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采暖缴费截止日期:探秘中国最后的自梳女群体 (图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7:20:46
       自梳女产生于清朝后期,是珠江三角洲地区独有的特殊群体。据《顺德县志》记载:当时,顺德蚕丝业发达,许多女工收入可观,经济独立。她们看到一些姐妹出嫁后,在婆家受气,地位低微,因此不甘受此束缚,情愿终身不嫁,于是产生了自梳女。珠江三角洲其它地区的自梳女情况与顺德相仿。      到20世纪30年代,珠江三角洲地区蚕丝业衰落,这一带的年轻女性听说到南洋打工收入丰厚,遂结伴前往,许多女性在南洋打工多年,没有谈婚论嫁,五六十岁时,买来供品拜祭天地,也就成为了自梳女。而她们就是中国最后一批自梳女。          过去“自梳”具有特定的仪式,先由村中族人选择吉日吉时,良辰吉日一到,便请村里德高望重的婶母、伯娘主持祭祖,然后举行“梳髻”仪式,自梳女将自己的辫子挽成发髻,表示永不嫁人。仪式当日,还要摆上几桌酒席,请亲朋聚会,以示公众。          自梳女一旦辫子梳起就不得反悔,日后如有不轨行为,就会为乡党所不容,会遭到酷刑毒打,被装入猪笼投河溺死。死后,其父母不得收尸葬殓,由自梳女们用草席包裹,挖坑埋葬;倘村中无自梳女,便被抛入河中随水流去。自梳女自梳后,便自立于社会,可以走出深闺,出外耕作、经商或打工。       按照俗例,自梳女不能死在娘家或其他亲戚家里,只能抬到村外,因而一些自梳女被迫“守墓清”。    “守墓清”是守节之意,又叫“买门口”。“买门口”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梳女找一个未婚男性出嫁,出嫁前,男女双方拟定协议。一般是男方同样给女方送聘金,而女方出嫁3日回娘家探望亲人后,就再不回婆家,但自梳女必须按照协议的规定,长期给婆家提供费用,所提供费用的数目一般不少于男方当初给的聘金。另外一种是找一个男性死者出嫁,做死者名义上的妻子,自梳女同样要付给婆家一笔钱。      有人认为,自梳女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反抗命运,可以想见封建社会的女性地位是怎样的卑微,她们中大多数人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有歌谣曰:“鸡公仔,尾弯弯,做人媳妇甚艰难,早早起身都话晏(晚),眼泪未干入下间(厨房)。”这从侧面反映出封建社会妇女的命运。          窄巷,时光,记忆           珠三角西部的广东省肇庆市是一座风景秀美的旅游城市,是岭南文化的发祥地之一。肇庆市端州区塔脚巷有一条窄窄的小巷。小巷实在窄得可怜,最窄处只容一人侧身而过,如同一个沙漏,时光流经这里的时候会变得异常的缓慢。弯弯曲曲的小石路在小巷里延伸开来,走在上面,能听到时光流逝时发出的细碎声音。         小巷的尽头是几排青砖老屋,暮色迷离之中,暗淡的天空,窄巷、灰色的石路以及青色的老屋,让人感觉仿佛是不小心跌入到一张还未褪尽色彩的老照片里。在小巷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那间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观音堂。观音堂相传为清代一位姓何的富家太太出资所建,佛堂大门深锁,从院内逸出的淡淡幽香,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神秘的气息。       一间老屋的一位阿婆是一位自梳女。阿婆的屋子狭小而阴暗,此时已到掌灯的时辰,屋子里半明不明的灯光,墙上半黄不黄的“黄历”,墙角半古不古的藤椅,在我的心底蔓延开一种旷世的陈旧。而令我倍感温暖的,是那盏老式的油灯,一下子复苏了儿时一首童谣的记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喊妈妈,妈不在,叽里咕噜滚下来。”         眼前的这位身着青色布衣的自梳阿婆姓何,大家都叫她六姑,一样的慈祥和蔼,一样的纯朴勤劳、一样的端庄贤淑,更重要的,她们的心中都装满故事……          花朵,佛堂,美玉          塔角巷旁边有一条河,当地人叫它西江河,六姑就出生在河对岸的一个小村子里。六姑在家排行第六,上面有五个姐姐,姐姐们都叫她六妹。