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颈龟环境:最受学生欢迎的十种老师

                           作者：刘良华

各位老师，我们现在开始今天的专题讨论，主题是教师成长。什么样的老师最受学生欢迎呢？

一个好老师，他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我们也可以把它叫做专业素质、专业智慧。然后，我们还会讨论一个好老师应该具备什么样的“人格魅力”。“专业素养”与“人格魅力”构成了我们所期待的一个好老师的基本形象。这是我们要讨论的第一个部分。

第一句话——“像父亲一样严而有度”。父亲一般看上去比较严厉；母亲则是比较慈爱的样子。当然这只是个基本的模式而已。

我推荐的是法国电影《放牛班的春天》。

电影里面有两个值得老师们关注的人。第一个是手背在后面，歪着脖子看人，双目露出凶光的老师。你一看这个人的样子就会感觉：他想做一个好老师，大概也不太可能。做老师的人应有一个基本的精神气质。你看另外那个老师，他的样子也不像老师，像一个家庭妇男，在家里炒炒菜、做做饭、拖个地板还可以，但是，这个老师在电影里面，深受学生欢迎。为什么呢？以貌取人，也会犯错误。你别看这个老师的样子不怎么样，但他善良，严而有度。前面那个老师严而无度，所以学生就拒绝他。这是《放牛班的春天》描述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教师形象，老师们在这里可以比较一下，这是我做的第一个提示。

第二句话——“像母亲一样慈爱”。这是学生喜欢的第二种老师。在正常的学校教育中，应该有父亲般的教师，也应该有像母亲那样的角色。以前传统的中国教师，都是“父亲”，都是男性。现在我们中国的教师，尤其是在小学，大部分都是女教师。不只是中国，在国外，也有这样的问题。怎么回事？幼儿园、小学的男性老师越来越少，女性越来越多。这是不太积极的教师分布。我看了美国人写的一本书，叫作《校长办公室的那个人》。这本书的书名很有意思，叫“校长办公室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校长嘛！这个校长曾经向他的学区的负责人申请：“我们学校今年一定要进几位男老师，学校的男老师严重缺乏。”你知道男老师缺乏意味着什么吗？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一个小男孩在成长的过程中，尤其是到了青春期，没有父亲在身边的话，这个小孩就会遇到一些成长的问题。老师们可以去看看苏联电影——《回归》。在电影中，小男孩胆子很小，完全不是男子汉的形象。后来他的母亲没有办法，就把他的父亲找回来，教育他。父亲回来之后，用父亲特别的方式，训练他怎么跟别人打架；甚至倒酒给他，说：“喝！”为什么这样做呢？男人应该喝点酒的嘛！

关于“像母亲一样慈爱”的主题，我推荐的电影是《乡村女教师》。

我多次看这部电影，希望培养自己对这部电影的感情。但实在没法有太多的好感。因为这部电影表达的是那个年代的主题，我们没有办法要求那个年代的乡村女教师能够让现代的人喜欢。但是，看了这部电影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值得观看的地方，里面有一句很经典的台词。女老师来到学校，乡亲们都不理解，学生们也不跟她玩。她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来到教室，教室里面是空的。这个老师很失望，但是她还是假设面前有学生，就开始跟学生说话。她说：“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我是瓦尔瓦拉·瓦西里耶夫娜。”她没想到，窗户外面马上有声音说：“我是瓦尔瓦拉·瓦西里耶夫娜。”这个老师很激动、很开心，就把学生们叫进来上课。

这是经典台词！你知道这个台词意味着什么吗？哪怕学生不理解你，你也要一如既往地处于与学生对话的状态中，要对学生有一个期望。

第三种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是“实习教师”。我们都做过实习教师，我相信在座的很多老师，做实习教师的时候，比较受学生欢迎。我做过实习老师，对我本人来说，这段经历很重要。它让我坚定一个信念：我以后一定要做教师。我从那个时候就得到一种信心，大概只有在学生面前，我才能找到自信。我是比较自卑的人，但是，一旦进入课堂，就开始自信，莫名地自信。我离开实习学校的时候，学生在我的笔记本上留言。有个学生写的是：“刘老师，你以后正式做教师的那一天，请你告诉我。无论你在哪里，无论多么遥远，我一定来到你的身边，听你讲正式的第一课。”这个小男孩太令人感动了。

实习老师为什么受学生欢迎？你看了这部电影，大概可以得到一些启示。老师们看了这部电影以后，可能有点接受不了。因为这个老师总是用怪招式来对待学生。但是，我们可以在这里面得到一条基本的启示：对付一些怪学生，老师应该有一些怪办法。关于实习教师，我推荐的电影叫作《麻辣教师》。

