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战机:邓颖超:带病参加长征的女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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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颖超:带病参加长征的女红军



  ■ 1940年,邓颖超同蔡畅(右)、陈琮英(中)在莫斯科



  ■ 1935年10月,邓颖超长征到达陕北。图为她同李克农(后排中)等在保安

  邓颖超是红一方面军中参加长征的30名女红军之一。1992年7月11日,她与世长辞,走完了自己光辉的人生征程。《人民日报》7月17日刊出的《邓颖超同志光辉战斗的一生》,对这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著名社会活动家,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中国妇女运动的先驱,德高望重的第六届全国政协主席邓颖超同志”,在红军长征中的经历只提了一笔:“1934年10月,带病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然而,她当时是怎样带病参加长征,她在长征中有什么样的经历,以及数十年后又是怎样回顾长征路,口述长征事,撰写长征史的呢?

  长征出发时,她曾向党组织要求留在江西苏区

  邓颖超,祖籍河南光山,1904年2月4日生于广西南宁。曾在北京、天津平民学校和女子师范读书,后曾任小学教员。1925年3月,由共青团员转为中共党员,任中共天津地委妇女部部长。8月初,调广州任中共广东区委员会委员兼妇女部部长,8月8日与周恩来结为伴侣。1927年5月从广州到上海,任中共中央妇委主任。1928年5月初随周恩来赴莫斯科,10月返回上海,任中共中央直属党支部书记,从事党的秘密工作。1932年5月赴江西中央苏区,曾任中共苏区中央局秘书长,中共中央政治局秘书,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二届中央执委会委员,中央机关总支书记。她参加了中央苏区第四、第五次反“围剿”斗争和中央红军的长征。

  邓颖超从小体质就差,患过肺结核病。到达江西中央苏区后,由于工作劳累,饮食营养不足,她的肺病又一次复发,并且逐渐严重。当时的环境十分艰苦,缺医少药,她的肺病得不到医治,以致咳血不止。长征出发时,她曾向党组织要求留在江西苏区,一方面养病,一方面做点工作,免得给领导和同志们增加麻烦和负担。但中央决定让她随同红军走,她只好坚决服从。

  当时的“走”与“留”,都是由各级党组织所决定的,邓颖超假若被留在江西苏区,即使不会被敌人抓去,也是凶多吉少,性命难保。在她走后不久,被留在苏区的她的母亲杨振德医生,就曾被敌人抓入监牢。邓颖超经常说她是长征过来的幸存者。

  记忆中的“又一次”惨烈战斗

  长征途中,邓颖超作为一名休养员,被编入红军总卫生部的干部休养连,躺在担架上随军行动。由于肺病缠身,体质虚弱,休养连不仅为她配有一副担架,同时还配有一匹马。

  当时,前有敌军阻拦,后有敌军追赶,头上还有敌机轰炸,脚下又是坎坷艰险的道路,红军指战员忍受饥渴,人困马乏,几乎是昼夜兼程,还要随时随地跟敌人战斗。情况紧急时,部队往往是边走边打,且战且走,既要冲破前面拦路堵截的敌人,还要击退后面蜂拥而至的追兵。

  长征途中,那些近在跟前、迫在眉睫的大小战斗,在邓颖超的记忆中就有数次之多。她曾这样回忆说:“又有一次,我们正在贵州境内行军。一天下午,我们刚走到贵阳西南距离紫云县城不远的山脚下,大队人马正准备爬山,忽然飞来敌机数架,疯狂投弹、扫射,有一些同志被炸伤炸死……”

  这是1935年4月中旬,红军在由贵阳进入紫云县境内时发生的事。

  当时,国民党军飞机出动频繁,沿途跟踪,轮番轰炸,红军一面进行伪装防空,一面紧急向西行进。一天下午,据说前面将要翻越一座大山,休养连大队人马聚集在山脚下,等待了很久。

  邓颖超觉得久等下去不是办法,就同她的马夫一起,牵着马向山坡上走去。就在这时,有数架敌机突然飞临上空,先是一阵猛烈扫射,接着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狂轰滥炸……

  危急关头,邓颖超和她的马夫就近潜入半山坡上的小树林子里,躲过了这场猝不及防的灾难。事后,当她走出树林子时,在那大队人马聚集的山脚下,所看到的是一片混乱不堪的凄惨景象。休养连伤亡了10多名同志,牲口和物资也损失不少。随同休养连行动的毛泽东夫人贺子珍、罗炳辉夫人杨厚珍二人,都在这次轰炸中不幸身负重伤。

