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萨斯lx570价格:记忆刘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8:56:46

记忆刘生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轼                              

                                                                                    仅以此篇献给我当年中秋节前夜一别,不知地址、再无音信的一个朋友!

                                                                         第一章:北上    

       九二年的春天,正是清明节的时候,我跟随包工队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来到了哈尔滨滨江石油站搞防腐。

       在石油站的东边有一条脏水河,河上有一座小桥,顺着桥往东走,下了桥的路南有一个大院,大院里有一个酒店,我们的宿舍也就在这个 大院里。

       每天吃过晚饭,我们出外溜达,出了我们院的北门可以看见路北偏西已被拆迁的房屋只剩下一大片砖头瓦砾,稍东没有被拆的房上也都刷上了一个“拆”字,这里要修南直立交桥。有些人在那里已被拆的废墟上搞着清理,这里就成了一个工地,工地里电线杆上的喇叭正播放着庾澄庆的热歌---让我一次爱个够。

       有一天又出北门溜达,向北望去,一个警察带着大概十来个犯人在那里搬着废砖,犯人的上衣上都有一个“犯”字。忽然,那个警察向一个犯人大打出手,耳光照犯人的脸上啪啪的扇,犯人往后退着,警察步步紧跟的扇着、、、、、

       这是我们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温暖的土地上,处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夏天就要来了,二叔知道我在哈尔滨打工就顺车来看我,吃过中饭我跟随二叔去了大庆,在二叔家住了三天,我回哈尔滨的时候二叔送我一壶高粱散酒,20斤的塑料壶,我把酒放在宿舍让工友喝,又去了大庆,可是40天后(6月29号),我又回哈尔滨的时候那壶酒依然完好无损,此时已是盛夏。

第二章:初始刘生

  

     下午,工友看我才回来就对我说:“走去找那个老头嗙吧 ,俺这几天都跟他玩,他在这儿看场咧”!于是我就随两个工友出了大院西门,挨着西门就是脏水河岸,也算是一条南北路,岸上放着一些长的短的钢筋,夕阳西照,柳树下的阴凉处,一位老者正坐在钢筋后面摞起的檩条上,偏瘦

的身材,乌黑的小平头,1米72左右的个头。

       工友和老者打了招呼,我们就坐在檩条上和老者说话,“师傅,您贵姓啊”?”“姓刘”!“叫什么呢”?“刘生”!“你家是哪里的呀”?“五常的”!“五常在哪里呐”?“在这里南边一点”!“吉林吗”?“黑龙江”!“他属于哪个市呐”?“属于哈尔滨”!我和两个工友你一句我一句的跟他聊。“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他问我们。“在那个石油站刷油漆”!

       他在这里打更,也就是看场,小桥的北边正要修南直立交桥,这儿的钢筋就是修南直立交桥用的。

       我问他:“你们现在住哪里呐”?“就住在那里”!顺着他的手望去,在脏水河的西南岸有一个简易的工地用房。

       这是我初识刘生。6月30号。

 

       那时候我们宿舍的黑白电视里正热播汤镇宗主演的《外来妹》,我们的包工队一共有十来个人,都喜欢看。

       毛宁演唱的片尾曲:“年复一年,梦回故乡,天边的你在心上、、、、

第三章:脏水河岸

       第二天下班吃过晚饭,工友对我说:“那个老头好喝酒,你那壶酒没人喝卖给他呗”,我说:“中,看他要不要”,我们三个又出了西门。见了刘生,他依然坐在那摞起的檩条上,夕阳把晚霞映得彤红。
      我说:“我有一壶高粱散酒,很好的,1块8一斤,你要不要”?    “怎么样啊,我尝尝”!他说。

       我回去把酒提了过来。他用碗尝了一下:“嗯,可以!现在没钱,晚几天给你行吗”?

     “行”!

      老头说:“怎么称呢”?

     “咱那有秤”!工友说

      于是老头随我们到了宿舍,我们伙夫帮我们称了一下17.5斤,我说:“连壶都给你,三十五块钱”,老头点点头,面带微笑说:“行,晚几天给你钱”!“可以”!老头提着酒走了。

       每天晚上下班,我们吃过饭就去找他说话,那时我们下班早,5点半,吃过饭也就是6点多点,天也长,太阳还没落山。

 

       过几天,刘生说:“钱晚几天有了就给你!”刘生坐在那几根檩条上,背后那两棵碗口粗的柳树长在河岸上,为他遮挡着阳光。

      “没事的,我们只是来跟你说说话,不是给你要钱的”。

       于是我们坐下闲聊:“师傅你现在多大了”?“56岁”!

