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虎日本id:葛兆光:不要再轻言“某地自古以来是中国领土”4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4 16:44:01

葛兆光:不要再轻言“某地自古以来是中国领土”

2011年08月20日 11:36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作者:李宗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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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透过日本人、越南人、蒙古人、印度人的眼睛,我们也可以得到很多新的看法,而且能够知道,17世纪以后中国和周边的朝贡关系虽然还在,但各国的文化、政治、历史渐行渐远,文化认同已经不在了。那时候早期全球化已经开始了,可中国始终有一种自我中心的大国心态,直到现在还有。

重建有关“中国”的历史叙述

人物周刊:那我们有没有带着中国的问题意识去观察西方的学术研究?

葛兆光:中国研究美国史、欧洲史、日本史的学者并不少,现在大学历史系里教外国史的至少占三分之一。做外国研究,关键并不在于有没有生活在那个世界,也不在于语言能力、文献能力是否赶得上外国人,而在于你的立场、角度、问题意识是不是清晰而且独到。

比如“蒙古袭来”这个事件。元朝曾经试图征服日本,后来战船被所谓“神风”吹翻,少量登陆军队被日本打败。日本人研究这一段历史,带有非常强烈的民族自尊, 他们的立场是:没有外敌,国家是不能自觉的,国家的强大、自立与外敌有关。

中国人研究这段历史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个立场,而是放到当时整个世界几乎都是蒙古人天下的背景中来讨论呢?本来接受中国影响的日本,此时开始跟中国渐渐疏离乃至剥离,刺激了日本文化的独立和自觉。这就与日本人的研究不同质了,而且大可用很多中国的资料来叙述。

所以,在中国研究外国,如果想融入国际学术界的主流语境,既要进入国际学界——这叫“预流”,又必须强调自己独特的立场和问题意识。许多外国的中国研究很有自信是因为他自成一体。灰色的黄昏,灰色的树林,一只灰色的鸟飞进去,什么也没有,但如果是一只红色的鸟,那就有了。所以,进入国际学术界的前提,就是保持自己的分析立场、问题意识、独特角度。

人物周刊:所以您特别推崇1920-1930年代的清华国学院和中央研究院史语所。

葛兆光:1920年代前后,中国出现了一批最好的学者,他们在学术上努力“预流”,恰好这时候又有所谓中国史料的“四大发现”:甲骨卜辞、敦煌文书、居延汉简、大内档案。

胡适去看敦煌文书研究禅宗,陈寅恪在外国就知道这些东西很重要,一回来就做敦煌、佛经、中外交通的研究等等。所有这些学者,陈垣、傅斯年、陈寅恪、胡适看起来很西化,骨子里民族主义得厉害,想要把汉学中心从外国夺回来。

胡适好像主张“全盘西化”,但你去看他最典型的英文文章,都是讲中国好,讲中国的传统多么了不起。

傅斯年成立史语所,借鉴的是德国人那套研究方法:史料就是一切,但他想的是把“科学的东方学正统”从巴黎、东京搬回中国来。“九 一八事变”之后他迅速编写《东北史纲》,就是为了反驳日本的矢野仁一等人关于满蒙非中国的论述,强调东北是跟我们有非常深历史联系的中国领土,这是很民族主义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