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利浦s5077原价多少钱:《大小子和小小子的情事》by :未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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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子和小小子的情事》by :未夕  
  1 新时代的司马光不砸缸    大小子罗天尧十岁那个的暑假,一个下午,午睡后被妈妈换上了一套新行头,深蓝色的短裤,海蓝带白色条纹的T恤,黝黑皮肤,倒是齿白唇红,算得上是小帅哥一名。妈妈说,自己从小最好的朋友宁阿姨生了个小宝宝,妈妈问大小子想不想看?大小子对小宝宝这个词的概念很模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打了个大哈欠。    到了阿姨家,阿姨把一个小包裹捧给妈妈看。大小子看这那么一团粉红色的肉肉,暖昧不清的眉眼,实在不以为然。倒是对那一双小小小的,五指纤细分明的小手极感兴趣,反来复去地玩了大半天。    半天大小子才想起来问,阿姨阿姨,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宁阿姨说,叫熙典,韩熙典。    这位阿姨好象是琼瑶小说看多了,给儿子取这么一个文艺腔的名字,三个字倒有两个大小子不知道怎么写。    回家的路上,大小子对妈妈说,妈妈,小弟弟真难看,象老爷爷一样有皱纹的。    妈妈说,不要糊说,宁阿姨那么漂亮,小弟弟很象她,怎么会难看。将来是要颠倒众生的。    大小子不太明白什么叫颠倒众生,私下里还是觉得小弟弟的手比脸漂亮。他说,我不会在外面说小弟弟丑的,只在家说给妈妈听听呗。    可是,这个丑丑的小人儿还是慢慢地长大了,长成了一条小尾巴,成天粘在大小子的身后。    这时候的大小子罗天尧已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了,怎么会喜欢和一个奶娃娃玩在一块儿,可是大小子生性敦厚,不忍心推开这个奶娃娃,所以就造成了走到哪里都带条尾巴的奇景,为此没少受同学的嘲笑,大小子皮黑看不出脸红,也不在意。直到有一年的夏天,一个下午。    那时候大小子刚刚迷上了溜旱冰,天天下午午觉也不睡,溜到太阳下山才肯回家。    小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跟着他,却对溜冰不感兴趣,看中了大院中的一口大缸。那原本是院里陈爷爷在困难时期冬天用来腌菜的,足有一人多高。退休后的陈爷爷这些年陡增了许多的诗兴,把这个弃置多年的东西用来养了一缸睡莲。    大小子半天没见着小小子,突然地眼皮跳起来,心里说不出的不安。到处也找不到这个小人儿,直到听到水缸里发出啪啪的打水声才意识到闯了大祸,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头也扎进缸里去,手脚并用地把小人儿捞出来,丢到缸外面去。自己还兀自站在一缸水里。    小小子在地上站稳之后,突然放声大哭。    地动山摇,天地为之变色。    大小子手拌脚颤地从缸里爬出来,从头到脚,往下滴达着绿绿的水,在脚下汪成一片,映着日头,泛着彩虹般的光。    大小子呆呆地看着这一片绿水中的霓彩,这才魂飞魄散地害怕起来。    这之后不久,小小子一家就随着他爸爸迁往深圳特区。    大小子再也没见过小小子,这一恍就是十年。        2 相见时难,相处更难    当年那个印象在大小子的心里留下的痕迹太重了,以至于十年后的这一天,当他看一个穿着韩式大萝卜裤,松夸夸的衣服,半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的半大小子的时候,脑子直是转不过弯来。    小小子的妈妈说觉得还是江苏的高中教育质量比较好,所以把孩子送回来读高中。大小子的妈妈在一旁帮腔,总体意思要大小子收留小小子,因为这里地方比较宽敞。而且,身为名牌大学毕业生的哥哥还可以教导教导小弟弟。    小小子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长长的流海垂下来,突然他把下嘴唇微微撅起来,扑地吹了一口气,把流海掀了起来,露出一双清水黑眸,惊鸿一瞥,又不见了。        古人说相见时难别亦难。    轮到大小子和小小子则是相见时难,相处更难。    大小子毕业后没有找工作,而是和两个死党一起开了一间软件设计工作室,前两年艰难起步,如今才算是上了轨道。挣的钱都添了新设备,又买了一辆公用的车,就所剩无几了。父母倾其所有,给买了这套房子。    话说大小子罗天尧虽祖籍哈尔滨,人高马大,气宇轩昂,却生就的爱洁成癖,加上房子来之不易,一针一线都珍惜得不知怎么是好。地板天天擦,月月打蜡,所有东西井井有条,纤尘不染。    冷不丁地来了一个半大小小子,仿佛蝗虫进了高梁地。    第二天就因为搬东西磕了地板和门。第四天墙皮若干地方脱落。第二个星期,小小子在客厅里穿了滚轴溜冰鞋滑来滑去,碰碎了地柜上的一块玻璃。    大小子跑遍了全市的大小玻璃店,找不到一块一模一样的。可怜的爱物癖罗天尧,眼里容不下沙子去,只好把四块玻璃全换过。    家里沙发上,地板上,目及之处,仿制都是东西。别人看来也许算不得什么,放在大小子眼里简直地就是满目苍荑了。    第三个星期的一天,大小子下班回到家,见家里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块五色地毯。盯睛一看,原来地上铺满了CD。这是他十几年收集起来的宝贝。大小子这一惊非同小可,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个坏小子倒悠闲自在地嘲笑起来:    “这都是你收集的?曼妥瓦尼,爵士,蓝调,陈百强,啧啧,你的品味还真的是古意盎然啊。”    “我的品味差在哪里?你懂什么?小毛仔子。”    “怎么从来也不见你听啊?”    “我就喜欢囤着,我看着心里踏实。”    “你怎么是这种老地主的思维方式啊?”    “你不要管我的思维方式。你马上把碟都给我放回去。现在!立刻!马上!at once!”    大小子气急之下洋文都出来了。    当晚大小子就气急败坏地拉着小小子订了一个条例。    条例包括专职负责擦厨房及卫生间的地,轮流洗碗,自己洗并收好衣服等等等等诸多条款。    最后附加一条,今后损坏东西,无论大小,一律罚款一百元。    大小子指着桌子角上一块指甲大小的划痕,说这条要马上执行。    说着,在小小子的书包里找着钱包,刷地抽走一张红钞票。    小小子含蓄一笑,慢慢悠悠地说:    “既然破坏大东西和破坏小东西是一个价,那为什么我不破坏个大东西呢?”    大小子黝黑的脸瞬间青紫交错,如霓虹闪烁。    只好又坐下来修改条款。    改为:如有破坏,罚一个星期至永久不能上网。    至此,双边协定达成。    大小子觉得自己有如一棵挺拔的白杨,枝丫间凭空长出一枝招摇的柳条。    如何在不协调中和平共处?        3 重塑自我,再造辉煌    大小子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好操心的命。    一不小心收留了一个成长发育中的男孩子,管他吃管他住不算,还要操心他的功课和行为。    大小子家里有两台电脑,一台台式的,是自己攒的,没花多少钱还挺好用。一台是笔记本式的,是创业时大小子狠狠心买的。    