     “你是哪年出生啊”?

     “37年”

     “属牛”?

     “嗯!——你有多大了”?刘生问我。

     “我19岁了,73年出生”!

     “你叫啥名字”?他问我。

     “刘传强”!我回答。

 

        两个工友有时和我一起去和刘生说话,有时他两个去别的地方我就一个人去和刘生说话,慢慢的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师傅,你有几个孩子啊?”“两个闺女两个儿子!”“闺女大呐还是儿子大呐”?“两个闺女大两个儿子小”!“你两个儿子都干什么呀”?“大儿子在这儿打工,老儿子在家”!“你老儿子多大了”?“20”!“属什么呐”?“属牛的”!“哦”,我笑着说:“和我一样大,73年出生,虚岁20,周岁19”!“嗯呐”!背后的夕阳依然很高,把我们的的影子拉得很长,对面的向日葵花朵朵金黄。

        大概过去了有二十天,下班我再去找他却没有看到他,脏水河里的一点脏水缓缓地向北流着,落日的余晖下,两个年轻的工人正在那里截钢筋。
       他们告诉我刘生回家了。我想他不会一去不回的,他还没给我酒钱呐。

       回到我们的院里,六七个工友都在宿舍门前说话,其中一个跟我说:“刘生走了”?我说“嗯”!另一个工友说:“他钱还没给你吗”?“嗯”!“那没事,他可能还来咧”!工友像是安慰我,但在我心里我感觉刘生一定会来。已经吃过了晚饭,太阳依然很高。

         夜间, 电视里开始转播奥运会,孙淑伟最后一跳得了99.96分,解说员说如燕子穿云;邓亚萍不断的为自己喊着“漂亮”;潭良德又一次得了第二;高敏又一次露出来微笑,解说员说只要高敏出现金牌就别无旁落;金牌榜上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名字——独联体,好几天我们都不知道是哪个国,后来才知道,哦!—— 是 前苏联。

         天依沥落雨,给炎热的夏季带来清爽。

         过了两天,刘生又回到了工地---我们的西门,脏水河岸。

       “师傅你好!你这两天回家了吗”?我看到他向他打招呼。“哦”!他忙说,“这两天没钱,钱晚两天再给你”!“没事的,我就是来跟你说话的,不是给你要钱”!“你家离河北不远吧”?他踩着钢筋,高挑而碑直的立着。“我们家在河南省的最北部,就挨着河北省”!

      “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是河北什么地方的呐”?

      “保定的,和你年龄差不多,他也经常和我来往,”!

      “你们怎么认识的呐”?

      “前年我在北京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哦,那离的也不近啊,他常过来吗”?

      “他每年都来一两回”!

        大概一个星期,他又一次消失。我去他们的宿舍找,一个老者正在刷碗,他告诉我:“他回家了”!“还来吗”?“不知道”!“他酒钱还没给你吗”?我笑笑:“啊”! 

       再回到我们院里,工友们开始和我开玩笑:“这回你上当了吧,钱不给你了”!“这回走了就不来了”!“白骗你一壶酒”!“看那老头也挺老实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嘿嘿”笑笑。

       我觉得刘生不会不来。

 

       过了两天,刘生又回来了,“你又回家了”?我问他。“嗯,钱晚两天给你!”“师傅,我不是来给你要钱的,来跟你说说话”!“嗯”!“你回家坐车要花多少钱呐”?“坐火车只要两块钱”!他笑呵呵地回答。“你下了火车回家还要坐汽车吗”?“不用,下了火车走一会儿就到家”!

        夏天就要过去了,刘生穿着军绿色的上衣,深色的裤子 。我们站在桥头的南侧。“你们还要在这儿干多长时间”?刘生说 。

      “不知道,活干完再走”!

      “到了中秋我就要回家了,以后再见面不容易,到时候咱再一起喝点”!

      “ 嗯”!

       说话间,两个青年从桥西边走过来,其中一个向我和工友打了招呼,然后向刘生说:“爸,你有钱吗,我买两盒烟”?

