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诚勿扰20110716期:田方萌:“寒门不出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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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方萌:“寒门不出贵子”,主要问题在哪?

2011年08月30日08:10东方网田方萌我要评论(260) 字号:T|T

田方萌 美国乔治·梅森大学博士候选人

最近《南方周末》报道农村学生在北大清华等重点大学的比重下降后,评论界多将此现象归因为教育不平等,甚至“阶层固化”。而8月26日的《中国青年报》则报道称,江苏四所名校中农村学生均占到三四成,不能用“寒门不出贵子”一以概之。无论作何判断,媒体报道都将农村学生比例视为教育公平的晴雨表,而不问这一指标是否准确反映了公平程度。

很多因素都会导致农村生在重点大学的比例下降,如城市化进程使农村人口整体比重降低,选择性迁移将农村优秀人才向城市输送从而改变城乡人才结构等。北大清华的农村学生较少,还可能出于考生的择校偏好。由于报考这两所顶尖大学难度最大,不愿复读的农村学生更倾向于选择风险较小,而且减免学费的军校和师范类院校。

以上因素同社会不平等有关,但至少不可以简单归纳为教育不平等。不考虑这些成因,我们就不可能精确掌握农村生比重的下降幅度,甚至不能确定该指标是否降低了。举例来说,2000年左右,清华和北大的农村学生比例即在17%左右,同2010年的数字不相上下;考虑到同期农村人口基数每年下降1%,两校的农村生源比例反倒上升了。

单纯以城乡生源对比看待高等教育的公平性,会使人们仅从宏观角度解决问题。如作家薛涌就大力鼓吹按一定比例录取农村考生;21世纪教育研究院也曾建议,将自主招生中的农村学生录取比例规定为不低于30%。此论支持者倾向于按城乡身份来分配教育资源,以达到他们心目中的理想比例。但无论全国统考还是自主招生,即便采用统一标准,农村学生的份额都不可能达到那种比例。因此,只有对城乡学生采取双重标准,才能降低农村学生进入大学的门槛。

这种揠苗助长的方法可立即提升农村学生比例,但这只是一种表面的平等,因为农村学生并没有真正达到与城市学生相当的学业水准。它只注重团体公平,而忽视了个体层面的公平。大学招考遵循“择优录取”原则,即在所有考生中选择优秀分子,而非选择每个群体中的优秀分子。如果哈佛大学像美国选众议员那样,每个选区都分配一个名额,还能保证生源质量吗?

何况,按比例录取农村学生未必有利于那些贫寒子弟。因为,尽管就总体而言,农村教育水平低于城市,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农村都逊于所有城市,也不意味着所有农村都处于落后状态。

如在中国东部省份,教育资源的城乡差距不像中西部那样巨大。据东南大学副校长刘波称,江苏省的基础教育甚至出现了倒挂现象,即县里的学校比市里的好,各市的又比省会城市好。2005年一项国家社科基金资助的研究则显示,山东省的人均教育投入自东向西呈逐渐递减,东部经济发达的E县高于西部A县3.68倍。如果不顾地区差异,在山东境内硬搞配额制,E县的农村考生就会大占便宜,而他们并非来自真正的贫困地区。这就好比美国的平权措施旨在提升黑人等少数族裔的入学比例,结果很多受益者是黑人中产阶级的子女。

在笔者看来,农村学生在重点大学的比例较低,主要问题出在中考,而非高考。就初中生升入高中的比率而言,城市从1985年的40%增长到了1999年的55.4%,而同期农村则从22.3%下降到18.6%。另据教育部发布的《2005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当年全国高中阶段毛入学率仅为52.7%,而未曾就读高中的青少年大部分来自农村地区。北京师范大学袁桂林教授几年前曾调查过十七所农村初中学校,发现其平均辍学率高达43%,在不少地方存在着初一三个班、初二两个班、初三一个班的状况。即便我们将农村考生的大学录取比例增加一倍,这些失学孩子也享受不到任何好处,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在高考考场上。

很多人以为分数平等限制了农村学生的入学机会,事实恰恰相反。教育学者杨东平发现,即使采用同一考卷,城市考生的录取分数往往低于农村考生。如对北京某高校2003级429名学生的高考录取分数的调查显示,低阶层家庭子女的平均录取分数普遍高于高阶层家庭的子女。这反映出高校招生中不规范行为的负面影响。坚持分数面前人人平等,杜绝自主招生中的特殊标准,才能按照择优录取的原则增加农村学生的数量。

当代中国的改革进程始于农村的土地制度改革,也始于恢复高考。经由考试选拔人才,复兴了中华民族自科举时代的伟大传统,那就是不论出身,依照成绩,择优录取。恢复高考之后,能力标准取代了之前的政治标准,大学生中工农子弟的比例迅速回落,而干部和知识分子子弟则大幅增长。今天,为解决城乡之间的教育不平等问题,我们不能回到老路——重新按出身搞特殊主义;而应对症下药,通过提升农村地区的高中升学率,以及改善基础教育质量,真正帮助农村孩子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