自从小小子来了之后,那台台式电脑理所当然地就被他包了。    上网也就算了,大小子只恨他玩游戏,多少孩子就是玩游戏玩得成绩下降,甚至人影不见,误入歧途,大小子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有一天晚上,大小子迷糊糊地出来上卫生间,见书房门半开,就走过去看。    只见黑暗中一团绿光,绿光掩映下,一人披头散发,亦幻亦真。    大小子吓得睡劲儿都过去了,半天回过味才想起是家里多出的那个小麻烦。    冲着绿光中的小小子喊一嗓子:    “深更半夜,还不睡觉?!明天不上学了?”    小小子没有半点反映。    大小子就又喊。    还是没有反映。    大小子这才想起来,恼怒交加,上前一把扯下小小子耳朵上的大耳机,再啪地打开电灯。    小小子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亮光,看不清大小子怒发冲冠的样子。    大小子把一张脸凑上前去,铜铃大眼恶形恶状地睁着。    “下次再玩这么晚,看我怎么罚你。”    小小子不为所动:    “你的腔调很像我老爸哎!怎么了老哥?更年期提前了?”    大小子给自己催眠:我可以不管他的,我可以不管他的。    还是干笑一声,拉掉了电脑的插头。    “睡觉!!G-O, GO!”    大小子一急一怒就会说洋文。    半天,才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惨叫:    “我没有存盘啊-啊-啊-啊!”        这种事情发生若干次以后,大小子失去了和小小子较劲的耐心,干脆把台式机给上了个八位的密码,和自己的笔记本一样。    小小子报之以淡淡一笑。    大小子你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三天后,大小子和工作室的几个伙伴开会,演示过一段幻灯之后,几个人开始讨论。突然,女的开始尖叫,男的开始大笑,然后七八个人一齐鼓起掌来。    一头雾水的大小子回过头看投影屏幕,张大嘴巴合不上。屏幕上正在动行屏保程序。    一幅幅男子裸体艳照,每一个除了纠结的肌肉什么都没有的躯体上无一例外都是大小子或憨厚或深沉或严肃或亲切的脸。        大小子看着小小子,眉眼几乎挪位。    小小子不知危险将近,兀自调侃:    “人体是美丽的,是干净的。老哥,不要害羞嘛,难不成您老是穿着衣服生下来的?”    看看大小子的神情不对,语气变为讨好:    “再说这也不是你。主要是激励你哪!光是壮实没有用的,要有肌肉才行啊!好好锻炼吧。争取重塑自我,再造辉煌。”    大小子怒极而笑。    “好好好好!重塑自我,再造辉煌。那我也不好一个人辉煌呀,咱们俩一起辉煌辉煌吧。”    说着,上前揪住小小子的衣领,一路拎到美发店。丢到一张椅子上,对相熟的美发师说:    “给我把这个小子好好地整一整。别让我再看到这一头狗毛。”    接着又一阵风地冲出去,买了两条仔裤两件棉衬衫。    回到店里把刚剪完头的小小子一路拎回去,丢进卫生间。        小小子洗完澡出来了。    短短的标准的男孩发型,碎碎的流海覆在光洁的额头上。一双墨黑的眼睛浸了水气,波光潋滟的。象牙色的皮肤洁净剔透。    修长的双腿裹在牛仔裤里,白色的棉布衬衫有一点大,有一点长,松松的套在身上。    大小子的怒气如同氢气从气球里嗤嗤地溜走了,倒有点口干舌躁。    半晌才咳嗽一声,以做掩示。    “很好。很清爽。以后除了这样的衣服你什么都不准乱穿。”    小小子叉着腰,斜着眼睛,妖妖倒倒的说:“内裤要不要穿?”    乘大小子的怒火还没烧到身上的时候,小小子一阵风地跑回房间,裹着被子笑得滚来滚去。    大小子天生一副端正忠厚的样子,配上目瞪口呆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喜剧效果,好看哪,好看!        4 桃花朵朵,庸脂俗粉一大堆    被大小子重塑形象的小小子象一颗晶莹剔透的雨花石一样投入了校园中,挠乱了一池春水,引无数少女竞折腰。    他并不故意装酷。有时灿烂如阳光,有时亲切如和风,有时忧郁,有时羞涩,间或点缀些沉静与老道,象阳光下的一块三棱镜,色彩斑斓,变化莫测。    那套深蓝色的,集土气与过时之大成的校服,居然被他穿得熠熠生辉。    小小子韩熙典,正式开始了他颠倒众生的生涯。    大小子罗天尧住的小区,算不上高尚,物业不是很负责。    大小子最近老常发现有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在楼下转来转去,每次都是不一样的面孔。    一天,大小子难得回家早,路过小区凉亭的时候,看到令他出气都不顺了的一幕。    小小子似笑非笑地站着,一个明显比他大的女孩子,看样子是个大学生,对他说着什么,眼光象胶在小小子身上似的。    一会儿,大女孩过来拉小小子,小小子不露声色地让开,对着空气笑眯眯地说:    “不行唉,我哥让我放学就回家,他来找我啦。”    倒弄得大小子象是棒打鸳鸯的封建势力。    一回到楼道里,一脸乖宝宝表情的小小子就原形毕露,笑得趴在楼梯扶手上晃来晃去,被大小子拎着脖领带回家。    背地里大小子实在惊呀与小小子的交游之广,魅力之大。    又一天,一个短发下面拖着比手指头还细的两条小辫的女孩拦住了大小子。    “请问你是韩熙典的哥哥吗?”    大小子觉得自己和小小子的关系一言难尽,就点点头。    小姑娘把一个包裹递过来:    “请把这个交给他好不好?“    粉红的包裹,装饰着银色的缎带,小小子看一眼就给放到沙发旁的杂志筐里去了。    那里面还有一堆这样五彩缤纷的小包裹。    大小子气不过的问:    “你都不拆开看看是什么?这么拽?”    “不敢不敢,是不拆开来也知道是什么。”    “难不成你长的是透视眼?失敬失敬!”    小小子大眼睛迷成月牙儿形直问到大小子的脸上来:    “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美国大选?跟你有什么关系?”    “唉唉唉,真的没有约什么人?奇了怪了,怎么也没有人约你?”    大小子当年在学校英语也是溜溜的,怎么会连瓦伦丁节都不知道?    大小子罗天尧只是觉得自己怎么样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一名,却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的桃花运。    看着小小子明眸皓齿地走来走去,只好概叹同人不同命,心里却是欢喜的,也不知道喜从何来。    “有没有喜欢的?”    小小子拿腔拿调地说:    “唉!有量没有质啊!都是些庸脂俗粉。”    大小子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茶去。    “眼光还挺高啊!那在你眼里什么样的才不是庸脂俗粉?”    小小子笑得高深莫测:    “私人秘密!”    “你少跟我作怪,不喜欢人家,就不要用你的桃花眼到处乱放电!”    小小子顺着沙发溜着躺下来,用书遮住了口鼻,只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波如水,一波一波地送过来。    大小子的一颗心就在这一池水中荡漾不已。    半晌才回过味来,小小子已经在书的遮挡下忍笑忍得快抽筋了。    大小子冲过去,一把把小小子揪下来,按在地上挠痒。    两个人从沙发旁滚到窗下。    小小子被钎住手腕压在地板上。    