我看了这部电影之后，感觉受不了。但仔细想想，它像一个寓言故事：做老师的人有时候是需要有教育绝招的。

实习老师有什么好？第一，年轻；第二，平等；第三，精力充沛，有激情。这是实习老师给我们的暗示。

接下来我们看受学生欢迎的第四种老师——“宽容的老师”。我推荐的电影是《音乐之声》。

这部电影中有几个很滑稽的镜头，就是孩子们的爸爸用铁的纪律、军人的作风，把他们培养成了一帮阳奉阴违的孩子。老师们可以想象，如果我们不注意教育方式，用铁的纪律、军人的作风来要求你的学生，你的学生就会阳奉阴违。在电影里面，这些孩子们很爱捣乱。但是，来了一个满是爱心和宽容的家庭教师，她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奔跑、唱歌。后来，她把这些孩子们改造成一批欢乐的小艺术家。他们的父亲没有想到，孩子还有那么多的艺术细胞；他们的父亲不知道，原来孩子可以那么可爱。我们可以从这个故事里面，获得一些启示。

我们再来看第五种最受欢迎的老师——“帅哥老师”。我推荐的电影（电视剧）是《十八岁的天空》。

我相信有些老师看过这部电视剧。我最初看这个古越涛老师的时候，觉得不习惯，不适应。我觉得这样的老师在中国没法生存下去。你看那个发型，就有一种不良的暗示。但是，这个老师有很多怪招。最初这个老师也是被学生拒绝的，学生也受不了他。后来学生发现，原来能够给他们带来真正精神力量的人，就是这个古越涛老师。《十八岁的天空》这部电视连续剧中央台播放过，现在还有电视台不断在播放。我最初以为他是新加坡、中国台湾、中国香港或者韩国的老师。我相信那边的老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我也相信，我们中国内地未来的教师就是古越涛老师这个样子的。我作一个预言（我的预言也许是可以实现的）：20年之后，中国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的形象就会变过来。变得怎么样呢？第一，变得不太漂亮。现在，电视台的主持人一个个那么漂亮，但主持不是以长相取胜的。不能让只有漂亮的外表的人去做节目主持人。第二，他们的表情会变得比较丰富。做老师的人，表情要有变化。我们一些老师坐在办公室是很可爱的人，可一进入教室，往讲台上一站，就像个坏人，他就不敢在学生面前用真实的样子呈现出他真实的精神气质。他不敢。我相信中国教师的形象以后会变过来，内地电视台的主持人的形象以后也会慢慢变成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和韩国的主持人的样子。有些人看那些主持人，就受不了。尤其是年长的人，说：“啊，那个台湾的节目主持人，太闹了，我受不了。”可是，你想想，湖南卫视为什么在中国的电视界有那么大的影响呢？很简单，湖南卫视的节目主持人表情丰富。电视台主持人和老师，是两种相关的文化。

第六种老师——“温柔的美女老师”。我推荐的电影叫《蒙娜丽莎的微笑》。

这部电影曾经被宣传得很厉害。我们都知道这个美女叫茱莉亚·罗伯茨。我为什么要推荐这个电影？第一，这里有美女老师。第二，美女老师一旦严厉，她的教学就会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就我所知，美女老师一般都比较严厉。因为，不严厉，她就没有办法做好教师这个职业。这是我讲的第六种老师。

第七种老师——“风趣幽默的老师”。你知道学生多不容易吗？尤其是那些差生，坐在教室里面，每天接受八小时的“折磨”。老师讲课再不幽默一点点，那就是人间的地狱啊！我今天一直在看魏书生的报告，看完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魏书生的基本说法是这样的：教室里面以后能够赚钱的、做大事的、经商的基本上都是学习成绩差的人。为什么呢？你们知道，他们不断地受考试失败的折磨，但是，他还屡败屡考。你知道经商的人需要什么精神素质吗？他们不断地接受打击，不断地经商失败，但是屡败屡战，慢慢地，变成一个好的商人。你说那些成绩最差的孩子，他们有什么最美好的精神品格？他们每天没有人关注，他们过得如此孤独，但是他们仍然前行。他们多么像鲁迅追求的形象——一个勇者，孤独地前行！无论心情多么不好，每天早上吃完早饭，背上书包，然后选定一个方向，哪里？学校嘛。他还来到了学校，多不容易。你看，我们做老师的人，要是不幽默，学生就受折磨。风趣幽默不是一种智慧，而是一种美德。我推荐的电影是《春风化雨》。

