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夫书法:[墨西哥]玛丽亚·艾尔维拉·贝穆德斯/朱景冬译:罗莎之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22:35:02

罗莎之死

作者:[墨西哥]玛丽亚·艾尔维拉·贝穆德斯/朱景冬译

    阿曼多·索萨亚坐在长沙发上安静地看阿卡迪奥·阿维钦科的短篇小说集。他老半天才吸一口烟,因为他不时地发笑,老是忘了吸烟。忽然,一个比他年轻的男人走进他的房间。这是他的老朋友,一位名叫米格尔·普拉多的律师。

    “你好,朋友!”来人向他致意,“你很忙吗?”

    “忙极了……”阿曼多·索萨亚回答。   

    “忙极了……”米格尔重复说,“可是你在看小说……”

    “你认为看小说不是工作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

    他把书抢了过去,坐在他对面。索萨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书从朋友手里拿回来,翻到所读的那一页,小心地折了一个角,然后注意地听他朋友讲话。

    “我正在为一个被控杀人的人辩护。”普拉多解释说,“我坚信他是清白的,只是找不到证明的办法。所以我来求你帮助。”

    “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为他辩护的惟一成功的办法是查到真正的凶手。”   

    “你想得对,但是不知能否办到。你知道,在事件发生的现场和根据材料调查一桩天晓得多久以前犯的杀人罪,两者是不同的。”

    “这我明白。然而,我相信你能够帮助我。”

    “我尽力而为吧,朋友。请把案情讲给我听听。”

    “我所为之辩护的人叫胡安·加西亚,被控杀了他的内妹。他内妹是一位相当年轻的姑娘,相貌并不丑,她和已婚的姐姐、胡安和他们的大约七岁的小女孩住在一起。有一天,罗莎,即后来被杀死的人,因为感冒而未出门,独自留在家里。她姐姐和小女孩儿去商场了,胡安跟往常一样上班去了。但不幸的是,那一天从早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他离厂时没有说明去什么地方。胡安的妻子和女儿比平常在商场逗留的时间长,可能是为给罗莎买什么药才去的。等她们回到家,发现姑娘死了。身上有三处弹伤,全都在胸部。现场有搏斗的痕迹。武器丢在现场,是一把手枪。手枪是胡安的。”

    “没有哪个街坊听见枪声吗?”

    “没有。事件发生在 五月三日,正值圣十字节。他们居住的居民区附近正在建造一所房子。所以,可以设想,枪声和花炮声混杂在了一起;此外,那种气氛本身也可以说明,居民们由于陶醉在泥水匠的庆祝活动中而没有注意什么人走进姑娘的家门。”

    “噢,那么你所为之辩护的人交代了什么?”

    “他不否认曾经离开工作岗位,他甚至还向头头请了假。他是一家火柴厂的职员。他说他确实离开过工厂,因为他接到一封匿名信,要他十一点半到工厂附近的阿特朗帕去,那里是巴列霍公路的起点,你知道,那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匿名信说,有一个关于他妻子的行为的重要情况要告诉他。胡安的妻子是个好人,他从没有理由怀疑过她;但是胡安产生了好奇心,心神不安地前往约会地点。不到五分钟他就穿过了诺阿尔科桥洞——工厂就在离桥不远的赫拉尼奥,走了几百米就到了巴列霍公路。他说他准时到达,等了约摸半小时,但是不见什么人来找他,只看到一个捡破烂的人和一个讨饭的老妇人。当问他们是不是约他来那里时,他们感到莫名其妙。于是他气愤地回了工厂。他的这种情绪被他的同事们看到,他们便认为只有刚刚犯罪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不安状态。”   

    “他的匿名信是怎么收到的?没有让人看吗?”

    “不幸的是,当他明白被人嘲弄时,他把信撕毁了。匿名信是一个男孩子交给他的,那一天他刚刚进工厂。男孩子对他说:‘有一位先生请你去那里。’”

    “那个孩子不能找到吗?”

    “不可能。法院说根本没有什么男孩子,那不过是胡安为了证明他不在犯罪现场而捏造的。你明白,我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找那个男孩子,因为这个城市里有三百万居民。”

    “当然。请告诉我,那个姑娘大约在什么时间被杀死的?”  

