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禽走兽影院首页:美国女兵与阿富汗女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23:17:44


“女人心,海底针”,总也猜不透阿富汗女人心的美国政府特训了一群妙龄女郎,派往阿富汗去“猜心”。她们并非铤而走险的绝色女间谍,而是美国试图赢得阿富汗民心的“秘密武器”。相比《欲望城市2》中穿着名牌时装在阿拉伯世界挥霍的女主角们,这些女孩肩负着严肃的政治使命,穿防弹衣、长居帐篷、荷枪实弹,奔走在阿富汗残破的村落之间,试图跟那些裹着黑袍的阿富汗女人做朋友,只是她们这条“猜心”之路,到底还得走多久?

 

 


阿富汗南部,轰炸后的破败村庄,土坯房和灌木丛一样低矮,陷落在漫漫黄沙里。空气中热浪蒸腾,望过去一切都扭曲变了形,视野里看不见生物的踪迹,只有两名全副武装的美国女人正在暴走,被汗水浸湿、打成一绺绺的头发从头盔下露出来,无暇抱怨近四十摄氏度的高温,比起炎热,更令人发怵的是她们“抽象又崇高”的工作——用官方的标准说法,这叫“缓解阿富汗妇女对美军的敌意,为美国在阿富汗的反恐战争营造有利环境”。

 

 


她们更像政治说客,挨家挨户走访,要跟阿富汗女人做朋友,示好的方式小到帮她们有饭吃有衣穿,大到打听她们男人在战场上的消息。“这里的女人常年裹着头巾,见到美国人就躲,甚至从窗户里朝我们扔石头。”23岁的阿玛亚的脸上除了青春痘,还有无奈,“这场战争号称是为了消除恐怖势力,可谁都知道暴力只会使生灵涂炭,再怎么说教也不会带来认同感。”她幽幽地说。反恐战争已经持续了十年,阿富汗民众早就把对塔利班的仇恨转移到了标榜“救赎”的美国佬身上。

 


两小时后,阿玛亚和丽莎走到了塔利班统治腹地的一个村子。当地一位颇有威望的长老陪着她们,敲开了一家院门,迎接她们的是一个阿富汗女人狐疑和警觉的目光。阿玛亚知道,要不是这位长老在旁,她们俩很可能永远也别想敲开这扇门。长老在女人旁边嘀咕了一阵,她才放两个美国女兵进了院子。

女人浓黑眉毛配一双琥珀眼睛,是个地道美女却满腹忧愁,几年前丈夫就被拉去充军,她带着三个儿子,艰苦度日。阿玛亚和丽莎卸下随身携带的来福枪,从背包里拿出常用药和茶包递给她,想要打破这沉默的尴尬气氛。阿玛亚还不断鼓励她多缝制一些工艺品拿去卖,能多赚些家用。说得都是再琐碎不过的家长里短,两个年轻的美国女兵脸上,都是耐心。但当回到驻地,褪下厚重的迷彩防弹背心,解下盘在钢盔中的一头红发,她点上一支烟,缓缓吐着烟圈,美国女孩特有的慵懒且不羁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全身包裹、不许裸露、不许出门……美国女兵不能理解阿富汗女人,她们的鸿沟不能仅仅归结于战争的发生。

把时间拉回三个月前,刚大学毕业的阿玛亚正沐浴着西海岸的阳光,坐在加利福尼亚彭得顿基地的课堂上,手不停笔。“不要问挑衅式的问题,从接近小孩开始,不要让翻译主导你和阿富汗妇女的聊天……”到处都是清规戒律,这项名为“文化意识”的训练,是美军“斯坦利反破坏行动”的一部分,源头是保守的阿富汗女人绝不肯跟美国士兵打任何交道。“如果你只能跟一半的阿富汗人说话,怎么赢得全部的胜利?”美军驻阿富汗的部队首领斯坦利当然很不满,启动了这项长达七个月的“让女人接近女人”的计划,募集了四十名女志愿者进入兵营,她们恶补了一番阿富汗的历史政治、宗教信仰和民俗文化知识,而后被送到阿富汗南部的贺兰德省,以接近那些头戴黑纱、语言不通的阿富汗女人。

 

 