午后的阳光淡淡的洒进来,小小子的脸上一片璀璨。    大小子心中暗叫不好,心里涌出的是一种酸楚的感觉。    大小子很少看文学书,平日里只爱专业书和有关自然的书。    在只看过有限的几本小说里,他记得有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到了心酸的地步就是大事不好了。    大小子觉得自己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5 男人要负责任,要有担当    大小子接到小小子老师的电话,要他去学校一趟。    大小子第一次以家长的名义去学校,忐忑之余居然有一丝兴奋与幸福。    大小子心里恨骂自己一句,不是老了就是变态了。    小小子的班主任一位风致依旧的中年女士。看过大小子眼中有一丝讶意:    “你是韩熙典的哥哥?你们兄弟俩不象嘛。”    大小子从小对老师就是三份敬七分怕的,当下面红耳赤,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拿出招牌的憨笑来。    老师立刻对哥哥有了好感。    看这个年青人,高高大大,却又文质彬彬。马上推心置腹起来。    “韩熙典这次什么补习班也没有报,你知不知道?我想应该不是经济方面的问题。已经是高二了,要抓紧啊!”    老师说:    “这个孩子很聪明,只是。。。”    大小子忙说:    “是的是的,我知道他很不用功的,我一定好好督促他,请老师一定要多多提醒他。”    生怕老师不管他家的小小子了。    一付老爸的口吻,自己都觉得受不了。    老师理解地一笑,    “也不是,不能说他不用功。他只是。。。漫不经心。”    大小子赶紧点头称是,边听边把老师的话用小本子记下来,这是做好学生多年养成的习惯。    回到家,赶紧打长途和小小子的妈妈达成共识,一气把所有的补习班都替小小子报了。    换回小小子绵延不绝的惨叫声。    自此,大小子开始了劳心劳力的日子。    第一周,小小子逃课两次,第二周三次。    大小子开始围追堵劫。    大小子开始送小小子上学接他放学甚至陪读。    自己累得心力交瘁,可是成效不大。    大小子经常无语问苍天,我这是为哪出呀?    可是,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管他。    那个小坏蛋,象他眼里的一颗珠,象他心上的一点珠砂痣。    大小子厚着脸皮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给所有补习的老师,请他们帮着查小小子,有情况立刻通知他。    教数学的老师是个和大小子差不多大的年青人,拈着大小子的名片,笑嘻嘻地说:     “你这样不行的呀,要挖掘出他的主观能动性。不然累的是你,他还不识得你的好。”    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小子决定就这么办。    一个晚上,小小子又逃学了。    坐在街心公园的秋千上,看夜色一点一点地把天幕染黑,顺便享受拂面的晚风。    想起大小子那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出公园,迎面就看见大小子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几乎要融化在黑暗里。    看在小小子的眼里,就象黑无常。    “干什么那种表情,好象我是鬼似的。”    大小子好象新近学了些读心术。    “既然来了,干嘛走呢?进去再坐坐。”    两个人一人占了一个秋千。    “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关于补习班?说实话。咱俩谁跟谁呢?是不是?”    小小子年青心热,加上两分心虚,就把心里话掏出来了。    “一个星期要有五个晚上补习,再加上周六上午和周日下午,太多了,是人都受不了了!”    “倒也是!那你觉得哪些科目你比较有把握可以不上?”    “理化吧!我的强项!没下过前五名哎。”    “行!政治得上,你记性再好,没有人提纲挈领,就象无头的苍蝇。”    小小子默认。    “语文得上,作文这东西,要有人指路才行。”    “我不想把学习的事儿弄成一个负担,你说人为什么好好地要往身上背这么多的重负?”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命运,这是我们大家的命运,生而为人的命运。人活着,或多或少都要背上负担。不可逃脱,就只好背着。特别是男人,做男人就要负责任,有担当。”    小小子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地说:    “英语也算了吧。”    小小子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伸得长长的,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晃。微微撅起的嘴唇,灯光下显得特别稚气。    大小子心软软的。    “为什么呢?”    “英语老师太丑,看二十分钟就视觉疲劳啦!”    大小子突然觉得词穷。    “只要你能保证英语也在前几名就行。”    “真的?”    “真的!要不要拉个勾?”    “不是吧,老哥,这么幼齿的事?”    “饿了吗?想不想去吃东西?”    “真的有东西吃?”    “走啦!问这么幼齿的话。”        石婆婆烧鸡公是N城这两年很流行的一家店子,到了晚上尤其热火。    亮堂堂的店堂,布置的十分乡土味。    袅袅的热气中,小小子一边等着锅开,一边用两只竹筷在桌上打着鼓点儿。    灵动的眉眼,象一个闪亮的小星星落进人的眼睛里。        两个人走出店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大小子边走边把最后一罐啤酒倒进嘴里。    小小子斜他一眼:    “小心长出啤酒肚。”    大小子摆出一个pose。    “会吗?这么健美。非得象你骨瘦如柴才好?”    “嗤,我这叫玉树临风。”    “怎么到你就都是好词儿?”    小小子笑起来,一点点的羞涩,象一朵小茉莉在黑夜里绽放。    正是桂子飘香时候,是N城最好却最短的季节。        6 典典,对不起    转眼间,小小子高三了。    都说高三不是人过的日子,大小子也是过来人,看着小小子没日没夜地念书上课,还是心痛。    五一长假快要到了,小小子他们要补课到六号。    大小子说好七号把公司的车开出来,带小小子去吃农家菜。    离五一还有四天,小小子晚上还有一次补习课。他却突然说肚子痛。    鉴于小小子的前科,大小子决定不与理睬,亲自把他送到学校,自己去公司加班。    晚上,大小子回来时已经快半夜了,看小小子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就自行睡下了。    正待朦胧要睡的时候,听见门上卜卜的响。    打开门,小小子跌了进来,面无人色。    大小子一把把他抱起来,冲出门去。    好容易叫到一辆车,大小子话都说不利索地叫司机快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    小小子的额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嘴唇都退干净了颜色,连呻吟声都没有了。    