“这是此案中最有趣的:毫无疑问,她是在胡安的妻子不在家的那段时间里被杀死的,大约有两个小时的工夫。不过,从死者的手表看(手表是胡安提供的,表已摔坏、停止),可以认为她的死是发生在十一点四十五分。”

    “的确很有趣。”阿曼多思索了片刻,又说,“因为在搏斗中被摔坏的表指明了她死的时刻。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如果说胡安杀死了她,他为什么拿走手表,并且保存着它呢?”

    “这恰恰是我所考虑的问题。对于这块表,他可能注意到表上的时刻而把它改变,他也可能把表干脆丢在那儿而没有考虑这会构成不利于他的一个证据。检察官说,胡安把表拿走后不知如何办,忘记把它销毁了。”

    “这是可能的;不过我不相信,因为我们马上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选择圣十字节作案,使枪声同花炮声混杂在一起;给胡安送匿名信,让他离开工厂受到怀疑;特别是那块表摔坏的细节,都会叫人认为这桩杀人案是经过预谋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块表是姑娘自己买的吗?”

    “不清楚。我没有想到查问此事。”

    “这很重要。另外,她姐姐和孩子为什么比往常回来得晚呢?”

    “你认为这跟案件有关吗?”

    “我认为这个情况不应忽视。”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跟死者的姐姐谈谈呢?”

    “这个想法很好。我也准备向你提出来。”

    胡安的妻子和女儿的住宅和许多住宅一样,代表着古老而贫穷的墨西哥,位于维努斯街,距离拉雷多公路不远,在阿特朗帕区中心。住宅的前厅又窄又长,光线暗淡,墙壁用灰砖砌成,由于年久而剥落。院落宽敞,光线充足,出现裂缝的铺地细砖和晶莹的水池闪闪发光。数不清的孩子、庄重的鸽子和像欢快的小旗子一般晾晒的衣服妨碍着人们通行。天竺葵、芸香、丁香和不少的雏菊生在一排比一排高的花盆里,靠在墙边,占据着空间。阿曼多·索萨亚和他的朋友米格尔·普拉多律师走进居民区,身后尾随着一群流露着好奇目光的人群。胡安的妻子卢佩住在九号,她认出她男人的辩护人,彬彬有礼地请他们进了家门。

    她的住宅包括一个厨房和两个房间。最小的房间里摆满了桌子、破旧家什、未漆的松木椅和各种陶制家具。另一个房间稍微宽敞,临时用一条帷幔隔开,帷幔用床单布和萨拉佩披风做成。一边是双人床和女儿的小床,另一边是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梳妆台,显然是罗莎生前使用的家具。还可以看到姑娘遗留的东西:挂在墙上的衣服、木衣箱、破镜子、宗教圣像和从旧挂历剪下来的图画。卢佩介绍说:“可怜的罗莎就睡在这里。我还不愿意拿掉她的物品。我觉得她仍然生活在这儿。”说着,她用围裙擦去了一滴慈悲的眼泪。她还想说点什么,发现女儿突然走来,便命令她说:“罗西塔,快去,到院子里玩去吧!”

    小姑娘噘着小嘴,慢慢地出去了。卢佩补充说:“我告诉她说,她爸爸和她姨妈罗莎去旅行了。可怜的孩子,她很喜欢我妹妹,是她的干女儿。”

    来访者坐在一张桌子边。律师普拉多对卢佩解释说,陪他来的先生愿意帮助他查清胡安的问题,为此需要了解一些情况。卢佩愿意介绍她知道的一切,但是她声明说:

    “上帝很清楚,我的胡安是个好人。我不是说他没有喝醉过酒或喝过量……他也是个人嘛。但是关于他和我妹妹的流言蜚语却是卑鄙的。无论在上帝的天国里安息的我可怜的妹妹,还是胡安,都不曾对我失过礼,也没有伤害过我的女儿。人们还说,可能因为罗莎没有答应他,所以他把她杀了,但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认为是谁呢?”阿曼多问。

    “我不知道。只有上帝晓得。也许是某个进来行窃的人。”

    “你记得丢了什么东西吗?”   

    “不记得。强盗可能想把收音机偷走,这是惟一值钱的东西。不过,没有被偷走。”

    “你不相信很可能是某个认识罗莎的人杀死了她吗?”

    “那……天知道。”她斜眼瞧了瞧律师。

    “你认为是谁呢,太太?”阿曼多问,“请告诉我吧。”   

    “那……好吧,愿上帝宽恕我,不过……”

    “请讲吧,不必担心。”

“那……罗莎有一个男朋友,你知道吗?那些日子他们老吵架。街坊们什么也不愿意对我讲,可是有一天我好像听见住在十号的堂娜乔娜对住在五号的图拉说,那天她看见托马斯到这儿来过。”

    “托马斯是罗莎的男朋友吗?”

