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贸市场招商:忆我的外曾祖父南圃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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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忆我的外曾祖父南圃老人--张辰晓2011-07-19 12:27转载自 分享最终编辑 马南圃纪念馆

忆我的外曾祖父南圃老人

                                   张辰晓

     凡是去过我外曾祖父“间半庐”的人都知道,他老人家画案的上方贴着,自己写的“闲谈勿过五分钟”的警示语。他是请来闲聊者谅解,也是给闲谈者警示。他常说:“我没有你们年轻人的时日多,时间对我来说太珍贵了”。我上初一时,天不亮就得上学。每次我起来的时候,外曾祖父屋里的灯早就亮了,他老人家已在那里习字、赋诗、作画。我晚上8点多放学回家,他都要过来看看,问问我的学习与生活。如果我放学晚了,他就搬着凳子坐在门口,一边等我一边看书。

    我从会走路开始,就和外曾祖父每天早上一起去外吃早餐。夏天晚饭前后,外曾祖父经常带我去买西瓜。那时,天热,我小,赤身,摇晃着在他的前后,就像他老人家溜的小狗。他总是捡车里最大的西瓜买,每次让卖西瓜者把我们买好的大西瓜放在地上,叫我抱,我抱不动,然后,他教我在地上滚。我滚西瓜那滑稽可笑的样子经常招来许多工友的嬉笑……现在,家里还有我那时光屁股滚西瓜的照片呢,回想起来黯然泪下……

     我上初一那年的夏季,外曾祖父去市老年大学上课回来买了一个叫官(学名蝈蝈),问我:“辰晓,这是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他告诉我这种昆虫的名称和习性。我奇怪地问他:“叫官有母的吗?”他说:“有的。”我说:“母的叫吗?”他说:“不知道。下周我再去买一个母的来,你听它叫不叫?”一周后,他果然买来一只母的,那只母的个子比公的大一倍,我观察后问他老人家:“母的为什么个子大还不叫呢?”他笑了。我又问“他们死吗?他们会有孩子吗?”外曾祖父说:“我们共同观察和研究吧。”

     中秋之后,我们在花盆里填上土,种上黄豆,用竹片搭起小蓬,怕他们逃跑,我们又买来网,将他们罩住,给他们安了个家。

       一个多月以后,他们交配了。公的头和身子被母的吃掉,死去。母的肚子却逐渐长大。

    我不解地问外曾祖父,母的怎么那么狠啊,把公的头和身子吃了?他笑着说:“天冷了,食物少了,母的身体和子女的身体需要。当然,这也不可思议,你以后好好研究研究。”

     再过一个月,母的产下子,死了。我们一起将他埋在花盆里。

     我们不时的给他们保温保湿。

     第二年的春天,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外曾祖父笑着告诉我:“辰晓,什么是学问?这就是学问。学问就是在书本知识的基础上,再去实践、思考、研究,而不是猜想和遐想。”

      2000年冬季周四的晚饭时,外曾祖父闷闷不乐地和我母亲说:“菊芬,明天把这张画和500元钱,送给中医院内科住院部的203病房,那个开机动三轮车的王先生。”我和爸妈都愕然,这个人我们都不熟悉,而且也从未听他说过,况且外曾祖父的画债很重,前几天还接二连三地推脱了几个画商和高官的求画。

     事情经过他的叙述我们才知道。这位王先生也是一位书画爱好者,很早就很仰慕我的外曾祖父,也很早就有向他求画的想法。王先生是下岗工人,开机动三轮车拉客挣钱度日,老婆残疾,2个孩子上学。按王先生自己的话说位卑又贫,想买点礼品来吧?多了,买不起;少了,怕寒酸。王先生多次开着机动三轮车到我们家门口,就是没好意思进来。后来,王先生听说我外曾祖父每周四的上午要到市老年大学去教课,就在周四的上午开机动三轮车,在离我们家门口有100米远的路口等他,把他送到市老年大学门口;中午,王先生又及早在那等他,将他送回家。外曾祖父给钱,王先生不要,请吃饭,王先生不吃。这样连续几次,外曾祖父干脆步行也决不做王先生的车了;王先生急了,才把自己的想法和要求说了。外曾祖父说:“好!下周四接我时,我给你画”。可周四那天上午,我的外曾祖父带着画去坐王先生的车时,却没有见到王先生,上完课也没有见到王先生。外曾祖父纳闷,叫几个学生打听,也没有结果。外曾祖父只好把画带回家了。