大小子突然间觉得,多年前的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又来了。        结果是阑尾炎急性发作,要马上动手术。医生恶狠狠地说:    “拖到现在才来,你们家里人是怎么回事?穿孔了是要死人的。”        医生把小小子推进手术房,大小子的手抖得如同中了风的老人。    直到医生把小小子推出来,大小子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兰色的条纹睡衣。        小小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亲切的脸。只是青青的胡茬让一张脸更象黑面包公了。    小小子都忍不住用手摸一摸看看那颗小月牙儿还在不在,怎耐手臂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大小子俯下身,柔声细气的问:    “还痛不痛?”    生怕一口气重了,吹散了眼前的人。    麻药的药性刚过,小小子只觉得腹部火烧火撩的痛,却不似昨晚的尖锐与绵长。    “废话,你来挨一刀试试。”    虚弱无力的声音,倒还是一幅灵牙利齿。    大小子捻捻小小子细滑的头发。    “乖乖地再睡一会儿。”    大小子起身的时候觉得有只手拽他的衣袖。    小小子迷迷糊糊地说:“不要告诉我爸妈他们。”    昏沉中,小小子觉得大小子粗糙的手指温存地在脸颊滑动。耳朵里听见低低的话语:    “典典,对不起。对不起。”        只住了三天的医院,小小子坚持要出院,是关键时刻了啊!    医院不也不敢耽误人的前程,可是要大小子签字承诺如有意外与医院无关。    大小子拧不过小小子,只好签了字。    过后看着小小子苍白如纸的脸色才后怕起来,只恨自己心太软。    小小子急着去上补习班,大小子征用了公司的车,送他到学校。    站在窗外,看着他瘦怯怯的身子俯在桌子上,好似还在簌簌发抖。    看得大小子好不心酸,放下身段,向老师说明情况后拿了一张椅子坐在小小子身边,用肩背支撑着他。        长假的最后一天了。    早起的时候,大小子叫小小子吃饭。    “又是粥啊?不要啦。”    小小子一向能言善道,清冽冽的声音,山泉似地流畅。    生了病,声音里不自觉的带着着软软的尾音,熨得人心暖暖地舒服。    大小子不禁也放软了声音说:    “乖啦,想吃什么我去买,嗯?”    肉麻成这样,自己不觉得。    “想吃蛋塔。”    大小子买了东西回来后,看见小小子坐在窗台上。大小子家的窗是很大的外飘式的,是小小子一看就爱上了的。    小小子的身上穿着大小子的长风衣,裹得整个人就看见一张小脸。    大小子走过去,坐在小小子对面。    “真是的,本来说要去吃农家菜的。”    说不出的黯然神伤的样子。    大小子把热热的蛋塔送进小小子嘴里。    “等你好了,也考完了,给你安排更好的节目。”    “一定?”    “一定!”    “到时候你又忙得人影子都不见。不行,今天就幼齿一次,拉个勾吧!”    多好的阳光啊,多好的日子。        下午,大小子帮着小小子复习功课,把当年自己拼高考的秘芨统统传授给小小子。    两个人坐在大小子新买的羊毛地毯上。    本来大小子想,就那个小坏蛋,买个睛伦毯尽够打发了。想到那个小小子天天坐在地板上,俯在小茶几上做作业,累了就随地躺下来,懒洋洋的象一只雪白的猫,临了还是买了纯羊毛的长毛地毯。    大小子去了趟卫生间的功夫,回来看时,小小子已经在地毯上睡得香甜。    瘦得尖尖的小下巴埋在地毯的长毛里。    大小子把他抱起来送回房间,放在床上,弯着腰看他。    就好象他的脸是他的脸的倒影。    大小子慢慢地低下头去,两张面孔不过寸许的距离。    两人的气息温暖地交织在一起。    一寸之间,是千山万水的距离。    最终大小子还是起身走了出来,心里恨得不知怎么是好,暗骂自己是禽兽。        后来大小子还是在电话里把小小子怎么生病自己又怎么大意,差点出大问题的事在电话里跟小小子的家长交谈了,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差一点就声泪俱下了。    小小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笨蛋哎!    大小子伸手揉揉小小子柔软光滑的头发:    “大男人嘛,错就是错,谁让你是我的担当呢!”        一个月后,小小子高考。    前些天,小小子爸妈打来电话,他们俩一个参加交易会,一个出国学习去了。    大小子现在真成了小小子的家长了。    第一天,大小子把小小子送到考点,说好了下午来接他。    小小子对大小子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满怀信心地走了。    大小子看着他的背影,这三年他长了老大一截,纤长秀致的身材,走到哪里都吸引无数的目光。    最初的时候,大小子看着他在家中晃悠,会一阵阵地犯迷糊,想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个小玩意儿。    现在,大小子觉得,这个小小子,象一枚金扣银结,系住了他生命的每一个日子。        7 罗天尧,你要有种    小小子如愿地考上了N大新闻系。    之前大小子问他:    “你想报什么专业?看你这么灵牙利齿的,学法律吧。”    “我的口才是用来表达自己的思想的,不是用来挣饭吃的。”    大小子暗暗翻个白眼。    这小子,不跟自己唱唱反调就不痛快似的。    最终小小子报了新闻专业。    大小子心想,将来当了记者,你当只写稿哪,怕不还是靠嘴皮子吃饭。    报到那天,大小子毫不犹豫地替小小子选了走读。    旁边的一个男生说:你家人要你走读啊?没劲儿!    小小子说:可不是,我哥特专制。    转过头去偷偷地笑。    晚上睡在床上,看着投在墙上的斑驳的树影,想到自己这一恍就在这里住了三年多了。    那个笨蛋罗天尧,每每被自己整得哭笑不得,真是色厉内荏。    不过,他虽不秀外但是惠中,知冷知热的,自己不跟父母过,倒一点委屈也没受过呢。    这样的光阴啊,寸寸都有光彩。        过了两天,小小子的爸妈打来电话,听说小小子走读,不禁拍手称快。        大一的日子比起高中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小子有了很多的空闲时间,特别是周末。    那段日子,一到周末,两个人就跑出去疯玩,把周边的城市跑了个遍。        本来说好了,这个周末两人周五就出发,去安徽看古民居的。    周四的时候,大小子面有愧色地说出不成了。    刚听见消息,市教育局有一个招标,在下个月初进行。替中小学做一个备课及学校管理的平台,如果做得好将推广到全省。    大小子对这个标势在必得。本来工作室这几年一直就在做管理平台。    大小子豪情万丈地说: “等拿到这个标,以后十年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欧洲,咱们去看老外的民居去。”    小小子难得一次没有和大小子别扭,他喜欢看那张黝黑的脸上豪气的表情,笑的时候露出整齐雪白的牙,象冬阳一般的温暖明亮。    可是,煮熟的鸭子还真的飞了。    关键时刻,大小子工作室的一个伙伴倒戈了,投向同时竞标的一个大公司,带走了全部做好的demo.        半夜小小子起来看见大小子坐在窗边。    庞大的身子缩在窗台上,无限凄凉的样子。    