    “是的。我问图拉,堂娜乔娜对她讲了什么事,可是她不愿意告诉我。她们非常古怪。你知道吗?她们是开玩笑的能手,但是……”

    “……说到真的帮忙,”米格尔插话说,“她们一点儿也不中用。我也是一句话也没能从她们口里套出来。我忘了告诉你,太太曾经对我讲过这件事。我想说服她们,可她们不愿意向法官讲。要是请求传她们,我害怕她们把事情搅得更复杂了。”

    “对,应该考虑到这一层。”阿曼多说,“请告诉我,太太,那天你为什么比往常离开商场晚些呢?”

    卢佩面带惊色。显然她没料到这么提问。她回答说:

    “我?因为……噢,对了,因为我要去药房为我妹妹开第三个药方……”

    “药房很远吗?”

    “不远,就在英雄与海王星街上。”

    “我知道,你是十点离开家,十二点回来的……”

    卢佩不知所措。她女儿的到来解救了她,使她拖延了回答的时间。

    “妈妈,这些先生是来跟你谈罗莎姨妈的事情,对吗?”

    “讨厌的孩子!不是叫你出去玩的吗?”

    “让她留在这儿吧,”索萨亚干预说。“来,小姑娘,你很喜欢你的罗莎姨妈,对吗?”

    “是的,她给我买了许多糖。我跟她玩。她把她的衣服穿在我身上。”

    小姑娘竭力向来客们说明她是怎样跟她姨妈玩的。她去了另一个房间,拿来了衣服和其他东西。她把一条头巾蒙到头上,解释说她姨妈就是这样给她包头的;又把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优美地拖着它走,仿佛在参加盛大的舞会。她来回好几趟,每次都拿来几件新衣物。索萨亚开心地望着她,普拉多和卢佩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孩子的东西这么感兴趣。有一次,小姑娘拿来了她最珍贵的宝贝:她姨妈的手表。索萨亚感兴趣地看了看手表,问:

    “这只表是你男人手里的那块吗?”

    “是的,”卢佩回答,“我对法官说,那天早晨他把这块表拿出去,是想修理,因为表坏了。但是法官不相信。”

    索萨亚盯了她一眼,问道:

    “罗莎对你讲过她的表坏了吗?”

    “没有。”太太回答,把目光转向一边,“不过肯定是这样的。”

    索萨亚猜想,太太的话中包含着一丝为丈夫辩护的意图。他拿过表,仔细看了看。

    “这只表怎么会到你手里的呢?”

    米格尔解释说:

    “尽管这只表确实应该成为案情的一部分,太太仍然可以保存它,作为对妹妹的纪念。办事处的一名职员是她们的干亲,不等案子结束就把表要去还给了她。”

    “活见鬼!”索萨亚叫道,“关于这块表的情况愈来愈复杂了!”   

    这时,小姑娘走来,歪着头认真地打量手表。突然,她把表夺过去,翻来覆去地看,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这不是我姨妈的那块表。”

    “你说什么?”她妈妈吃惊地问。

    “不是,不是,就不是!”小姑娘自信地重复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索萨亚柔和地问。

    “因为这块表没有小孔。”

    “小孔?”卢佩、索萨亚和米格尔同时问。

    “是的,”小姑娘解释说,“我姨妈给我戴过,因为表带太长,她就在这儿砸了个小孔……”她指着表带上的孔眼旁边一个光滑的地方说。   

    “这是孩子的瞎话,你们不要信。”卢佩说。

    “不是那块表……不是那块表……”小姑娘坚持说。   

    她妈妈气愤地推了她一把,强迫她离开了房间。索萨亚没有干涉。他皱着眉头,好像在深思。终于问道:

    “太太,你妹妹的表是她自己买的吗?”

    “不是,先生,是她生日那天,我的干亲伊斯马埃尔送给她的。”

    “噢。”过了几分钟,他又问起了刚才那个问题,“请原谅我的固执。请问那天你妹妹死的时候,你为什么比平常回来得晚呢?”

