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画色彩临摹图片:许锡良：出口转内销里蕴藏的秘密

有一次有一个居住在深圳的朋友在逛完商场之后十分感叹地对我说，什么时候那些出口货也能够在国内正而八经地出售就好了。仅那些衣服鞋子的款式与质量，就是国内无法相比的。因此，朋友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在中国出口的货品，总是好过国内的货品？什么时候国内货品与出口货品一样好，就好了。

这个问题引发了我的一点思考。

其实这种现象在国际上还真是很有点中国特色，因为，西方其他发达国家并没有见到这种现象，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确实只有中国存在这种现象。

据说欧美国家出口的商品与自己用的一样好。比如美国车卖到中国来，与在美国买的几乎是一样好的。欧洲车也是这样。但是，仅有一个国家是例外的，那就是日本。日本是世界罕见的例外，日本货转销中国时，有不少是淘汰了的产品，或者相比自己国内的用品，无论档次还是质量，都要逊色一些的。特别是那些知识产权与科技含量比较高的产品，比如汽车与电子产品。总是把最好的先留给自己的国民使用，待到国民使用的产品出现更新换代之后，再将淘汰产品出口。而且出口不同的国家，还有不同的讲究。比如，出口欧美国家的产品虽然不及自己国民使用的好，但是，至少也是次好的。而出口中国、以及非洲国家的产品则是最差的。这一点究竟是不是事实，我在日本短暂的旅行时曾经特意留心过。感觉这确实是真的。日本确实是将最好的产品留在了自己的国内。仅以汽车以例，我发现日本的街道上无论有多少汽车，也是极其安静的。说明车的性能质量都是很好的。但是，同样品牌的日本汽车来到中国，效果就差许多。有一些产品，是发明于日本，而别的国家还没有的，他们就干脆完全留下来，只供自己享用。比如，我在日本看见他们到处都有的电子抽水马桶。那是完全自动控制的，可以在用完之后分男女性别不同，给你用温热正好的清水替你自动冲洗屁股，据说这样的抽水马桶冲洗之后,女性不容易得妇科病，而男人不容易得痔疮。使用这种高科技抽水马桶，其舒适程度简直是妙不可言。但是，在中国，五星级的宾馆我也见过不少，还没有发现有一家有这样的抽水马桶。但是，在日本，随便的一家宾馆，随便一个公共厕所，都有这样的抽水马桶。但是，你不能够因此就说日本人太过于自私。这只能够说明日本作为一个先进发达的国家，所产生的巨大竞争力。因为，很简单，你将最淘汰的产品卖给他国，而在他国不但能够卖得出去，而且这个国家的人民还趋之若鹜，门庭若市，这只能够说他们的创造与制造实力的过于超前。

现在再来看看朋友问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中国人总是把自己最好的产品用来出口，而把次品留给自己用？就高科技产品来说，这只能够说明中国的科技实力与国际水平相差太远。如果是科技含量比较高的产品，可能即使把中国最好的产品拿出来出口，在国外也不会有多少竞争能力。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也不尽然。有一些产品，其实并没有多少科技含量。比如茶叶、大米、鞋子、服装、瓜果蔬菜之类，都是劳动密集型产品，但是在出口这类产品的时候，中国人也是选择最优质的出口，而将次品甚至不合格的产品留给自己享用。有一次广东出口到香港的多宝鱼被查出大量不合格的产品，结果全部退货，转为内销。在香港不合格的，在大陆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一转内销就被抢购一空，因为香港不合格的，可能在大陆就是最好的。一个刚从温饱线上挣脱出来的民族，吃有鱼肉，就得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讲究。都说中国大陆人命贱，从这一点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当然即使是这类劳动密集型产品，其实也能够反映国民素质、社会的良性程度与制度的优劣程度。特别是食品安全问题上，更能够体现一个社会制度的良性程度与公德水平。出现那么多的次品甚至不合格产品，浪费了劳力、能量与资源，却得不到优质的产品。而这些产品在国际上却是有严格规定的。在国际市场上要赚到钱，只能够将合格产品输出，因为不合格的产品输出也是白给，根本卖不出去，即使卖出去了，也要时时担心被人告上法庭，损失会更大。所以，将最好的出口，这是理所当然的。那这些不合格产品留给国人消费，就不怕类似的问题？不怕的。如果吃坏了，或者出了别的安全事故，你也告天无门，入地无口。相信毒害了三千多万婴幼儿童的三鹿奶粉一瓶也卖不到美国、日本，这样的奶粉是不可能出口的。但是，在国内销售却很安全。因为，出了问题，地方政府可以大包大揽顶住。报纸杂志不让报，广播电视不让播，偶尔在网络上出现，还要对“造谣者”实行跨省追捕，这样的地方经济，在地方政绩的主要标志GDP狂热诱导下，不火热才见鬼。至于毒害了那么多的儿童，那是后任的事情，法律也不会替他们申张正义。说到底，中国只有草民、蚁民与屁民，没有公民，还用担心什么呢？