     第二天,他的一个学生来告诉他,那个王先生几天前因病重住进了医院。外曾祖父因天寒而又年迈,不便去看望,让我妈妈把这画送给王先生,把500元也送给王先生补贴家用……

      1997年7月的中午,外曾祖父兴高采烈的拿着他自己创作,迎香港回归祖国的《百雀图》挂在我的卧室里说:“辰晓,这幅画送你了。”我高兴地说:“谢谢老太。”晚饭前,我带着我的伙伴来看我老太送我的画,可一进屋,没了。我很吃惊,跑到厨房问妈妈:“妈妈,我老太送我的画呢?”妈妈解释说:被刚才到我们家的一位领导要去了。

    我流着泪向外曾祖父的画室走去。

   “辰晓,对不起,那幅画给老太送人了。老太现在就给你画,别哭。”他老人家把我揉眼的手拿下来,边给我擦泪,边哄劝我。

    我委屈地站在他的画案旁,他找出一张宣纸,裁去一小部分,铺好,拿起笔就画。一小时后,100个仙鹤活生活现地跃然纸上。他题款曰:本原《百雀图》,已送外曾孙张辰晓,一日,被人索去,辰晓不悦,故画《百鹤图》赔之。题好后,外曾祖父双手提着这张湿漉漉的画,贴在了我卧室的墙上。

    晚饭时,外曾祖父说:“辰晓是老太的不对,做人要言而有信,我已经送你的画,怎能未经你的同意而转赠他人呢?”

    后来我们才知道,在南京画展的时候,这位领导就盯着了他老人家的这张画,要到家了,还能不给吗?

      转眼几年过去了,到了2000年12月29日,我12岁的生日。之前,爸妈没有告诉我的外曾祖父就置办好了一桌酒菜,还给我买了一个大的蛋糕。我像往常一样去喊老太吃饭,他一看到一桌的酒菜和蛋糕,就拍着自己的头说:“你看看,老了。我怎么连辰晓的生日给忘了?”搓着手问:“辰晓,我送你什么礼物呢?”我急忙说:“老太给我画个龙吧”。“好!12岁了,属龙。好!好!”他转身要回画室,我拉着他的手说:“老太,菜快凉了,天冷,我们吃过饭再画吧?”他牵着我的手说:“不,画好了再喝酒!”这副画的题款是:外曾孙张辰晓属龙,今日是他12岁生日,故画龙贺之。

      2000年的夏季,外曾祖父和我们一起住在新沂陶瓷厂的家属宿舍,一天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风声、雨声、雷声把我们惊醒。爸爸开门一看,就大声喊道:“快!院子里的水要进屋了。快!”爸妈忙着找雨具,我赶忙开亮院子里的灯。

        院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在下水道旁不停地晃动,“老太(方言称呼)”我惊叫着。爸妈听到我的叫声惊慌地跑了过来。原来是他老人家正在掏家中的下水道……

     我的外曾祖父86岁高龄,但他还是那样自己能做的事自己做,尽量不去麻烦别人……

我的外曾祖父画画得好,文学和佛学的修养也极高,他生前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从不参加任何协会,也不举办任何画展。但他常说:我生前无名,死后有名。是的。我有幸成年后在他老人家的书画艺术馆里工作,每天看着他的录像,听着他的话语,迎接着全国各地慕名而来观看他艺术成就的游客,我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欣慰。

    愿我的外曾祖父——南圃老人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愿我的外曾祖父——南圃老人的书画艺术长青。

                                                                                                                       外曾孙:张辰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