       这是刘生的大儿子,个头不高,显然没有他爸高。我看了一下他,大眼双眼皮,端正的五官,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我想,刘生的老婆一定漂亮。刘生长得面白净,五官端庄,微须薄唇,不大不小的单眼皮。“你的钱呢?刘生说”?“花完了”!“多少钱也不够你花”!刘生掏出不到十块钱给了他,他的大儿子拿着钱和那个青年走了。“就爱打牌”!刘生不悦的嘟囔说。

        有一天,我出西门找他,他不在,我向北边的桥头走去,只见他匆匆地从桥的西边走过来,看到我高兴的跟我说:“我老儿子来了”!他看了一下我的表情,继续说:“我老儿子长得漂亮”!
        ——他想让我去认识一下他的老儿子。        可我只是“哦”了一声,避开了他的意思  。我觉得天遥路远。

      过了些天,我像往日一样去找他,没有看到刘生,却看到另外一个老头在那打更,我就问他:“师傅你好”!“嗯”?“你现在这里打更吗 ”?“啊”?“原来那个刘生呐”?“他现在立交桥那疙瘩”!他用手向西北方向指了指,此时的南直立交桥主体即将落成。我和工友向北边的立交桥走去,天将黑,四周的电焊闪着火光 。我和工友从桥的东边,又穿过桥下,到桥西边,也没看到刘生,我们就回到了宿舍,和其他工友看电视——《雪山飞狐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由于昨天没找到他,我就在第二天下了班吃过饭后去他们的宿舍找他,他们的宿舍在脏水河的西岸上,门朝西 ,走进宿舍,门没关,就看见宿舍里前后两排摆满了上下铺,中间可以走人,工人都在床上坐着,就听见西北角的上铺几位老者唠嗑:“女的在上面,男的在下面”。 “那还不得顺杆流 ,那多埋汰人呐”!——刘生的声音。“你找谁”?有人见我进来,问。“我找刘生”!
      “哎”!刘生听到我的声音忙应着下了床 ,和我走出宿舍。
        “师傅你不在那里打更了”?我们一边向北走一边说话,暮霭已经低垂。        “嗯!我现在立交桥那里”!他抬头向北边的立交桥示意“有人心眼不好,给头说我和你们关系熟,怕你们拿东西我不吭声,就不让我在那里了”!“哦!——你现在还不上班吗 ”?“ 还不到时间,等一会 ”!“你回去吧,一会还要上班呐”!“好,那你先过去吧”!

第四章:南直桥 

           回到我们的宿舍,看了会儿电视,天已擦黑,我又去了立交桥 ,已是秋天,天已有点冷。工地上灯火通明,四周的电焊闪着依然刺眼的光芒。
          我踏上了东南角的立交桥脚,向上走,立交桥缓缓上延。          走了不到十步,就看到倚着桥栏下边蹲着一个身影,那里背光,看不太清。              那身影却倏地站了起来:“ 哎,你过来了,钱过几天就给你”!是刘生。        “师傅,我不是来给你要钱的,来跟你说说话”!        “噢”!         “师傅,你现在这里呀”?         “嗯 ”!“天冷了,夜里别冻着”!“我穿着袄呐”!此时的刘生穿着一件黑色的布扣棉袄。“昨天我们去西北角那里没找到你”!“哦”!我们一边向桥上面走,一边说话,此时的立交桥面一边地面已经打好,一边还在绑着钢筋。到了8点多,我说要回去,刘生就陪我又回到立交桥的东南角,看着我下了桥,向东南走去 。           过没几天,我正在屋里看电视,工友们都在外面说话,就听见一个工友回屋叫我:“传强,有个老头来找你咧”!
        “你卖给他酒的那个老头”!另一个工友说。          我出来一看,刘生正和工友们打着招呼。他看到我出来,说:“把酒钱给你”!        “你先拿着呗,我现在又不用钱”       “我刚给头要了钱”!刘生把三十五块钱递给了我,“你看一下”!       “嗯,正好——回屋坐会吧”!       “我一会还要上班呐,我先走了”!       “好,你先回去吧”!          刘生出了北门。

            “这老头还不错咧”!“这老头还挺老实咧,还又把钱给你送来”!这回工友们都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然每晚去立交桥上和刘生一起说话、散步。

           立交桥渐渐完善。

八月十三

           中秋节就要到了,这天是八月十三,天已微凉,月高风清。我和工友吃过晚饭又上了立交桥找他,这时候他一下子紧紧地抱住我们两个,说:“明天我就要回家啦”!久久不肯松手!

