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菲·帕滕:也谈方剂中的药与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18:31:36
近阅《中国中医药论坛》之《方剂中的药量和味数探讨》,似乎很是是疑惑,其文曰:“每每看到几十年前的医案,感到很不可思议。用药量很少,常是6-9g,多的也只有12-15g,用的味数也很少。到批注上却写着大效。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很多医生用药量都喜欢很大,平常的20-30g,多的上百克,用药味数也常常超过二十味,取效却不甚明显。
对于一些经方派来说常喜欢用大量猛药,剂量常达几百克,如火神派用附子常达到一百多克,而且还是用在一般阳虚病人身上,并无亡阳表现,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我也不是很明白,不敢妄加评议。
对于一般的平补之药,适当多用并无不良反应,但用量却越来越大,是不是因为道地药材减少导致药材质量不好,需要加大用量?还是一些医生为了卖钱多开些药?”读后颇有些感触,我以为这是些不言自明的事项,哪里用得着来探讨!谁知,果有诸多不明,因此也来凑凑热闹,说说我的其实不是看法的所谓看法。除了文中所说的“道地药材减少导致药材质量不好”和不排除有极少数“一些医生为了卖钱多开些药”外,还有化肥种植,保管不善(收割后雨淋、日晒、收购后花叶枝梗之气易走者不密封、过期、霉烂等等),药效走失过多等诸多因素外,但用药的重要基础还是临床的需要。我在这里结合具体病例,谈谈我不是看法的所谓看法。
一:药量轻
病例一
某老者,男,年九十有四,湖南省宁乡县人,今年夏天诊治。
患者正月起病,其子女中有两位系亿万级富翁,其女还是全国人大代表,医药费用,无需考虑,退一步,基于孝道、基于面子,都必须积极治疗。因此多次入住三甲医院,久住久治无效,且越治越重,只好回家。回到家中又遍请中西名医来家中诊治,仍然亦是无效。后经长沙理工大学教授刘某介绍,请我一试。
待我面诊时,饮食已费者半月有奇,喝米汤时,米汤中有一粒米粥,都会吞不下去而被吐出来,面向床里卧着,语声微弱,形极消瘦(一米七的身高,仅剩下不足八十斤)双脚稍肿,按之久久不起,皮肤弹性几无,面目无神,呼吸微弱而又急促似喘,舌干红而嫩又无苔,脉极细极弱,时数时迟稍间歇止,此阴阳衰微,极危之候也,治当回阳益阴。以经方真武汤合时方生脉饮主之。
处方:附子2 g、白术3 g、茯苓4.5 g、白芍2 g、高丽参2 g、麦门冬4 g、北五味2 g、西红花2 g、丹参5 g、谷芽5 g、生姜3 g,3付,水煎服,每日一剂。
5日后,其子从福州打来电话,谓其父已能坐起于床,能喝一点米粥了,要求我再去面诊,谓他的司机已将车开到我楼下云云,本效不更方之旨,嘱其原方再进7剂,未去复诊。
半月后,其子已返湘,请刘教授与我共餐以申答谢之意,谓其父已能在家独立行走了,中秋节其女又专程来长致谢,又谓其父已基本康复,生活无需特殊照顾,仅保母即可侍候云云。
本案病极重而药量又极轻者,实病情之需要也。患者仅一线微弱之生机,胃气几无,仅能受一点米汤,果药量再重,则微微之胃气不仅不能化药,亦已不能护生,其死必矣。此不得不轻者也。
二:药量重
周某,女,6岁,湖南省长沙市人,2007年7月17日诊治。
患者自3岁起即手掌指内侧皮下长小水疱,奇痒钻心,非搔破皮肤,流出透明淡黄色液体,其痒不能自已,常常哭闹不休,久经中西医药治疗无效。舌淡红苔薄腻,脉沉缓。经言:“诸痛痒疮皆属于心”,且手掌心属手厥阴心包经地界,病位可定。搔破皮肤流出透明淡黄色液体,其候为湿,综而言之,湿毒蕴于手厥阴经之证也,然则心包经之湿毒,不能自化,当遵《内经》上病下取之法,用从膀胱气化行湿之法,猪苓汤主之。抄方弟子问曰:“用膀胱气化行湿之法,何以不用五苓散而选猪苓汤?”答曰:“五苓散,虽功专膀胱化气利水,但阴伤湿蕴之证,非所宜也,此患者病已数年,当考虑久病阴伤,所以用猪苓汤而不用五苓散。”
处方:猪苓21g,泽泻21g,伏苓30g,滑石30,阿胶9g,7剂,水煎服,每日1剂。
药后即愈。今年夏天,亦未见复发,完全治愈。
6岁小女,药量不可谓不重,为什么要用这么重呢?因为治下焦如权,非重不衡,此不得不重者也。
三:药味少
某女,三十余岁,湖南省广电中心,2007年7月17日诊治。
患者声音嘶哑近二十天,发病时全身酸痛,恶寒发热(39度6),鼻塞流清涕,伴轻微咳嗽,次日去医院,诊为重感冒,用抗病毒、抗菌、解热止痛之品输液、口服,次日即声音嘶哑,连续用药3天,寒热等表症均缓解,唯声音嘶哑依旧,改服中医,玄麦甘桔汤加味,先后就诊两次,共服药6剂,嘶哑更重,换一家医院,仍用西药消炎,坚持1周,仍然无效,经同事介绍,来门诊诊治。
