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楼的诱惑：证明建造国的富有

核心提示：最近，关于超级摩天大楼的宏大计划并不少见。西班牙建筑师已提出为上海建造一幢高1228米的300层摩天大楼。但沙特的计划带来的不仅是遐想：崛起中的国家有权拿出一大块国民收入用于大胆的尝试，衰落中的国家则没有这样的权力。

沙特亿万富翁阿尔瓦利德•本•塔拉尔(Alwaleed bin Talal)上周宣布，他要建造一幢高1000米的摩天大楼。该大楼内将设有一家四季酒店(Four Seasons)，在第157层还将设置一个露台。高速双层电梯能够在短短一分半钟之内将游客运送到大楼顶层。这幢计划建在吉达的“王国塔”(Kingdom Tower)将比哈里发塔(Burj al-Khalifa)还要高。巨人般的哈里发塔高828米，自2010年1月在迪拜启用以来，一直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

最近，关于超级摩天大楼的宏大计划并不少见。西班牙建筑师已提出为上海建造一幢高1228米的300层摩天大楼。但沙特的计划带来的不仅是遐想。

阿尔瓦利德王子是沙特国王阿卜杜拉(King Abdullah)的侄子、石油财富的积极散播者，比大多数梦想家更有可能实现自己的计划。他聘请了总部位于芝加哥的阿德里安•史密斯-戈登•吉尔建筑师事务所(Adrian Smith and Gordon Gill)。该事务所已经设计出一个看上去像是从尾部竖起来放置的纸飞机的方案。（史密斯是哈里发塔的首席建筑师。）另一个引人注目的因素当然是沙特本拉登集团(Saudi Binladin Group)将作为建造方和投资方加入该计划，帮助建造这一世界最高建筑。沙特本拉登集团宣布这一决定的时间，几乎恰好就在另一个“本拉登集团”——奥萨马•本•拉登(Osama bin Laden)的恐怖网络基地组织(al-Qaeda)——撞毁曾经的世界最高建筑10年之后。

工程学是最讲求实际的科学，但工程学上的伟大之作往往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古斯塔夫•埃菲尔(Gustave Eiffel)和那些构思为1889年巴黎世博会建造一座标志性巨塔的人，用意在于树立起一座突显共和国现代性的“纪念碑”。这就是为什么许多注重传统的法国人——包括居伊•德•莫泊桑(Guy de Maupassant)在内——会对之大为不满。建造这类“纪念碑”，即具有象征意义的建筑物，是一项高风险的事业。这世上既有像埃菲尔铁塔(Eiffel Tower)这样的建筑，也有像蒙帕纳斯大楼（Montparnasse tower，因设计风格、建筑材料等与巴黎城市轮廓和色调极不相称，该楼一直备受批评——译者注）那样的建筑。一座好的建筑可以为一座城市的独特形象增色，一座糟糕的建筑则可能对之造成损害。瑞士再保险总部大楼(Swiss Re tower)让伦敦看上去不像伦敦、倒更像是美国的某个地方。柏林的波茨坦广场(Potsdamer Platz)没有哪个角落放在休斯顿或图尔萨的郊区会显得不合适。在吉达建造一座设计精巧的建筑，能够提升每年数百万途经此地的麦加朝圣者的旅游体验。相反，一座设计糟糕的建筑，则会让麦加朝圣者感到自己更像是在迪拜度过了一个购物的周末。

埃菲尔铁塔、克莱斯勒大厦(the Chrysler building)、帝国大厦(the Empire State building)，这些建筑的建造初衷就是为了证明建造国的伟大和远见。帝国大厦落成之时，是美国总统赫伯特•胡佛(Herbert Hoover)为其点亮灯光。然而最近几年，一些工程学大作证明的只是建造国的富有。王国塔项目将由史密斯-吉尔建筑师事务所负责建筑设计，由Thornton Tomasetti负责结构工程。Thornton Tomasetti是一家国际工程集团，参与过其他超级摩天大楼的建造，包括马来西亚的双子塔(Petronas Towers)和台湾的台北101大厦(Taipei 101)。美国现在输出专业技术、为其他国家“添彩”。不过，美国输入专业技术为自身“添彩”也有很长的历史。如同讽刺作家汤姆•莱勒(Tom Lehrer)在上世纪60年代指出的，凭借200亿美元纳税人资金和“沃纳•冯•布劳恩(Wernher von Braun)等伟大的‘美国’科学家带来的高度领先技术”，美国能够“把白痴送上月球”。

实际上，人们很容易认为，建造者和政治家把某某建筑项目引为国家骄傲之源是错误的。但这种看法是不对的。技术或许可以广泛共享，但崛起中的国家有权拿出一大块国民收入用于大胆的尝试，衰落中的国家则没有这样的权力。

工程学上的壮举是雄心的衡量标准——恰如醉心于此的人所宣称的那样。印度和中国近几年来都启动了无人探月计划，美国却取消了。1969年美国登月前后，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经费最高曾占政府预算的5%。

对于美国的工程学壮举，欧洲人几个世纪以来的观点一直是，它们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雕虫小技。即使帝国大厦是现在的10倍高，也仍然无法与佛罗伦萨大教堂(Florentine Duomo)相提并论。

这或许能够解释W•H•奥登(W H Auden)在写下“权威者的谎言，他的建筑高耸入云”时表达出的怀疑。建造充满活力的社会所建造的那种建筑，并不能把沙特变成充满活力的社会。

不过，任何国家都很难抵御住诱惑、不去尝试一下。2001年9月11日后不久，法国商人兼作家阿兰•曼(Alain Minc)出版了一本书。他在书中认为，任何了解美国人的人都能预见，他们会重建世贸中心(WTC)、甚至建得比原来还要高。很长时间里，由于各种繁琐程序、诉讼和劳工行动，重建工地上一直空空如也，阿兰•曼的观点也很自然地招致怀疑。但今年夏天，这块工地上的世贸中心一号楼(1 World Trade Center)已建至76层，虽然还未完工，但它将再次成为下曼哈顿(lower Manhattan)的最高建筑。

注：本文作者是《旗帜周刊》(The Weekly Standard)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