           我们感受着离别的气氛。          

           然后我们一起在桥上散步说话,到了9点,我们握手告别。我和工友回去睡觉。

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夜

           第二天,吃过晚饭,我依然走向了立交桥,想看看刘生还在不在,天已黑,我又踏上了东南角的立交桥脚,上行,不到十步,老地方,又看到了刘生。

        “师傅你没走啊”?“明天上午走”!我握了一下他的手,说:“走,转转”!我们一边向桥上走一边慢慢聊。桥面已经铺上柏油,立交桥的几个路口左右上下盘旋,中间围成了一片空地,空地的中间立着一个高高的灯塔,其他围成的空地上立着稍微低一点的灯塔,这两天刚装好通电,一座崭新的立交桥已经落成,一座座灯塔灯光下泻,把立交桥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引来了很多人在桥上散步观景。

          我和刘生从桥的东南慢慢的向桥的东北走,走了很远,刘生说:“再往那边走就到市里了,往回吧”!我们折回又向西南走,微风徐徐,这天正是八月十四,一轮明月天空高悬,银光遍野。

          ——月光下,伴着徐徐微风,我和刘生漫步在立交桥上。

          

       “师傅!这次我们分别以后,不一定会再见面了”!“是啊,明年你还来吗”?“不一定”! “这桥也修好了,明年你也不来了吧”! “嗯!你在河南哪个县呐”? “河南省的长垣县”!“离这里有多远呐”?“很远的,2000多公里”!

           夜已深,我们依然来来回回地走着,我们走遍了立交桥的每个地方。微微的风,明亮的月,明亮的灯塔,交汇在我们身上,我们时而凭栏下望,时而指点不远处的道路或建筑。

          “师傅,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嗯,好吧!明天上午我就要回家了,如有机会,我们以后再见”!

           此时的我依然觉得天涯路远,一切顺其自然,不去问他的详细住址。

            我和刘生开始从桥上往下行,转过弯,又到了立交桥的东南角,灯塔的南面,刘生打更的地方,也或是经常等我的地方,这个路口离我们住处最近。“师傅,你在这吧,我回去了”!“嗯” !刘生继续陪着我向下走。



         我下了桥,回头说:   “师傅,你回去吧”!“哦,你慢一点啊”!
         刘生站在灯火阑珊处的立交桥上,目送着我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五章:中秋日的慌乱

    

    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想在拥有,如果时光再倒流、、、、

     曾以为有缘相聚在一起说话开心就好,离开了也很自然,世事本就如此。

     所以和刘生一起的日子里,一次一次在刘生的提示下我都没有去问过他的详细住址。

     就连昨晚在立交桥上的依依惜别,我仍然没有去问。

     回到宿舍,我还坦然入睡。

     然而,当中午十一点下班,出了滨江石油站的大门,我的目光迅速投向刘生所住的宿舍,发现那里虽然还有几个人在忙碌,但宿舍已不见的时候,我的心里却忽然像一座楼房的坍塌!

     迅速地回到宿舍,迅速地换掉衣服,迅速地洗脸,迅速地离开宿舍去找刘生,我需要问一下他的详细住址。

 

      “师傅您好!刘生走没有呐”?几位老人在整理着从宿舍上拆下的木杆。

         其中一个回答:“今天早上起来就走了”!

          啊!、、、、、、         

      “ 你们知道他家在哪里住吗”?

      “不知道!我们和他不一个县”!

          啊——,我心里一片茫然,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荒凉、、、、、、

          我好后悔,为什么昨晚就没问他的详细地址呐、、、、、懊丧挤爆了我的脑袋、、、、、、

          从此,刘生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从此,刘生堕入了东北的苍茫大地

          我仿佛看到了刘生下了火车,向一个村庄走去

          但这个村庄,又在哪里、、、、、、?

 

                 

下午下了班, 吃过晚饭,夜幕已经降临,我向老汪的宿舍走去。老汪的宿舍在滨江石油站的前面,立交桥的西北角。

       我看到过几次老汪和刘生说话,所以,我也和老汪认识,他是双城的,与五常毗邻。——他知道刘生的家吗?

       我来到老汪的宿舍,工人都在床上说话,我看到了老汪。

      “ 师傅,你好”!

      “唉!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么”?老汪急忙从床上坐起来。

      “ 没什么事,来玩会”!

      “哦,那你请坐”!

        我挨着老汪的床坐下来。

       “ 师傅,你知道刘生的家在哪里住吗”?

       “ 他欠你钱吗”?

       “不欠”!

       “阿城的吧”!

        以前听刘生说它是五常的,他难道是阿城的、、、、

       “什么乡呐”?

       “杨树乡”!

       “什么村”?

       “永丰村”!