  长征途中护理身患重病的周恩来

  1935年7月初,红军大部队由两河口经卓克基到达芦花(今黑水)地区,就地驻扎筹集粮食。红一方面军第一军团和红四方面军第三十军各一部,于7月16日占领毛尔盖,歼国民党军胡宗南部一个营。此后不久,邓颖超根据中央领导同志提议,离开休养连由芦花到达毛尔盖,与周恩来相聚。她在毛尔盖停留了20多天,一面继续休养身体,一面护理身患重病的周恩来。

  长征途中,周恩来、邓颖超两人各在一地,平时很少相聚。那一次休养连惨遭敌机轰炸,周恩来半夜里赶来看望时,与邓颖超也只是谈了几分钟话,便又急忙离去,返回红军总部驻地。这一次因为周恩来的病情十分严重,中央领导才决定把邓颖超接到毛尔盖,以便进行照料。

  在参加过沙窝会议后,周恩来就病倒了,一连数日高烧不退,饮食不进,被确诊是肝炎,已变成阿米巴肝脓疡,急需进行排脓治疗。周恩来睡在一张木板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由王斌、李治两位医生护理。邓颖超就地铺了点麦草,作为自己的床铺,与两位医生一起做点护理工作。她把周恩来脱下的一件毛背心拿起来一看,上面全是虱子虮子,结果挤了一百七八十个,血把大拇指甲都染红了。

  经过一番治疗和护理,终于从周恩来的腹腔内排出半盆绿色脓液,他的高烧才慢慢退了。当周恩来完全清醒过来时,这才发现邓颖超待在自己身边,感到有点意外,就深情地喊了声“小超”,问她什么时候来的,还问她有没有青稞麦子充饥。

  黑水芦花,亲历者不忘青稞麦

  陆定一、贾拓夫1935年10月于吴起镇(今吴起县)合编的《长征歌》中,有这样几句歌词:七月进入川西北,黑水芦花青稞麦;艰苦奋斗为哪个,北上抗日救中国。

  从芦花到毛尔盖,邓颖超对“黑水芦花青稞麦”这句歌词的感受尤为深刻,亲历者念念不忘地回忆说:

  长征部队进入四川西北部以后,正值青黄不接的时节,粮食问题就更加困难。有时,简直找不到一粒粮食,我们就到田野里采野菜吃;有时我们只有忍着饥饿,或者吃一些不曾硝过的牛皮和死马肉,或者打野猪、牦牛充饥。在松潘县的毛尔盖住了一些日子,什么都吃光了,遭受断粮的严重威胁。

  毛尔盖是当地藏族地区最大的村落,大概有三四百户人家。这里的青稞麦田很多,据说收一年的粮食,可供当地人民吃三年。这时青稞还未成熟,但红军为了活命,为了能继续战斗,我们不得已决定收割藏民的麦子。可是红军的纪律是:不得到群众的同意,是不能随便拿借东西的。于是我们想出一个办法,在田里插上木牌子,上面写着割麦的数目,并且请他们拿着牌子向我们后面的部队要钱,或作为将来向红军算账的证据。

  收割没有完全饱满成熟的青稞麦,假若吃上几把生麦粒儿,味道甜丝丝的,还有点鲜嫩感觉。但却不可多吃,只能尝个鲜。为了筹集粮食过草地,红军把这种收割回来的青稞穗子先用炉火烘烤一番,然后再用木板或石片搓去皮壳,脱出半生不熟的麦粒儿,在锅里煮熟吃。因为青稞麦里含水分多,外皮又过分柔韧,当时也无法磨成面粉,加工制成炒面。无奈之下,只能煮熟后一把一把往嘴里吞,吃多了肚子发胀,也只能吃个半饱,压压饥饿。别看这又鲜又嫩的青稞麦粒儿,如不细嚼慢咽,整粒吃下去也不好消化,很多人都闹起胃病来了。

  红军收割藏民青稞这一史实,亲历者们一直没有忘记。长征结束后不久,邓发、舒同、贾拓夫等人,就曾在文章中有过记载和叙述。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长征中担任中革军委第二野战纵队副司令员兼副政治委员的邓发,1936年就曾以“杨定华”之化名在巴黎的《救国时报》上发表过《雪山草地行军记》的文章。他在文中曾就“全体动员割麦”的情景,有过具体叙述:“大家知道前面粮食更加困难,所以红军当局便命令各部筹备粮秣十天,并帮助一部分负责抗击追敌之部队筹划粮食。此时真有‘不割麦不得食’之势,除少数担任勤务之部队和伤病员之外,上自朱德总司令,下至炊事员、饲养员,都一齐动手,参加割麦的运动。每天早晨8时,各连队就集合,向指定的麦地进发,一群一群的红色战士聚集在一块,像麻雀一般,各人都自觉自动地劳动着。”朱德总司令“不仅同战斗员一样割麦和打麦子,并且割下以后从一二十里远的地方,挑五六十斤回来”。“共产党的中央书记张闻天和年已五六十岁之徐特立、林伯渠,也来帮忙弄麦子”。