为什么地沟油的问题即使暴露无遗，也不能够得到有效的遏制，反而愈演愈烈，最终竟然漫延成了朝气蓬勃的产业链？因为这本身就是官商勾结的产物，至少也是政府不作为与乱作为的结果。

中国人将好的东西留给出口，把差的东西留给自己消费，而这不是暂时的，而且是世代相传的行为。这样即使赚得了一些外汇，却牺牲了国民，让他们享用差的，却要付出牛马般的血汗，并且以国民的低工资、低福利与低人权作为产生政绩的资本。那些外汇赚到之后又无一例外地去购买了美国制造的花花绿绿的纸甚至只是一些数字的所谓美国国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是全民的受虐心态，还是怎的？

更令人不解的是，中国有许多服务设施也是专门为外国人制造的。外国人优先，外国人专用。我也在韩国、日本看见类似的专为外国人而设的设施，但是，目的完全与我们相反。比如韩国仁川机场，当时我看见的是十六个通道，有十四个是本国国民使用的通道，只有两个是外国人通道。尽管外国人通道排成的队已经很长，而韩国国民的通道却空空如也，但是，我们也只能在外国人通道排队一个多小时。日本的东京田成国际机场有七十多个通道，只有几个是外国人通道，作为外国人也只能在这里排队等候。而他们自己国民的时间是宝贵的，因为机场是用自己国民的纳税人的钱建的，理应让自己的国民优先享受。这就是他们的逻辑，站在他们的立场来看，应该是合情、合理、合法。但是中国为外国人专门设置的服务设施却是为方便所谓“国际友人”用的。有时没有这样的设施，还要专门为外国人设置特别的绿色通道。有一次春节没有能够回家，需要退掉一张数百元的列车卧铺票，从人山人海中挤进去之后才后悔莫及，因为，退票的人排成的长队，足有数百米长。这时来了一个外国人，是由一个中国人领着进来的，然后就由中国人直接领到窗口，与值班的领导叽咕了几句，那值班的领导就允许外国人不用排队把票退了。而且就直接插在我前面。我当时抗议，但是无济于事，值班领导说，人家是外国人，有急事。外国人时间就是金钱，而中国人金钱就是时间。这一次，我从上午一直等到晚上，差不多十个小时，我才把那张票退了。但是，外国人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把票成功地退了。

一个民族，必先自侮，然后人侮之。说到底这都是千年的奴性决定的。中国人对外睦邻友好，对内欺侮自己的同胞。即使遇到战争，也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每有遇外敌入侵，也是“宁赠友邦，不予家奴”。而家奴们呢？若有外敌入侵，也是率先充当汉奸，外国人要烧圆明园，就前面带路的好。主子要让给外国人享用，奴才却想让外国人毁掉。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大到整个中国，小到中国的一个家庭，都莫不如此。中国的家庭，成员之间似乎从来说话没有好声气，就像《红楼梦》里所说的，大家就像乌眼鸡一样，恨不得我吃了你，你吃了我。一旦你成功地将他吃掉了呢？情形又大不相同了，他们会世代相传相依附下去的。鲁迅在其杂文《我谈“堕民”》中曾经一针见血地说到过这种国民心理：

“一家堕民所走的主人家是有一定的，不能随便走；婆婆死了，就使儿媳妇去，传给后代，恰如遗产的一般；必须非常贫穷，将走动的权利卖给了别人，这才和旧主人断绝了关系。假使你无端叫她不要来了，那就是等于给与她重大的侮辱。我还记得民国革命之后，我的母亲曾对一个堕民的女人说，‘以后我们都一样了，你们可以不要来了。’

不料她却勃然变色，愤愤的回答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千年万代，要走下去的！’

就是为了一点点犒赏，不但安于做奴才，而且还要做更广泛的奴才，还得出钱去买做奴才的权利，这是堕民以外的自由人所万想不到的罢。”

做惯了奴才的人，在获得了自由与平等之后，仍然会那样感觉不安。没有了主子，自己要当家作主，那怎么行？必须弄出一个主子来，至于这个主子是土产皇帝还是洋大人，其实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要那种依附的感觉与奴才的秉性。

中国人，中国的商人，特别是中国的政府，对自己的同胞好一点，难道就会死啊。


2011年9月16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