第六章:一封挂号信

     第二天,我照着老汪说的地址,寄出了一封挂号信。我想,如果刘生真的在这个地址住,他就能收到这封信,如果不在这个地址住,挂号信就能返回。

         惶恐等待中,几天过去了 ,这天刚上班,在石油站里,一位经常和我们包工队接触的领导找到我们,问:“你们谁叫刘传强”?“哦,我是”!“这封退回的信是你的吧”!“哦,谢谢你”!我接过信,信封上印有:地址不详    查无此人    

         这次刘生可真是如石沉大海了,我心里很失落。

         这个老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信口胡诌。

         工友问我:“你给谁写的信呐”?我把信递过去:“刘生”!“你给他写信弄啥了”?“我想看看他家在哪里住”!

         下了班,十来个工人都在宿舍里,又有一个工友问我,“你给刘生写个信呢”?“嗯”!“你找他干什么”?我于是和他们开玩笑:“给他要钱”!“你的酒钱那一天他不是给你了吗”?“他又给我借走了”!另一个工友说“那你干什么借给他”?“他快走了又向你借钱,就是想骗你”!“这回可是真不来了”!

      

        还是刘生说的对,和刘生在一起的时候,他给我们说过他是五常的呀 ! 

       可五常是一个县,他是在县城,还是下面的农村、、、、、?——好渺茫!

      “你回家坐车要花多少钱呐”?“坐火车只要两块钱”!“你下了火车回家还要坐汽车吗”?“不用,下了火车走一会儿就到家”!凭着对这些记忆,我去火车站去查。

       路边的商店里不时传出刘德华的来生缘:“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只好等在来生里,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到了火车站,我目光搜索到哈尔滨——五常的铁路图:从哈尔滨出来首先经过双城县,然后进入五常县,进入五常境内的第一站是牛家,然后是拉林——背阴河——五常。里程:哈尔滨至五常132公里。再查票价看到哪里是2块钱,哈尔滨到:周家2块、牛家2块(拉林3块、背阴河3块、五常5块)。而周家属于双城县,看来刘生应该在牛家下火车,他家就在牛家附近住。 
      我在候车室里买了一本黑龙江省地图册,5.90元。

      再去汽车站查,哈尔滨到五常最近卖票到拉林,5块,然后是五常8.9元,也就是说去五常方向不管多近,坐汽车最少要拿5块钱。

      我更断定刘生是坐火车回家,在牛家下火车,他家就在牛家附近住。

       而牛家周围又有多少个村、、、、?农民都是很能吃苦的,他说走一会到家,或者能走上五六里呐。

       吃过中饭,我们1:30上班,到了厂里我们一般要玩到2点才开始干活,这时候我和岳清、岳东正躺在一个台子上晒太阳。岳清问我:“刘生真的骗你三十五块钱呢”?“没有,我跟你们说着玩呐”!“我想着也不会,那个老头不错啊”!我们的包工队一共有十来个人,经常去找刘生说话的也都是我们三个,最早就是他给我说:“走去找那个老头嗙吧 ,俺这几天都跟他玩,他在这儿看场咧”!,提出把我的酒卖给刘生的也是他,他从没对刘生提出过怀疑。但在八月十三的立交桥上的那个晚上,刘生紧紧拥抱的是我和岳东,那天他没有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风也一天天的变冷,我们的活也一天天的接近尾声。

         逐渐有工友回家。

        很想去找刘生,想看看他到底在那个村庄!

        却谈何容易!

       第七章:别了,这一片土地

     我们的活终于干完了,我和岳清、岳东也提出要回家,只剩下两个工友留下修补。

     带着对回家的迫切希望,带着对刘生的眷恋和不知详细住址的遗憾,我和两个工友打起行囊,来到了哈尔滨东站,通过安检,然后候车。我不时地盯着哈尔滨至五常的铁路图,牛家、拉林、背阴河、五常。
     我掏出那本黑龙江省地图册,翻到五常,工友也凑来看。

     火车徐徐发动,望着窗外夜色苍茫的龙江大地,一股伤别涌上心来。


                      

     再见了,这片土地,再见了,亲爱的人、、、、!

 

                                                    第八章:归程

        毕竟是年轻小伙子,我们三个也都是刚接近20岁,侯了一下午车,又坐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竟然不知疲倦。火车进站,上来了三个小伙子,和我们一样年龄,他们一边往行李架上放置行李,一边齐声同唱:“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郑智化刚刚风行的水手,节奏鲜明,他们唱的是那样的齐,而且还那样的标准,就像小虎队。说实在的,在现实生活中,唱歌能让我佩服的人还没有几个。于是我和他们搭话:“你们是哪里的呀”?“徐州的,你们是哪里的”?“河南的”!“那我们离得很近,也算是老乡了”!

