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捷豹女后续:人民日报为贪官外逃的糊涂账道歉

人民日报为贪官外逃的糊涂账道歉

     致歉，却不是致歉方的错，这种事也不是没有。8月5日，《人民日报（海外版）》的一个“致歉声明”见诸网络：7月26日“焦点关注”版中作为背景刊登的《中国加大追逃力度 一批贪官罪嫌遣返》一文，其中引用的有关外逃贪官、携走资金金额的数据有误。经核实，中央纪委从未发布过此类数据，此数据来源于网上未经确认的不实消息，造成对读者的不负责，也影响了报纸的公信力。

“致歉声明”文字欠推敲，比如“来源于网上未经确认的不实消息”一句，既然“未经确认”，那就有“属实”和“不实”两种可能；你没确认，怎么可以确认人家“不实”呢？

让“海外版”屈尊致歉的数据在这里：中国社科院《中国惩治和预防腐败重大对策研究》课题组的资料估计，中国目前有4000多名官员境外在逃。中纪委称，近30年来，外逃贪官携走资金达500多亿美元，平均每人卷走近1亿元人民币。

按这“致歉标准”，我也是个该道歉的。2004年写的一篇题为《反华势力击沉中国百艘航母》的文章在网上流传甚广，该文就是引用“有误数据”展开的论述。现在看来，我和“海外版”犯了同一个错误，我是提前7年犯的错，他们是现在才犯错。实话直说，这错以及这道歉，冤。

这事缘起有年且乱七八糟，梳理起来有难度。“4000贪官、卷500亿美元”，这组数据最先出自2004年8月16日《法制晚报》的报道，称数据出处为商务部的一份调查报告，题为《中国与离岸金融中心跨境资本流动问题研究》。过了近六年，到了2010年4月25日，商务部发言人表示，“从未正式做过此类调查，也未发布过此类报告”。

接着，所谓的“谣言当事人”，“报告”的作者、商务部研究员梅新育在博客中辟谣，称广泛流传的数据不值一驳，“不料如此荒谬的谣言竟然如此阴魂不散，还惊动中纪委两次通过驻商务部纪检监察机构向我查询”。梅先生说自己从未提到过这样的数据，在数据披露后他也曾有过试图更正。

有一个因素，不知和商务部多年间不予辟谣有无关系：2004年8月7日《21世纪经济》报道：“6月7日和14日，温家宝总理和黄菊副总理相继对名为《离岸金融中心成为中国资本外逃“中转站”》的报告做出批示……要求金融管理部门尽快洽商提出解决办法”。国务院高层批示的那篇报告，正是《中国与离岸金融中心跨境资本流动问题研究》的一部分。如果上报国务院高层的文本出自媒体之手，那么，文本中包含那组数据的可能性就很大。

引述、传播“失实数据”的媒体和作者多了去。用这组数据较早的媒体，有《新华网》（2005年8月15日报道）、《光明日报》、《中华工商时报》、《中国新闻网》、《新民周刊》等等。

梅新育先生称数据“惊动中纪委”，有三种可能：中纪委没掌握类似数据；有类似数据但相比之下出入较大；内部掌握数据或“经验估计”与此数相差不大，但疑惑他人数据出处或统计方法。总之，因某种原因，不好公开否定或肯定。

权威媒体报道中纪委动态时，曾多次引述“失实数据”，中纪委过去并未对此作出反应。如报道中纪委副书记李玉赋2010年1月8日“透露”的消息，和失实数据丝毫不差，其中所说的“30年来”，前所未有，为那次报道的“独家之言”。对照一下，《人民日报（海外版）》那惹祸的数据，显然是引自这次的报道。

那几个数据可能不真实，但确实够权威——因许多权威机构和牛人的引述与默认而权威。这数据流行的原因不简单，或许，公众感觉它大概差不多，主流媒体、反腐学者乃至“业内经验”也觉得它比较靠谱？

梳理媒体报道的官方消息、学者报告、官员著作，不完全归纳，对外逃贪官和卷款数据的说法，除了“最著名失实数据”，还有八、九种之多。最早的在2001年，4000人、50亿美元；人数最少的为检察院给出的200多，比公安部少五、六百人。

最高数据出自一份央行报告，其中引用中国社科院的调研资料称：“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外逃党政干部，公安、司法干部和国家事业单位、国有企业高层管理人员，以及驻外中资机构外逃、失踪人员数目高达16000至18000人，携带款项达8000亿元人民币。”中国金融学会对这篇报告中的数据辟了谣，而这篇报告在该学会拟选论文的名单中，却位列一等奖第一名。

那组“著名腐数”虽被否定，但并不意味着该数据“过高”，“偏低”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把别人给出的数据全盘推到，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扎实地调查统计过，并掌握了基本属实的数据，否则，就无法否定这否定那，辟这谣辟那谣。

搞清楚到底有多少在逃贪官、外逃款项多少，此事非常重要。这本是专业机构的基本职责、份内之事，此类数据也不可作为国家机密，长期容忍贪官外逃账一塌糊涂的状况，又究竟出自何种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