六妹的父亲精神失常,一家大小都靠母亲微薄的收入过活,因为家里穷,六妹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帮妈妈干活,她每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踏着清晨的雾霭到河边濯洗一家人的衣裳。六妹生得清秀,说话的声音就像西江河的河水般清洌甘甜。姐妹中,大姐最疼六妹,时常告诫她:“嫁人一点都不好,嫁个男人穷,孩子都养不活,一辈子受苦受累,你看我们家就是那样;嫁个有钱的男人吧,三妻四妾,吃喝嫖赌,婆家更是百般挑剔。”大姐还说,我们女人地位很低,只有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才能保佑我们。六妹那时还小,懵懵懂懂的,待她长大一点的时候,大姐便去世了。临去前,大姐对六妹说:“小妹,别伤心,我是到观音菩萨那里去,再也不会受苦了。”没过多久,老三和老五也没了,剩下的两个姐姐也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异常虚弱,看样子也活不长。           妈妈牵着六妹的小手,坐船来到河对岸的观音堂,六妹的心里似乎意识到什么,她紧紧地抓住妈妈的手。妈妈没有进去,远远地就停下来示意六妹进去。六姑迟疑着跨进了佛堂的大门,观音堂的姐妹们永远记得,当时六姑带着仓皇与胆怯出现在佛堂门口时的样子:清秀的面容,无助的眼神,因饥饿而有些发飘的弱小身躯,让人倍感怜惜。一进门,六姑便嗅到一股幽幽的花香,好闻极了,原来佛堂的院子里种满了鸡蛋花、夹竹桃、芍药等各种女孩子喜欢的漂亮花草,她像一只被招引而至的蝴蝶,一下子被那些美丽的花儿给迷住了。几位姐姐走过来围着六妹关切地问这问那,一位姓何的阿婆拿出一碗清粥给六妹吃,六妹好久没吃到香喷喷的粥了。原来,何阿婆还有这些女孩都是自梳女,这座观音堂里生活着一百多个自梳女,有老有少,大家在一起相互照顾,每天吃斋拜观音,终身不嫁,生活得非常开心。        “自己的头发自己梳,自己的衣服自己缝,自己的生活自己理,自己的苦乐自己享。”姐妹们说道。六姑高兴极了,觉得这里真像天堂,她不想走了,她和阿婆还有姐妹们生活在一起,和大家一起织席子,织毛巾,做火柴盒。虽然每天干活起早贪黑的很辛苦,但是不用饿肚子,还有一大堆姐妹在一起有说有笑,她觉得生活挺好。何姑婆待她像自己的孙女一样,她渐渐地接受了自梳女的生活方式。妈妈过来看望六妹,看六妹健康活泼,心里很欣慰,她对六妹说,二姐和四姐都不在了,你就在这里生活吧。说完,妈妈就走了。             何姑婆给六妹选了一个好日子,举行了仪式。            那天仪式非常隆重,六姑早早地起来洗头、沐浴,叩拜菩萨。拜观音的时候,六姑想到了大姐,她想,大姐和二姐们一定见到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她们在那个世界一定会为自己感到高兴。叩拜完菩萨,姐妹们都上前来向她道贺,那种热闹的程度就像谁家嫁女儿娶媳妇一般。到了晌午,何姑婆开始给六妹盘头,六妹心里清楚,盘头就意味着终身不嫁。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那么年轻,皮肤雪白,面容姣好,她想象着自己头戴金冠穿上嫁衣的样子一定很美,她六岁的时候见过别人出嫁时穿的那身漂亮的嫁衣,看得幼小的她直往肚子里咽口水,那天她跑回家还向大姐哭闹着要嫁人要穿那件花衣裳呢。何姑婆给六妹盘得很认真,似乎是在一根一根地梳,一根一根地盘,她边盘边给六妹讲如何做人,如何做女人,如何做自梳女。讲到动情处,何姑婆忍不住地落泪,那泪落在六妹的脸上、头上,发稍上,一滴又一滴,那头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盘好。那年,六妹十五岁,已经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人儿出落成豆蔻年华的少女,往后的岁月里,她就像一块美玉,沉静地、悄无声息地在佛堂里散发着自己的光泽……            织席、梁祝、佛珠           时间已经不早了,起身准备告别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墙上六姑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端庄秀美,透着一种古典和优雅的气质。