“接受任务之前,我已经知道这里脚掌大小的毒蜈蚣满地爬,带着毒液的蚊虫满天飞,还有高温酷暑和漫天风沙。但现实比我想象得更艰苦,最大的难题就是阿富汗女人本身。”阿玛亚眼中的阿富汗女人是种奇怪的“生物”:伊斯兰教已经把她们束缚得严严实实,塔利班的“神权”统治更是把南阿富汗地区女人禁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长着天使面孔却要用一种叫“波尔卡”的面纱密实地遮起来,长袍包裹得从头到脚,连眼睛上都要遮一层网!她们总是小心翼翼的走路,生怕面纱滑落,风起时更要注意压住长裙的裙脚,足踝露出哪怕仅仅一英寸就会招来无数蔑视的眼光。

“没有父亲、兄弟或丈夫的陪同,她们绝不被允许走出家门。化妆是严令禁止的,如果涂指甲油,指甲就会被拔掉,”其他苛刻的规定还包括:不得同男人拉手,不得向男性店主购买商品,不得穿高跟鞋或走路时发出响声的鞋,不许在公开场合说笑,不得站在自家阳台上,甚至房屋的窗户玻璃都要涂上颜色,以防暴露……真是跟开放的美国截然不同。美国精神就是个人自由的无限放大,乃至一部分美国人觉得自己有权利给阿富汗人打井、修发电站、建医院、办学校,“建立一个稳定、安全、和平的阿富汗”。阿玛亚又摊手耸肩:“在这儿我还是不要发表什么特立独行的政治主张了。”

 

 

 

隔墙治病,为应对宁愿病死也不接受被陌生男人碰触的阿富汗女人(也许美国军医该学学中医悬丝诊脉的本事了)。

 26岁的茱莉毕业于常青藤名校宾夕法尼亚大学,报名参加志愿者完全是因为骨子里冒险的冲动。谁都知道阿富汗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如果这件事轻而易举就能做到,那就没什么有趣的了”,她晃着马尾,表情轻松,不过谈到最近经历的那场并不华丽的冒险,她就有点蔫儿。那个太阳炙烤、风沙猛吹的下午,她带着军医和翻译从基地出发,去给拉卡里村的妇女们看病。

到处可见反恐战争留下的弹坑和被炸毁的车辆,房子上都是枪眼儿,还有一架飞机的残骸显示着曾经的残忍。满目疮痍之外,大风飞扬,沙尘扑面。茱莉步步小心,生怕踩到不知何时埋下的地雷。即便这么小心,行程还是被迫改变:中途他们得知目标诊所被塔利班武装分子安置了一颗炸弹。汗流不止地到达另一个村落,“我发现自己一个人要诊治5个生病的阿富汗女人,糟糕的是没有带女翻译。阿富汗女人宁愿病死,也不要被陌生男人正面打量或是碰触——我带来的医生和翻译压根都没能进院子!”高墙阻隔,何谈看病?

 茱莉提出了一个复杂方案——她亲自观察五位女病人症状,又请一个当地的年老女人站在墙边描述给墙外的男翻译。翻译须仔细聆听,再转述给与他同处高墙外的医生,有不清楚的地方,再由茱莉根据观察补充。“大都是头痛和胃痛,墙外的医生从墙头把止痛药布洛芬递给我,我递给那个老女人,她再把药分发给村子里的其他妇女。”来来回回,茱莉都要虚脱了。最终他们获得了一点信任:妇女们把一个呕吐不止的小孩亲手交给男医生医治。返回驻地的路上所有人都精疲力竭,茱莉斜靠在车窗上,心里默念:阿富汗,我在这里。那一刻她发觉,美国女兵跟阿富汗女人的鸿沟,并不是几个月的速成训练可以填平的。

   