小小子坐过去问:    “你就这样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怎么样?还有两天的时间,下个星期一就是招标会了。我一个人不是三头六臂,再说,现在我还敢信谁啊?”    小小子伸过头去,点着鼻子说“你可以信我!”    大小子苦笑,揉乱他的头发。    “小傻瓜,我当然信你。可是。。。”    “可是什么?世界上最可恶最卑鄙的事就是抢人家老婆和抢人家的饭碗,罗天尧,你有种点行不行?这种人你不灭他?”    “怎么灭?”    “我以前做过一个虚拟高校的管理系统,可以做个参考。关键是做出别人想不到的没有的东西,比如可以在学生自主管理这块多动动脑子,现在不都讲素质教育吗,培养学生的能力很要紧的。”    “还有两天,能行吗?”    “那还用说,咱们是什么人?一对帅哥,双剑和碧,天下无敌!”    第二天是周六,一早,两个人到超市买了包子、面包、牛奶、果汁,大小子想想又买了一瓶多种维生素。    拉上窗帘,锁了门,一人一台电脑,埋头苦干起来。    饿了就吃面包喝牛奶,困了用凉水洗脸。    两个人都突然瘦得脸颊都踏下去,更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周一凌晨,终于大功告成。    累瘫的两个人合衣而睡。    大小子心中惦记着早晨的招标会,睡不沉,醒来的时候看见小小子窝在自己怀里,长长的睫毛象一把小扇子似的,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小小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复又把头向那个温暖的怀里窝一窝,含糊不清地央求:    “罗天尧,今天我逃一天学好不好?    大小子把下巴放在那柔软的发上,轻轻地摩梭,温柔如水地说:“好。”    大小子穿上特意买的西服,看着镜子里重新意气风发的脸,回头再看看那张格外宁静的睡颜,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怎么就真的长大了呢?    大小子如愿投到了标,小小子看欧洲民居的梦指日可待了!         8 打工风波    初来乍到的时候,小小子已经批判过大小子的音乐品味了。    可是并不妨碍他拿了大小子的CD来听,主要是对大小子那种地主的思维表示不屑。    每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小小子喜欢放上一张碟来听。    大小子开始不以为然,渐渐地习惯成自然,不听着曲子吃的早点,总觉得不香。    大小子庆兴小小子至少没放摇滚的。    他喜欢钢琴曲。    大小子说:“咦,你满高雅啊!听得懂吗?”    小小子翻一个白眼,吃一口油条。    “没文化了吧?我六岁学琴哎,现在十级早到手了。”    大小子暗暗吐舌,把一声概叹和着豆浆咽下去。    到了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小小子提出要打工。    大小子原来想阻止,小小子爸妈给的生活费和零花钱相当的充裕了,何必去吃那个苦。    后来想想自己的这种调调实在太象个溺爱孩子的老爸爸,小小地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再说,人家孩子大了,兴许有自己该花钱的地方也不一定。    小小子很快找到了份工, 在1912的一家酒巴里弹钢琴,报酬也还可以。    大小子想,总比上街发传单,在肯德基拖地要好些。    过了一个多月,工作室的一个工程师对大小子说:    “你们家小弟弟是不是在酒巴里弹琴?那种地方,可不单纯。那么个漂亮孩子。。。”    大小子心知这个人是有点小资调调的,平时喜欢去个酒巴茶餐厅什么的,必是见到了什么才有这么一说。于是问:    “你看见什么了?明着告诉我吧,回头我一准谢你。”        当天晚上,大小子就出现在这家酒巴。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胡乱点了杯喝的,一双眼睛炯炯地盯着酒巴一角,那儿放着一架竖式钢琴,甑亮地反射着幽蓝的光。    琴边坐着的是一个妆容颇浓的女子,有气无力地弹着什么曲子。    八点的时候,酒巴里开始上人了。多半有着精致的穿着和世故的眼神。    八点半还差一两分钟,那弹琴的女子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点燃一根烟,看着边上的一个小门,眼里却是空空的。    突然,她绽出一个笑容,看着小门外进来的人,轻轻地用不拿烟的手去拧来人的脸颊。    大小子恨不得打掉她那只流连在小小子脸上的贼手。    小小子在琴边坐正来,开始弹起来。    人们的注意明显地集中起来,时不时有人回头看一眼小小子。    这里候,大小子找到了目标。    一个男人坐在大小子对角的另一个角落里,衣着是不张扬的奢华。    男人的眼睛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子,一点的宠爱,两分的欣赏,十足的欲望。    大小子恨恨地想,终于给我逮到你这只狐狸了。    九点以后是点曲的时间。    那只狐狸往一张纸条上写了几行字,叫服务生传到小小子那儿。    小小子看着纸条,微微地皱了皱眉。    小小子放下纸条,开始弹。    是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大小子心下暗骂混蛋。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男人,几乎可以听见嗖嗖的破空的声音。可惜男人对大小子如此热烈的眼神视而不见,大小子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十点一到,小小子收拾起曲谱,把包斜挎上肩,从正门走了出去。    那个男人几乎是同时跟了出去,他身后是英雄的地下工作者罗天尧。    酒巴出来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大小子不禁欣慰小小子的聪明,还好没从小门出去。    三人一路走过去,情形诡异地平静。    平静在小小子拐进离家不远的一条小巷时被打破。    那男人叫了一声小小子的名字,上前去拦住了小小子,两个人说着什么,眼见着男人越来越激烈。突然,男子把小小子朝墙上推去,整个人覆上去,如同一块大膏药,把小小子贴在了墙上。    是可忍郭不可忍,大小子罗天尧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那块大膏药从小小子身上撕下来。    男人受惊不小,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么看起来,两个人竟是差不多的身量。    开局对大小子并不利,被男人的拳打了个趔趄。    小小子平时信奉君子动口,动手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好容易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想上前帮忙的时候,战况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大小子已经把仇人压在了地上,举起小钵似的拳头,达摩克利之剑似地悬在男人头顶上。    “以后再敢打我弟弟的主意,小心我废了你,靠!