  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中也曾这样写道:“毛泽东告诉我,他们在藏民地里收割青稞,挖掘甜菜和萝卜等蔬菜……他们就是靠这种微不足道的给养过了草地。毛泽东幽默地对我说,‘这是我们唯一的外债,有一天我们必须向藏民偿还我们不得不从他们那里拿走的给养’。”

  过草地时,身患重病仍不忘鼓舞士气

  过草地时,邓颖超独自骑在马背上,跟随周恩来的担架一道行动。有一天,她为了追赶周恩来一行,乘马突然受惊,把她从马背上颠落在地,一下陷入沼泽。她不敢挣扎,越挣扎就陷得越深。等了很久,直到后边的人马赶上来,这才将她从泥沼里拉了出来。草地气候变化无常,晴朗的天空,不多会就布满乌云,大雨倾盆。她浑身上下全都被雨水淋湿透了,嘴唇发青,冻得直打哆嗦。当天晚上,就开始发高烧,还拉肚子,于是就不得不躺在担架上穿越茫茫的草地。

  在进入草地第三天过河的时候,邓颖超正在患病。因河面有一丈多宽,水深达三尺,所以部队都停滞于河边,她躺的担架自然也停于密集队伍之中。有不少中下级军官都去看望她。她便喘息着向围着她的军官们问:“河水深到什么程度?”来看望她的军官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她:“不要紧,没有关系。”她仍很关心地对战士们说:“同志们,大家手牵着手过河才好呀,不要沾湿了衣服呀,这是过草地最后的困难了。”战士们听到她的话无不动容,大家都提高了渡河的勇气。

  8月底,右路红军全部到达班佑、巴西地区。过草地的六七个昼夜,因为没有房子居住,部队全都露宿,也不能烧火煮饭,只能以随身带的炒面、青稞麦粒充饥。这些天里,邓颖超没有吃过一粒米面,处于极度的虚弱昏迷状态。到了半农半牧的巴西地区,这才见到几处藏族村落,见到藏式房屋,大家都感到喜出望外。这时,邓颖超和周恩来住在通往秋吉、巴西路上的一个名叫牙弄的藏族村寨。这寨子依山傍水,景色秀丽,也相当幽静,倒是一处休养的好地方。他们在此住了八九天,蔡畅和几名女红军,都来看望过身患重病的邓颖超和周恩来。姐妹们看到邓颖超当时“三分像活人,七分像死人”,都以为她活不成了,背后都为她伤心抹泪。

  回顾长征路,谦虚地说自己“不能算长征的红军女战士”

  同是长征过来人,邓小平说他是“跟着”走过来的,邓颖超说她是靠党、靠红军、靠同志、靠集体“跟过”来的。

  1965年,正值中央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30周年之际,邓颖超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革命回忆录《红军不怕远征难》一文。她满怀深情地回顾长征路,叙述长征事,对参加中央红军长征的30名女红军,给予热情的赞颂和充分肯定,而唯独不表现和突出她自己。她坦率地说:

  “长征期间,我正患着严重的肺病,沿途受到党组织的关怀和同志们很多的照料和帮助。我也同样地以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顽强的意志,和战士们、同志们相互鼓舞。有些人可能很难想象,一个患重病的人,竟然也能坚持到达了陕北。”

  岁月流逝,到了1985年,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50周年前夕,邓颖超仍十分谦虚地说:“我虽然是长征过来的,可是不能算长征的红军女战士。真正女战士是像康克清、李坚真等同志那样,她们当时都在连队当指导员。而我那时重病在身,属于休养连的休养员,没有什么供你们可写的”。甘当无名英雄的邓颖超,居然把自己排除在“长征的红军女战士”之外,说她这个休养员没有什么可写的。别的姑且不论,但凡参加过长征的红军女战士,都是名副其实的红军女英雄!

  1985年,邓颖超的秘书赵炜,根据邓颖超以前的回忆和平时言谈中所涉及的长征的事,整理了一篇题为《邓颖超在万里征途中》的人物小传。赵炜认为:虽然她不承认自己是参加过长征的红军女战士,说自己在长征时没有做什么工作,但我们国家能有今天,就是靠他们这些老一辈革命者在党的领导下艰苦奋斗的结果。所以,我们只好说她是“不是红军”的红军女战士。从长征路上能“跟着”走过来,就是一个伟大的胜利,就无愧于红军长征女英雄的称誉。邓颖超无愧于参加过长征的女红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