        又经历了一个天黑,到第二天下午,火车进入菏泽,天又将黑,找旅社住下,第二天早上又转火车到了我们的家乡。

        从此,告别了东北,告别了哈尔滨,也 告别了、、、、、、

        从文庄下火车,租了辆自行车,走到马坡的田间小路,仿佛听见有人叫我,环顾四周,只见一个年轻人正在场里套着牲口碾豆子,别无他人,可我不认识他,继续前行。“传强”!又在叫,我停下车子,问那年轻人:“你是叫我吗”?“啊”!“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说我叫个啥”?“刘传强啊”!“你叫什么名字”?“杨子明”!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认识他,他也没说得清,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回到家里,就有家乡的玩伴找我玩,暂时冲淡了对刘生的想念,生活总是要继续,这个世界不管缺少了谁,都一样日出日落,春去秋来,花谢花开,不管你是伟大,还是平凡。

第九章:光阴{一)

        第二天晚上 ,我从行囊里拿出那本黑龙江省地图册,借着灯泡的亮光,在桌子上翻到了五常的那一页,搜索牛家的周边,想象刘生在哪一个村庄住:正昌、正白旗、正兰、、、、

        我忽然发现,在牛家的不远有一个叫刘乡的村,我一下子感觉刘生就是这个村的,因为刘生姓刘,而且在这本地图上的牛家附近再看不到刘什么村,一种恍悟的感觉,我长长地疏了一口气!

        可是,经过计算,刘乡离牛家要有十里地远,怎么会下了火车走一会儿就到家呐?我陷入了迷惘、、、、

        后来我才知道,是火车站里的铁路图骗了我,网上的铁路图也骗了我!

        1993年,我去了陕西打工,同样也是搞防腐 。

        年底回家,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起了刘生,一种淡淡的伤感涌上心头,借着柔柔的灯光,我写下了一篇日记:

第十章:永久的记忆

       每次想到你,我的心就为之激荡,对你的记忆就如那涓涓流水,徐徐春风  。

      已经有一年多不见面了,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偶尔还会想起我吗,当你想起我来,会不会有同样的感觉呢。

       啊,遥远的大东北,我永远忘不了你,忘不了那条脏水河,忘不了那天边的斜阳,忘不了那座立交桥,忘不了那天空八月十四的月亮,更忘不了那中等的身材,略瘦的个子,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你。

      啊,刘生,永远忘不了 你那次高兴地对我说:“我老儿子来了——我老儿子长得漂亮”!永远忘不了你那次对我说“到中秋节我就要回家了,再见面不容易,到时候咱再一起喝点”!更忘不了八月十三那个晚上你说“我明天就要回家了”紧紧拥抱我们的情景 。

       忘不了脏水河岸交谈,忘不了在南直桥上散步,忘不了在立交桥上观灯,忘不了中秋节前夜立交桥上惜别。

       更忘不了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给我说你五十六岁,有两个闺女,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大,两个儿子小,家住五常 ,坐火车回家只要两块钱。

        啊,遥远的大东北,又不知详细地址,你只知道我家住河南,我也只知道你是黑龙江省五常县,再见面可真如大海捞针。

        或许我们今生再也无缘,但我对你的记忆永不退色,对你的思念与日更浓!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日 忆      

                                                                                         第十一章:光阴(二)                                                           

       在九三年的腊月,我结了 婚 。过了年,也就是九四年,我去大连打工,依然是防腐,这里离哈尔滨近,我又想起去看刘生,却没有详细地址,其实说近也不近,它只是相对我们河南而言,我又没有太多路费,最终也没去成,干完活,又返回老家。

         后来又去了一次抚顺。

         九五年去了山东的东营。

         总之,我每次只要往东北方向打工,就会想去寻找刘生,但:一是没有太多钱 ,二是没有详细地址,就这样一次次搁浅。

         九五年的秋天,我开始出外跑生意,从此,我告别了打工生涯,也再没有往东北去过。 

         但我对刘生的思念从未间断,曾多少次在火车站里,幻想着与刘生的突然谋面,多少次在火车厢里,幻想着刘生的突然出现。             

         每年到了夏天,我都想去找刘生,错过了夏天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怕那里的天气冷。
         春去了,秋来了,花谢了,花开了,岁月真的匆匆,转眼间,十八年已经过去!         人生何处不相逢!可这么多年我为什么就没和他再遇见过呢?