就诊时,只能用笔介绍病情,声音如鸭公,难以听清楚一字,稍有咳嗽,察其舌质淡白,舌苔薄白,口润不喝,脉浮有力似紧象,因断为寒邪外客,凝敛肤腠,闭塞汗孔,肺窍不通,金实不鸣之证也。治当解其寒凝,宣其毛窍,通其肺气,麻黄汤主之。
处方:麻黄9g,桂枝9g,杏仁9g,炙甘草4g,3剂,水煎冷服。1日1剂。
患者拿到处方后,立即问,这样几味药,有用么?我说按理应当药到病除,实在不效,再换方子。患者到药房拿到药后,又跑来问我,我已用了2~3千块钱了,这么几块钱的药,管用么?我说,你病了这么久了,万一无效,也不过3天,吃了再说吗!何必性急。她无可奈何地走了。
患者回家后,立即煎好,放在冰箱的冷藏室里,睡前服下,不料在半夜起床小解时,突然发现能发出声音了, 喜出望外,两剂服完,即完全恢复,还剩下1剂药没服,病就好了,遂仃了药。
此病因单纯则药味少之例也,寒邪凝敛,闭塞汗孔、肺窍,麻黄汤散寒邪,开腠理,通肺窍,足敷其用,所以不必加味也不需加减,此当少则少者也。
四:药量重药味多
贺某某,男,47岁,湖南省娄底市人,2007年5月15日初诊。
患者30岁时,即患高血压,用西药控制,一般尚可,未注意,至03年5月份,因面色越来越暗褐,人常觉双脚无力,始去医院检查,血尿素氮13.5 mmol/L血肌酐445 mmol/L血尿酸值正常,因住入娄底市中心医院治疗无效,后转长沙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住院治疗,亦无效果。为治其病,数年来,中西医药并投,医药费已花掉了几十万元,病情却逐步加重,后经其次子的高中班主任介绍,而来门诊就诊。
容易疲劳,有时腰有点酸,面色黧黑,舌质淡,舌苔薄白稍腻,脉弦而驰。血尿素氮19.8 mmol/L,血肌酐703 mmol/L,血尿酸值正常。
此脾肾两虚,湿浊内蕴,兼夹淤血之证也,治当健脾补肾,泻浊解毒,活血化淤。
处方:红参12g,白术15g,茯苓20g,炙甘草10g,草果12g,苏叶12g,半夏12g,黄连10g,大黄10g,天雄11g,熟地31g,肉苁蓉16g,巴戟天16g,崩大碗50g,土茯苓50g,牡蛎30g,乌梅6g,丹参15g,赤芍药15g,红花9g,桃仁9g,山楂肉15g,14付,水煎服,每日1剂,每剂煎3次。
另方:冬虫夏草1.5g,崩大碗3g,研末,装胶襄,分3次随药液一起吞服。
上方加减,服至8月24日,查血尿素氮13.5 mmol/L,血肌酐438mmol/L,血尿酸值正常。黧黑的颜面已淡去了很多,可以见得到一些血色了,精神体力恢复,自觉无不适,原方加减,续续观察,现仍在治疗中。
本案处方,药味既多且重,药味多,因其病因复杂,且对病因的认识亦只是是凭经验而并无真切而深入把握;药量重不仅是因其病位在下焦,而且还因为病情深重,病邪深痼,非大剂重剂,不足以开通之清除之驱逐之。

从上引四案可以看出,同一个医生,所治疾病不同,病人素质不同,病邪性质、单一与复杂不同,病势轻重不同,故用药剂量轻重不同,药味多寡不同,此不同的产生,则完全责之于临床的需要。当然,从整体临床情况来看,药量确实有越来越重、药味也越来越多倾向,除了上面说的:道地药材减少、化肥种植,保管不善(收割后雨淋、日晒、收购后花叶枝梗气易走者不密封、过期、霉烂等等),药效走失过多等药材质量降底诸多因素外,还有两种情况也是不容忽视的,那就是:目前大量使用或滥用抗生素、激素等情况而形成了机体阴阳气血严重失衡的普遍化体质素因,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且此问题,短期内决难改决或者说根本就无法改决;其二就是大量的没有扎实中医功底,对中医药缺乏信心的中医从业人员受西医观念的影响,认为一点草木之类的东西,哪里有什么药力,哪里能和化学药物相比,因此也常常使用大剂重剂,还有就是西学中和中西结合医药人员,多有主观认为中草药药效底、药效慢而用大剂重剂者,就这样慢慢相习成风,这也是十分重要的原因。此外还与经验及传承有关,我就不在这里细说了。
总之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值得我们认真对待,深入探计,逐渐解决。本文思考不周,探计粗浅,挂一漏万,在所难免,权当引玉之砖,帮助呐喊,翼在引起广泛的注意和重视。不当之外尚祈诸方贤达,有以教之,则不甚感激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