我一个东北人,会怕你一个南蛮子?!”    往往在这种时候大小子才会想起自己的籍贯来!(完全是为了剧情,没有看扁南方人的意思,偶自己就是南方人。)        大小子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小小子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从来没那么听话过,有些怯生生的。    快到家后,大小子砰地摔上门,冲着小小子说:    “赶快给我把那个什么狗屁工给辞了!Understand?”    小小子点头称是,低眉顺眼地回房。    第二天一早,大小子起床后发现小小子已经买好了早点,热好了豆浆,眼巴巴地看着大小子,象犯了错的小狗。    大小子原本想给小小子几天脸色看看的,这时却再也撑不下去,坐下来恨恨地咬了口油条,咕咚喝了一大口豆浆。    自此一场打工风波平息了,两人握手言和,心照不宣地不去提。        过了两个星期,小小子放学回来时看见大小子在指挥一群搬家工人在往家搬什么东西。    进客厅一看,一架雪白的竖式钢琴如同一个贵族般端立在那儿。    小小子象火车头一样地冲过来,考拉一样地吊在大小子脖子上。    饶是大小子体健如牛,也是一个趔趄。    却被小小子眼睛和嘴角流淌出的喜悦水似地泼了一身。    那种心酸的感觉又来了,大小子反应迅速地予以抵抗。拍拍小小子的背说:    “去,弹一个娱乐娱乐我。”    看那纤长跳跃的指,大小子忍不住有把它们握在手上送到唇边亲一亲的冲动,他努力抑制自己不要让动作比理智来得快。    大小子还记得这个孩子刚来的时候,穿着拖拖拉拉的衣服,披头散发的样子,好象还是昨天的事。    现在的小小子渐渐地在退去少年的稚气与青涩,散发出文雅秀致的韵味来。        十一月二十六号是大小子的生日,这一年的生日,他收到小小子一件特别的礼物。    打开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块表。    大小子看上已久的,却犹豫再三而没买的。不是买不起,只是人是勤俭贯了的。    小小子说,存了好久的零用钱哦,快戴起来吧。拜托把那块旧的摘了吧,亏你,用运动表配西装,干脆戴块米老鼠不是更酷?    大小子走过去把小小子从沙发里挖出来,抱在怀里,心里的酸楚与快乐同时澎胀。        大小子想,要管住自己的五爪金龙啊!别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再发展下去真的要完蛋了,得赶紧地想个法子,把这个苗子从心里拔去吧。哪怕生痛生痛地牵着骨肉连着筋。        大小子决定找个女朋友。        9 美味乡下浓汤    大龄青年罗天尧想找女朋友。    别人找女朋友是为了得到爱情,罗天尧找女朋友是为了逃避爱情。    大小子也算得上年青有为,又长得仪表堂堂,他想要找女朋友当然不难。很快地他就如愿有了个女朋友。    女方在政府机关工作,家势也清白,五官端正,会化极为妥贴的淡妆,举指得体,比罗天尧小五岁,名字叫程秋韵。    大小子和女朋友不温不火地约会,按步就般地发展,一切都进行得不有条不紊,只除了有时两人一起吃饭时,大小子看着女孩子画着优美唇线的红唇,会恍惚地想起以前坐在对面吃饭的人眼睛里跳动的小星星。    相处的时间不短了,女孩子有意无意间提出想去家里看一看,她是知道罗天尧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的。    开始的时候,大小子会把话题岔开,几次之后,女孩子说:你不是不愿意我到你家去?    话是当玩笑说的,但其中的含义却不并幽默,大小子也自觉有些尴尬。    于是约好了星期天到家里做客。    事先大小子没有告诉小小子,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星期天,女孩子如约到来,与小小子两人第一次碰面。    小小子不是不知道大小子交女朋友的事,却从来不向大小子问什么,仿佛不问事就不存在。自己鄙薄自己的阿Q,可对自己又无计可施。    程秋韵说:啊,原来熙典弟弟是个小帅哥啊,这么漂亮。    亲热中透着疏离。    小小子淡淡叫一声程姐姐,眼睛里看不见半点表情。    程秋韵参观整个房子,发现最好的向南的也是最大的一间卧室里居然住的是小小子,微微有些变色,但控制得很好。    那是小小子高考时,大小子为了他休息得好换的,之后就再也没换过来。    地上,桌上,床上,到处是小小子的东西,寸寸都是他的气息,温热地,活活地朝大小子扑来。        说到底,程秋韵是一个有分寸的女孩子,不会当着人面与大小子有什么亲热的举动,但大小子还是很有些不自在,时不时地要凑到小小子面前去,涎涎地想说些什么。    小小子但笑不语,眼睛总看向别处,侧着身子让开,后来索性躲进房间不出来了。    大小子把程秋韵让到自己房里去,自己开始做菜。    话说大小子有三样拿手菜,一样是蒜蓉排骨,一样是青椒牛柳,一样就是美味乡下浓汤。    小小子刚来的时候,大小子多半在外面叫盒饭,偶尔有空,带小小子去父母家混上一顿两顿。    大小子从来就是这么过来的,没想到小小子娇嫩,这么吃了不多日子,口腔溃疡,疼得呲牙咧嘴。大小子拿着人家爸妈的生活费却饿瘦人家儿子,良心不安。下决心开始学做饭。    聪明人学什么都快,不多久,大小子就做得有模有样的了,还有了几种拿手的。    有一次,大小子跟人家出去吃饭,席间尝到一味名为乡下浓汤的菜,爱不释口,虚心地向店里的人讨教了一番,回家就做给小小子尝。    这一味用干贝、火腿、青笋,加上玉米、各色蔬菜炖成的汤,出人意料地加入了一点奶油,有点中西譬合的意思,一下子就抓住了小小子的胃,怎么吃都不厌。    常常是大小子在厨房里丁丁当当地忙着煮这道汤,小小子趴在餐台上晃得身子,眼巴巴地等,一边放机关枪似地说着话,这种时候,小小子最是乖巧,没有半点嘲讽,嘴甜如蜜,天尧哥天尧哥地叫个不停。    此时,大小子一边煮着汤,一边回想着这些情景,嘴角不知不觉地就带出一个恍惚而暧昧的笑来。半晌才记起房中还有个贵客要招待。        这天中午吃饭时,一切都中规中矩,哥哥体贴可亲,弟弟安静乖巧,女孩文雅有礼。    到一道汤端上来时才出现小小的遗憾。    哥哥说,尝尝我的看家本领,我们熙典最喜欢的。    看上去倒是热气腾腾,内容丰富,尝到嘴里却完全不是个味儿。    咸得发苦,居然还有辣味。    程秋韵本着节约的精神吃了半碗,说:熙典的口味还真是特别。    小小子笑得云淡风清:“哪儿哪,他记错了。”    罗天尧尴尬无比,心下却是清楚的。    待到送走女朋友,大小子心虚地看着小小子,故做镇静地开玩笑:    “是你干的好事吧?”    小小子的眼神飘乎到不知何方,疲惫地笑笑,轻声说:    “对不起”。    从来都是舌剑唇枪,这回得不到任何回应,大小子的心里泛起掺杂着衰伤的不安。        10 我的爱也容不得瑕疵    从乡下浓汤事后,小小子变得不常回来了,问起来就说快毕业了,赶论文,在学校查资料方便,借住在同学那儿了。    偶尔回来一趟,也是窝在沙发里看书,或是关在书房里写论文。    言语之间再没有了灵动地调侃,变得彬彬有礼,东西轻拿轻放,完全是一个懂事文雅的少年郎了。    可是大小子觉得什么东西不对了,他想念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却总觉得自己再没立场说什么了。    这一天,小小子回家,洗了澡刚从浴室里出来,迎面碰上刚回家的大小子。    两个人之间有刹那间的静默。    大小子的目光近乎贪婪地胶着在小小子脸上,依旧是清秀干净的面容,却是轻愁缭绕。    