        当年,我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而今,我已是三十八岁,人到中年 。人在变老,这个世界也大不同!

       九二年的中国,家庭电话都没有,更不要说手机。

       2008年的夏天,我搬到了县城。

       2010年的夏天,我装上了家用电脑,学会上网。

      阳历的9月9号——八月初二,我在我的qq签名上留下:认识黑龙江五常县刘生的加我,多谢了!

      进入了农历的八月,又一个中秋节就要到了,就是当年的中秋节刘生离开南直桥。

       然后,我加了很多哈尔滨的qq,竟然有一个牛家的,:你好,认识一个叫刘生的人吗?

                                                                                         认识啊,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他是我一个老朋友,已有十八年未见面了!

                                                                                         哦!

                                                                                         七十多岁!

                                                                                         那不是!

 

                                        第十二章:追寻

      

       中秋节回家,掰完玉蜀黍,我又返回城里,到了广场,我看到了树叶的飘落。

       天就快要变冷了,我又想到了刘生,趁天还没变冷之前我需要去看一看刘生了。

       十八年了啊,岁月匆匆不饶人呐,当年刘生56岁,一头黑发的小平头,而今算起来已七十三岁,人过七十古来稀,我今年不去看他,还待何时?

      过了今年,就有可能这辈子都会遗憾! 这十八年来,有多少人离去:陈百强、张雨生、赵丽蓉、、、、还有我身边的人!

       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我开始搜索卫星地图,鼠标直指哈尔滨,慢慢放大 ,到了五常。

       牛家及附近村庄渐渐出现 ,我看到离牛家东北最近有一个雅刘屯  ,大概有一公里,西北有一个刘家窝棚大概有三点五公里,赵家店一公里,记老窝棚一点五公里,宜家岗两公里、、、、果然在牛家周围还有许多村庄,这些村庄在我买的地图册上是都没有显示的,我信心大增,我照着电脑画下地图  。
       我又搜了一下哈尔滨到牛家的铁路站点显示:第一站是王兆屯,第二站孙家,第三站平房,第四站周家,第五站牛家、、、        2010年10月9号的凌晨4点,我走出家门,走在那冷冷清清的街。      身边的风,一如从前那样微凉,头上的夜空,也一如当年那样点点繁星。
       我来到火车站,13块钱买了张长垣——菏泽的火车票,4点18分, 我踏上了火车,不为别的,只为去看一个故人,去寻一个相别十八年,远在天边、不知详细地知址的故人。

      “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有人在传说他的眼睛看了使你更年轻,如过你得到他的拥抱你就永远不会老,为了这个神奇的传说我要努力去寻找,耶利亚,神秘耶利亚,我一定要找到他、、、、、

