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地域歧视:诗 趣(三余斋随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3 05:15:16
        在我的眼里,诗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不是都说“三篇文章两首诗”是很难的事嘛!你想:这难事里,三篇文章难,两首诗也难;到底谁最难?还是诗:三篇文章才能抵上两首诗,这种数字比较,连我上幼儿园的小孙子也能算过来。-
        在他人眼里,我是个舞文弄墨的人,这可能因为我曾经出过书,发表过百余万字的文章,还替他人做过足可以号称数百万言的“嫁衣裳”。然而,对于诗,因为看透了它的难,便望而却步从不敢轻举妄动地去惹它。        发现我的“诗才”的是我的二弟,他也舞文弄墨,也出过几本书。        那是我刚搬进新居,辟了个不大的书房,取东汉末年儒宗董遇“三余读书”之典,名书房曰“三余斋”。我很赞成董遇的观点,读书不一定非得用囫囵时间,“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也。”――抓住这“三余”别让它溜了,用来读书,足矣!于是,我就诌了几行押韵的句子:“凿壁偷光无聊,囊萤映雪弄巧,悬梁无非上吊,刺骨十足傻冒。皆是文人作秀,不可效!不可效!平生只惜‘三余’,足了!足了!”我把它写了,补在壁上,与我这“三余斋”恰是协调。二弟见了,赞不绝口:“好诗!好诗!脱俗!新!奇!……”他这一连串的感叹号,着实让我一时寻不到“我”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写史志,习惯了秉笔直书,笔下丝毫不敢生花。而今,我居然能写我一向认为最难写的诗,况且又被评价为好诗!这使我太感意外、又太令我兴奋了。        那天夜里,我照常爬格子写志。写完《文化志》中的一节,已是凌晨一点多。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琢磨着这几年修志中的酸甜苦辣。一闪忽间,觉得有了诗。我匆匆披衣下床,匆匆写下一个显露直白的题目――《修志》,又匆匆记下八句我认为应该称做“五律”的诗:寂静夜深沉,孤笔游嚣尘。几多过往事,一群亡故人。无心留青史,有意著烟云。直述褒与贬,善恶逝尤存。        写罢,余兴未尽,自我感觉良好,几度闭灯开灯,孤芳自赏,直至晨光临窗。        我开始发现,写诗有瘾,不写手痒;脑子也闲不着,老往诗上想。我一向有个古怪主张:人,不能存心理垃圾;爱存心理垃圾的人,就注定他一生都会生活在苦恼之中。自从瘾上了诗,我的脑子里老是有诗或诗的影子充塞着,心理垃圾就难以寻到它的位置。这倒是一种健身的好办法。――这又是我的一大发现。天长日久,诗写了不少,但保存下来的不多,发表的更是一首不首;然而,却还要写;写了心里充实。有时觉得心里不痛快,写首诗就能排解排解。2006年农历丙戌年正月初二是我的六十岁生日,我们一家――两个儿子、两个媳子、两个孙子,加我们老两口子――八口人欢聚一堂,为我庆寿。本来应该美滋滋地享受一番天伦之乐,然而我却觉得有点临秋末了的失落感,孩子们的敬酒和祝福、窗外传来的“噼哩啪啦”脆亮的鞭炮声也难使我振作起来。夜深了,孩子们各回各的家了,便更觉寂寞了。“写诗吧!”我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了。强迫自己坐下来,铺下纸,经一番搜肠刮肚,终于写成了一首《老犬》。诗曰:贼来卧不起,惟对空门吠;哀号惊四邻,残喘示余威。写罢,又孤芳自赏起来,自我感觉“惟对空门吠”、“残喘示余威”两句甚好,凄凉中不乏悲壮;自比老犬,不甘没落,倒是迈入老年的人应该具备的品格。不知不觉中,先前的失落便烟消云散了。        我还发现,写诗的人好显摆。自古就有赛诗的,没听说有赛文的;《红楼梦》里那个“海棠社”赛了多少次诗?怎么就一次都没赛文呢?你想:“海棠社”那些诗,其实都是出自曹雪芹的手笔,而曹雪芹在文学史上绝不以诗人著称,他是小说家,是中国小说的祖师爷,是写大部头文章的,他为什么不在《红楼梦》里设计个赛文的情节?他能给贾宝玉和那些“钗”们代笔每人写一篇文章去赛吗?绝对不能!因为诗小巧玲珑,来得快,显摆起来便捷。所以,诗好显摆,写诗的人也就好显摆了。我也犯过这个毛病。        一次,我到茶店里去买茶叶,见人家一面墙空着一方白壁,提醒人家增加一点茶文化味儿,补一首《咏茶诗》上去。人家说找不到人写。我一时上了显摆劲儿,来了灵感,寻一张广告纸,立就诗一首:人居草木间,白水紫砂伴;品茗论高下,交友惟清淡。这首诗第一句是“茶”字的谜面;第三、四句是诗眼。在我的诗中,我最喜欢这一首。让二弟书了两张条幅,给茶店一张,我留一张。二弟在青岛工作,已退居二线,儿子在上海工作,经常两地轮着住,把我这首诗写到了青、沪两地。这种发表方式我是提前没想到的。        写诗也可以闹着玩儿。一次,我们这里著名的中国葡萄之乡大泽山过葡萄节,要搞书画展,约我同事的一幅书法作品,这位同事求我写一首贴近主题的诗。我故意跟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写下这么一首诗:葡萄之乡葡萄香,葡萄过节着盛装;莫道葡萄似珍珠,珍珠学作葡萄样。这诗里,有五个“葡萄”,两个“珍珠”。我那书法家同事哭笑不得,亏得他真草隶篆、欧柳颜赵都能拾得起来,居然变化出特色来,大受大家们青睐,获了个一等大奖。        其实,文章写到这里,来个急刹车不是不可以。可是,我担心有人读了,会误解我写这些文字,是不是有显摆本事的意思?我还是平平淡淡地告诉大家:人老了别闲着,还是找点乐趣的好。我找到了诗趣,您呢?(陈传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