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乡新闻网陕西金润环保有限公司:难言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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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第三
作者:醉恨生 2010-07-19 19:58 星期一 晴除非是天生的哑巴、后期的自闭症患者或是深山里的修道者，想来都少不了要开口和人打交道，自然就要从这口舌之中，产生不少烦恼与忧愁、欢心与喜悦。别的不用多说，单从我国的成语中，便能看出不少门道来，有出言不逊的，有油腔滑调的，有话里有话的，有振振有词的，有能言善辩的，有吞吞吐吐的，总之，俗语之祸从口出，探知人情，洞晓世事，深为有理。于是便有了不少指导辩才的书籍出来，书店及街边书摊上琳琅陈列，洋洋大观。而且从我印象所记，好像90年代还专门有本杂志叫《口才与演讲》，直是要教人无论是在公共场合，还是私人属地，都是口吐莲花，妙言不断。
对寻常人等来说，若口齿不清，表达不当，最多也是形象不佳，才干稍差，寻找工作只能是拖地倒水的杂务，追求女友也只能向城乡结合部发展，但也不妨碍于困境中求得平民之幸福。倘若除此缺陷外另具优势，说不定还能少去多少俗人干扰，杂事相妨，以获得某一领域的大成功。但若是对于从政的人来说，若言语稍有偏差，谈吐稍有错误，恐怕“小者以为毁訾诽谤，大者患祸灾害死亡及其身。”身处于政治漩涡中心的韩非子深知此道，便有《难言》此文。
古语言“伴君如伴虎”，美国前总统布什有言“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眩目的科技，也不是浩瀚的大师们的著作，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两相之比较，好像中国人一直无奈于对这头猛虎，没有办法把它顺服，于是只能在虎威之下胆颤心惊，为奴为仆，以至这种主奴社会心态延续至今没有改变；而西人则在各方势力的争执与妥协下，创建出民主体制，享有现代文明社会里各项自由，则不必再担心统治者的虎威、虎言与虎脾气了。
韩非子《难言》之价值，就在于岁月遥远至2000多年后，你会发现他文中的道理，还在当下的社会里通行，他文中所举之事例，还变身在现实里上演。这种文化的延续性到底是值得人们为之骄傲呢，还是让国人之羞愧，这是一个值得让人深思的问题——我是说，倘若人们还以为这是问题的话！但我觉得，与其费事费力得去揣摩上峰心有何想，脑有何思，欲有何爱，身有何求，拼命（或不自觉）地把自己弄成一副奴才的嘴脸来以效犬马之力，分脏一点贪来的油水，抢来的好处，还不如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把心思用到如何建设一个正常人可以文明生活的社会制度上去，可不更好？真若如此，则《难言》此文我们只用欣赏古文辞藻之华美，而不用与韩非子身虽隔千年，而心与之同感矣。
但是，“至言忤于耳而倒于心”，抚弹此琴曲悠悠，青峰江上使人愁，试问四海何所听，伯牙可有子期应？君子难言矣!
本文短小但华美，附兹于后：
臣非非难言孔，所以难言者：言顺比滑泽，洋洋纚纚然，则见以为华而不实；敦祗恭厚，鲠固慎完，则见以为掘而不伦；多言繁称，连类比物，则见以为虚而无用；总微说约，径省而不饰，则见以为刿而不辩；激急亲近，探知人情，则见以为谮为不让；闳大广博，妙远不测，则见以为夸而无用；家计小谈，以具数言，则见以为陋；言而近世，辞不悖逆，则见以为贪生而谀上；言而远俗，诡躁人间，则见以为诞；捷敏辩给，繁于文采，则见以为史；殊释文学，以质信言，则见以为鄙；时称诗书，道法往古，则见以为诵。此臣非之所以难言而重患也。
故度量虽正，未必听也；义理虽全，未必用也。大王若以此不信，而小者以为毁訾诽谤，大者患祸灾害死亡及其身。故子胥善谋而吴戮之，仲尼善说而匡围之，管夷吾实贤而鲁囚之。故此三大夫岂不贤哉？而三君不明也。上古有汤，至圣也：伊尹，至智也。夫至智说至圣，然且七十说而不受，身执鼎俎为包宰，昵近习亲，而汤乃仅知其贤而用之。故曰：以至智说至圣，未必至而见受，伊尹说汤是也；以智说愚必不听，文王说纣是也。故文王说纣而纣囚之；翼候炙；鬼候腊，比干剖心；梅伯酸；夷吾束缚；而曹羁奔陈；伯里子道乞；传说转鬻；孙子膑脚于魏；吴起收泣于岸门，痛西河之为秦，卒枝解于楚；公叔痤言国器反为悖，公孙鞅奔秦；关龙逢斩；苌弘分胣；尹子罕于棘；司马子期死而浮于江；田明辜射；宓子贱、西门豹不斗而死人手；董安于死而陈于市；宰予不免于田常；范雎折协于魏。此十数人者，皆世之仁贤忠良有道术之士也，不幸而遇悖乱暗惑之主而死。然则虽贤圣不能逃死亡避戮辱者何也？则愚者难说也，故君子难言也。且至言忤于耳而倒于心，非贤圣莫能听，愿大王熟察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