       火车运行了一个多小时,大概在05:40 到达菏泽,急忙去问05:30分到哈尔滨的那趟车走没有。(因为火车大部分都晚点)。一问过去了,就排队买票,(06:32的没票,售票员给了我一张12:36开的1416次票,107元)。始发车,却无座,到达哈尔滨应该在明天15:40分左右。     吃过中饭后,我买了些食物和矿泉水带在身上。  第十三章   路上       12:36分,我踏上了这趟驶往哈尔滨的列车,开始了18年来又一次的东北之行,而当年是一个懵懂少年,跟随包工队一起之行,现在却是人近中年,天涯独行。     我上了火车,见有座位,就随便坐下,心里却担心被人请起,可望望周围也有很多闲座,那些没买到座位的也都坐了下来。过了几个站,不断的有人上车,也没有人把我请起来。    大概5点半的时候,夜幕已经低垂,火车驶入济南车站,上来了一些乘客。此时,一个城市模样的妇女向我走过来,手里拿着票对我说:“这个座位是我的”!   “哦!那你坐吧”!我站起身。    那个妇女放好行李,坐了进去。我问她:“我始发站买的票都没座,你怎么在这里买票有座呢”?   “那是你买的晚了吧”!   “你什么时间买的票啊”?我问。   “今天中午12点多”!   “我今天早上5点多就买了”!我说。   “那可能是给济南留的票吧”!那妇女说着,脸上带着微笑。            ——还是省会城市光棍啊!     大概在八九点钟的时候,火车驶入沧州站,有人下车,我又坐了下来。    夜色深沉,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当进入大城市的时候,才可以依稀看到那些高层的建筑灯火阑珊。    我渐渐入睡。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10月10号),火车已进入吉林省。这一夜,也算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窗外,一直是两排高高的、长着细小叶子的树。    ——这是什么树呢?    一位东北的乘客说:“这是柳树”!    哦!是柳树,应该是柳树。这些曾经在我年少时在我们家乡的主流树木,如今像这么高、而且这么长距离成排的柳树,是根本没有的。不要说这么长距离,就是几棵成排的也是没有的,以至于当我看到这两行巍巍壮观、高耸入云的树木,却不能把他们和柳树联系起来。    透过这高高的柳树,是广袤的、已被伐倒的玉米地。田地上堆放着一片片被剥光的玉米穗,田里的农民有的开着四轮,有的赶着牛车往家里搬运。 第十四章 又进哈尔滨     下午,火车驶入了黑龙江省,我不禁心潮荡漾。十八年前我曾经到过这里,今天,我又一次踏上了这一片土地。    黑龙江省的第一个县城就是双城县,透过车窗,这里是时高时低的丘陵地带。天空灰蒙蒙的,笼罩着一望无际穗子已经低垂的稻田。早听说五常大米很有名气,想必五常的大地也是如此吧 。火车箱里飘起了悠扬的歌曲, 张惠妹的专辑:站在高岗上、姐妹、听海、一首接一首。——“黑夜来得无声,爱情散得无痕,刻骨的风卷起风的清冷,吹去多年情份,只剩我一人。···感情的沦落人,相遇在这伤感的城····”随着张惠妹的歌声,火车驶进了它的终点——哈尔滨站。
看看表 ,已是下午四点,天就要黑了,我匆匆地走在站台上,北方的天气是有点冷。
    出了站,再进售票厅,15:21哈尔滨东到五常的6022次已经过去。看票价,哈尔滨到周家三块五,到牛家三块五,拉林四块五、、、当初到周家、牛家都是两块钱。因为怕天晚,又急忙去了对面的汽车站。汽车票是既买就要买到五常,花钱太多,我只好又回去买了一张18:18分的6234次的火车票。到牛家三块五毛钱。

第十五章候车室的期待

我拿着票,上了二楼 ,候车室很大,好几个候车厅。去五常方向的在北边,我进了去,在这里能遇见刘生吗?
里边的人真多,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农民工,还有围坐在地上打牌的 。
勉强找了个地方坐下。旋又起身,环视四周 ,那张张农民工的脸,有刘生吗?
我在一排排的连椅间穿梭,努力地搜寻着刘生,希望能在这里与他机缘巧合 。
搜寻一遍后就坐下稍侯,过一会儿继续搜寻,腰累的有点疼了 。一群群人坐车走了,一群群人又进来了,我不停地打量着这些人,幻想着与刘生蓦然相逢  。  
18:18马上到了,看来在候车室里的搜寻只能是张雨生的“徒劳无功想把、、、、  ”
我握着车票,随着人群,过了检票口,上了火车。

第十六章车上

车厢里的人寥寥无几,也不用不着对号,随便坐下,四周空空荡荡的。车厢里开始报沿途站点,因为生疏,所以只留心了火车到牛家是几点,其他就像耳旁风。然后起身,开始在车厢里寻找刘生,每一节车厢寻遍,又回原位坐下。
不一会儿,火车厢里开始报站:
“xx车站到了”
“xx车站到了”
虽然经过这些站点的时候,我也打开窗户,望向窗外的站台,看着一些人上车下车,但却没有太多联想。
火车到达牛家已是晚上八点,夜色深沉 。我快步走向出站口,开始打量这些出站的人,并问:
“喂!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刘生的人吗 ”?
“不认识”
“喂,师傅你好!你认识一个叫刘生的人吗”?
“他是那个屯子的呢”?
“大概就在这附近住”!
“你不知道他是那个屯子的怎么好找呢”!
“这是我的名片,你回去问一下,如果有的话和我联系一下”!
“喂,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刘生的人吗”?
“不认识,这个人什么样子啊”?
“70岁左右”!
“不认识”!
“你们村有姓刘的吗”?
“有几家姓刘的,但没有叫刘生的呀”!
“你回去帮我问一下,如果有的话和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
我把写有刘生大概情况的名片递给他们。
这些人当中有头屯的、有四屯的、、、、、
我记下这些村名,明天就不去这些村。
人已散尽,我只好去找旅社。这里虽是乡镇,旅社并不便宜。我放好挎包,去街上吃饭。(返程车票k1062哈尔滨到菏泽2010年10月12日15:00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