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卡祖玛咖代理优势:黄帅:平静忆当年,淡然说“心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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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帅:平静忆当年,淡然说“心事”(2)

发布时间:2011-08-19 14:37 作者:黄帅

 


  后来的日子,黄帅做过报告,老师帮她写过稿子,上过新闻简报,参加过国宴……凡是沾边的人都说黄帅是他们培养的“反潮流英雄”,有一些人还为此升了官。但在河南五七干校里的妈妈却心焦不已,一个12岁的孩子怎么会反潮流呢?


  王亚卓:雪纷纷的1974


  黄帅的来信被媒体抛出之后,很多人怀疑这个“典型”的真实性,北京内燃机厂的一位老工人给黄帅写信,要她“好好想想把你捧红的人都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拿小学生做文章?为什么借题发挥?”


  “四人帮”为此抓狂,却不敢将此信发表搞批判。他们后来制造了“王亚卓事件”来泄愤。


  王亚卓,是当时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三位知青,他们用这个名字一起给黄帅写过一封信。


  1974年1月14日晚,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政治处报道员邢卓和兵团新闻干事王文尧、电影放映员恩亚立,一起聊起各自回家的见闻,聊到学校如何被砸了个乱七八糟,“革命小将”们如何往老师椅子上抹粪,王文尧的父母和姐姐都是教员,对此尤为激愤。


  “我们跟她辩论,要不,她还以为自己多正确呢。”三个青年决定给黄帅写信,义愤填膺下,他们并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什么政治斗争的玄机,在这个偏远地区的平静的夜晚,他们只想告诉黄帅,“你错了”。


  不久,王亚卓们收到黄帅的亲笔回信,黄帅说“我年纪小,不成熟,很多问题不明白,想和你们继续讨论。”他们觉得她态度不错,还想给她继续写信。


  然而,几天后的2月11日,邢卓突然在广播里听到了《黄帅致王亚卓的一封公开信》,信中说:“在革命滚滚向前的洪流中,资产阶级老爷们发出悲哀的嚎叫,挽救不了自己灭亡的命运……你的话同资产阶级复辟势力的语言多么相似!……”


  这篇署名“黄帅”的公开信,因为太过深奥,黄帅本人几乎都读不下来。


  这封信曾经过“四人帮”审阅。姚文元亲笔对《人民日报》批示道:“拟同意发表黄帅驳王亚卓的公开信,这封信回答了一些责难,写得也有力,即送洪文、春桥、江青同志审批。”江青批字:“我改了标题。建议版面排得突出些,生动活泼些。妥否,请酌。”


  王亚卓们的厄运来了。工作组要求三人对自己的“反动观点”作深刻检查,还说,“《人民日报》给你们留着版面,随时欢迎你们反戈一击回到革命队伍中来。”但王亚卓始终不肯低头认错,写那份“反戈一击”的检查。他们被关、打、饿,分别被流放,直到1977年12月24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揭穿“王亚卓事件”冤案》的文章,才被平反。


  人民日报:“捂盖子”和“揭盖子”


  黄帅事件的真相大白,是在文革结束1年零8个月以后。1978年6月,《人民日报》登载《揭穿一个政治骗局》一文,将四人帮如何参与黄帅事件的真相揭露出来。


  据《人民日报》原总编辑李庄回忆,文革后北京新闻界有两个名词:“捂盖子”“揭盖子”。前者是把文革中犯错误的人和他们干的坏事紧紧捂住,后者是把他们死死捂住的人、事揭开。


  1978年7月,《人民日报》收到一封读者来信,署名杨西岩。这封题为《捂盖子的是谁》的来信说:“编辑部能不能也对小学生日记事件来一个调查,使我们这些蒙在鼓里的群众能明白底细,解开心头的疙瘩呢?”


  李庄下决心发表这封信,同时也作好了下岗的打算。不出所料,上面批评马上来了,指责他们犯了严重错误。可究竟是什么性质的严重错误,又说不出。


  这叫人怎么检讨?以空洞对空洞。李庄回电话说,在编辑工作中考虑不周,犯了处理不当的错误,今后一定注意改正。出乎他们的预料,上面再也没有追究,糊里糊涂划了句号。这次似重实轻的批评迅速传遍京城。许多电话打到报社,“祝贺你们犯了一个推动历史前进的错误”。


  信的作者杨西岩,原来是北京西城区党校的负责人。他明知这样做会惹怒某些领导,却在写完信后,在办公室里给大家念了一遍,署上真实姓名、联系地址,寄了出去。《人民日报》登载这封群众来信后,他被下放到了粉子胡同居委会。


