代皇陵十三陵是吴晗心仪已久的挖掘对象。

吴平:没开之前我记得他还带我去过,他从小就教育我们,他不带我们游山玩水的,就带到那,我说什么地方,一个大土包,很荒凉,有几个庙似的,他说这就是定陵,底下住的是皇帝。

解说:1955年10月,吴晗和郭沫若、茅盾、邓拓、范文澜等人,联名上书周恩来,要求挖掘十三陵中,规模最大的永乐皇帝陵长陵。为此,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郑振铎也上书国务院坚决反对挖掘长陵。一个月后,周恩来表示,“原则同意”,后考虑到长陵挖掘难度大,挖掘委员会决定先挖定陵。1956年5月,定陵的挖掘工作开始。

王麦初:那个时候吴晗有兴趣,高兴极了,这个陵还没有完全弄好,开门了,就是大门已经打开了,这时候他就迫不急待了,要把这个民盟盟员组织这些教授、专家、学者去看。那个十三陵定陵刚开的时候,它那个门呢,大门刚打开,一下去那个坡很陡,就是还没有完全都整理好,两边都挺乱的,进去以后摆的什么珍珠,什么棺材,他就讲,哪个皇帝,这是哪个什么什么,就讲,一一介绍,那些教授都听得津津有味。他说这个太好了,什么哪些人该戴什么,哪些人应该住什么样的棺材什么,他都懂。

解说:由于当时技术条件不成熟,保护措施不得当,万历皇帝和两个黄妃的尸骨被挖掘出后,迅速变质,很快只剩了一堆骨架。出土的丝织品,字画等珍贵文物,也都变色、变质,没能完整保存下来。而金丝楠木棺材竟被农民拿回家做家居,烧火了。面对这样惨重无法估量的损失,吴晗不再坚持要发掘长陵了。

1957年3月,吴晗加入中国共产党,为了方便工作,他的党员身份并未公开,吴晗十年前就有了入党夙愿终于实现了。这位新的党员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更加积极地响应中央的号召。

1957年反右斗争中,吴晗表现的有些激进。

苏双碧:他在西南联大的时候就形成了一个观点,凡是共产党要做的事都是正确的,凡是国民党要做的事都是错误的,这个观点使他当时积极地跟着党走,起了一些自己的作用。但是由于片面地形而上学,使他后来工作,思想认识上犯了错误。

解说:在民盟召开的对章伯钧和罗隆基的批斗会上,吴晗做了题为《我愤恨!我控诉!》的发言,火力十足。

吴平:他批评罗隆基和章伯钧那是六亲不认的,就是上纲上线,很激进。因为现在我听那些老人,事后他们说吴晗太左了,这么批判人家,那我就想起这些事来了。我现在也不可理解,我只能理解一个,他是坚信毛泽东的政策,反右就是要跟党走,共产党的天下就是要保,他们就是右派,所以他特坚决,特别激进。过去的恩情都放在一边去。

解说:时至今日,吴晗当时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不得而知,但吴晗在反右运动中的言行,一直颇受争议,有人认为他之所以过“左”是犯了忠诚的错误,也有人说他是急于表现,怀有个人目的。

解说:1958年,毛泽东看了湘剧《生死牌》,戏的结尾出现了一个人物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人物就是明代的海瑞。毛泽东专门把《明史》找出来看,他对直言敢谏,忠心耿耿的海瑞很感兴趣。

王麦初:毛主席当时提出来,就是现在啊党内风气不好,说大话,说假话的人多,我们要找一些人敢跟我们党内提意见,他说在历史上啊,这个海瑞就敢提意见,还敢骂皇帝,他说我们怎么这些党员,都不如一个历史上的这个人呢?过去的一个官,所以要找人写一写,后来他就说那就找这个研究明史的,就找到吴晗了,所以吴晗就这样子来写海瑞的。

解说:在胡乔木的建议下,吴晗给《人民日报》写的一篇关于海瑞的文章《海瑞骂皇帝》。随后又发表了《清官海瑞》、《海瑞的故事》,在吴晗的《论海瑞》一文尚未发表时,庐山会议召开,会上彭德怀因直言进谏,被毛泽东说成是“假海瑞”。吴晗在文章发表前加了这样一段话。

绝不可能也不许可假冒海瑞,歪曲海瑞。京剧演员马连良看了吴晗的《论海瑞》后,找到吴晗,请他写一个海瑞的戏,吴晗考虑再三决定“破门而出”。

吴平:他每天熬夜,夜猫子,下班回家以后,稍微迷瞪一会,一到八点,他开始来精神了,干到半夜4点,通宵这么干。

解说:吴晗经过近一年的写作、修改,完成了剧本的创作,1961年的11月京剧《海瑞罢官》公演,赢得一片叫好。

毛泽东还把饰演海瑞的马连良请到家里吃饭,称赞戏好。沉醉于赞扬声中的吴晗并不知道,他的境遇将会因这出戏而发生变化。

苏双碧:1962年的时候,江青就找四个部长,四个部长,副部长谈话,要批这个《海瑞罢官》。后来周总来来找吴晗,然后对他说,人家说你海瑞罢官搞影射,吴晗说没有,周总理说如果没有的话,你写个报告说明一下。