看过这部电影的老师，会受到一些启示，它里面有一些潜台词。这是一个风趣幽默的老师，有智慧，有激情。一个好老师应该具备的素质，基本上在这个老师身上都充分展现了出来。但是，这个老师后来被学校开除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太好的老师也会被学校开除的，因为周围的老师都不怎么好，你一个人太好，不把你开除还行？中国也有这么一个老师，叫王泽钊。不断地被校长开除，但是，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断地受到学生的欢迎。这就是问题。什么问题呢？这不是中国人的坏，也不是中国校长素质不够高，无论哪一个国家，它都会有一个最基本的潜规则：我们在这里过得好好的，我们可能生活得比较笨，我们可能生活得比较无聊，可是你不笨，你有聊，你过来之后，把我们的生活打破了，我们就不干，就要把你赶走。基本上是这样的。好的老师可能处于要被校长赶走的边缘状态。但是，不能真的被赶走了，否则就不好玩了。边缘状态是比较美好的状态。他想把你赶走，为什么？有个性嘛。他又舍不得赶你走，为什么？有美德嘛。这是我推荐的第七种老师。

我们再看第八种老师——“充满爱心的老师”。好的老师有一个最基本的素质——爱心。如果一个老师有爱心，他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但对爱心的价值不能估计太高。因为有爱心的老师，有时候会以爱的名义做坏事，这是另外一种危险。武汉的沈旎老师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就是《以爱的名义》。我们一些父母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很爱孩子，但是把孩子带坏了。不过，总体上看，一个老师应该有爱心，否则，他对学生没有感觉，做老师会过得非常辛苦。所以，要有爱心！我推荐的这部电影叫《烛光里的微笑》。

看这部电影你可以学到两点：第一点，学会了微笑；第二点，学会了不要在烛光里面微笑，那样非常可怕。我们中国人拍教育电影就喜欢干这种愚蠢的事情。中国的教育电影的基本模式是这样的：一个女老师对学生非常有爱心，但是，另一个老师在她上课的时候，敲门说：“老师，你父亲病危，医院打电话到校长办公室了，请你赶快过去看看。”这个女老师说：“好，我知道了。”然后，一如既往地上课。为什么？她说：“我的父亲是一个人在病房等我，可是，在教室里面有几十个孩子在等我，我不能够去医院。”等她上完课，再去医院，父亲已经去世了。父亲去世了，她就成为模范了。谁是模范？这个老师是模范。这种电影，竟然能够在中国的教育界不断地被宣扬。我希望我们的老师，首先对我们的亲人有爱心，然后对我们的朋友有爱心，才有可能对我们的孩子、学生有爱心。你反过来，就可能是虚伪的。如果在座的哪位老师说：“我的亲人，我看到他们，我就讨厌。”或者说：“我长这么大，我就是独孤求败，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那么，你一定不会喜欢你的学生。为什么呢？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对亲人好，对朋友好，然后，他才会很自然地喜欢他的学生。当然，他也可能会很自然地喜欢小动物。我们有些人搞反了：最喜欢小动物，其次喜欢学生，再次是朋友，最后才是亲人，或者根本不理他的亲人。这些都是态度变得太过了。可是，某些教育电影就宣扬这种典型形象。还有一种与之类似的模式：一个女老师对学生很好，但是她的丈夫住院了，就不去看望她的丈夫。丈夫抱怨她，这个老师说：你不理解我。怎么能这样做事呢？此外，中国教育电影还有一种模式：一个老师很有思想，很有激情，上课受学生欢迎。学生一拨一拨毕业了，学生一拨一拨长大了，这个老师每年在慢慢变老。后来，学生从大学回来看老师。不看则已，一看，死掉了。死掉之后，怎么办呢？学生就在黑板上写几个字：“敬爱的老师，我们永远怀念你。”怀念有什么用？我们需要的是这个老师在学生回来看他的时候，他能够有活力地、有激情地出现在他的学生面前。你说，这怎么可能呢？老师是人，他总是要老的。可是，肉体可以老，精神不老，智慧不老。一个真正卓越的老师，他不可能被他的学生超越，很难超越。你说，学生考到清华大学去了，考到北京大学去了，他就超越我了嘛！不是的，他超越不了！他考到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然后到这里来做老师，他不一定做得过我。这就是我们做老师的人为什么不可能被他所有的学生超越的原因。何况，我们每一个老师都有自己的个性，个性是没法超越的。我希望老师们看了这部电影之后，有所启示，把中国的教育电影模式改写过来。尽管这部电影隐含了不好的信息，但我还是推荐这部电影。为什么？因为这个老师有爱心，爱心永远是好教师最重要的素质之一。