  当事人今昔


  齐鸿儒老师——就是当年第一个被黄帅批的那个小学老师,当年批改黄帅日记时还是20多岁的小伙子,现在已67岁,几年前从史家胡同小学退休。齐鸿儒说,“这么多年来,有关黄帅的事情,除非不得不说,否则我一概拒绝开口。毕竟已经过去了。”


  当年在“认错”后,他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冲击,但在学生中因此有了“气葫芦”或“气糊涂”之称。不过,他此后不再教语文,而是改教数学和计算机了。


  黄帅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她曾和同学们一起回学校看过齐鸿儒,师生们一起到颐和园划船玩了一整天。两人见面后,都没有再提及往事。


  王文尧,在黄帅公开信发表的那天,他正在家中休假。收到团里加急电报后,即赶往内蒙,一到目的地就被工作组用专车拉到团里隔离起来。此后是长达一年多的批判、劳改生活。


  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王文尧以优异成绩进入内蒙古大学,就读中文系。4年后,又以优异成绩毕业,分配到北京国家劳动人事部工作至今。他对往事讳莫如深,不但不见记者,甚至不见老战友。


  恩亚立,在“王亚卓”事件发生后,相恋数年的女友因种种压力与其分手。


  粉碎“四人帮”后,恩亚立当选为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1979年,恩亚立与后来的女友一同调回北京,恩在北京中国书店供职并任经理。其妻温良贤惠,家庭生活十分和美。


  邢卓,是以“王亚卓”名义写文章的执笔人。他的妹妹和黄帅同岁,听说哥哥成了“反革命”,精神受了极大刺激,突然发病昏迷不醒,住院18天就死了。母亲原本有病,受了这个刺激不久也离开人世。


  1976年邢卓办理“困退”回保定,在一所中学代课,现为保定专业作家。1991年,他以一部长篇小说《雪纷纷》讲述了荒唐岁月中那段撕人肺腑的故事。


  (资料来源:《北京日报》《人民日报》《新华社》历史资料库;《李庄回忆录》《雪纷纷》邢卓自述;《北京青年报》《天安门事件始末》)


  黄帅:过去是一座山,好大,好沉


  “别人把我当作政治代名词,但我自己不这样看,我究竟是谁,我是卑微的?我是高尚的?我应该是不曾被评判的??我实在也讲不清楚多少政治”


  时间:2006年09月22日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本刊记者/文晔


  沉默30年后,一本《黄帅心语》把她再次带到公众面前,当记者们要求采访的电话此起彼伏的时候,她依然如前言所写的,“惧怕记者”“拒绝记者”。


  “对于在文革中受到精神创伤的人,你的书也许能安慰他们。”黄帅沉默了片刻,不再拒绝。就这样,记者在北京工业大学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一点也不帅的黄帅——粉色小外套,直直的披肩发,圆圆的眼镜,再加上嘴角浅浅的笑,眼梢淡淡的愁,她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清纯,简直像一个涉世不深的女性——但是,她的经历提醒我,她不在此列。


  “宠辱不惊”,黄帅正在给朋友发邮件,这是邮件的主题,她说,“这是我一生都得修炼的主题,我一步一步在提高,希望读者能在书里看到。”


  与痛为伴


  正如此书的编辑丁山所言,“在黄帅的书里能看到隐隐的自虐倾向”,她常常诗意地写着亲情、友情,突然就笔锋一转,说起痛苦,说起“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要莫名其妙地放下手中的一切,一心想陪伴一下心中的痛苦。”


  那个痛苦到底是什么?对于“文革”,对于政治,书中几乎只字未提。面对记者的追问,她也只说,“离家破人亡,只差半步。”从12岁被捧为“小闯将”,到16岁被骂作“小爬虫”,她的青春期经历了太多宠辱,有些后遗症,比如恐高,注定不会好了。


  高考前夕,是她最绝望的时候,那段时间,虽然患有严重的偏头疼和眼疾,但她希望痛苦干脆来得更猛吧,甚至盼着自己脑子出问题,糊涂了就不会感觉有痛苦了。


  有一天妈妈不在家,只有妹妹在,她大喊了一句:“靠边,我要跳楼!”年幼的妹妹“唰”地一下就闪开了。她走到阳台,突然觉得不对劲儿,怎么姐姐要跳楼妹妹就让你跳啊?于是,她返回身来就把妹妹痛打了一顿。然后,紧紧地抱着妹妹痛哭,从此,她落下了恐高症。