我问六姑有没有后悔做自梳女,她平静地回答说,不后悔,她说做自梳女自由自在,无牵无挂,挺好的,六姑还告诉我们,她有一个养女,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养女经常来看她,她现在每天拜佛,散步,晚上养女过来陪她聊天,偶尔她也会看看电视,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六姑还给我们看了自己织的席子,席子不大,上面的图案简单而美丽,虽然算不得什么珍品,但于我来说却弥足珍贵,它足以让我想象得到年轻时六姑和众多心灵手巧的姐妹一起做手工时的画面,那些女子青春的面孔仿佛真的曾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出小巷,走在灯火阑珊处,心中仍然有疑问,不知六姑在漫长的一生中有没有遇到中意的人。我把这个问题道给同伴听时,她思索了片刻说可能有吧,只是或许六姑老了,很多的事情已经淡忘,也可能有一些事情她不愿意再提及。是啊,一个正常的女人,无论她多么普通,出身多么卑微,生活多么贫穷,在她的一生之中一定有过青春的萌动,有过对爱情最初的幻想。所以,我宁愿相信六姑向我们隐藏了这段故事,也许那是她内心最为珍视的秘密,她会一直守口如瓶,直至老去。           小巷旁边便是一条通衢大道,大道的另一边便是西江河,西江河奔流不息,昼夜吟唱,对岸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一条彩带曲曲折折蜿蜒到远方。守着西江河的灯火,我陷入了沉思,也许在阳光里成长起来的我是无法真正体会六姑在那个时代所处的困境的,那或许是我们最恣意的想象都无法抵达的境地。那个时代里那些传统的禁锢,那些落后的观念,那些对妇女的条条框框,只要一样便能使一个女人无法自由地呼吸。六姑们是幸运的,因为她们至少有勇气冲破一道封建的禁锢,获得某种程度的自由,六姑们也是不幸的,因为她们的反抗是不彻底的,她们的生命注定要笼罩上一层悲剧的色彩。            由此,我想起了那个千年的传说,想起了梁山伯与祝英台,想起了那个按照人们的一厢情愿而想象出来的结尾:化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我的耳畔似乎真的隐约响起了那段熟悉的旋律,从咿咿呀呀的胡琴里断断续续地拉出来,在这万盏灯火的夜里,如泣如诉,凄美无比,让人顿生出无尽的苍凉。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陆陆续续地寻访到了四五位自梳姑婆,住在米仓巷54号的邹灶带已近90岁了,是我们所见的年纪最大的自梳女,她的意识尚清晰,但是讲话已经含混不清了。住在米仓巷25号的梁月明,74岁,是我们见过的最年轻的自梳女,梁姑婆身体硬朗,思维清晰,说话利落,11岁成为自梳女。梁姑婆说,年轻的时候,她不常出门,家家户户都闭门做手工活,接触到的男的很少,而且印象都不好;嫁得不好找苦吃,会经常被男人殴打,打得很惨。那个时候讲究女子从一而终,就算丈夫死了也不能再嫁,以前还有贞节牌坊,现在牌坊都拆了,盖起了大楼……            我再次端详着给自梳女拍的照片,毫无疑问,六姑是我见到的最为端庄美丽的自梳女,看着她的照片,我的心底生出莫名的疼痛来,自梳女留给大多数人的形象大概是叛逆和孤僻的吧,可是从这几天的采访之中,从六姑婆那张端秀的脸上,我却丝毫看不到哪怕是一点点的放肆和张扬,有的只是善良,是淡然,甚至是隐忍,是对宿命的接受和信服,完全满足人们对于一个中国传统的美丽女性的全部想象。            给邹姑婆拍那张照片时,午后的阳光正打在她的身上,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样子异常温暖和安详。那一刻,我不禁想起了圣经里的一句话:见有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的,名字叫死亡。面对死亡,邹姑婆是坦然而从容的,然而,我眼角还是潮湿了。不久的将来,这些自梳女们都会尘归尘土归土,自梳女这个独特的群体也会淹没在历史汹涌的大潮之中,不会有人记起,也不会有人提及。          幸好,我还会讲故事,也许这种古老的方式最适合保存对自梳女的古老记忆了,年轻的时候我总是行色匆匆,心也漂泊不定,但我迷恋这些古老的故事,如同冬眠前的动物,我像囤积食物一样囤积这些故事,待我老了,走不动了,我会找个美丽的小城住下,坐在城墙脚下给人们讲自梳女的故事。是的,到那时也许我的门牙掉了,漏风,有些字或许咬不清,但我的记忆仍然鲜活,一闭上眼,眼前便浮起街衢、窄巷,现出青砖、房舍,传来人语…… 您已欣赏本作品  分 秒  感谢光临稻香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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