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兴趣小组计划:国庆征文 苦涩的记忆——石碾与石磨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3 09:09:05

  
  记得小时候,我们村里不少人家都有石磨,他们一般把石磨放在西厢房里的较多。而石碾,却是村民们公用的工具,放在村头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并在石碾三面垒起了一人高的石墙,为的是遮挡住南来北往的风。

  还记得小时候走乡下亲戚时,他们村里的石磨显然比靠近城市边缘的我们要多得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石磨石碾的数量也比我们村多出了几台。

  石碾石磨,我都推过,经常推过,平时推过,逢年过节就推的多了。节日之前,家里大人一般都买上几十斤麦子,拿到别人家所谓的磨坊里去磨面,因我家里没有石磨,只好这样了。磨面时,运气好了还能碰上别家用小毛驴拉磨,正好也给我们捎带着磨了。小毛驴拉磨别具一格,给驴嘴上套了一个笼头,为的是不让它吃到粮食,又将一块黑布给它挂在了脸上,但不遮挡它看脚底下的路。可怜的小毛驴,它以为一直是在向前走呢,其不然,它是在转圈呢,一圈一圈又一圈,也不只转了多少圈,直至将活干完为止才卸磨,卸磨时小毛驴总是战战兢兢地,因为它常听人们说卸磨杀驴啊,能不怕吗。

  人推石磨也很经典,我想我们古人应该是从石器时代慢慢延续过来的吧。石磨共分为两片,两片相对之间都凿有放射状条纹,这些条纹是用来摩擦和挤压粮食的,接面的地盘也是用石头做的,比磨盘大了许多,地盘边缘隆起了一圈棱,防止面粉外溢,在棱的一处开了一个小口,届时将磨好的面粉扫到口子处,然后装袋就行了。

  石磨的上磨盘,在磨盘的两侧各开有一孔,很对称,孔径约3厘米,深约5厘米,中间插一根小木棒,在小木棒上套上一根绳套,再横上一根长木棍,便可以推动了。

  那个时候的我,是经常跟随大人们一起去磨坊里推磨的,大人们看我年龄小,一般不让我在上边推的时间很长,大部分是大人们推累了的时候我才上去替他们一会儿。用来推磨的木棍,大人们推起来一般横在肚脐眼处,而我个子矮小,却要横在胸部一带,推起来很费力,起步时竟然推不动,得运足力气猛劲一推才行,有时候不得不让大人们帮上一把,当磨盘转动起来后就轻松了许多,这就是万事开头难的所在吧。

  推着沉重的石磨,在一步步向前走着,这是在向前走吗?这是在走圈啊,在走一个苦涩的圈,一个贫困的圈,一个命运之中的圈啊。那时候,从这个圈里看到的希望只是能吃上一个白白的,香喷喷的大馒头啊,可怜的童年,苦涩的童年。

  在将要吃到白面馒头动力的推动下,石磨,在不厌其烦地转动着,发出沉闷的隆隆声,小山似的麦子在磨盘上像山体滑坡那样一点一点消失,同时石磨缝隙里的面粉随着磨盘的转动在往下飘落着,白白的,香香的。推磨很累,一步一步往前走,但那是希望的脚步,吃苦耐劳,是中国人的美德,也是中国人的老传统,不管胜利的果实是啥,希望的脚步是不会停留下来的,你往前走一步,希望就会靠近你一步,直至胜利。

  有时候在推磨时,大人们看我推得很吃力,就到磨孔的那一头,横上木棍,与我一起推磨,顿时,我感到轻松了许多,希望的脚步也加快了。堆积在磨盘上的麦子更快地滑进了进料孔,白白的面粉飘落的更多更快了。我在想,推磨,是一种公平的交易,这个交易绝对是公平的,你出一份力气,它就出一份面粉,你省下一份力气,就会少吃一口馒头。

  花开花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磨盘的转动声慢慢地在我耳边消失了,替代而来的是那电磨的轰鸣声。花上几毛钱,用上十几分钟功夫,麦子就变成了面粉,有投入就有回报,虽然投入的不是力气而是钱,但得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用电磨磨出来的面粉虽然很细很白,但做出来的馒头在口感上总是不如石磨磨出来的好吃,少了些麦香味,少了些雅趣,却也少了些苦涩,童年的苦涩。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的光阴一闪而过,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已是近知天命之年了,石碾石磨,已被人们忘掉了,抛弃了,如今的新人竟然不知石碾石磨为何物。有时爬山时路过一些村庄或山里被废弃了的庙、观、庵中偶尔会发现几片被人丢弃的石碾石磨,也是残缺不全的样子了。

  推石碾的吱嘎吱嘎声至今在我的记忆里回响,推石碾和推石磨不太相同,石碾子很大,地盘直径两米多,上有一个石碌碌,石碌碌被一个木头架子固定在碾盘中间,可以围着碾盘中心转动,石碌碌上的木头架子很大,形状和个短梯子差不多,可同时两三人推,我们调皮时,就几个人一同上前,推着石碾飞跑起来,石碾边上空间很大,跑起来绰绰有余。石碾,起到一个碾压的作用,不能将粮食磨细,只能将粮食粉碎。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水平很低,比较贫穷,虽不能说吃糠咽菜,但也是以粗粮为主,在碾子上主要是碾压粗粮的。大人们称推碾子为掐碾子,为啥叫掐碾子呢?我想有它一定的道理吧。

  从石碾上下来的成品一般用来做乞馏的,为何叫乞馏,我无从考究,这是一种比窝窝头大了许多的大窝窝头,但它的用料比窝窝头多而且很讲究,一般用几种豆类,再加上地瓜面,少量的面粉制作而成,吃起来甜甜的,香香的,比玉米面的窝窝头好吃多了。

  石碾石磨,不知磨砺了多少人生,不知伴随了人类多久,也不知它们发明于何朝何代,更不知它们分布在大江南北有多广。终于,它们完成了历史的使命,隐退到现金生活中的旮旯里了,我在想,我,和我的同龄人应该是成为推碾、推磨史上的末代人了吧。

  小时候的推碾推磨,是我苦涩的记忆,几十年过去了,在我脑海里难以抹去,那声音、那情景、那生活、那苦涩,至今仍会在触景生情时翻腾起来,清晰地如同一幕一幕的电视剧。

  石碾石磨,在我的家乡已经寿终正寝了,但那苦涩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却是永远抹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