卢佩坐在椅子上又不安了。她望了望律师,似乎向他求救。米格尔略带好奇心地望着她,催她说:“你要仔细回忆一下。”

    卢佩解释说:“我已经告诉你了……因为我要去买药……”她的眼睛忽然亮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有两个妇女在市场里吵架,我觉得很开心,就看了一会儿。我还记得我的干亲带来几个警察,把那两个妇女用车拉走了。之后,他给小女孩买了雪糕吃。”

    “唔,”索萨亚说,“这样就解释清楚了。现在请进一步介绍一下你妹妹的男朋友托马斯的情况。”

    “看来他并不是个坏小伙儿。他们已经恋爱了很久,但是几天前发生了争吵。不知人们对罗莎讲了什么话,她总是阴沉着脸。”

    “他经常来这儿找她吗?”索萨亚问。

    “有时来;不过只在胡安不在家的时候,因为我丈夫不喜欢那个十分自信的小伙子。”

    “托马斯知道罗莎死的那天她没有出门吗?”

    “那……当然,他当然知道。我记得前一天我准备去商场的时候,在诺帕尔街上曾经对他说,罗莎有点感冒,那几天不让她出门。”

    “你是偶然碰见他的吗?”

    “不是。托马斯几乎每天都来跟我说话,要我帮他同罗莎和好。他是商店送货员,经常在街上往来。那天他对我说,他的彩票中了奖,打算很快跟罗莎结婚……可现在!”

    她哭起来。平静些后,索萨亚问她说:

    “托马斯知道你丈夫在哪儿工作吗?”

    “当然知道!托马斯也在那里工作。所以有一天我们去工厂参加节日活动时罗莎认识了他。”

    “很好。谢谢,太太。我想,我们不能再打扰你了。”

    律师和他的朋友告辞了。在院子里碰到了小姑娘,她正忙着追一只鸽子,大概想从它的尾巴上揪几根羽毛。索萨亚抚摸了她,给她一个比索,要她买糖果吃。她马上放弃了揪鸽子羽毛的企图,到屋里找妈妈去了。

    回到住所,索萨亚和他的朋友交谈起来。

    “应该核实一下,”索萨亚说,“那一天商场里是不是真有妇女吵架事件……”

    “已经核实了。”米格尔说,“胡安马上打电话对我说,他被抓走了。我记得办事处的伊斯马埃尔·弗洛雷斯说,五月三日那天,他在商场同卢佩谈话过了几个小时收到胡安和卢佩所在的居民点的电话时,他又看见了卢佩。”

    “是谁打电话叫的警察?”

    “一位女邻居,就是十号的堂娜乔娜……”

    律师突然不发问了,仿佛什么往事浮上了他的脑海。

    “你在想什么?”

    “我在回想那个叫图拉的女邻居说的话……”

    “她说什么?”

    “那天她也在那家有名的商场里。卢佩去药店时把孩子留给了她……”

    “噢……这么说,卢佩不在现场了?”

    索萨亚看到他朋友着急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他说:

    “现在你可遇到了麻烦事儿。为了救丈夫,你必须把他的妻子淹死。你要考虑那个可怜的小姑娘……”

    米格尔痛苦地望着他。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索萨亚回答,“妻子怀疑她丈夫和妹妹在欺骗她,忌妒心使她失去了理智,她便决定杀害她的对手,同时报复不忠实的丈夫。于是她去了商场,把女儿留给邻居照看,回到家用丈夫的手枪杀死了妹妹,把她的手表拿去藏在丈夫的衣服里,然后去找她的孩子。给她孩子买雪糕的干亲是证明她离开犯罪现场的理想证人,因为在手表指示的时间里,她远在家门之外。”

    “不错,前后全都一致。”米格尔低声说。

    “至于那封匿名信,她的目的是让丈夫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让他作为杀人凶手出现。”

    “我万万没有想到卢佩是杀人凶手……”

    “别着急。请你注意:前后一切都一致,但是有一个细节不然:她丈夫口袋里的那只表确实不是死者的那一块。”

    “这么说,小女孩儿讲的是实情了?”

    “当然。”

    “可是卢佩的态度,难道不是自我暴露的迹象吗?你已经瞧见,当你问她那天为什么会来迟了时,她是那么紧张;当小姑娘说那只表不是那一块时,她是那么生气。”

    “迹象只有其间存在合乎逻辑的完整联系时才有价值。卢佩的态度不足以证明她是罪人。可能她的确想不起那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也可能她由于经受着不幸的时刻而感到不安和烦躁。可疑的罪犯的表现不足以证明他的责任,必须证明只有她而不是别人才可能犯罪,在任何情况下。”

“为什么呢?”

