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说书张俊功全集mp3:传统节日里的女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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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建东

说到女儿,确乎是个温柔的称呼,总令人想起温润如玉的肌肤,朝阳般的笑颜,天真无邪的眉眼……把女儿与节日联上关系称女儿节的,在中国传统的习俗里是很有那么几个的。比如元宵、清明、端午、七夕、中秋、重阳。

1924年的七夕,冰心在一封给她弟弟的信中说:“七月七,是女儿节,只是名字已有无限的温柔!凉夜风静,秋星灿烂,庭中陈设着小几瓜果,遍延女伴,轻悄相握,仰着双星缓缓渡桥。小孩子满握着煮熟的蚕豆,大家互赠,小手相握,谓之结缘。”人生漫漫,缘在哪里?抑或天意,抑或人情,生生死死的流转轮回,也有天长地久的缘分相拥……《荊楚岁时记》:“七月七日,为牵牛、织女聚会之夜。传云《天问》云‘七月七日,牵牛、织女会天河。’此则其事也。……。”旧时吴地七夕有一项重要的民俗活动, 闺中女儿于此日用杯瓶盛鸳鸯水,即井水与河水各半,置院中一夜,日出后,水面生膜,投针水上,视其水底针影,名为乞巧,如针影如花,则谓之乞到巧了,如杵,则未乞到巧,或以青竹戴绿荷系于庭,作承露盘,明日早视盘中蜘蛛含丝者,谓之得巧,余皆举露饮之。吴地的女儿们十二三岁学绣花,一枝枝不教春瘦。那出嫁时嫁妆里的荷包、扇袋、桌围、椅披都是女儿们纤细的手下一针针伴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望绣制出来的。此夜女儿无眠,在“天阶月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的时候,闺中女儿们忙忙地捣烂凤仙花,悄悄染在无名指尖及小指尖上,拿豆叶包扎好了,一夜后红艳如海棠花。“金凤花开血色鲜,佳人染得指尖丹。”,记得小时候我和部队大院的女儿们也在夏夜里染过一回,那时候还不敢太张扬,只是染了小指甲,那颜色红艳很长时候都不会褪掉。而且也一直留在我少女时候的记忆里。如火如荼的颜色如朝霞般令人留恋。

时间的光阴从头来说起,元宵灯节,灯火流转,星桥铁索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来看。”人们争先恐后街市观灯。这样的夜晚也属于女儿们,她们可以放下手中的针线尽情的欢娱在大街小巷,难怪风流才子唐伯虎会慨叹:“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苏州旧时有十三日试灯,十八日落灯的习惯,阊门一带灯彩遍张,精奇百出,宋朝田园诗人范成大在他的姑苏元宵诗词中自注有琉璃球、万眼罗二灯,尤为奇绝,诗中感叹到:“叠玉千丝似鬼工,剪罗万眼人力穷。”苏州城乡民众皆涌出观灯,人流如潮,辉煌火树,俗谚有“南濠彩子北濠灯,城门洞里轧煞人。”城中妇女则于此夜相携走三桥,以却百病,“细娘分付后庭鸡,不到天明莫浪啼。走遍三桥灯已落,却嫌罗袜污春泥。”对于长期禁锢在深闺之中的古代妇女来说,此夜是一个能够“踏月香街谈笑去”的良宵,这不禁之夜也成就了多少人间的爱情悲喜剧。“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欧阳修的这首词描绘了动人的元夜之恋。其实,元宵节也是个全民的狂欢之夜,“元宵争看采莲船,宝马香车拾坠钿。风雨夜深人散尽,孤灯犹唤卖汤圆。”旧俗元夕妇女还有迎紫姑神的习俗,相传紫姑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小妾,为正妻不容,常使唤她做打扫厕所的脏活,可能是正月十五也不让她出外看灯走桥此因激愤而死,民间怜之奉为厕神,此日束草人厕边或猪栏,口中念念祝词,感觉掖下草人好像重了,便是神来,设祭酒果,传说她能卜新年蚕桑之事。又因民间相信正月间百草灵验,闺阁中苕帚姑、针姑皆卜以验灵。清袁景澜诗云:“夜静持箕赛紫姑,红裙私祝向墙隅,占书报答年丰稔,灶婢簪花献酒脯。”

