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农门”闯“城门”（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走基层·蹲点调研）

——走近长沙雨花区黎托街道“新市民”

本报记者 侯琳良

　　“东山的辣椒，侯照的丝瓜”，是长沙市雨花区黎托乡过去的写照，可如今，世代黎托人赖以为生的耕地已经不见了。2009年开通的武广高铁给这里几乎迁来了一座黎托新城。

　　7月25日，黎托乡正式改为黎托街道。“四横两纵一轴一环”的城市路网，让其由农村跃升为长沙城市规划的副中心，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各大项目纷纷抢滩。2万多名失地的黎托人放弃农耕生活，开始跳出“农门”闯“城门”。

　　失地农民“上楼”之后，心头有哪些喜与忧？怎样融入城市、成为一名“新市民”？记者8月22日走进黎托街道，近距离观察他们生活的变化，倾听他们的心声。

　　跳起了舞才有精神

　　“我们跳起舞来精神好得不得了，那叫一个惬意啊，以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那真是‘下不得地’！”

　　——48岁的宏正艺术团副团长  唐瑞石

　　在粟塘安置小区，记者见到了唐瑞石，压根没看出烫着发、染成淡黄色的她竟有48岁。

　　唐瑞石是粟塘村62名失地农民成立的宏正艺术团副团长。她属于“从天到地”的安置，拥有一栋4层楼高的房子，每层90平方米。一层和二层已经出租，自己和儿子分别住三、四层。

　　在家里客厅中间的桌子玻璃下面，压着她和艺术团成员在各种表演场合的合影，要么拿着扇子，要么敲着军鼓……沙发上放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着扇子、表演服、钹等，“这是我的练习装备，时间一到，拎着就走！”

　　每天晚上7时左右，或者白天约定的时间，唐瑞石和“舞友”们准时在小区门口练习。唐瑞石说，团里年纪最大的是70岁的史银双，“一天不跳舞她就心里闷得慌。”

　　现在的日子和原来不能比。唐瑞石回忆起原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的日子直摇头，“以前踩着筒给水稻‘拌禾’，真是辛苦，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双抢结束，逢干旱到处给几亩水稻打水……”

　　“跳起舞，一下子整个人的精神气都通了。我们艺术团在长沙市几个区县都很有名呢，很多地方都来请我们去！”唐瑞石发出咯咯的笑声，告诉记者艺术团正在排演一个名叫《欢聚一堂》的开场舞，要到长沙县榔梨镇表演。

　　住上了高层不一样

　　“住在16楼有一年多时间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和原来不一样的是,水啊、菜啊、米啊都得花钱，比较心疼。”

　　——52岁的长托村四组村民 杨建军

　　在杨建军4室2厅2卫房子的大阳台上，隔着玻璃窗，她指着一公里外的武广高铁长沙站说：“看，那就是长沙站，我还没坐过高铁，儿子和女儿都坐过了！”

　　这里是湖南省首个高层公寓农民安置小区——黎郡新宇康景园的4栋16层高楼。杨建军兴致勃勃地带着记者参观了一圈她家的大房子。

　　她原来的2层楼位于武广高铁轨道的旁边，属于长托村四组。2007年，老房子连同2亩多耕地因高铁长沙站建设被征收。根据每人70平方米的标准，全家4口人获得了两套140平方米的高层住宅。

　　“另外还有一套，就看儿子和女儿哪个先成家了。”杨建军说。自己现在每天要做的就是在家里做饭、打扫卫生。每天8点多钟，她到小区对面的菜市场买菜，然后做好饭等待儿女和爱人回家。闲暇时，她就在小区广场里散散步、跳跳舞。

　　目前，杨建军全家都纳入了城镇居民医疗保险。问及现在的生活与原来有什么不一样，杨建军笑呵呵地说：“住的像城里人了，小区里环境绿化那么好，感觉都有脸面了。”

　　让杨建军不太适应的是，住在16层高的房子里，每天用的水、米、菜，都要从腰包里掏钱。“原来自己打口井，自己种粮食和蔬菜，现在却不一样了，每天起床睁开眼睛就要花钱。”

　　失了地不能失了业

　　“拆迁农民获得的补偿只是暂时的，最重要的是能够在城里站得住脚。”

　　——26岁的连锁网吧大桥村分店老板  李  坚

　　年轻的李坚，原来是平阳村一组村民，现在却是一家有着150台电脑的网吧老板。从他居住的康景园小区到在大桥村开的网吧，开车要花半个多小时。

　　2009年11月，李坚拿着家里5亩地被征收获得的10多万元现金，加上四处凑的钱一共投资120万元开了这家网吧。

　　开网吧，是李坚参加了雨花区政府专门针对失地农民开展的计算机培训之后做出的决定。李坚只有初中毕业，可他在免费培训了2个月之后，对计算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学到了一些基本的知识，觉得自己有所倚靠，于是就“甩开膀子干了起来”。

　　在李坚看来，周围的亲朋、伙伴，拿到了拆迁款和安置房，有些人细水长流，过着小日子慢慢地花着钱，“这倒可以理解。”可是，有人经不起一夜暴富，开始攀比起来，“你买一辆车，我也买一辆；你去哪里玩，我也一定要去。”

　　“仿佛原来种田时宁静的生活心态打了个急转弯，这让人生活得更累了。”李坚说，去年的网吧没有赚到钱，今年生意还可以，接下来自己就希望攒点钱，看有什么生意好做也去做一做。

　　在和李坚交谈间，他一直强调自己出身农家。像他这样见识少、阅历浅，知识水平、技能素质都偏低的失地农民进城，谋一个“饭碗”实属不易。

　　蹲点感言

　　三位失地农民仅是黎托2万多名失地农民的普通代表。跳出“农门”闯“城门”，从农民变身“新市民”，绝不是安置房子、发放补偿款就能了事的。

　　人进城了，思想观念、文化素质、就业技能等都得一并跟上“进城”。记者蹲点调研的长沙市雨花区黎托街道，针对失地农民专门启动了“新市民”教育，分为观念篇、习惯篇、技能篇、发展篇，涉及从内到外的方方面面，可谓有益的探索。诚然，城市化推进过程中，许多地方的农民都为现代化建设作出了巨大的“牺牲”。来到陌生的环境，他们生活的许多方面都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挑战。要实现从“农民”到“市民”的真正转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无论失地农民自身，还是各级政府，要做的都还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