接下来我推荐第九种老师——“以身作则的老师”。以身作则，说到做到，这是学生喜欢的第九种老师。这种品质不用解释，我们都会承认它很重要。可是总有老师做不到。有些老师不断地许诺，却经常说话不算数。新课程使现在的课堂有了一些变化：只要学生有问题，老师一定要倾听，有人把它叫做“倾听文化”。以前，老师总是一个人讲，学生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不管。一个学生说：“老师，我有问题。”老师一般会说：“别提了，下课再说。”有的老师做得稍微好一点点，说：“好，你说吧。”没想到学生提的这个问题老师根本没有办法解答。于是，老师就很生气：“捣乱，坐下。”现在一般不这样了。有一次我去中学听课，一个学生举手说：“老师，我有一个问题。”这个老师说：“好，你说。”这个孩子离我很近，但是我听不清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老师也没有听明白，他说：“你能不能再重复一下？”这个学生又重复一遍。我还是没听明白，这个老师也一脸的困惑。但是，令我吃惊的是，这个老师说：“哇，很好。先坐下吧，下课后我跟你再讨论好吗？”这个学生就坐下了。下课之后，我跟教研员一起问这个孩子：“请问你提了什么问题？”这个学生说：“不知道。”我说：“你不知道不行的，待会儿老师要跟你讨论问题的！”这个学生说：“你放心，我们老师经常这样说，但下课之后从来不找我们讨论问题。”你看，要是长久地像这样骗孩子，次数多了之后，学生就知道你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老师。当时，那个教研员很生气：“这个小子，败坏我们老师的名声。”在我们评课的时候，教研员教了这个老师两招。教研员很有智慧。我们大学老师到中小学评课的时候，常常是找不到感觉，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教研员知道说什么。教研员说：“你以后不要再说‘下课之后我再找你讨论好不好’，不要这样说，这样说非常危险。我教你两招。第一招，你就说：‘这样吧。下课之后，你再来找我讨论好不好？’你来找我，好，我就和你讨论；你不找我，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这招很重要。第二招，要是哪一个学生提出一个很怪的问题，你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一定要记住，赶快请另外的学生回答。为什么呢？因为，一个怪学生提一个怪问题，这个班里一定还有另外几个怪学生，他们会用更怪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这就是教研员的智慧。其实，做老师的，时间长了，一般都有类似的智慧。我们做老师的人，至少有一个底线，你要守住。这个底线就是：一定要说话算话。]

这部电影我相信很多老师都看过，拍得实在不怎么样，哪怕是我们的“艺谋”先生拍的。我为什么推荐《一个都不能少》？因为这部电影有令人感动的地方。魏敏芝老师坐在电视台门前的场景，实在是令人感动。魏老师的形象、声音、那些说法、那些恳求，我看到就觉得，无论这个老师专业水平怎么样，她有没有其他的专业素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是一个令人感动、令人敬畏的老师。她说话算数。为了一个承诺，她用她的辛劳，用她的倔强和执著去守护那个承诺。很多人为什么不能够兑现自己的承诺呢？那是因为我们承诺之后，遇到了困难，我们感到做不下去，缺乏最基本的执著。我们需要的是坚守。有一些老师承诺了，却不兑现，常常是因为我们少了执著。我推荐老师们记住鲁迅的两句话。鲁迅说，纠缠如毒蛇，执著如怨鬼。我们做人、做事，只要你坚守了这两条，就什么都可以得到。我相信，能够成就事业的人，都是鲁迅说的这两句话的执行者和代言人。我最喜欢两部电视剧。第一部叫《大长今》，第二部叫《大宅门》。《大长今》为什么好看？我看《大长今》这部电视剧的时候，不断想起鲁迅的这两句话。每一次失败，每一次灾难，都会带来一次身心的成长。我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觉得最好的就是《大长今》。有一位老师说：“韩国的电影就能让人感觉到人性的美好。”是的。还有一点，它让你感觉到：生活原来还可以过得这样的放松。我们中国人就是过得太苦闷了，太苦了。

最后是第十种受学生欢迎的老师——“有真才实学的老师”。我推荐的电影叫作《大宅门》。《大宅门》这部电视连续剧后来也改编成电影了。在我们明天的讲座中，我会让老师们看几个片段。这部电影里面有两个老师。第一个老师是白景琦的妈妈——二奶奶。我认为这是最优秀的女老师的形象。第二个老师。叫季宗布。我们等一会儿接着讲。

（摘自《教师专业成长——刘良华教育演讲录》，刘良华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文字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