一声门铃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门天处,一个中年男人站着,气度颇为不凡,只是神色间有些疲惫。    “天尧,熙典在吗?”    小小子怔住了,“爸?”    小小子住过来的这几年,除了过年过节,父母并不常过来,他父亲有一家颇具规模的外贸公司,母亲一路从硕士读到博士后几次出国进修。    难怪小小子有些讶异,几乎忘了自己是谁家的人了。    小小子上前一步,叫:“爸!?”        大小子把父子二人让进小小子的卧室,好让他们有个私密的空间,直觉上,大小子觉得有事发生。    这父子二人一谈竟然谈到快十一点。    男人出来的时候,脸色更为灰暗,小小子居然没有送出来,还碰地摔上门,掩不住的怒气扑出来。        大小子的面前是一杯冷掉的咖啡,他看向眼前的男人:    “您和宁阿姨的事儿,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恐怕是的。因为没有财产的纠纷,上个星期就签了离婚书了。”    “啊!”    “天尧,我找你只是想让你劝一劝熙典。这些年你关心他比我们多,为他做的事也比我们多,你的话他一定听的。劝他跟我去深圳,或者。。。他想跟他母亲去国外发展也是可以的。他母亲昨天已经回了洛杉矶。本来我们约定好下个月一起到N城来,到时候再把事情向熙典说明。只是出于私心,我没有守约,只想多一份争取到熙典的可能。”    大小子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做声。    心中不是不气的,替小小子委屈着,只是不好说出来。    男人修眉俊目,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在大小子的注视下,露出一点慌乱,几许尴尬。    “天尧,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不过是一时的情迷。只是,你宁阿姨,万事求完美,她的爱,容不得一点的瑕疵。”    大小子想说,你叫我如何开口劝?    在这么微妙的时候,劝他离开,仿佛刻意把他推出门去,护他疼他这么多年,真的是说不出口。        和大小子的父亲谈过之后,大小子急着想知道小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可是打他手机总是关机。一连两天没有联系上他,正准备去学校找他,小小子病得昏昏沉沉地被两个同学给送回来了。    他不能哭,但他可以病。    大小子照顾了他三天,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他和他一起拥有一个小世界,在这个人为封闭起来的小世界里,他只愿有他,他也只愿有他。    那些曾经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但大小子知道那阳光是进不来,因为他不敢打开门窗,把自己的心事放在光天化日中去。        半夜时分,大小子辗转反侧之后从床上起来,果然在窗台边找到了小小子。    大小子拿自己的风衣裹住小小子。    “刚好一点儿,又坐在风口里。”    小小子悠悠地说: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大小子伸手揉揉他的头顶,“你就是太聪明。少用点脑子多长点肉多好。”    “那你帮我想一想,我去投奔谁好?”    “你一肚子气的时候跟着谁都过不好,再说你是成年人,你那儿也不用勉强自己去,我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到老的时候,咱还斗斗嘴,两人都不会得老年痴呆。”    小小子笑起来。    大小子说,这多好,跟月亮出来了似的。    小小子把下巴磕在腿上,在风衣柔软的布料上蹭着。    “我妈妈是一个活得非常自我的人,她的人生有着严格的即定目标,而我爸却是一个散漫的人。这两种人都不适合要孩子,他们原本也没打算要,我只是一个意外。”    这许多年住在一起,大小子很少听他说过家里的事。    “到深圳不久,他们就把外公外婆也接了去,我和两个老人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他们多。该有的他们都会给我,该学的也一样不落。想想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可还是觉得委屈。那时候就常常捣乱做怪,想引起他们的注意,谁知他们干脆把我送这儿来了。这几年,他们来看我的次数十个指头能数得过来。怎么这会儿我就变香饽饽了呢?”    大小子想起当年小小子的种种恶作剧,以为不过是年少的风扬跳脱,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委屈的。    “那你跟你爸是怎么说的?”    “我跟他说,我不会跟他们任何一个,我的爱也容不得瑕疵。”    大小子微微叹息,伸手过去搂住他的肩,    傻瓜,世界上哪里有没有瑕疵的爱。没有一份爱不是伤痕累累的。看起来纯洁的爱会有阴影,看起来温和的爱会有波澜,看起来完美的爱会有缺憾。    “那你呢?你的爱有没有伤痕?”小小子问。    大小子看着他,男孩的骨胳单薄细巧,月光下的侧面纯净细致。    大小子感到心底那颗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种子早已长大开花了。    美丽却绝望的花。    大小子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画了一朵漂亮的花,乐颠颠地拿给老师看。    老师说,花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怎么每一个花瓣都是不同的颜色?    大小子从小到大就这么一次的标新立异。一直都是规规矩矩,一步一个脚印。    他只怪自己的龌蹉。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他将来是要有光明前途的。    可是,要我怎么放开你?    我又怎么才能拥你入怀?    “我的爱没有瑕疵,也没有伤痕,但是我的爱有破洞。无意间种下去的,我却要有意地拔它出来。”        11 宝贝,再呆两天吧!    程秋韵遇到罗天尧的时候年龄不算小了,本着结婚的目的来谈恋爱,一直表现得比较大度宽容。不是没有查觉对方偶尔流露出的心不在焉,只是也没有发现他与其他女性有任何不妥,时间长了就觉得,也许罗天尧本身的性格便是如此。     这个年龄这种环境中的女孩子,其实是很希望早一些结婚的,可是罗天尧迟迟不露口风,自己又不好主动提出,不仅是缺乏那样的勇气,更多的是出于对今后的考虑。女孩子开口提结婚,婚后不遇到事还好,若遇到事是会有些气短的。    终于等到罗天尧提出结婚的一天了,喜悦是按捺不住地要从眉角眼梢流露出来的,购买东西,约装修公司的人到家里来看房子,不自觉地会有一种过去不曾有过的任性与要强浮现出来。大小子心知肚明,却也不说能什么。    这个周末已是她第三次约装修公司的人来看现场了,一切方案都基本确定了,临走之前,她倚在门边,有点爱娇地对大小子说:    “天尧,我看就这么定下来吧,啊?”    边说边有意无意地往小小子的方向瞟了一眼。    大小子的心象是突然地被一只大手攥了一把似地,突然没好气起来。    “行了行了,知道了。”        晚上翻来复去地睡不着,起来到客厅里,发现小小子又窝在窗台里。    