  给父母造成的伤害则是她的“痛中之痛”。


  成名的时候,有太多的“叔叔”“阿姨”领着她走上历史的舞台,但是当黄帅落难后,那些过去推崇她,抬举她的人,批她的口号喊的最响,全部责任一古脑推到了她从事科学工作的父母身上。“太悲哀了,人性太悲哀了”,这是黄帅对命运的感叹。


  黄帅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父亲。当年,他被定性为“敌我矛盾”,开除党籍,身陷囹圄,劳动改造。剃光头、挨批斗,人们以“文革”中的语言和方式发泄着对“文革”的怨恨,这个错误直到1981年,黄帅给胡耀邦写信之后,才得到纠正。


  “我是一个被时代划伤的人。”年轻时代的她,无心打扮,无空玩耍,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自觉沉重”。


  愚女移山


  “过去是一座山,好大,好沉,我背着这座山长大。”黄帅就这样一步一步走来。


  1979年她刚被北工大计算机系录取,第二天,舆论就展开了关于黄帅能不能上大学的争论。


  1988年,黄帅随着“留学潮”自费赴日本留学,在日本,她获得了东京大学硕士学位,后进入日本三和研究所工作,并在1996年有了自己的儿子,像许多日本女性一样,她做了两年安逸的家庭主妇。


  1998年,作为长女,黄帅选择了回家,在主动和国内联系后,母校北工大热情地接纳了她。刚回来那会儿,人家跟她聊天,总爱往人生、历史、民族,这些大的话题上扯,而她打心眼里不感兴趣。


  2006年她出书了,《黄帅心语》不过是人生感悟的闲适小品,但媒体总要问她对于“文革”的反思。


  “别人把我当作为一个符号,当作政治代名词,但我自己不这样看,我究竟是谁,我是卑微的?我是高尚的?我应该是不曾被评判的。别人期待我去讲历史,但是我脑子里的构成偏不是历史事件,我关心的是亲情,友情,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实在讲不清楚多少政治。”


  新书出版后,面对太多关于往事的追问,黄帅无奈地说,“以后有什么话,看来只能写给自己了。”


  别人提起旧事,她被迫回忆,殊不知,因为回忆,她可能一周、一天,或者数小时不能自拔。虽然恢复的时间在缩短,但当“过去”回来找她的时候,她只能在万籁俱寂的深夜,躲进“过去”哭泣。


  从小学到现在,黄帅一直在写日记,虽然母亲曾经跪着求她不要写,虽然她也曾撕过烧过,但她不能停笔,因为“写着写着自己就释怀了,写着写着就可以放笔了”,日记是她的心理医生,她在诉说中,治疗了自己。


  今天的黄帅,为父母的病焦虑着,为10岁儿子的聪明骄傲着,心甘情愿把自己融化在父母、丈夫、儿子、朋友们中,她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她。


  黄帅平静说心语


  郑媛 文


  时间:2006-09-14  来源:文摘报


  很多40岁以上的人都还记得“黄帅”这个名字。她就是30多年前那场全国皆知的“小学生事件”的主角。最近,她因新书《黄帅心语》,再度引人关注。


  1979年,黄帅高中毕业考上北京工业大学,在那里,过去的阴影渐渐远去,她享受到了作为一名普通大学生的快乐。1986年9月,黄帅东渡日本留学。1993年,黄帅获得东京大学硕士学位。1998年从日本回国,成为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的一名编辑。


  黄帅平时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至今,她的日记估计达到几百万字,然而存留至今的并不多,因为日记曾经惹来大祸。在她念大学时,有一次妈妈发现她仍在写日记,惊恐得当即跪在地上,恳求她把日记烧掉,永远不要再写文章。在母亲的泪水下,她曾含泪焚化了自己在中学和大学时代的一摞日记本,也曾在撕了又写,写了又撕的日记本的首页写下了一个苦涩的名字“毕凡”(避免麻烦)。


  直到后来留学日本后,她才重新拿起写日记的笔,再次记录自己的心绪。她给日本的一些华人报纸写稿,也一直坚持每星期给《北京青年报》写稿,这些日记和文章组成了《黄帅心语》约一半的内容。


  现在的黄帅,闲暇时喜欢看中央十套的科教节目,或躺在床上听《百家讲坛》,每周末回娘家看望父母,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人到中年,我的心愿就是悠悠度日,希望自己的心灵有余量可以欣赏到周围美好的一切,而不要穿上红舞鞋,永远在旋转。”(《北京青年报》9.4)


来源: 共识网 | 来源日期:2009年10月28日 | 责任编辑:王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