解说:到了1965年,周恩来对吴晗的命运又多了一分担忧,一次宴会后,周恩来把吴晗叫到自己的车里,对他说,吴老晗我给你换个工作怎么样。

吴平:你原来不是想搞学术研究吗?还是回社科院吧,发挥你的专长,专心干研究,正好你的爱好,可能想躲开这个风口。吴晗傻了吧叽,吴晗说什么,吴晗说,是是是可以,我原来就这么想的,你像说现在电大正忙一半,好像天文台,首师同时上马的这几个单位,都是那个时候上马的,说我哪个都停不下来,说我让别人接手就全黄了啊。

解说:不明就里的吴晗继续他的工作,而此时针对《海瑞罢官》的批判,正在秘密酝酿中。1965年11月10日,姚文元在《文汇报》发表《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文中称《海瑞罢官》并不是芬芳的香花,而是一株大毒草。姚文元的文章一石激起千层浪。文章发表的第二天,苏双碧和吴平都去了吴晗家。

苏双碧:(吴晗)情绪也不好,后来他就说,他说如果是写文章讨论问题,姚文元的文章材料好些是有问题的,他说可以很好地讨论,他说问题是他是有来头的,我当时听不懂,来头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不知道。

吴平:吴晗坐在那,以前见到我们哈哈就笑完了,搂着我们就可亲热了,这回一声不吭他就坐在那,他们家正好是一个转角沙发,这是写字台,他就自己坐在一边,原来袁震,我舅母从来不跟我们多说话的,这回反倒是袁震跟我们说话。就说看见报纸了吧,问我们,我们说啊,看见报纸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严重啊,说是不是有背景啊。

那袁震就说下面的话,说看来他得罪大人物了,我们就追问得罪谁了,最后她说出来是得罪江青了。

解说:袁震说,几年前毛泽东请吴晗吃饭,吴晗曾两次与江青理论。

吴平:吴晗说话跟放机关枪似的,一副南方书生的腔调,就是说起来哒哒哒哒,像小机关枪似的,非常快的。他不会让步的,完了以后江青中间就插嘴了。

苏双碧:议论明史,江青发表意见,吴晗纠正她,说她说的不对,一次是研究边疆,边界问题,这个又在一块吃饭,江青又发表意见,他又给她驳了一下,江青挺不满意的。

解说:半个月后,《北京日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和《解放军报》纷纷转载了这篇文章,吴晗成了众矢之的。

苏双碧:说他是反共,反人民,反革命,说吴晗、剪伯赞名义上是共产党,实际上是国民党,定这些东西有没有证据呢?现在看来是毫无根据。

王麦初:我跑到他家里去了,跑吴晗家,我说怎么回事,他说,这个他们写就写吧,党会弄清楚的,你想我会反党吗?我说我想你不会反党,当然不会反党,他说你放心,你放心。我就因为这个,几次我都到他家去问这个,很不放心,觉得怎么回事。后来啊,他一直很有信心,很那个,很乐观的,很不在乎。我觉得我也就比较放心,可是这个时代急转直下。

解说:吴晗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乐观是盲目的,1966年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点燃,一切资产阶级反动思想都在批判之列,由邓拓、吴晗、廖沫沙组成的“三家村反党集团”首当其冲。

苏双碧:为了一种政治需要,把他拿出来开刀,把他打下去,给他家点罪名。顺藤摸瓜,搞了他搞邓拓,搞邓拓搞彭真,彭真一搞刘少奇也跑不了。

解说:“三家村”村长邓拓,在文化大革命开始的第二天,即5月17日深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对于活着的“村民吴晗和廖沫沙而言,接受批斗是“家常便饭”。

苏双碧:红卫兵来造他的反,随时随地都给他抓出去斗,让他跪在太阳底下,底下给他放的沙子,让他跪得都出血了。还有三更半夜爬墙进去,给他抓起来斗,抄他的家。红卫兵也不知道吴晗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犯了什么罪,反正上头说他坏蛋就是坏蛋,所以吴晗说先拿出来批,完全是一种政治需要,没有社会问题,没有对还是不对的问题,是一种需要。政治斗争本身就是一种需要。

吴平:(廖沫沙)他特开朗,他还在那说笑呢。他还跟吴晗说笑呢,说老先生,你可怎么样啊问他,吴晗一句话不说,就摇头,完了指指这,再指指这裤腿,他一看血迹斑斑的那裤子都是血迹,那肯定挨打了呗。说的皮肉受苦了,吴晗不说话。

解说:吴晗终于明白了这次“风暴”不仅仅是要批《海瑞罢官》那么简单,被揪的也不只他一个人。1968年,吴晗又被扣上“叛徒”、特“特务”等罪名,并被关进秦城监狱。

苏双碧:在监狱里头,头发本来就不多,头发拔起来,拔的满头是血。最后是病死,实际上是打死的,很残忍的。

解说:1969年10月11日,吴晗离开了人世,而他的夫人袁震早在半年前也已去世,一双儿女再次成为了孤儿,这一年吴小彦15岁,吴彰11岁。

吴平:当时他死了以后,那个专案组的,就那个市委专案组的,把那两个孩子叫去,完了把那个吴晗的遗物,就是一条血裤,扔到他们跟前,说划清界限,如果不划清界限,这就是反革命的下场。才14岁的孩子,那个小彦当时就疯了,那孩子就哈哈哈大笑,笑完哇哇又哭,给他们吓得够呛。反正当时她就疯了,挺惨的。

解说:1979年7月,中共中央批准给“三家村反党集团”平反,为吴晗恢复党籍恢复名誉,9月14日,吴晗和夫人袁震的追悼会,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举行,随后吴晗的骨灰盒被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灵堂,只是骨灰盒里放着的是吴晗生前用过的一副眼睛和一支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