大小子走过去坐下来,千言万语似的,却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你想什么哪,这么晚不睡?”    “在想你哪,要结婚了,乐得不知怎么好了吧?”    “你是不是成天的想着我呀?”    大小子说着调笑的话,想把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掩盖住。    没成想小小子突然把头埋进他的肩膀。    很快,肩膀上就湿湿的,温温的,好象那儿有一个伤口在流血。    小小子的声音呜咽着传出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过了良久,小小子把下巴磕在大小子的肩上,说:    “天尧哥,你想不想要我?”    既便是在黑暗中,也羞红了一张脸。    大小子说:    “想啊,真想。。。。忍得牙跟都酸了。。。。 可是,我不能。”    “你怕?”    “不是怕。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跟你说过,大男人,要担得起责任。”    “嗤,我又不是女人,要你担责任。”    “要的,”大小子说,“这种事一定要担责任的。跟男女没有关系。”    。。。。    “明天我要收拾东西搬了。”    “宝贝,再呆两天吧,再呆两天。”    “我不,我明天就走,一根头发也不给你留下。省得你拿着我的照片意淫。”    “你这个倔小人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犯倔?”    大小子把小小子搂在怀里,那个肩膀瘦瘦的,却僵僵地固执地不肯放软。    这个他疼了那么多年,直疼到骨头里去的人哪。    “罗天尧,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    “啊。”    “你不是从小就喜欢我吧,多不公平。”    “这个。。。,那时候,我已经是个英俊少年了。你还是个婴幼儿哪!我要对你动那个心思,我不成了大变态了?人民群众也不答应啊!”    “混蛋!”    “可是啊,你那次剪了头发,洗过澡,又换上新衣裳,就那么站在我面前,我一下就晕了。”    “大色狼!我那会儿也还是少年儿童哪。”    小小子的脸,浸在温润的月光里,吸引得大小子把嘴蜃印上去,眉毛,眼睛,水样的双蜃。好象要把这张脸烫进心里去。        为什么我只能在你离开的时候,才能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两天以后,小小子真的走了,甚至提早了一天,好不让大小子送。    大小子罗天尧回到家,看到空荡的屋子,空气里似还有小小子的气息。    然而,真的是走了。    大小子在房间里疯狂地寻找,那个住了这么久爱了这么久的人,真的是从此陌路,了无痕迹了?    真的是一根头发也没留下。    墙上有几块挂照片留下的痕迹,就象破损了心后打上的补丁。    补丁下面,有一张面容,一个身影,鲜灵灵地存在着。    这个小小子,他以为带走了一切东西,就可以抹去一场记忆,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可是,小小子真的是走了。    从此后他是他生命中一个下落不明的人了。    罗天尧颓然坐到地上,他一辈子再也没那样无声地哭过。        尾声    韩熙典从打工的肯德基出来,天已经很晚了。这个路段很难叫到车子,看来又得走着回去了。    拒绝父母的提议,独自来到首都两年了,还是不能习惯北方这么寒冷的冬天。冷得无可奈何,百转千回的。    好不容易走到租屋的楼下,小小子熙典又累又困,几乎要睡过去了,想到晚上还要赶的论文,死的心都有了似的。研究生还有半年多要毕业了,目前正是紧张的时候。    走上五楼的楼梯口的时候,见前面有一个高高宽宽的背影,很象某人的样子呢!小小子这两年书读得多了,眼睛也开始有些近视。怎么都出现幻觉了呢?小小子在心里鄙视自己一下,掏出钥匙开门。    一道阴影投在门上,虚虚地把小小子罩在怀里的样子。 小小子回过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小小子把大小子让进门,问:“你是出差吗?”    大小子说,不是。    “是要债来了。”    “你现在都问别人要债了?看来真的变大款了。”    “可不是?这笔债可关系到我一辈子。”    小小子没了声音。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灵牙利齿的吗?”    “你太太好吗?”    “没有什么太太了。”    “你离婚了?!”    大小子凑到小小子的耳边,热热的气息喷到皮肤上,痒苏苏的,象一只小虫子在飞。小小子想让开,可是头给大手困住了。    “不是离婚。是当年我就。。。临阵脱逃了。”    “啊?”    “你没别的大小子的心里话:说?”    “你没有太太,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别人呢?”    大小子的脸色刹间失去了光彩,眉毛,眼睛,高大的身躯,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这样啊,那,我就看看你,这就走了。”    小小子实在不忍。    他说:“骗你的,什么人也没有,天尧哥,只有你。”    大小子的唇边慢慢地绽开一个微笑,越来越灿烂,越来越炫目,越来越。。。诡异。    小小子突然醒悟过来。    “混蛋。”    刚想逃开,已经被扭住胳膊按在床上。    “我跟你斗智斗勇这么多年,还不学个乖?要不不白白比你多吃十年饭?”    原来一直都是虚张声势的小狐狸,貌似忠厚的老花猫!    小小子说,“你说你爸妈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活吃了我?”    大小子说:“会吧!等我吃完了再给他们吃!”        大小子的心里话:这个小小子,开始我把他放在身边,后来把他放在心里,最终他长到我心里去了。我走了一圈的弯路,决定认了。一旦决定了,就走到底吧。    小小子的心里话:要是真的想逃开,早就逃美国西部种土豆去了。因为心里还有希望,希望你能来找我,找到我,希望跟你过上一辈子,老了跟你斗斗嘴,你比我大那么多,免得你得老年痴呆。        未来的日子,还有多少风雨与艰难,但是明朝的风霜有你和我一起面对,不是吗?        后记    终于写完了,我的第一篇BL文。我想写的是两个男子共同的成长的过程。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我看着他们磕磕碰碰,吵架斗嘴,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相依相伴,也看着他们矛盾挣扎,最终不离不弃。不知自己的这枝秃笔表达清楚了没有。不过,与我,这真的是一个好开头,最起码我把它写完了,以往我总以为,我是不可能写完一篇的。功力不够,写不了H, 只好让他们将清水进行倒底了。谢谢大家的鼓励!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大家对一个新人的鼓励!!!在这里鞠躬了!下面会再试着写一篇文,决定写得多一些再发出来。不然变成一个小小的坑,不会有人摔下去吧,倒底也绊人一个小跟头。害羞地笑着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