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节能开水器:陆游为何写《钗头凤》连用三个错-赵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6:33:42

陆游为何写《钗头凤》连用三个错

文/赵炎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南宋大诗人陆游的这首《钗头凤》词很是有名,读过书的人几乎没有无人不晓,甚至于有些没有读过书的人,也能说出“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一句。究其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是其中牵涉到一段缠绵纠葛的爱情与婚姻故事,二是各种相关文艺作品的广为传播,诸如传奇、影视等等。后人领会该词的意境,多感伤陆游与唐琬之婚姻的不幸,或谩骂封建礼教的吃人,鲜有读者去抠字眼的。

    笔者最近细读陆游的《剑南诗稿》,越发感觉到,要想深入了解作者内心,还非得抠字眼不行。比如说,关于他的失败婚姻,在《剑南诗稿》卷十四中,他解释说,是因为唐琬不能生孩子,父母亲才狠心下的逐客令。这个解释显然不能叫人信服。虽然古人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教条颇为拘泥,可陆游何许人也?一个敢与老夫子朱熹公开叫板的士大夫,焉能受教条的羁绊?反过来说也是一样,既然婚姻已然不存在,唐琬也已然另嫁他人,如果陆游拘泥于礼法,是不会也不便写出如此深情款款的诗词来的,这不是授柄于人吗?

    陆游为何要在《钗头凤》里连说三个“错”字?通常的说法,是词牌格律的需要,既押韵,又符合词的意境,能够反映出作者“悔之晚矣”的心情,等等。赵炎以为也不尽然。陆游后悔是肯定的,从“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八个字就可看出他的悔意。但是,通过抠字眼,赵炎发现,陆游连写三个“错”字,还有着其他的意思,即向读者坦言:自己做了三件错事,确实对不起唐琬。


    第一件错事,没能让唐琬及时怀孕

    根据周密的《齐东野语》卷一《放翁钟情前室》一文提及,唐琬与陆游家是姑表亲,且身体健康,容貌秀丽,善作长短句(词),后嫁给宗室子弟赵士程为妻,被当时人称为“亦人伦之变也”。而《宋人轶事汇编》卷十七引况周颐《香东漫笔》说“放翁(陆游号)出妻姓唐名碗,和放翁《钗头凤》词,见《御选历代诗余》及《林下词选》。”可见唐琬并非虚构人物,也不见得就有不孕症。

    从时间上看,陆游与唐琬在沈园相遇时,应该是“绍兴乙亥岁也”,陆游三十一岁,与结婚时相隔十一年。也就是说,唐琬嫁给赵士程至少也有八九年了。虽然现在无从查考唐琬是否为赵家添了人口,但是,从赵士程的态度上看,唐琬应该是生了孩子的,否则,他不会和唐琬一起生活那么久,更不会在唐琬去世后一直不娶。南宋梁克家在《三山志》中分析:“知宗正司(赵士程后来做的官名)子女各一,查无妾室,恐(唐)琬出无疑。”

    生孩子这种事情,光靠女人自己是不成的。然则陆游也非不孕症患者,那么,只能说明他结婚之后没有下功夫,或者说他没有把心思用在让唐琬尽快怀孕上,这才导致唐琬不孕而被逐,不能不说这是陆游的一大错误。

    他在后来的《梅花》诗中,也含蓄地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在层冰积雪时。”唐琬是具有“高标逸韵”的女子,正处于青春年少之时,为何“著花迟”(迟迟不孕)?原因出在“更北枝”(金人占了长江以北)、“层冰积雪”(时局艰难)。赵炎认为,陆游的心思都用在如何筹划北伐等朝廷大事上了。

    第二件错事,不该丢下唐琬不管。

    在《放翁钟情前室》一文中,周密是这样说的:“务观(陆游字)初娶唐氏阂之女也,于其母夫人为姑侄。伉俪相得,而弗获于其姑。既出而未忍绝之,则为别馆,时时往焉,姑知而掩之。虽先知掣去,然事不得隐,竟绝之。”就是说,刚开始还好,离婚了还能负责任,瞒着母亲另外租了房子让唐琬住,自己也经常去相聚,当事情暴露了,就迫于压力不闻不问,任由其父将人带走。一个“绝”字,读来让人心寒!

    今天的女人离了婚,自己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那也没什么。唐琬生在什么时代?是宋代呀,别说出来工作赚钱了,就是平常想抛头露面都非常不容易,你叫她怎么活?长期呆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只好再去嫁人。

    在唐琬写的《钗头凤》中,读者能够读出这层意思:“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三个“难”字,把一个弱女子的无奈与辛酸写尽了,简直催人泪下。而三个“瞒”字,也能反映出唐琬对于改嫁他人的郁郁寡欢,和对陆游绝情不顾的幽怨。

    慢说是宋代了,就是今天,男人离婚后,也应对前妻有所眷顾,比如说生存方面的现实问题,等等。陆游的第二个错误,连他自己也感觉不能原谅自己,所以,在他七十三岁时,发出“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的忏悔!

    第三件错事,不该再与唐琬述及前情。

    按说,再婚后的唐琬应该还是幸福的,后夫赵士程是宗室子弟,时任武当军承宣使,家境优渥,为人也不错,豪爽大度,不拘小节。在沈园陆、唐相遇的时候,竟“遣致肴”款待,而他自己则故意避开,不做电灯泡,这样有胸襟的男人当真不多见。得夫婿如此,唐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如果不是偶然间碰到陆游,如果不是陆游又写出悲痛欲绝的《钗头凤》,唐琬不至于旧情复燃,更不至于数月后即郁郁而终。

    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对现在的夫妻离异者也有警示意义。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曾经的夫妻之间,有恩情是对的,但如果离异了,各自又重新组建了家庭,就应该实现情感的转移,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现在的丈夫或妻子负责。任何一方都不该再去纠结过去的情感,纠结了,只能是徒自伤悲。而陆游的第三错就在于此,他不但害了自己,也害得唐琬过早地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