睡简易帐篷、用小瓶的灌装水洗澡,除了艰苦卓绝的基地生活,女兵还面临着男兵的质疑。

常人难以想象战争生活的艰苦:“哪怕气温高达四五十摄氏度,我们还得穿着笨重的防弹衣,背着一大堆装备和弹药,马不停蹄执行任务,一天能睡四个小时就是难得的‘充足’,要是中途能吃上一包野战食品,简直比圣诞节还叫人激动。”茱莉说得一点也不夸张,在阿米尔基地,女人不会得到任何照顾,她们跟男人一块睡在帐篷里,坎坷的地面常把人半夜硌醒,厕所简陋得要命,所谓的家具只是地上摆着的行军床,嗯,还有个“家用电器”——小功率电风扇。四十个人分享一间“浴室”,那无非是一只军绿色塑料壳子,狭小得仅够一个人侧身而站。“洗澡就是左边淋三下,右边淋三下,还得慢慢淋,以免浪费。沐浴液是个遥不可及的生僻词。”

即使如此,洗澡仍是一个星期才能发生一次的奢侈事。

“刚到阿富汗时我坚信自己是掉进时间隧道穿越了时空,我的生活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茱莉语气里难掩愤懑,“每天都在跟超出想象的困难打仗。虽然说起来有点泄气,但我真的很想念家里的大浴盆和整套的樱桃味洗浴品。”

 

 


总有狂风热浪卷着尘沙袭来,不戴防护镜出门根本无法睁开眼睛。“一切都蒙着厚厚的尘土,连全封闭的帐篷里也不例外,有天我得了热伤风,崩溃地发现连鼻涕都是黑色的!”丽莎一边说一边摸着她胸前的十字架,眼里充满对这恶劣条件的恐惧,“时不时还有沙尘暴,一来就得一个多小时,帐篷被吹得剧烈晃荡,我紧紧握住支撑杆,生怕它哪一刻散了架。”

 和她们作对的不仅有这倒霉天气,还有来自军营内部的怀疑和不屑。男兵们总认为他们是战场上最勇猛的武士,一提到女兵就面露鄙夷,更别提让她们去执行巡逻任务了。有个排长公开宣称:“我一向百分之百地怀疑女兵的实力。她们总让我担心自己要为了保护她们而被塔利班分子偷袭。”他们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这些美国士兵常年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以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次数为荣,怎么肯轻易承认这些“空降”来的女兵有跟他们平等的地位?尽管女兵们拿着跟他们一样的武器,接受过跟他们一样的军事训练,但没有男兵的护送她们不能离开基地单独巡逻。丽莎不以为然,她觉得执行任务没有那么恐怖,不就是武装好了在街道上来回走四五个小时吗,“男人们总是问,你还好吗?你觉得呼吸困难吗?我每次都说,我们厉害着呢,少废话!”

 

 

 

发糖果,拉家常,美军和阿富汗人民的融合之旅,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有多长?阿富汗人民愿意接受吗?

 月朗星稀的夜晚,天空呈现出静谧的幽蓝,热气终于隐没了,微凉的空气使每个人都想一夜安眠,只有丽莎和几个士兵还在忙碌,他们被派去给百里外的村子发放物资,路不好走,必须半夜出发才能保证天黑前安全返回营地。本来这差事都是男兵来做的,但效果很惊悚:他们全副武装,目光里透着凶狠和机警,还没开口孩子们就吓得跑掉,谁也来不及看到他们手里握着糖果。

起床,穿衣,背上武装,拎上背包,丽莎带着大大的黑眼圈上路了。常年战乱使得路况异常糟糕,行驶的车子就像飘荡在波浪上,颠簸得叫人骨头散架,一百多公里路居然走了几个钟头。终于在天蒙蒙亮时,他们抵达了一个小村子,一眼望去,到处是被炸掉一半的墙。

“车子刚在路口停下,全村所有孩子都围上来,盯着车厢里的糖果和蛋糕,每次有糖果扔出去,立刻有好几双小手扑上来,眼睛里流露出的期待、乞求和惊喜让人心疼。”

美军和阿富汗人民的融合之旅,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曾经有阿富汗女人试图解开她们的腰带来验明正身,还好,那个尴尬时期已经过去了,越来越多的阿富汗女人愿意跟这些女兵聊聊天了,虽然她们的经历有别天缘,但女人天生共通,谈话越来越柔软。女兵们的工作当然不是永远像发糖果、拉家常那么简单,项目发起人斯坦利将军已经发话,女人们必须超越这些琐事,用她们和阿富汗女人的“交情”去协助美军修建学校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