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航天职工大学地址:“顽皮”周恩来（图）

周总理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一直十分儒雅、高大、美好。人们看到的周总理的照片，几乎全都是颇有风度、而且正儿八经跟人谈国家大事时的样子。今天，俺却要给大家看一张看上去有些近乎顽皮的样子的周总理照片。用“顽皮”一词形容总理，听上去有些怪怪的，甚至有可能惹来很多极度崇拜总理者的不快。但俺也是总理的崇拜者，俺真没有大不敬之意。俺不过是拿照片说话，给大家看一下总理的可能更人性化的另一面。

这照片是周总理在去非洲访问时拍下的。照片上，周总理右手按住那黑人的右手脉搏处，眼里充满了顽皮神情。他乜斜地瞅着那黑人，似乎要展示一下国粹中医里的望闻切问的切脉水准。那黑人倒也十分配合，只见他紧闭双眼，似乎在默默地等着周总理给他说下文呢。

这是中国总理与非洲朋友零距离接触时刻，是很感性时刻。客观地说，这与西方政客竞选时故意找个小朋友举起来抱抱，其实有异曲同工之用。只不过，儒家思想浸润下的中国领导人，似乎更习惯这种比较温和的秀风罢了。

俺曾仔细研究过，能展示周总理这种近乎顽皮的感性时刻的历史照片，尤其展示周总理在国外的感性时刻照片，真的不是很多。人们大多看到的，都是他与各种人物握手时的千篇一律、几乎是一成不变的照片。

总体说来，这段时期的周总理，心情很愉快。他在出访非洲时，中国还没有经历那场惨痛的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群众运动的狂澜。但后来，“文革”一爆发，不难发现，走过千山万水、历经艰难险阻的周恩来，在面对这场势头空前绝后的群众运动时，也一下子感到了极其的不适应。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的群众运动，似乎一夜间把他的欢快心情给摧毁了。从他文革时的照片来看，可以清楚看出，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也没人晓得他所说的哪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正如俺在上篇文章中所说，文革中，没有人能读懂别人的心。所说的，不一定是所想的；所做的，也不一定是真想的。在一个不能说真话的年代，就只能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才能生存下去。

周总理究竟说了多少类似的言不由衷的话，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然，一生都在玩平衡的周总理，这次似乎也想以“玩平衡”不变，应万变。研读他上百次文革中的讲话内容后，俺十分钦佩周总理。在人格面临严重分裂的危险境况下，跟着大家一起说些过头话，说些甚至有些今天听来有些肉麻的极尽阿谀奉承的话后，他旋即一定不忘记还要再添上几句很折中、很意味深长的话。能做到这点，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种不容易了。随后，他这一“玩平衡”的努力，遭到当时某些造反派的质疑。有人提出要打倒周总理“这个最大的两面派”。他差点被当做“五一六”黑后台的精神力量。在即将遭到清算的危机关头，他向毛泽东摊了牌。他表示，如果毛泽东不为他撑腰，那他就只好辞去总理职位，不干了。毛泽东权衡势态后，出面说了话，这才将他从几乎被打倒的边缘，救了回来。

人们常用“政治智慧”这一优美词汇，来形容周恩来在文革中的“玩平衡”经历。说他在文革中，将这种“政治智慧”发挥到了极致。也果真如此，所以，俺才无限崇拜这位中国历史上的大儒。

时间飞逝如梭，1966年文革似乎才过去，日子便飞也似的到了2011年的今天。50年，即将在一挥间逝去。当年周总理在非洲及在文革中的无数瞬间，则以照片形式被定格在了历史航道上，供历史的追忆与反思者们驻足细看。周总理在非洲时的“顽皮”，与文革时心事重重的样子，形成明显对比。而今天的俺们，也似乎因与那场文革的时空距离上的渐渐拉远，才开始慢慢读懂他脸上的复杂表情，并想办法试着读懂他的内心。

当然，很多“红墙作家”却有意无意地忽略着这一切。他们仍不厌其烦地使用着歌功颂德式的语言体系，无节制地把总理从人的位置，拔高到近乎神的地位，令俺等读者厌恶到极点。可喜的是，俺等读者已有意识地与这种无耻的拔高语言划清界限。俺等读者更钟情于从人的角度，平视地观察别人，包括本来就是凡人而不是神仙的周恩来等伟人。

当然，俺还要感谢周总理的专职摄影师，没有他，今天是不可能看到周总理近乎顽皮的样子的照片，也一定没办法知晓，文革中的周总理到底有多不快乐。试想，留给俺们的，都是如满清皇帝不嗔不怒的画像式的照片，要捕捉并读懂历史某些瞬间，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英语中不是有那么句谚语么：一图抵千字 —— A picture is worth a thousand words。总理这么顽皮一笑，流露出他凡人的一面。总理真美，他是在伟大的生活中，尽量找些平凡人的乐趣啊。

                                                                  《羊城晚报》2011年3月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