    “请想想看:杀人者必定是个熟悉胡安家的生活习惯的人,他知道胡安在火柴厂工作,知道卢佩带着孩子去商场,并且每天几乎都在同样的时间去;他选择在圣十字节作案,是为了让人们听不见枪声,还因为他知道那天罗莎一个人在家里……”

    “那么,杀人犯是……”

    “别急。杀人者肯定是先作了准备。他送了一封匿名信给胡安,约他去一个不会有为他讲话的证明人的地方。请注意,匿名信是一个男人写的,因为一个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绝不会暴露自己,当她想到自己头脑里充满忌妒,由于知道受骗而愤愤不平的时候,更不会自我暴露;此外,送信人也说有‘一位先生’请他去。这样,杀人者就在卢佩出门后不久去了罗莎的住处。无疑是一个认识罗莎的人,不然的话,姑娘就不会给他开门。双方发生了搏斗,手表被摔坏;可能是在姑娘举手保护自己的时候碰到了手枪。罪犯看到手表摔坏,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表拿走,迅速去了珠宝店,买了一只新表,小心地把表壳砸坏,不给表上弦,把表拨到破表指示的时间,再把表放在胡安的衣服里,让人发现。还应注意,不但胡安来不及去买表,而且他也没有钱买。”

    “嗨!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密!那么,凶手就是托马斯了。其实,是应该有人看见他进罗莎的家的。”

    “可能有人看见。他大概是十点半到十一点这段时间内去看罗莎的。可是罗莎已经被杀死了……”

    “怎么?”

    “……他发现罗莎死了,没敢说话,因为害怕被人控告。”

    “可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们不是都认为托马斯是凶手了吗?”

    “我没有断定是他。是你自己这么说的。请告诉我一件事:胡安被抓走是在他家还是工厂?”

    “在工厂。警察去了他家,进行了查证。手枪是胡安的,就怀疑是他,并马上去了工厂。胡安离开工厂的事实终于使他成了嫌疑犯而被逮捕。”

    “那么,凶手是伊斯马埃尔·弗洛雷斯。”

    “卢佩的干亲?”

    “正是。”

    米格尔困惑地望着他的朋友。他朋友耐心地解释说:

    “卢佩是有杀人理由的,但是她没有钱买新表,也不可能把新表放在胡安的衣服里,因为胡安不在家。托马斯却具有一切条件,而且他有钱,因为他中彩得了奖;不过他没有明显的动机,此外,他也没有机会把表放在胡安的衣服里,因为他不在工厂工作;他是商场的送货员,总是在街上活动。弗洛雷斯却能把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他送给罗莎一块表,这说明他爱她。罗莎有男朋友,这意味着她看不上他。我们因此有理由说:他被激怒了。但是最终使他暴露的因素是:在所有的嫌疑犯中,他是惟一有机会把手表放在胡安衣服里的人。”

    “他在何时放的呢?”

    “很简单,就是在他被抓走的时候,或把他带到办事处的时候。你知道,搜查犯人是一种惯例;弗洛雷斯自己偷偷把表塞在胡安的一个口袋里,然后命令部下结束搜查,这样谁也不会怀疑他了。相反的,他是个十分热情、善良、特别愿意帮助人的人。你记得吧,他在商场里给卢佩的小姑娘买了雪糕,拖住了卢佩,目的是让她在手表指示的时间以后回家。妇女们吵架的事只是一种有利于他的巧合,尽管他不得不辛苦地去购买新表。毫无疑问,卢佩的干亲是个特别精明的人。”   

    “可是,我将如何证明他的罪行呢?”

    “去查找这样的珠宝店:弗洛雷斯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去那里买过两块同样的手表。买第二块的时候他带去了第一块表,当作样子。店员肯定想得起来。小姑娘的话作为证据是不足的,而店员的证词却可能起决定的作用。此案是需要旁证的典型案件。要说服检察长撤销对胡安的控告,改为对卢佩的干亲进行审查,完全取决于你的能力和运气。”

    米格尔辞别他的朋友,匆匆前往监狱。分手前,他只是低声说了声“谢谢你,朋友”。索萨亚亲切地向他挥了挥手,然后燃上一支雪利牌香烟,一面满意地摸着胡髭,一面重新读起了阿卡迪奥·阿维钦科的短篇小说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