二十四个节气里,惊蛰、春分连接清明,这正是一年春光最令人留恋生情的季节。新燕将至,社日到来,古人称燕子为社燕,因其春来秋去,古时候祭祀大地之神即社神有两次,分春社、秋社。人们在祭祀之礼后,酒食分餐,赛会欢聚,闺中女儿此日也停针线放了假,“问知社日停针线。”可呼姊唤妹,门外游观。“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原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晏殊是写景状物的高手,“笑从双脸生”——我们真的很难另找一句更好的描写少女笑吟吟的词来替换它了。“天时人事,物态心情,全归于一切。”“光风流转。触人思绪之闲情婉致也”(周汝昌语),女儿们在无限的春光里尽情享受自然的花香鸟语,草绿莺啼,“结伴踏青去好,平头鞋子小双鸾。烟郊外,望中秀色,如有无间。”吴中的女儿们更是心急了些,“二月春始半,踏青邀女伴,小桃虎丘红,新柳山塘短。”女儿们娇语轻笑,自然很是引人注目,那寻春半出城的游子,忘不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两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追思缱绻。更有那情思切切,望断春水的只好“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春天是个生长的季节,也是个情感交融的季节,从古道今莫不如此,爱情的歌在这个季节也是唱的最动听委婉的时候——谁到闲情暗抛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农历五月端阳节,明朝崇祯年间刘侗《帝京景物略》卷二,记录北京东直门外的“春场”时说家家艳饰小闺女,以石榴花插鬓间,名为女儿节。其实刘侗说的艳饰在清朝苏州人顾禄《清嘉录》记载的更为多姿多彩,吴中女儿在节日里会兴高采烈把家里的青花的粉彩的花瓶插满蜀葵、石榴、蒲、蓬等物,号为“端午景”。女儿们还不尽兴,还把火红的榴花插在鬓间发髻,还要插上叫健人的端午饰品。苏州自古工艺发达,所谓健人即以金银丝制成,骑人于虎,钟铃形状,极精细,缀小钗,贯为串,贫则铜丝,金箔为之。虎为百兽之长,能压百邪驱百虫,在号称毒月的日子里戴上虎形的装饰品,自然可以百毒不侵了。“五月榴花照眼明”。女儿们青春洋溢的脸上映着火红榴花的点缀而更是娇艳动人,戴着榴花的女儿们也成了节日里一道亮眼的风景,“凭君试问枝头鹊,别样风情五月花。”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多情公子会不会采一束石榴花送给自己暗恋的女孩,或者只是偷偷插在女孩家的门窗上呢。

农历八月十五日明月当空之夜。深院静,小庭空,女儿们忙忙碌碌在自家庭院深深处,供上各式水果、月饼,吴中的女儿们还供新上市的菱角、生藕谓之子孙藕,炉香灯烛,候月亮升起,必烧头香,悄悄许下个心愿,拜在月光如水之处,“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也许没有哪男儿们的宇宙驰怀的悲天悯人,只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未了心意。拜毕,月下焚烧月光纸,所谓月光纸,绘月宫情景,桂树婆娑,兔杵而立,中秋街市有售。供品则由家人飨食,然后月下嬉戏,称斋月宮,斋月宫,或问嫦娥:独自在月宫如何寂寞,会不会“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市面上有线香编作斗形,纳香于中的香斗,家家买之焚于庭中月下,谓之烧斗香。“拈将香线匀兼细,长短编成斗样同。只合灵檀和木屑,岂宜旨酒荐琼宫。佳人撒帐腰频折,处士占星柄自空。吴俗中秋传韵事,满庭馥桂正临风。”不能辜负这嘉月之时,明清时苏州城中,中秋夜有游虎丘、千人石听歌的习俗,古诗有“中秋千人石,听歌细如发。”之句。女儿们自然可以尽情的听昆曲唱昆曲。直唱得飞鸟为之徘徊,壮士听而下泪。——“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斋月宮后,女儿们则盛妆出游,联袂踏歌,虽幽巷静坊亦行踪不绝,直到鸡鸣唱晓,犹游意未尽,俗称走月亮,可以祛病延年。清袁学澜《姑苏竹枝词》里曾生动的描绘到:“中秋共把斗香烧,姊妹邻家举手邀。联袂同游明月巷,踏歌还度彩云桥。”

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在写成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的《燕京岁时记》九月九月“花糕”中还引《帝京景物略》说,重阳节,父母迎女儿归家吃糕,称女儿节。六朝时候有女儿佩戴茱萸囊之俗。所谓:“臂上萸囊悬已满,杯中菊蕊浮无限。”吴地女儿们却插茱萸花于鬓间登高古城外的吴山,“拍手齐歌太平曲,满头争插茱萸花。”(明·申时行《吴山行》)

封建时代三从四德的禁锢,让关在深闺的女儿们对即将到来的节日更多了几分期盼和翘望。“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反映的就是女儿们对节日的热衷。“有意送春归,无计留春住。明年又着来,何似休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